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仙俠修真 > 大明朝留學日記

打工之章 第五十八章 聖潔之光 文 / 窮兄極餓

    對於笑天傲的回憶只在腦海中停留了一個瞬間,不了道人已經將目光重新轉移到異常殘酷的現實之中。對面的張天山像廣告裡高聲叫囂著「neversaydie」的那塊蓄電池一般,又一次電力十足的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他目前所發出的每一掌,都能將不了道人和李若芒震的渾身發麻,當真有一種在電閃雷鳴的雨夜獨自拿一根鐵棍站在高處的感覺。

    雖說不了道人修習的也是「五道輪迴掌」,而且年份還要遠遠的超過對方,可真正交起手來,卻絲毫不佔上風。這其中自有原因:張天山是個在勤奮方面不輸郭靖而又在天賦方面勝似楊過的人,單憑這一點就足以令他在一部分的人群裡立於不敗之地了。再者,他二人所修練的雖同樣名為「五道輪迴掌」,卻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就像光榮公司在三國誌和信長野望系列上的做法一樣,在每次發佈一款「太監版」的原版遊戲之後,都會再補上一個所謂的「威力加強版」。笑天傲在這套掌法上可謂下足了功夫,最初設定的招式雖然一成不變,可在內功心法方面卻做了大幅度的改進。依照遊戲裡的設定,不了道人所能達到的境界至多也只是一個「高級」,可張天山卻是實打實的從「超級」這一難度起步的,兩者的差距可想而知。除此之外,不了道人在修練這套內功時,時時刻刻都嚴格恪守著笑天傲的教導,務必將淨化心靈、人神合一當作首要任務;而反觀另一方,張天山可是自始至終都將其當作一門極其霸道的武功來練。以上的種種前因,自然就會釀成目前強弱懸殊的後果了。

    張天山又是一掌劈空襲來,不了道人不敢硬接,連忙側身避開,不想對手未卜先知,另一掌早已呼嘯而至。不了道人無奈,值得硬扛,忽聽「嗤」的一聲,一枚石子帶著強烈的旋轉繞過自己射向對方。張天山絲毫不敢大意,連忙揮手將其撥落。不了道人趁機跳出圈外,兀自心有餘悸,暗暗的說了聲「好險」。

    李若芒知道照這麼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即便撐得住這一輪,下一輪卻是實難抵擋。當務之急並不是耗乾面前的這塊「蓄電池」,而是應該考慮如何幹掉旁邊那個「充電器」,有王常水在一旁不斷的提供給養,自己這一方無論如何也是闖不過這一關的。

    李若芒向不了道人使了個眼色,又偷偷瞟了王常水一眼。不了道人會意,長嘯一聲,主動向張天山出招,拼盡全力將其纏住。李若芒趁此良機火速趕向王常水。縱身一躍的功夫,幾粒石子已精準的射向王常水的幾處要害穴位。

    再次出乎意料的是,王常水並未選擇閃避,而是不慌不忙地深吸一口氣,將雙掌猛然推出。頓時飛沙走石、氣象大變,深處半空之中李若芒被這股彷彿用芭蕉扇扇出的沙塵暴直接命中,猶如蒿草一般不由自主地給吹了回去,重重的砸在放置在後院的一口水缸之上,水缸立刻分家,化成一堆讓人再也辨別不出它原先是口水缸的東西,李若芒雖然不似它那麼慘,卻也只能算得上是個滿是裂紋,行將散架的「水缸」。只能趴在地上苟延殘喘著。

    楊止水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顧不得身上的傷痛,蹣跚著趕了過去,垂淚道:「四哥,你沒事吧?你可別嚇我啊。」

    李若芒渾身沒有一處舒坦的地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最要命那一處傷的源頭所在:正是拜他包袱裡的那個裝著「五行針」的鐵盒所賜。這個鐵盒很會把握時機的出現在李若芒與水缸相接觸的那個瞬間,奮勇的搶在李若芒之前先與水缸做了一個「較量」,比較不幸的是,它非但沒有起到任何緩衝作用,倒是把李若芒給疼得離休可只差一步之遙。隱隱約約之中,似乎聽到了楊止水的呼喚,李若芒發自內心的答道:「真不該做『御醫門』的掌門啊。」可能是考慮到這句話著實所答非所問,他又補了一句:「還能活。」

    「還能活」的這種狀態已經算得上是很慘了,不過跟不了道人比起來卻又強出了許多。沒有了李若芒的協防策應,他無奈的接受了全面淪陷的這一局面,正在那邊生不如死著,眼看著就要活不成了。

    不了道人用盡全力的向後躍出幾步,突然大聲道:「且慢動手,我有話講!」

    張天山倒也真的停下手來,站在貓的立場上,對著被玩弄的痛不欲生的老鼠冷笑道:「將死之人還有何話講?」

    不了道人喘了幾口氣,答道:「久聞你張天山武藝卓絕、目光如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如此光線暗淡的深夜裡尚能如此收放自如,當真是貧道這雙昏花的老眼比不了的。」

    張天山狂笑道:「道爺,你把我張天山看成初出江湖的小毛孩子了是吧?你的這招緩兵之計用的可著實不太高明啊,難不成你想等到天亮再與我一決高低?哼哼,真是癡心妄想。我還得告訴你,等到了天亮,本人可是要比此刻還要強上十倍,到時候恐怕你在我手底下都走不過三招。」

