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十二節 文 / 鐵血中華
第七十二節
方舟始終不明白，顧載道明知道會有這種結果，為什麼偏偏要找顧天順來問，以他的才智，不應當做這種毫無意義又讓大家看笑話的事情。
可是他還是做了，很可能說明他並不像表面那樣毫不受父子之情的困擾，是不是他對顧天順的事情內心深處也有一些愧疚，又不願意承認和挽回，也就在無意間表現為不願意在潘氏公司面對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這些不太合適的舉動都能夠解釋。
方舟很希望自己的推斷是對的，這代表顧載道並不僅是商業機器，至少還有人的感情，就算這是一種不太正面的感情。
對抗有時候也是一種情感的渲洩，特別是在這一對奇異的父子之間。
當關係已經跌入低谷，如果繼續衝突下去，在衝突中彼此重新認識，反而可能成為一種轉機。
方舟想到這裡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他從利益角度是希望顧天順留下，但從情感角度也明白讓顧天順留下有些殘忍，或許是出於自我安慰才會有上面的想法吧。
顧載道的話語一出，全場的人各想心思，變得一片沉默，只有崔寒變得有些興奮，一拍掌道：「好，這樣的結果再好不過，有顧大公子為首的三人打理，我對公司的發展十分看好。」
難說崔寒不知道顧載道和顧天順的關係，那他的表現就足以讓人深思了，希望真如他所說的，是為了公司的發展所想，不然三大股東剛一見面就貌和神離，公司不要說發展，連維持都有問題。
崔寒又笑著對潘火雲道：「既然顧家大公子願意留下來，那您對於潘龍甲的留下也沒有意見吧？」
潘火雲笑而不答。
顧載道冷哼一聲：「老潘，難道事情到這地步，你還反對？」
潘火雲打著哈哈：「正因為事情到這地步，我的兒子留下反而討人厭了。」
方舟知道潘火雲意有所指，但這種繞來繞去的勾心鬥角早已讓他剛踏進來時的那種興奮消褪了，既然范佩娟都要進來了，也不差一個潘龍甲，反正自己是股東，從地位上高他們一等，也不怕他們弄出什麼事情來，索性閉嘴不說話，只是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心態放平了，眼光也就變得有些淡然，甚至連他們的話語都若隱若現，與其在這裡鬥心思斗腦筋，還不如去和心愛的女人在一塊聊聊天逛逛街，低眉啜語，遠勝於在這裡口蜜腹劍。
不由想到了秦青凝，好久沒有聯繫了，一切還好嗎？佳人的心意是否還像以前那樣，想想她的甜美笑容和絕代風華，這些比起商戰中的勾心鬥角，實在有趣多了。
想到風光旖妮處，一陣陣甜意從心頭翻起。
方舟身在會場，心已飛揚，他們在說什麼談什麼再也無法入耳……
直到大家談畢紛紛握手道別，方舟仍然嘴角含笑，心定神閒的樣子，遠遠地落在人後，卻被顧天順拉著到了他的辦公室。
兩人坐定，顧天順急切地問道：「方舟，怎麼都沒有看到你發言，到底有什麼看法？」
方舟哦了一聲，慢悠悠地道：「對公司的看法嗎？」
顧天順點點頭。
「看法嘛，這裡的美女很多，而且這裡的咖啡不錯。」
顧天順張著嘴半天才合起來：「你不會只關注這些細枝末節了吧？」
方舟很認真地點點頭：「這算什麼細枝末節？美女是很多啊，潘氏父子從來都以收集美女聞名，這說明潘氏父子的性格；這裡的咖啡很不錯，也說明這裡的工作環境不錯啊。」
顧天順很是失望地搖搖頭：「我問的不是這些，問的是你對今天大家協商的事情以及公司將來的發展有什麼想法。」
方舟笑了笑：「我知道你問的就是這些，這些我都無法回答。一來我對於公司的情況實在不熟，二來你今天也看到了，這裡不是哪一個人就能做得了主的。」
顧天順真急了：「正因為沒有哪個股東具有絕對優勢，情況更加複雜，更應當做好打算。」
方舟望著顧天順，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也說明他現在的處境艱難，必須尋求自己的幫助，換成以前，自己當然會絞盡腦汁設法與顧天順聯手，現在看淡了許多。不說去爭去拼會不會取勝，就算取勝了，又能如何，在得到一些的時候同樣要失去一些，就像顧載道那樣。於是吸一口氣道：「我是公司的三大股東之一，這是無人能改變的事實，這種地位就允許我可以超然一些，公司的具體問題，自然有人去操心。」
