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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之章 第六十章 嫁妝 文 / 窮兄極餓

    楊止水的那種彷彿隨時都在準備著「不為紅顏也要怒髮衝冠」的性格,雖說在碰上李若芒這塊好像可以吸收一切怒氣的海綿之後,稍稍得到了些許緩解,可其效果並不明顯,無非也就是完成了由喬丹到科比這種差距之間的轉變,目前的她,稱得上是上帝所委任的暴戾之神,而以前的她卻是上帝本人。

    李若芒怕是自己的某句話又觸動了她內心的某處暗雷,忙問道:「什麼事?」

    楊止水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說道:「四哥,要是小女子我沒看走眼的話,你應該是流洲國李家的一員吧?」

    「原來你是說這件事。」李若芒頓覺得輕鬆了許多,故意學著父王擺出一副帝王之氣道:「鄙人還是流洲的四皇子呢。」

    「哦,這樣啊。」楊止水表情落寞下來,用略帶距離感的語氣道:「還是皇親國戚呢,那以我這種江湖兒女的身份還真不知道配不配得上。」

    李若芒聽出她話中的異樣感,啞然失笑道:「你也算認識了我許久,何時看出我像個皇親國戚了?你印象裡的皇室成員想必都是一副目空一切、盛氣凌人的模樣吧。我的身份雖說不假,卻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還有。」李若芒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道:「你大可不必這麼妄自菲薄,江湖兒女怎麼了?這個世上偏巧就有些皇親國戚對她們視若珍寶,費盡心機、哭著喊著要到她們的店裡去當個小夥計呢。」

    楊止水一向鄙視愛哭的女子,視她們為沒有骨氣,可今晚她卻成了最沒有骨氣的人,已經無數次的淚流滿面了,她面帶笑容的哽咽道:「是我自己胡思亂想了,四哥你哪裡會是這種人。可你怎麼從來不向我說起呢?」

    李若芒反問道:「這有什麼可拿來炫耀的?」

    楊止水笑道:「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江湖裡不知有多少人把不得能和你們家扯上關係,去學上幾招絕學呢。」

    李若芒面帶苦澀道:「若是給人知道一個流洲皇室成員要靠乞討才能過活,只怕從此都會對我們避之不及了。」

    楊止水笑道:「不止乞討,還很無恥的靠幾塊馬肉誘騙了一個懵懵懂懂的女孩子呢。」

    李若芒無奈笑道:「我哪有騙過你?」

    楊止水理直氣壯道:「你休想抵賴,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在這座山神廟裡面,我稀里糊塗的就被你給青梅煮馬了。」

    兩人回想起初次見面時的情形,溫馨異常,都各自在心裡面感激冥冥之中的天意成全了他們那次意外的邂逅。

    楊止水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

    說起來,李若芒從小到大所打過的架的強度總合都不夠今天一個晚上的多,早已疲憊不堪。可本已倒下的腦細胞們,卻在剛一觸碰到要保護楊止水這件事時,又神奇的死而復生,而「東張西王」這兩人此刻也身在杭州城的這一事實更是令他精神高度緊張。

    李若芒打算吹熄地上的蠟燭,剛俯下身去,卻聽到楊止水好似夢囈一般的聲音:「四哥,你過來一下,我還有件事要囑咐你。」

    「怎麼了?」

    楊止水精神有些恍惚,說道:「你把我項間所佩戴的這條項鏈拿去吧。」

    李若芒不禁想問一句:「很值錢嗎?」但考慮到這句話所附帶的大規模殺傷性後果,還是改口道:「我要它何用?」

    楊止水淒然道:「我中了我師兄的五道輪迴掌,只怕是不行了。若是我真的不在了,你拿了這條鏈子,也不會那麼快把我忘了。」

    李若芒安慰她道:「你又胡說了,這條鏈子我不要,你決不會有事的,別亂猜想了,快睡吧。」

    楊止水的立場很堅定:「就算我沒事,我也要你拿著它,這是我沒見過面的父母留給我的唯一一件遺物,我想讓你替我保管。」

    這是她未曾謀面的父母為她留下的唯一遺物,也必定是她最為珍惜之物。李若芒能夠掂量得出這份「嫁妝」的份量,小心翼翼的將它貼身帶好,又搜腸刮肚的找了些好聽話盡數說給她,讓她寬心。楊止水聽著他的溫言軟語,腦海中好夢不斷,再次安然入睡。

