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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六章 文 / 沙漠之狐

    第十六章

    那位年長老師所說的關帝初中,教學質量不好。學生抽煙、喝酒、打群架、早戀現象嚴重得就像沙塵暴一樣,叫家長和老師討厭。b芯子大的個娃娃,嘴上都嗛的是煙棒子,手裡掂的是酒瓶子,牛b得很。老師看見都不敢說,說了,他還叫上一幫子二流子跟老師干仗呢!打捶(打架)歪(厲害)得很。騎上個車子,葉挑子(蝴蝶)一樣,孩提(鞋)長長子,留的是二毛子(二毛皮一樣的燙髮頭)頭,算(邊)騎車子算打口哨,x嘴出(突出)得能掛個油瓶子,經常是成群結隊、轉戰各地,群架都打到棗園中學和永興鎮上的大關帝(關帝完全中學)去了,鬧得當地派出所都沒辦法。隔幾年就會出現一兩個顯貨(不要臉者)女生,初三沒畢業,就貼(挺)著個大肚子,傷風敗俗。該校年年中考成績全縣倒數,每年都有許多學生到鄰近的棗園中學借讀。棗園中學也就矬子裡邊拔將軍,每年都能考幾個中專生,惹得學生、家長眼紅。把雲支使到那裡去,那不是鼻子(鼻涕)流到眼窩裡——倒流嘛!以至於有調皮同學問起雲在哪裡復讀時,雲就不好意思地說是在小關帝復讀。那位同學就說:「臘月的驢毬——倒縮著呢!到呶裡(那裡)復讀還不如回家種田呢!我看你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呢!」雲聽後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沒辦法,父親就找外曾祖父的一個遠房侄兒幫忙,看能不能安排雲就近到小關帝復讀一年。父親的這個遠房叔伯在小關帝教語文。他領著雲和父親到復讀班班主任周老師那兒求情。周老師看了看成績單,勉強答應了。不過他得讓雲拿著成績單到原來學校班主任甄老師那兒簽個字。言下之意就是證明雲不是被開除的壞分子。

    第二天中午,雲就硬著頭皮去棗園中學找甄老師簽字去了。

    天很熱,甄、賈一對夫妻老師正好放學在家吃飯呢,一見畏畏縮縮地雲敲門進來,先是一愣,接著連忙笑著問雲有啥事,雲就如實相告。甄老師聽後笑著說,他和周老師一塊兒共過事,周老師是個很負責任的好老師,數學教得很好,並語重心長地囑咐雲到了那裡好好學,再不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要給他這個老班主任爭氣,說著連忙在成績單上簽了字,並蓋了私章。

    臨走,兩位老師還客氣地讓雲坐下吃了飯再走。雲心跳得厲害,連忙推讓著告辭了。

    天氣真好,萬里無雲。騎著車子走在綠樹成蔭的中大路上,一陣陣微風拂過面頰,好涼爽,好愜意!雲就像腳底生風一般連忙回到家裡報告了喜訊。一家人都很高興。

    第二天,雲興高采烈地揣著一百五十塊錢的復讀費,報了名。他又可以讀書了!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面孔,讓初來乍到的雲一時還難以適應。新的機遇和挑戰開始了。

    班主任周老師確實是個很負責任的好老師,教學經驗豐富,待學生熱忱而又嚴厲。為了徹底改變小關帝初中的惡劣影響,縣教育局也給學校重新委派了一個姓馮的、務實、勤勉、嚴厲的好校長。學校給初三年級各班,尤其是復讀班都配備了強有力的教學班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

    首先,馮校長在開學不久就召集舉辦了全校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師生運動會,以求培養師生間團結、友愛、拚搏、奮進的優良作風。並規定學校上課期間大門緊閉,嚴禁外來閒雜人員進出。嚴禁學生在校期間逃課、逃學。一旦發現打群架者,立即開除。並恢復了每週一的全校師生大會,在會上對一些有早戀苗頭的同學不點名地給予了嚴厲批評、諷刺,對老師和學生的生活作風問題也提出了嚴厲批評,嚴禁師生衣衫不整,留各式各樣的二流子髮型,一旦發現學生在校期間抽煙、喝酒,立即開除,絕不姑息!一時間,小關帝初中的校風、校紀大有改觀。全體師生和家長也都巴望著學校能在來年七月份的中考中取得驕人業績,雪洗關帝初中校恥。

    在全體師生的努力、影響下,雲的各科成績均有大幅度提高,父母也為之深感欣慰。

    願望都是好的,現實卻叫人很無奈。俗話說得好:你有你的政策,我有我的對策。

    小到個人、家庭、組織,大到社會、國家,其中每個「細胞」都有好有壞。對於這位初來乍到的老校長,那些積弊已久的師生暗地裡照樣我行我素。有個別年輕老師照樣趿拉著拖鞋就進了教室。那些壞到骨子裡的學生照樣在廁所裡抽煙,照樣遲到後不進學校,在校外鬼混,或者從廁所圍牆上的豁口跳出去瘋玩。幾乎所有班主任老師還是採用老辦法,把遲到、違紀的學生罰出教室,不聞不問,包括這位周老師。關帝初中的教學弊病,可謂是積重難返,治標不治本!不過,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可比以前可好得多了,最起碼學生身上的惡習都是暗地裡進行的。

