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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九章 文 / 沙漠之狐

    第十九章

    雲家自九零年養了種豬,給方圓十幾里的母豬配種,確實賺了不少錢。可以肯定地說,雲家此後翻蓋新房的錢就是靠那幾頭種豬掙來的。當時一塊磚才七分錢,水泥、砂石、人工工資也不貴,蓋九間磚房也就花個兩萬塊錢。雲家的房子蓋好第二年,各種建房費用就翻了近一倍。為此,每提起翻蓋房子的事,一家人就覺得上天很眷顧他們。

    截至今天,農村人翻蓋同類別的九間磚房要花將近十萬塊錢。除去物價上漲因素,建房費用比過去將近翻了兩倍還多。以至於現在從山區和外地來寧落戶的農民寧願買半成新房子也不願買了舊房子再花錢、受苦蓋新房。像雲家的這種房子,連田地、果園子也能賣個將近十萬塊錢。而現在的本地農戶,一算賬,與其花十幾萬給兒子蓋一棟房子,待在農村,還不如到縣城或鄉鎮上給他們買一套樓房呢。慢慢地,這也就形成了一種趨勢。所以現在的家長都覺得比過去活得更累,更毛煩(不順心)。

    另外,家裡孩子一大,尤其是男孩子到個十六七歲,即將要面臨書念不成、成家立業的大事。而通常農村人娶個媳婦的首要條件都得要一棟新磚房,這也就是為人父母者應盡的責任。因為雲家兩個兒子,負擔緊緊相連。父母都趕緊趁孩子不大時蓋好一棟,以免幾年後又蓋房子、又連娶兩個媳婦,。在雲的家鄉棗園,當時娶一個媳婦,一般連穿戴、彩禮、自己的傢俱擺設等等,花費大致和蓋一棟磚房相當。一家要有兩個兒子,連娶媳婦帶蓋房子要花十來萬。截止今天,在當地農村,娶一個媳婦連蓋房子要花十四、五萬。對於收入僅靠種地而來的那幾個眼珠子錢的農民來說,很是困難。對於絕大多數中國人來說,收入水平的增長沒有消費水平的增長快。

    前頭那家總共三個孩子。老大是個女兒,和雲同歲,已經輟學在家務農。長子正在讀初一。次子學習不行,在家和他父親放羊。

    他們家有兩件值得自豪和得意的事情:一是他們家孩子的大姑媽家在y市,姑父給區電力局領導開小車,幾個表姊妹都招工的招工,考上學的考上學,電力系統自古工資待遇就比較好,條件不錯。他們家老太太活著的時候,女兒、女婿隔三差五地就會開著一輛高級小車來看望。那時候的小車對農村人來說可是稀罕東西,大人娃娃常眼紅得不得了。當然,作為親兄弟,他們家也沾了不少光。吃的、穿的,常常既時髦又新鮮。看著他們家孩子手裡、嘴裡的各種「洋糖」,尤其讓雲這些沒有姑媽的孩子們艷羨得直流口水。二是他們家祖上留下來的十幾棵棗樹。那個時候,家裡有果樹的人家不多。每逢棗子變味的時候,他們家老太太就會顛著三寸金蓮,跑出跑進地轟罵嘴饞的孩子。因為他們家的棗樹就栽在雲家的糞場子四周,雲和海風弟就是主要轟趕對象。每到棗子熟透的時節,他們一家人就踩在雲家的豬圈牆上,順手拿了雲家的長木桿子打棗兒。常嚇得圈裡的母豬和殼郎(肥豬,架子豬)嗷嗷亂叫。女人家心眼兒小,也怕他們把母豬嚇得流產,母親就常常暗地裡罵上幾句,並囑咐自家孩子爭口氣,別到糞場子那兒爭搶棗兒,甚至把孩子們鎖在院子裡不讓出去。從他們家老太太去世前幾年一直到現在,兩家人幾乎都是拿嘴對付著,偶爾也因為孩子吵鬧產生一些摩擦、矛盾,甚至是一貫地明爭暗鬥。

    雲家的這座宅院和雲同歲。是從窪子當中的當時的棗園公社新建大隊重新劃分居民點後搬遷來的。一家人對這個居民點和這所老宅子有著深厚的感情。

    聽父母講,周銀安家沒搬來時,門前頭是一條大溝,沒劃分宅基地。溝前頭就是現在兩家的糞場子,空地很大,圈起來可就是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好居所。後來,周銀安一家請求大隊把大溝填平蓋了房子,又劃分了糞場子,栽了棗樹,就把雲家夾在了居民點當中。豬圈、羊圈、廁所也都不得不砌在巷子頭上,來去很不方便。祖母在世時,就老提起那段不順心的事情,並且把一切原由都歸結在周銀安一家的攪擾。這樣一來,兩家的宿怨可謂由來已久。

    前頭一家的幾棵老棗樹枝葉壓在雲家的糞場子上空,雲家就算栽上棗樹苗也長不起來。於是,母親就從隊上組織的植樹造林工地上撿了幾棵速生的楊樹、柳樹栽上,以期它們長過那些老棗樹。可前頭一家的山羊卻從他們家草園子牆上翻出來,把樹苗子啃成了光桿子。對此,母親就像心裡壓了一塊大石頭,不順暢。雙方母親的言傳身教也就讓兩家孩子從小到大暗暗地攀比著、爭鬥著。

    按道理,雲考上高中,就等於一隻腳跨進了大學校門。要是他考上大學,將來肯定不會在農村安家。作為家裡的長子,他找對象也要晚上幾年。至於沒希望考上學的海風弟,找對象時完全先可以在老房子安家,和父母家人住在一起。家裡為了全力供養雲讀大學,不必要先蓋房子。

