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如城篇 第142章 溫婉芬芳 文 / 霽六月
第142章溫婉芬芳
瞧著南洛瓔氣勢洶洶的走在前面,細娘不由淡淡的笑了一下,便緊跟著走了出去。
兩人一路也不多話,一個勁的走到了裴彬玢所在的書房,南洛瓔瞧見墨書迎上來行禮道:「少夫人。」便問道:「大少爺呢,我要見他。」
「哦,大少爺去給老夫人請安了,讓少夫人來了就先在裡面等候片刻。」一邊說著話,一邊將南洛瓔讓進了屋裡,南洛瓔瞧著墨書,愣了片刻,還是跟著進了屋裡,一坐定,墨書已奉上了香茶,還有幾色點心,便不再多話的退了出去。
南洛瓔氣鼓鼓的拿起一側的點心放在嘴時使著勁的嚼著,只是之前那一路行來,一邊走著,一邊積累下來的氣勢已是先弱了幾分。
細娘瞧著南洛瓔的樣子,不由抿嘴輕笑了一下。
南洛瓔又取了塊點心,便不再動手,只是手指有些浮燥的輕輕敲擊著盒子,發出一聲一聲的輕響。
好半天裴彬玢方才緩緩走了進來,他一入屋裡,細娘自是先行見禮不提,裴彬玢卻擺了擺手,示意細娘不必多禮,又客氣的讓細娘出去奉茶,方才坐在南洛瓔的身側,取出鑰匙然後望著南洛瓔輕笑道:「可是來取這個的。」
那笑容好像一如春風吹過開滿了芳花的山野,帶著一種塵土的溫暖香氣,卻又有歷經人世蒼陌的沉澱,一時間南洛瓔居然也看的愣了一瞬間,裴彬玢一向是清俊的,只是他的笑容裡,特別是在玩笑的時候,那容顏裡總是有一種收不住的痞氣,可是這一刻,他卻絲毫沒有過去的那番氣質,反是十分的讓人溫暖,又想要去依靠的親和。
裴彬玢看見南洛瓔犯愣,居然伸手過去揉了揉她的頭,淡如清風般的說道:「來,我打開給你看看。」
南洛瓔方想說些什麼,耳旁已聽到那錦盒的鎖「卡」一聲輕響,接著看見他打開了那方錦盒,立時一片華光映入眼中。
南洛瓔微瞇了一下眸子,方才看清,那裡面全是圓潤的珍珠,一顆一顆,裴彬玢卻沒有將他們取出來,而只是帶著一絲得意而又溫情的笑意,在一側,那般含笑著,看著南洛瓔,不言不語,只是在欣賞著她看見這至美之物時那副驚歎的表情。
南洛瓔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最少在嫁入裴家以後,她所瞧過的稀有珍品也算有些,可是她還是在第一眼便讓這盒珍珠給驚住了,不僅僅因為他們珠圓華潤,清輝耀人,更多是因為,這珍珠一顆或不算得什麼,但是一盒子這樣的放在一起,又如此顆顆放著微軟的華光,實在讓人一時間難以移動眸子。
但其實南洛瓔也只是愣了一瞬間,很快她便回過神來,瞧著裴彬玢說道:「這麼貴重……為什麼要這麼浪費。」
「什麼叫浪費?你拿起來看看,試試喜歡不喜歡。」裴彬玢依舊含笑著。
南洛瓔皺了皺眉,試著提起了其中一個珠子,這才發現,這顆顆珠子其實都是用金絲銀線所連,南洛瓔微微提起來了一些,瞧出這是一件珍珠衫,便又放了回去,沒有拿出來,只是瞧著裴彬玢說道:「我……」南洛瓔剛想要拒絕,只是瞧著裴彬玢那般溫情溢溢的笑容,實在有些說不出口,正在她游疑的片刻,裴彬玢已是不耐的催道:「你怎麼還不拿起來,你不把她拿起來,怎麼看我送給你的禮物。」
南洛瓔一時間有些愣住了,難道這件珍珠衫還不是他的贈物嘛,南洛瓔有些好奇的提起了珍珠衫,一時之間,屋裡迴盪著串珠相碰時發出的悅耳聲響。
南洛瓔與裴彬玢便在這般的聲音裡,互視了一眼,南洛瓔這才將珍珠衫遞放在了一側的桌几上,這時候才發現,那盒底居然還有一件折好的紅色衣務,南洛瓔看著那小小的衣服,好半天沒有伸出手去取出來瞧瞧,只是有些不解的望了一眼裴彬玢。
裴彬玢臉紅了紅,好半天才嚅囁著說道:「你取出來瞧瞧,看喜歡不喜歡。」
南洛瓔卻沒有去拿,只是瞧著裴彬玢說道:「這衣服,我穿不合適。」
裴彬玢臉色立時有些難看了,他好半天才說道:「你明知道,這是,這是給咱們家孩子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說給我不合適。」南洛瓔一面說著話,一面又看了一眼那箱子裡的錦紅色的虎頭繡的小衣帽,上面繡滿了各色的福色,這是有講究的,要由一百個子孫在堂,兒女成雙的婦人來各繡一個,以寓意百壽雙福。給小兒穿上,此子必得眾人福佑,最是難得,裴彬玢想來也是花費了不少錢帛精力方才得了這件物品。
