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十五節 文 / 鐵血中華
第三十五節
之後事態的發展超出方舟的意料，也超出了顧天勤的預料，因為並沒有達到把范佩娟從顧家裡邊緣化的效果。
雖然很多人都希望看到這種結果的發生，可是上天和大家都開了個玩笑，偏偏把事情導向了另一邊。
被邊緣化的居然是顧天順，他原來就和顧家主流若即若離，這個事件直接導致他被排擠出了顧家核心，而與之相對應的范佩娟卻進一步得勢，原本她在顧家的交際圈生活圈裡已經處於很主動的地位，現在居然接到顧載道的授意可以涉足顧家的產業。
這一系列的變故，最沮喪的是顧天勤，他活脫脫的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角色，其實他失去的何止是一把米。
他來找方舟的時候，臉上都能擠出苦汁來，簡約地說了說上述的變故後，便開始發洩般地大叫道：「這個妖女人，這個妖狐！把老爺子的心竅都迷住了！」
方舟確實十分吃驚，明知道范佩娟不可能是什麼狐精變成的，還是止不住佩服這女人的長袖善舞，一般女人遇到這種事情能洗清自己算是很不錯了，她反而能化被動為主動，借力施力更上一層樓。於是問顧天勤：「那天晚上你大哥確實去向老爺子揭發范佩娟了？」
顧天勤點點頭：「當然，這還有假!」
方舟歎道：「假是不會假，我懷疑是不是因為其他事情導致這種局面的，你大哥是不是說了其他的什麼事情？」
顧天勤激動地叫道：「我事後也問過，就是這檔子事，再沒有其他情況發生了，最多大哥當時情緒激動了些，語氣不夠冷靜。可是你想想，這種事情換成誰也壓不住火啊，何況大哥的身份又十分特殊。」
方舟搖頭道：「可能問題就是出在這上面，你大哥身份使然啊。」
顧天勤好歹還有些顧及手足之情，眨著眼睛道：「這麼說來，是我不該告訴大哥？還是不該讓大哥捅到老爺子那裡去？」
方舟：「是啊，這件事情捅到老爺子那裡去本身沒有什麼錯，只是讓你大哥去捅，只怕不合適了。你想想，拋開三人之間的親情不說，你大哥是這場情事中的失敗者，而老爺子和范佩娟是這場情事的既得利益者，現在讓一個失敗者去分化他們之間的關係，就算失敗者說的事情是可靠的，你認為老爺子會怎麼想？很可能想到這是你大哥私心作梗，從中破壞。真事經過老爺子的感情一過濾，也變得將信將疑了，如果再加上范佩娟作戲十足來一場哭戲，老爺子將信將疑又要變成滿腔的懷疑了。」方舟說到這兒，真想親臨當時三人在書房的場景，場面一定劍撥弩張，而三人之間又夾雜著親情、戀情雙重糾葛，結果是親情不似親情，戀情不似戀情，變得怪涎不比。在這種氛圍裡，只怕三人都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任何人的一句話在進入另一個人耳裡都極可能變成完全相反的意思，任何一種舉動都可能在怪涎的情緒驅使下變得狂躁。
顧天勤在一旁咬著牙齒道：「她本來就是一個戲子！」
「呵呵，如果能在生活中成為自已的戲子，只能說她實在不簡單。」
顧天勤臉上充滿怨恨之情：「其實我讓大哥去說也是有道理的，三弟是個馬屁精一點都靠不住，而我呢，唉，老爺子又特別看不順眼，除了大哥還有誰能在老爺子面前說上話？」
「哦，你大哥不是因為這女人的事情已被冷落了嗎？」
「可是在冷落之前，老爺子最看重的就是大哥，雖然後來因為那女人插了一腳變得冷淡了，可沒有完全斷裂。我本以為，老爺子沒準心裡對大哥有一份愧疚，那麼大哥說的話他會聽的。」
方舟暗暗搖頭，顧天勤不是不夠聰明，而是聰明都用在這種地方了，明明是為了他自己那點骯髒的念頭，卻用了這麼多心思。