    不了道人擺手道:「你太小看貧道了。今日之事關乎生死,貧道決不耍詐。只是想點上兩支火把用以照明,別無它意。」

    張天山雖說一生謹慎,卻也是個自負到極致之人,在腦海中高速的思索著,將利用火把所使出的非常規手段想到窮盡,卻也沒有發現什麼自己應付不了的招數,索性讓對手死得心服口服,便說道:「好啊,即是如此,你點火去。」

    縱使張天山目光如炬,縱使他可以看穿一個人的內心,可他卻無法洞悉過去與未來。他看不出,眼前的這個道士,早年間是混「唯吾教」的。

    當不了道人高舉著兩隻「用來為自己送行」的火把返回時,他的內心深處平和而淡定。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這條性命本該在很多年前就畫上句號的,可是他一生之中的那位恩人卻為他重新書寫了人生的篇章,硬生生將那個句號改作逗號,還在無形中幫助他增添了許多個感歎號。單單是這段經歷,就足以令不了道人此生無憾了。

    在將兩隻火把的其中一隻丟向張天山之後,不了道人開始發瘋一般的朝他狂奔而去。

    張天山料到對手會藉機使詐,可令他萬萬猜想不到的是這個詐術實在低級,低級到自己壓根就沒有考慮過。他微微閃身,躲過呼嘯而至的火把,卻見不了道人以高舉著另一隻火把撲向自己。張天山看出他右側門戶大開,不假思索的聚氣於左掌之上,順勢推出,他知道,這就是那結束戰鬥的最後一擊了。

    然而,身處半空之中的不了道人卻向他演繹了火把的另一種用法:**。時間計算的剛剛好,在將自身點燃並丟棄了火把之後,張天山的左掌剛好迎面而來,不了道人不閃不避、迎風而去,雙手死死的抱住張天山的左臂,任由他以何種重擊施於己身都決不鬆手。

    火勢在蔓延,不了道人口中血流不止,咕噥道:「聽過『唯吾教』吧,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張天山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恐怖,只嚇得目瞪口呆、渾身顫慄,便在此時,火勢蔓延到不了道人的胸口處,即炸藥所放置的地方。隨著一聲能將滿天的黑雲震的無影無蹤的巨響,不了道人終究還是用「聖潔之光」結束了自己的人生,而本該在京城裡引發的那聲巨響,最終也還是命中注定的在耳畔響起,雖然它已遲到了很多年。

    在稍縱即逝的那一霎那,他卻有時間在腦海中將所有過往的畫面像膠片一般剪接在一起,組成了一部回憶錄式的電影,這裡充斥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孤苦伶仃的童年、恣意放縱著的少男少女們、迷幻丹藥、打砸搶燒的生活內容、比死亡尚要痛苦的戒毒始末、賭博,還有,就是,恩師。他仰望黑壓壓的夜空,竟分明看到了笑天傲那副安詳的面容,正滿含著慈父般的微笑衝自己緩緩點頭,以示讚許。不了道人早已昏花的雙眼生平頭一回如此澄澈,滾燙的淚珠在眼眶裡不住地打轉,終於在巨響到來之前滑落了下來。

    這次『自殺』性爆炸的最大受害者顯而易見的是張天山,可若是論起精神上所承受的打擊,則要屬李若芒和楊止水了。他二人被不了道人悲壯卻又突然之極的死法深深的震撼了,而那具被炸裂的早已不成人形的軀體更是為他們強行植入了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然而,就在此刻,一種叫做恐懼的感覺迅速取代了所有的其它雜念,以壓倒性的優勢佔據他們心裡的那塊高地:因為他們看得出來,張天山並沒有死!不了道人玉石俱焚所換來得居然是對方的屹然不倒。

    唇亡齒寒這個詞用在這裡倒是再適合不過的:楊止水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起來,李若芒伸過手來,輕輕地牽住了她的手,雖然他也被對方鬼神一般的不死之身嚇得渾身戰慄,但總覺得多少還是可以通過牽手的方式來為彼此送上一份大難臨頭前的慰藉。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或許是兩人的默契程度已經上升到了一定的境界,以至於他們顫抖的頻率都驚人的相似,從牽手的那一霎那起就輕易的產生了「共振」,抖動的越發厲害。

    已被炸成「黑人」的張天山,卻因禍得福得比之前耐看了許多,口吐黑煙說道:「四妹,你二哥我真的算是大難不死啊,若沒有師傅的寶衣護體,說不定還真給這死鬼道士得了手呢,咳咳咳咳」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並帶有火藥的咳嗽,張天山終於忍不住倒下了,在即將昏迷之前,他依然堅持著要將一切安排妥當,並自認為很聰明的交待王常水一句:「宰了那小子,別讓他們跑了。」

    儘管沒有人專門去做調查,但對於剛剛被火藥炸過一遍的人來說,短時間內的智商下降應該也是在所難免的,張天山的這句話非但沒有令王常水的移動速度做出任何的提升,反倒是提醒了一旁早已不知所措的李若芒,就如同一隻久困牢籠中之鳥突然窺見到一處足以出逃的縫隙一般,令他豁然開朗起來。

    逃跑是李若芒的強項,而不論時間地點嚴寒酷暑隨時隨地準備逃跑的這一能力,蓋天下無人能出其右。他哪裡顧得了身上的劇痛,順手抱起楊止水,驟然加速。就在他剛剛啟動之後,王常水的掌風就在他方纔所站立的位置上砸了一個大坑。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