南洛瓔此時居然說不要,裴彬玢的神色立時大變,他良久沒有說話,很長時間的靜默過後,才聽到他聲音有些犯啞的說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南洛瓔看見裴彬玢的臉色從之前的溫暖如春華初放而突然變的如此陰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有些難過,她轉過頭去不在看他,只是用盡量平靜的聲音說道:「沒有什麼想法,只是覺得這物件太珍貴,不適合我。」
「你不適合,誰適合。」裴彬玢有些急的說著,說完又苦笑了一聲道:「算了,你願意怎麼樣便怎麼樣吧,我真的不知道能拿你怎麼辦了。」
南洛瓔瞧著他,良久才輕如歎息的說道:「如果我們早相見,或曾可以早相戀,只是,當一切經過後,誰又能當過去的一切不曾發生,便如釘如木上的釘,便是起出,也還留著那一個印記在那裡,時長日久,日裡夜間,瞧見的時候,又何不是心裡生倦。」或許這一番自言自語,南洛瓔不過是心裡的感念,不由自主的輕輕言出。
裴彬玢卻似乎聽見般的瞧著南洛瓔,好久沒有言語,只是瞧著她,瞧著她,好半天才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原來,我以為你是個脾氣急暴,輕揚浮燥的丫頭,但你似乎很安靜,後來我以為你會是一個安靜賢德的妻子,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從來不懂得你是什麼樣的人。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南洛瓔望了裴彬玢一言,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就在那不極意間,衣裳的水袖帶動了那垂落在桌沿上的幾顆珍珠,那華美異常的珍珠衫便隨之落下,珠玉墮落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南洛瓔瞧著那帶著淡淡清輝的珍珠衫順著桌沿滑落,瞧著他們在地面上微微的彈動,眼裡滿滿的都是那圓潤的白光,好半天她才閉了閉眼,鎮定的抬起頭來,站直身子,沒有去撿那掉落在地上的珍珠衫,即使它是那樣的美麗華貴,那樣的惹人心動。
裴彬玢也沒有理會已經掉落在地上的珍珠衫,他只是漠然的看著前方,不言不語的等著南洛瓔走出去,就在南洛瓔將要走到門口時,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腰上一緊,已是讓人自背後抱住,然後猛的擰轉了身子,兩人的方位交換了一下,她讓抱進了一個屬於男人的懷抱裡,她受驚輕叫了一聲,只是那聲音卻沒來及吐出口已泯滅在兩人的唇齒之間……
南洛瓔有些受驚的看著近在眼前的容顏,還有他微帶喘息的在自己的耳旁說道:「你不要忘記了你是我的妻子,與我生兒育女,本就是你的本份。」
南洛瓔狠狠的咬在了裴彬玢的耳邊,在他溫軟的耳上,用力的,好像受驚的小獸一般,狠狠的咬了下去。
裴彬玢吃痛的叫了一聲,這才放開了南洛瓔,好半天兩人便是這樣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終是裴彬玢先說道:「對不起,我剛才激動了些。」
南洛瓔的臉還帶著一絲因為憤怒而產生的紅暈,她從來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裴彬玢居然會這般對她,此時聽到裴彬玢致歉,心裡方才覺得氣平了些,卻在這時候又聽裴彬玢繼續說道:「只是,我並沒有做錯什麼,你是我的妻子,我們之間,本就應該如此,以前,我與你都負了太多的時光了。」說的那般的隨意,又是那般的理直氣狀。
南洛瓔氣怒不已的瞧著他,瞧著他,好半天才從齒縫裡蹦出兩個字來,只有兩個字「無恥。」
裴彬玢的臉色僵了僵,但卻沒有多說什麼,反是陰沉沉的讓開了路,只是瞧著南洛瓔說道:「你……我們既然已是夫妻便要相處一世的……難道你真的要這般與我一直到老。」
南洛瓔跺了跺腳,瞪著他冷冷的哼了一聲,也不言語便轉身就走。只是走出門前卻還能聽到裴彬玢在他身後有些懊惱的猛錘了一下桌子,那一聲悶響,讓南洛瓔的腳步遲疑了一瞬間,卻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很快她便繼續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