    眼下,前頭一家顯擺似地翻蓋新房子,逼迫雲家不得不也要翻蓋。打心底裡,雲一家人是不太情願的。

    據祖父講,老宅子牆根底下有許多青磚,房頂上有不少舊松椽,都是當年蓋房子時,祖父和大舅爺爺藉著大集體的老牛車,從幾百里之外的內蒙古一個叫做王府的地方拆下來的。

    看著年逾古稀的老祖父跟著一家人忙前忙後的樣子,看著那些當做牆基礎的古老青磚和房頂上那些飽經煙火熏烤的枯枝爛棒,看著那些從未刷過油漆的父親親手製作的原木色的門窗,回想著祖母在世和去世後自己在這所老宅子裡經歷的所有苦樂酸甜,善良而多情的雲不禁為老屋的悲慘命運而傷感起來,也真想有個攝像機,把老宅子裡的一切拍攝下來,留作紀念。

    老屋啊,不久的將來,你將告別你光輝的歲月,完成你肩負的使命而灰飛煙滅。慈愛的祖母啊,新房子一旦落成,您老人家會不會認不得回家的路了呢?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

    雲懷著激動、好奇、自豪的心情,騎了自行車,跟著慧慧姐和小松哥到二十多里遠的永興鎮上的關帝完全中學報到。

    一九七一年五月,在永興火車站和躍進渠以南建成校舍四十餘間,將倪丁,太平、張義三所完小附設的初中班撥入,成立反帝初中。次年又將棗園中學的三個高中班以及十名教師撥入,成立了完全中學。它是寧安縣河北片唯一一所縣屬完全中學。因其教學質量要比同在河北片的國營渠口農場中學好,每年都有農場子弟到該校借讀初、高中。

    此外,由a區電影製片廠和央視電影頻道節目中心等單位聯合攝制,由著名演員張嘉譯主演的主旋律故事片《馮志遠》中感人至深的主人公馮志遠老師,當初正是在這所中學任教的。該片已被國家廣電總局電影管理局列入2007年第二批推薦影片。

    該片是根據在寧安縣教書育人42年、培養出10000多名學生的馮志遠老師的感人事跡改編而成。當然,像馮志遠老師這樣可敬、可愛的人還有很多很多。我們不能只在他們去世後,或者他們面臨死亡之神威脅的可悲可歎的時候來樹立他們崇高的形象。我們是不是太自私了呢?曹雪芹如果現在還活著,他會不會獲得諾貝爾文學大獎呢?人類啊,不要吝惜你們的淚水,不要變成動物世界!不要老玩馬後炮,不要老來個雨後送傘!英雄們都是傷心死的!好人好事都是寒心沒的!就牛群同志在他和馮鞏演的小品裡頭說的那句「遠學雷鋒、近學李素麗」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返了!宣傳工作做得還很不到位啊!精神文明建設遠遠滯後於物質文明建設。人民來自生活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了!

    從張貼在學校門廳牆上的紅榜上得知,雲被分在高一一班,班主任是門老師。聽小松哥和慧慧姐說,這可能是今年新分配來的大學生,他們也不認得。

    在慧慧姐的指引下,雲到高一一班,找門老師報了名。從此,雲正式成為了一名高中生。擱古代,應該算作秀才。

    至此,大伯家的艷艷姐大專畢業後分配到平羅縣姚伏地區醫院實習,慧慧姐復讀高三,小松哥升入高三,海燕妹妹讀初三,海蓉妹妹讀初二;雲家的海風弟小學連留兩級,剛升入初一,紅艷妹也升入初一,丹丹妹留了一級,上小學三年級。

    從祖母去世那年開始,大伯一家似乎就和隊上許多有錢有勢的鄰居一樣,有點兒看不起雲的一家。這其中不外乎兩點:一是這些人家比較有錢,二是這些人家或多或少都出了一兩個吃皇糧的中專生、大學生。直到今年,他們都看不起的雲也考上了高中,一隻腳跨入了大學校門,這種現象才稍微改變了一些。而以此兩點衡量一個家庭興衰的看法在當時、乃至現在的農村、甚至全國而言,都很普遍、實際,可謂根深蒂固。

    與此同時,當年一個隊上的小夥伴也大多勞燕分飛、各奔前程。

    小舅爺爺一家已經搬到了寧安電廠廠區家屬院。他的大女兒慶紅娘娘從固原衛校畢業後分配在永興地區醫院當護士;二女兒慶莉娘娘和與雲同歲的三女兒慶春娘娘先後招工成了電廠的工人;大兒子治平大大去年以全縣高考第三名的成績被全國重點大學——上海交通大學錄取;小兒子治興大大已經在關帝中學上高二了。

    三舅爺爺的大兒子——治國大大在縣委辦當秘書。記得外曾祖父在治國大大結婚時就預言過他的這位長孫將來是當縣長的苗子。二兒子治軍大大兩口子都在青銅峽瞿靖中學教書,且已育有一子。三兒子治華大大已經大學畢業,分配在自治區政府工作,據三舅奶奶說是給一位自治區副主席當秘書,前景看好。大女兒慶波娘娘今年升高三,和雲一個學校。二女兒慶偉娘娘去年在棗園中學復讀一年仍沒考上高中,暫時輟學在家。他們一家在整個童莊村,乃至全棗園鄉都極富盛名。

    四舅爺爺的大女兒慶芳娘娘,因為殘疾,考慮到萬一待在農村前景堪憂,所以托她在永興派出所當所長的舅舅弄了一個城市戶口,正復讀初三,準備考技工。小濤大大學不進去,初三沒畢業就輟學在家務農,幹活是一把好手。慶嵐娘娘在棗園中學讀初三。慶玲娘娘和紅艷妹一個班,讀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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