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十二節 文 / 鐵血中華
第三十二節
方舟又道:「不過裡面又有個主次之分,潘家和李成良相比起來,李成良可怕的多,現在我們的對抗公開化,就一定要採取措施把他一擊倒地,永遠也爬不起來。」
陳芊芊問:「那你打算採取什麼樣的措施?」
方舟歎道:「本來我以為李成良已經完全在我控制之下,因為他手頭的那些罪惡都見不得人,只要我一抖出去,他必將死得很難看。何況,如果我採取極端的方式,直接讓人秘密把他致死,也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
陳芊芊望著方舟:「方舟,你一直這樣想,所以才會把李成良留到現在吧?」
「是啊,本以為和李成良相比,我處於絕對的上風,何況他有些利用價值,也就讓他活到現在。今天和他一會面,我的信心卻動搖了,毀滅他不難,怕就怕在損敵一千自傷八百,把李成良毀了的同時,他有什麼可怕的後著發動,令得我們也要損失巨大?」
陳芊芊看方舟面有憂色:「方舟,你是不是擔心他有什麼後著對你,對你身邊的人不利。」
方舟點點頭:「至少舒梅就將很不利,他在警局的黨羽很多,何況我認為李成良絕不會僅僅對付舒梅,還有,還有,嗯,我身邊的很多人。」方舟其實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如果林雅瑩她們出了什麼事情,任何情況都不是自己能夠承受得住的。
方舟耳邊響起李成良的話,現在兩人是處於恐怖平衡當中,結果就是誰也不能輕舉妄動。如果自己和李成良一樣是個亡命之徒還好辦,就算身邊人損失一些都無所謂,也就不存在什麼恐怖平衡了,可惜的是,自己根本付不起這樣的代價,自己一直如此努力的目的就是為了自己,為了身邊的人,如果身邊的人一個個失去,取得最大的成就又如何呢?
方舟突然想要退卻,這是他從來沒有的念頭,現在的生活已經十分舒適,何必再經歷這些驚險的生活,問題是,自己已經和各種勢力糾纏在一起,就算自己想退,對手會答應嗎?
陳芊芊見方舟表情壓抑,似看出他的心思,歎道:「方舟,你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就必須使出十倍的努力,在這場棋局也好戰爭也罷中,取得全勝。」
方舟心情鬱悶,反而笑了起來:「世上從來沒有這麼好的事,全勝,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好了,不再說這些沒有意義的,還是考慮考慮如何對付李成良。」
「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現在不是怎麼辦的問題,而是如何防範他的問題。我不明白,李成良就算能傷害到我或者我身邊的人,但又如何與我同歸於盡?以他現在的情況都盡在我掌握之中,他又能有什麼我意想不到的舉動呢?難道他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勢力,就算他被我制服,這些勢力也都會發動,讓我處於極其困難的境地?」
陳芊芊點點頭:「他現在的一舉一動包括手頭的勢力都在你掌握之中,如果要對付你,利用這些資源是遠遠不夠了,所以你的分析很對。他很可能有隱瞞得很深的手段,這些手段才足以用來保護他,同時對付你。」
方舟皺皺眉:「按理沒有這種可能,他被我制住的時候,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情況是我不瞭解的。」
陳芊芊搖搖頭:「不可能中也還有著可能,比如他在你出國的這段時間裡又扶植出你根本不知道的勢力。」
方舟搖頭:「也不可能,扶植勢力不是那麼簡單的,他在我的嚴密監控之下,沒可能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被我發現。」
陳芊芊笑笑:「我的表述不對,也有可能不是扶植,而是他和某種勢力取得了聯合。現實社會本來就是深不可測的,既然有可能存在李成良這樣的黑暗勢力,那同樣可能存在其他的勢力,或許另外的勢力比李成良的弱,但結合起來就變得可怕,至少已足夠令得李成良逸出我們的控制範圍;更可能其他勢力比李成良更可怕,那李成良就更加有持無恐。我這只是提供一個思路。我的意思是,一個人就算表面上被另一人完全控制,暗地裡還可能做出許多不受控制的事情來,何況是李成良這樣一個聰明絕頂的人物!方舟,你以前的做法至少是不妥當的,李成良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去控制的,他就像是一種邪惡的能量,如果硬要去控制他,只可能讓他產生變異,迫使他不斷壯大!」
方舟聽得心尖發冷,歎道:「陳芊芊,我從感性上不願意承認你的觀點,但理性告訴我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他自身壯大的可能性不大,只能再借助其他的勢力,這些勢力會是什麼呢?」