顧天順用不可識意的眼光望著方舟：「方舟，你難道連這個都不明白，你可以超然，但人家不會超然，平時不關注，到時候侵犯到你的利益怎麼辦？」
方舟點點頭：「關注是要，但現在我對公司的情況並不清楚，這時候去做決定有太多的不確定性，那還不如觀察一段時間。」說到底，方舟是不太願意去動這個腦筋了。
顧天順搶道：「那你就看著潘龍甲、范佩娟在公司裡上竄下跳，他們可是你的敵人。」
方舟哦了一聲：「潘火雲還真同意讓他的寶貝兒子留在公司了？這倒有趣。」方舟剛才確實走神了，對於後來發生的事情都沒有太在意。
「不是有趣，而是很古怪，你沒看潘火雲的態度，表面裝著不情願的樣子，但最後還是答應了，誰都看得出他根本就是巴不得這樣的結果。」
方舟點點頭：「天順，你分析的不是沒有道理，其實不止潘火雲，你父親還有那個崔寒，一舉一動不是都有深意嗎？」
顧天順以為說動了方舟，連忙道：「正是這樣，所以你要預先提防。」
方舟手一攤：「提防，怎麼提防？現在一切都還未明，應當先觀察一下他們的真正用心。」
「那你至少也不能任由他們任用自己人，卻站在邊上一聲不吭。」
方舟呵呵一笑：「天順，只要有你在，我多少能放心一點，放心，以後我會全力支持你的。其實啊，我也明白，現在的公司就像一個戰場，各家勢力紛紛登場，早登場未必就是好事，反而突然暴露弱點，這是一場博弈，我現在只想做旁觀者。」其實方舟打心裡不願意去淌這趟渾水。
顧天順有些沮喪，道：「方舟，我怎麼感覺你變了。」
方舟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變化啊，只是更知道取捨了，該爭取的就去爭取，相反有些東西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什麼是該爭取的什麼是不該爭取的呢？」
方舟呵呵一笑：「那只能看每個人的**了，心之所欲，行之所至，但又要不被一時的情緒所左右，某段時間的情緒衝動，未必就代表你真正的想法，這時候就要學會捨棄，天順，這世上最看不透的就是自己，我們都還在修行的路上啊。」方舟在講自己，實際也是在暗示顧天順。
顧天順靜靜地聽著，突然問：「那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麼？」
方舟道：「我也說不清楚，但現在的狀態已經讓我很滿足了，只要努力把這種滿足固定下來，好好的維護就行了，所以寧願少冒些險，少點兒衝勁。商界上太多仇怨忿恨，也可以說金錢利益容易讓人產生更多的仇怨忿恨，這裡面太多東西會對人性造成顛覆，還是保持一點距離的好。」
顧天順怔怔地望著方舟：「你這是在說我嗎？那是你沒有體會到掙扎的滋味，人就像陷入一張中，掙扎與否都由不得自己了。」
方舟也回望著顧天順，冷暖自心知，箇中的滋味只有獨自一個人去嚼去品味，沒有誰能幫得了誰的，他還在掙扎，只盼他有一天有夠放下，笑笑道：「天順，公司裡的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你既然不願意退出，那就要有面對的思想準備，無論如何只要能幫的，我一定會努力幫你，希望一切都能有個好結果吧。」
顧天順點點頭：「方舟，我還是要感謝你，你是一個不錯的人，現在難得有這樣用真心去面對別人的人了，不過你也要小心大多數人並不是這樣去對待別人的。」
方舟點點頭：「我明白，會不時注意的。」說著伸出手來。
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兩人在手上都加了些力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示各自這時候的心情，緊緊地握了握，又都把空出的手按了上去，相互搖了搖，這才分開，對視一笑。
方舟也不說道別的話，含笑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