顧天勤叫道：「這下可好，不但沒有扳倒這女人，還讓她更得勢了，老爺子是完全放棄大哥了，沒準那一天老爺子又會因為她拋棄我和三弟，這樣顧家老大的家財就落在這個女人身上嘍。」
方舟隨口應道：「是啊。」他明白顧天勤擔心的是將來的家產，卻想到了另一個層面，顧家隱隱走向了分裂之勢，就好像古代的皇帝的勢力分成了兩派，一派是嫡系，一派是妻系，現在是後者得勢。
目前來說，一切主導權還在顧載道手裡，可是萬一有一天范佩娟真的坐大了怎麼辦？
顧載道難道真的被蒙住了雙目？可以說他從顧天順手裡搶走范佩娟開始，就是這個女人身上反覆犯著戰術性的失誤，當這種戰術性的失誤積累到一定的量，就將成為戰略性的失誤，其結果便是顧家家產旁落他人之手。
這雖然是很多的商業家族都在重複的錯誤，但顧載道這次犯的錯誤也太低級了。
一個睿智精明的顧載道，一世英名真的要栽在一個二流戲子手裡嗎？就像很多故事裡演繹的那樣？
顧載道不是神，老而被愚弄不是不可能，方舟突然感覺到有種義務，至少應盡到提醒的義務，就因為這種事情發生在他的身邊，也因為顧盼昔。
方舟問顧天勤：「對這件事，家裡的其他人就沒有什麼反應？」
「怎麼沒有，長輩中能出面的都出來勸了，而我們兄弟幾個也在一邊旁敲側擊，大伙的意思是，就算讓那個女人得寵，也不至於把大哥趕出去啊。可是老爺子一百個聽不進去，我真的認不出來了，他現在就像，就像一個沉迷於美色的老頭子，老了也就罷了，結果真的老糊塗了！」
「老糊塗？應當不會啊，我一年前見過他，並沒有感覺到糊塗了，功力不至於退化的這麼快啊。」
方舟一年前見到的顧載道何止不是老糊塗，簡直精明的像老狐狸，像方舟這樣的年輕人都沒有他腦子動得快，非得拿出一百個精神才可勉強對付。
顧天勤道：「糊塗也並不糊塗，腦子動得飛快，只是越來越固執了，認定的事情，就算旁人如何勸都沒有用，一條道走到黑，你說說，這是不是比糊塗更糟？」
方舟點點頭：「這或許是一種通病，長年的自信積累到老年變成了自大。這樣說老爺子還是正常的，只是沒有轉過這個彎，以他的境界水平，遲早會認識到這一點的。」
顧天勤叫道：「怕只怕到那時候就晚了，看來我們家裡人勸是不行的，對了，方兄弟，你去勸勸怎麼樣？你的話沒準老爺子會聽。」
方舟搖頭：「我的話老爺子才不聽，不過也好，這麼久沒去看看老爺子了，選個日子去看看吧。」
顧天勤笑道：「好，我設法安排。」
在見顧載道之前，方舟密切關注了顧載道在商業上的運作，發現真如顧天勤所說，他把相當一部分商業都交給范佩娟打理，這並不是表面上做做樣子，因為交出的部分涉及顧家產業的核心，從此可以看出顧載道對范佩娟的信任已經超過了他幾個兒子。
看來顧載道老來得嬌妻，已從一個商界高手回歸到一般人的心態，寵得不行，少妻得寵，自然兒子們要失寵了。
而從范佩娟的運作手法來看，也很合規矩，並沒有大肆提倡新的理念新的運作方式，似乎很知道蕭規曹隨，按著顧載道原先的運作手腕運行，結果還真不太容易顯露出她作為商業新手的稚嫩來。
當然，這可能也有顧載道的功勞，有他在後面指點，只要不是天質太差的新手都會變成商界老手。
這些觀察來的信息令得方舟反過來懷疑顧天勤的話，顧載道真的被范佩娟迷住導致水準大跌嗎？看來並不是這麼回事，或許顧載道是因為看到幾個兒子各行其道，不成器又無法形成合力，索性把產業交給范佩娟打理。這就像是在選接班人，以現代商業的理念，一個家族企業未必要選嫡親做為接班人。
按照這樣分析，顧載道排擠長子顧天順，重用少妻范佩娟，也可能只是一種純理性的判斷。
舉賢不避親，同時又能舉賢胳膊肘兒朝外，劈開血親的重重阻力，顧載道是不是又要表現出超出常人的手段來？
方舟原本並不把去見顧載道當成什麼頭等大事，現在卻十分急切地等待這一天的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