    李若芒可是再也沒心思睡覺了。無論她剛才的話是否可信,給張天山打中一掌可絕對不是鬧著玩的。他放棄了吹熄蠟燭的念頭,拿出蕭柏給他的那本《黃氏醫典》,仔細研讀。可是看了大半,卻發現類似趙某某那些假大空的表功言論原來才是這部書的主流思想,除此之外,便是大段大段任憑他如何細讀卻仍然不知所云的語句,只有為數不多的幾處由初代黃應唐和八代肖木白所撰寫的內容還算是言之有物,只是這些內容實在是少之又少,而且對於楊止水所受之傷幫助不大。李若芒暗暗的歎了口氣,只得另想辦法。

    對於目前的「御醫門」實權者林泉珊來說,如果給她知道她師兄在民間找了一位根紅苗正的繼承人的話,她一定會不假思索的、用一個四十歲的老處女所能想的到的一切辦法去把這個接班人給幹掉,然後專心致志的推行她的「御醫門江湖化運動」。然而,她想不到的是,若是想最徹底的將「御醫門」重新搬回江湖之中,最行之有效、方便快捷的辦法莫過於承認李若芒這個菜鳥級的掌門人了。試想一下,若是給當朝皇上知道他重金養活的御醫門裡選出了這麼一位拿著醫書都治不了病的掌門的話,絕對會二話不說的將他們全部轟出宮闈的。

    御醫門的第九代掌門在苦思冥想的半晌之後,還是不得要領,而此刻,方纔的興奮勁明顯已經過了期,眼皮大有合攏之勢。李若芒也想效仿古人之事,像關二哥那樣秉燭立於戶外,自夜達旦。可無奈武聖人的那種體力、精力絕非自己這種凡夫俗子所能學得來的。他背靠山神廟的廟門,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胡思亂想意識流起來,想到關二哥自然就能想到桃園結義,繼而又想到了歷史上其他三人結拜的典範,比如說范雲峰、馬邀友還有他自己,又比如說蕭峰、虛竹、段譽說起來。段譽可是個十分有趣的人物,生平最大的特點就是每個心儀的女子都是自己的妹妹。不對!等一下!

    李若芒慌忙摸出楊止水給他的那條項鏈,隨即又小心翼翼的取出自己項間所佩戴的,象徵他皇子身份的那條(這可是御賜的寶物,萬萬不可損毀,更不得遺失)仔細觀瞧,不住的對比著,所幸兩者之間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料想段譽那種巧合到令人髮指的劇情應該不會在本書中出現,總算是再次平靜下來。就這麼思緒浮動著,他也不知不覺不知何時的進入了夢鄉。

    也許是心事重重的緣由,李若芒只是陷入了輕度睡眠的狀態,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引發他的警覺。大約是四、五更時候,也就是天色剛好亮到可以看清物體的這個階段,李若芒被一陣車輪碾軋山路的聲音吵醒。他揉了揉雙眼,藉著門縫向外偷眼觀瞧,著實吃了一驚。

    廟門外,像極了一群押運鏢銀的運鏢隊,推車上放置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物件。而與專業運鏢隊最大的不同之處,還是在於押鏢的人。從衣著上看得出來,這應該就是阿龜口中那群隨他一同南下的錦衣衛們,為首一人昂首走在前面,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只是此人身上散發著一種極度自信和高傲的氣質,最為難得的是居然可以單從背影上顯現出來。而在人群的最後方,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個說不上是朋友、也談不上是敵人、卻跟自己頗有緣份的阿龜。

    李若芒心中既釋然又駭然道:「不愧是東廠還有錦衣衛行事,還真是雷厲風行啊。王二這回可真是血本無歸了,沒想到我的幾句話竟能產生這麼大的效果。」

    但比之王二,還是楊止水的身體狀況更令他感到揪心,不過從她睡熟時還算勻稱的呼吸狀況來看,情況還不算太壞。李若芒思前想後,覺得應天府的古錠山莊此番是必須要走上一遭了,一來前去看望那個跟自己感情深厚卻已許久不曾相見的姐姐;二來要將臥底一事向他們及時相告;三來,早先就在姐姐寫來的信中得知那座山莊裡有位名醫,楊止水身上的這個自己眼中的「絕症」,對他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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