    ——任何一場改革,都不會是一帆風順、徹頭徹尾的。

    雲所在的初三復讀班,可有幾個老油條。他們有的竟然復讀三四年了,目標只有一個:考上中專,提前就業。因為他們歲數不饒人了。這其中就有孔三耙子、李老蛋子、白猴等。前兩個中,孔三耙子的老爹就是小關帝中學的後勤主任,李老蛋子的老爹已經從縣水泥廠退休了。他兩個都有牛b戶口,可以考技校,哥哥姐姐也都有幾個招工上班了,家境都不錯,這既是他們賴以炫耀、走向成功的經濟基礎,又是他們玩忽所以的資本。年齡上的「優勢」和復讀多年的「老資格」讓他們選擇了玩忽所以。他們在學校裡是大哥級的人物,幾乎每個有幫派傾向的學生都想巴結他們。對於初來乍到、舊習難改的雲來說,既是被迫,又是感染,也是自願地結交了他們。他們是一幫狐朋狗友,也是一幫難兄難弟。精神上,他們以相互調侃、搞惡作劇、哥們義氣互慰;物質上,他們大多數實行主觀意義上的「『共產』主義」。對於他們而言,校方、甚至他們自己都是無可奈何。他們就是一幫三出三進的「牢頭、獄霸」。甚至他們都還以此為榮,以此作為叛逆的資本。

    父親這一年榮任韓莊四隊隊長,家裡又經營了一頭種豬、兩頭母豬,經濟能力大大提高。雲就隔三差五的有幾塊零花錢。在這幾個大哥的帶領下,雲開始在廁所裡跟他們學會了吸煙。

    在他們這個微型的「『共產』主義社會」,按人頭輪流供應煙火。每次,輪到買煙的同學,都是從廁所豁口跳出去,到校門口的商店裡買當時八毛錢一盒的吳忠捲煙廠出的「金駝」牌過濾嘴香煙。有時候,經濟寬裕的同學還會買一盒「美人蕉」女士煙,讓大家過癮。每次下課後,「有屎(事)沒屎」,都會聚集一幫子男生到男廁所過道裡分煙抽。他們都跟三耙子學著吐煙圈兒,以誰吐得煙圈兒正規、漂亮為自豪。因為男女生廁所相連,也有好事者撿了土坷垃,往女廁所裡扔,女生驚叫,他們則樂得前俯後仰;或者乾脆一幫人蹲在廁所牆底下,側耳聆聽女生「溪流」一般的小便聲。

    十六歲,如花的年紀。

    對於「性」這個字眼,很多人諱莫如深、卻又思之若渴。離開性,生活不稱之為生活;離開性,世界將是一片荒漠;離開性,人不稱之為人。對於性這個字眼,我們要拋開中國式的虛偽來認真看待。

    每次課後娛樂、或在廁所裡偷著抽煙的時候,大家就議論班裡和學校裡哪個女生長得性感、漂亮;誰誰狗連親家,好了又分了;誰誰是個騷貨;誰誰是個小白臉……說到激動處,出於嫉妒,往往發誓要給那個小白臉一個教訓,正值青春期的男生對此很感興趣。

    記得初二四班有個從銀川轉來的女生,人長得很漂亮,也很妖媚、風騷,時間不長就和她們班裡一個能說會道、會哄女孩子開心的小白臉搞上了。那個女生還賴在小白臉家裡栽了幾天稻子,據說還睡在一個炕上。這事就傳得風言風語、有鼻子有眼兒,甚至引起全校轟動。自然,這個小白臉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幾乎天天有人找茬和他「決鬥」。

    在三耙子這幫人的帶領下,雲很快又惡習重演,又開始不完成作業。因為家遠,遲到了也不好意思進教室,在校外的村子裡、稻田里、溝渠拜上一混一天。第二天,班主任老師頂多也就罵上幾句。

    深秋的太陽曬得人渾身暖洋洋的,躺在學校南圍牆根底下真有點兒不想起來了,雲又開始痛恨上學,痛恨考試,厭學情緒與日俱增,成天幻想著趕快放假,好好睡上一個懶覺,甚至巴望著學校哪天組織去校外集體勞動——灑狂、灑狂。

    像學校組織的幫生產隊挖溝、挖渠、平整田地等苦活、累活,他們這幫狐朋狗友都很希望去參加。對於他們來說,這種勞動無異於監獄和看守所裡的放風。其實,作為一個農村中小學的學生來講,參加學校組織的各種校外集體勞動極其稀鬆平常。勞動的次數一多,也往往會因為苦太大而產生厭煩情緒。個人的自由與現實世界的苑囿往往是一種不可調和的矛盾。

    世間萬物充滿了矛盾。像雲這些厭學的學生眼中的自由,在現實生活中也只是相對、而非絕對的。就像籠中鳥一樣,一旦獲得了自由,又會因為生存能力的喪失或根本就沒具備過生存能力而失去所謂的自由。這種渴望相對自由的想法,往往就導致了年輕一代的浮躁與不安,加深了他們對家庭、社會、國家甚至全人類的一些誤解甚至仇視。他們往往對未來深感迷惘與恐懼。如不加以正確地引導,他們就會走向不可預測的極端,甚至危害國家、危害世界。

    年少癡狂、青春勃發的雲啊,何時才能平息自己驛動不安的靈魂,何時才能像雄鷹一般自由翱翔在祖國母親蔚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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