陳芊芊道:「我們不可能知道的,這才是李成良的王牌,可能是一股可怕的地下勢力,也可能是某種可怕的官場勢力,甚至是一個無所不通的混合體。這才讓李成良無所畏懼,膽敢把與你的關係挑明來!」
陳芊芊雖然說的很有道理,方舟聽起來就是感覺心裡不舒服,或許是忠言逆耳的緣故吧。方舟呵呵笑道:「陳芊芊,現在外面陽光明媚,你不要總把所有的東西都看得那麼黑暗吧。」
陳芊芊搖了搖頭:「或許我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但你不能否認,有多大的陽光,就存在多大的陰影,只是大家本能的願意看到陽光,而不願意去觸及那些陰影。」
方舟道:「陳芊芊,你說的話好像沒有哪句是我能反駁的。我還有另一種想法,就是李成良在虛張聲勢,他既然知道我就是控制他的人,內心一定充滿恐懼,生怕我冷不丁致他於死命,以他的性格索性兵行險著,裝出有持無恐的樣子,用言詞嚇阻我。」
方舟看陳芊芊不以為然,張嘴似要反駁,揮揮手笑道:「陳芊芊,我也只是一個猜想,不用和我爭,大體上我還是同意你的觀點,我們只能做出相應的調整。一方面全力保護我們自己的人,一方面全力瞭解李成良真正的底細。」
方舟本以為從非洲回來以後可以過一段舒服的日子,甚至有些鬆懈,猛然間發現,事情已經發生到這種漩渦處處、戰戰兢兢的程度,他暗歎本以為做個上流人,沒有底層人的生活窘迫,必定是處處生活在光環和羨慕裡,結果卻完全不同。
這並不是他初來這座城市,滿腔熱情囊中空空時能夠想像的。
他不是一個很有衝勁或者只顧事業的人,很多情況下都是形勢所迫令得他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個程度,本以為一切都開始好轉,卻猛然發現一切又迫得他喘不過氣來,似乎上流社會只是一個魚多水少的池塘,要在裡面活成一條自如的魚,就必須努力呼吸,努力排擠同類,努力佔有地盤,又時不時擔心失去已擁有的一切!
方舟感覺有些無所適處,自然而然想起了舒伯壽,也自然而然地想立即飛過去聽聽他的意見。
方舟想到這兒,就真的帶的求助的心去找舒伯壽。
舒伯壽換了個地方為官,活得更加滋潤了,除了頭髮又減少了些,臉上油光逾發豐富,連皮膚上的皺紋也似少了些。
方舟在舒伯壽麵前沒有拘束,搶著將自己前面的想法說了出來。
舒伯壽臉上含笑,連眼角的皺紋裡都含著笑意,邊聽邊微微頷首,眼裡透著理解,等方舟說完,呵呵笑道:「世上本來就是這樣的,除了那些紈褲之輩躺著享用父輩的老本,沒有一個活得容易,越是活在上層,越是不容易,方舟,你要明白,這就是代價。一切事情都要有代價的!」
舒伯壽的話很和緩,又透著關愛,方舟聽著舒服,本來壓抑在心裡的不好情緒也散去幾分,笑著道:「是啊,甚至在人前面發牢騷都不可能,一切都要自己扛著。方舟還算是幸運的,能在舒伯伯面前說說心裡話。」
舒伯壽笑了笑:「我瞭解你這個人,嘴裡說得好像沒有什麼鬥志,偏偏能在心裡積蓄更多的鬥志。」
方舟搖著頭:「如果能這樣就好了,舒伯伯高看了,我還真遇著難題了。」說著把這一段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舒伯壽本來笑容可掬,終於沖容收斂了起來,手在椅子上敲著,並不說話。
方舟也不再說話,靜靜望著他。
舒伯壽手終於停止了敲擊,身子往前探,很認真地問了一句,而這話又很讓方舟感覺意外。
他問:「那個陳芊芊小姐,是個怎麼樣的人?你很信任嗎?」
方舟猛地一呆,明白舒伯壽的意思,卻毫不猶豫地答道:「應當可以完全信任。」
舒伯壽也不置可否,點點頭:「我也只是問一問,這個女孩子不簡單啊,對於許多事情都有很深的見解,如果可以信任,那你將來借重她的地方會很多。」
方舟忍不住點破:「舒伯伯,你的意思是她不可信任嗎?」
舒伯壽呵呵笑著:「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但這個世上能信任的並不多,就像李成良,你本以為對他完全瞭解了,事實如你認為的那樣嗎?」
方舟連忙道:「這麼說,陳芊芊分析的是對的?」
舒伯壽道:「我無法判斷,正所謂山外有山,世上能人異士極多,真正掌握權勢的未必是那些前擁後護風光無限的大人物,或許你在路上遇到的一個尋常老者,才可能是風雲一時的。」
方舟被舒伯壽說的雲裡霧裡,倒好像是武俠故事裡才存在的。
舒伯壽呵呵一笑:「我只是有感而發,只是一些經驗之談,但經驗不能代替形勢。每個人都生活在形勢裡,到底如何自處,還得靠自己。」
方舟突然有種奇怪的念頭,在自己看來舒伯壽是一個已經超脫的人了,現在看來未必,或許真如他所說,每個人無論高下,都有一個形勢的約束,也都必須在形勢裡抗爭努力。
形勢就像一張網,無時不刻地罩在每一個人的頭上,只是不同身份人所處的網不同而已。
那麼說來,自己在通過努力擺脫了平常人的生活壓力後,又要承受另外一種壓力,這種壓力沒有衣食之憂,卻更加驚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