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京華煙雲 173理性表達愛國熱情 文 / 光景

    漢口，劉園門外。

    剎車致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尖叫聲響起。

    大樓外已經滿是記者了。各家新聞媒體今天都雲集在這裡，不但有修正派著名的喉舌——集出版、雜誌、廣播、報紙於一體的新華社和改良派的機關報民立報社，還有很多外國記者，像什麼路邊社的，可以說世界各國的記者都到了。

    守候在門外的中文記者看到從超級富豪的玩具——小汽車上走下的西裝革履，戴著墨鏡的一群人，知道大人物來了，紛紛按動照相機快門。

    宋缺帶著一票膀大腰圓，同樣西裝革履，戴著墨鏡的大漢立刻排出一堵人牆。

    「為什麼不讓他們進去呢？」李想推了一下墨鏡，問道。

    「進去了，各家媒體都有代表進去了，這些是想要在新聞發佈會之前就提前猜測到結果的記者，哪怕提前一秒鐘，這都是很重要的。」水仙兒回答道。

    李想一行人匆匆走進劉園佈置的新聞發言大廳。

    李想上台就大談和平，說什麼「中國對戰爭造成的惡果比別的任何國家有更深刻的印象」，「蒙藏的問題不能通過戰爭來獲得解決」等等廢話一籮筐。手舞足蹈一番，他才說道：「這次記者會主動發佈的消息就是這些，下面是提問時間。」

    下面的中外記者紛紛舉手，李想點了漂亮的那個洋妞。

    漂亮洋妞起身問道：「據報道，俄國與庫倫當局簽訂協議，李帥對此有何評論？」

    「俄國的非法行徑侵犯了中國的主權。北京外交部負責人已向俄國駐華大使庫鵬斯基提出嚴正交涉，表示強烈抗議，敦促俄方停止損害中國主權的行動。我在這裡呼籲，俄方應切實處理好當前問題，避免嚴重干擾中俄關係大局。」

    李想又從舉手中挑出一個小妞。

    「據報道，沙俄哥薩克騎步兵八百餘人開至庫倫，還有幾千人在恰克圖遙為聲援。沙俄陸軍大臣下令將一萬五千枝步槍和七百萬發子彈撥給伊爾庫茨克軍區司令部，李帥對此有何評論？」

    「沙俄陸軍非法進入中國領土庫倫是侵犯中國領土主權的嚴重挑釁行為，中方向俄方提出了嚴正交涉，要求俄方對縱容侵略者的行為做出解釋。我們敦促俄方採取有效措施，停止一切激化事態和矛盾的行為。同時，中方保留採取進一步措施的權利。」

    「沙俄駐華公使庫鵬斯基致文北京外務部，聲稱國府在外蒙的政策。於兩國邦交顯示危險現象，致使俄國於疆界上不能不籌必要之保護。李帥對此有何評論？」

    「庫鵬斯基發表的言論是非常錯誤的。沙俄國內總有些人甚至包括許多政客，經常發表這種強詞奪理的謬論。如此看來，庫鵬斯基發表這樣的言論就不令人奇怪了。外蒙及其內蒙屬中國固有領土的歷史事實是清楚的。國府在外蒙的政策屬於中國的內政，還輪不到沙俄來指手畫腳！對於沙俄背後搞出的這些小動作，中國政府對此堅決反對。」

    李想越說越激動，「沙俄政府悍然作出與庫倫簽訂協議支持外蒙之獨立的錯誤決定，嚴重侵犯了中國領土主權，激起了全中國人民強烈義憤，也嚴重損害了中俄關係。中方強烈敦促俄方正視外蒙爭議事實，認識到當前事態的嚴重性，立即採取措施糾正錯誤，同中方一道通過對話談判解決問題。」

    激動完畢，李想話風一改，有些輕鬆地說：「中方一貫高度重視發展中俄關係。中俄各領域交流合作取得長足發展，給兩國和兩國人民帶來了巨大利益。這一局面來之不易，應倍加珍惜。希望沙俄各界有識之士從兩國關係大局出發，採取積極行動，推動克服目前的困難，使兩國關係回到正常發展軌道。」

    「杭達多爾濟等人由俄兵護送回到庫倫，早就準備好的槍枝子彈及追加的一萬五千把軍刀，由沙俄伊爾庫茨克軍區司令部通過駐庫倫領事，打著私人貿易的幌子送給了外蒙叛亂分子。李帥對此有何評論？」

    「我們注意到有關報道，希望有關方面以本地區的和平穩定為重，多做有利於增進政治安全互信、維護地區和平與穩定的事，也希望俄方在汲取歷史教訓的基礎上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

    「烏里雅蘇臺的札薩克圖汗宣佈「獨立」，要中國駐烏里雅蘇臺將軍奎芳於5日內離境。沙俄駐華公使接到消息後，立即向中國外務部表示願意出為「調停」，請證實。」

    「調停的結果卻是奎芳被俄兵以「保護」為名押解出境，烏里雅蘇臺為庫倫當局所佔。外蒙西部重鎮科布多自庫倫獨立後一直拒不響應。庫倫當局為了控制這一戰略要地，從5月起即派兵數千圍攻該城，守軍雖頑強抵抗三個月之久，但因「援軍未至，彈藥告竭」，科布多失陷。沙俄駐科布多領事再次出面「調停」，結果又是「令參贊溥潤偕同官兵交出印信，即日離科」。……領土歸屬問題應根據歷史和法理依據加以解決。個別國家罔顧歷史事實和國際法，公然侵犯他國領土主權，公然否定萬國公約，嚴重挑戰國際秩序，卻試圖搬出「調解」作幌子干涉別國內政，這種做法自欺欺人。有關國家必須正視歷史，切實遵守國際法理，停止一切損害別國領土主權的行為！」

    「今天沙俄駐漢口使館門前有民眾示威，您對此有何評論？」

    「內蒙及其外蒙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固有領土，俄方近期的錯誤行徑激起了海內外中華兒女的強烈義憤。同時，我們主張，公眾依法、理性表達愛國熱情。」

    「可是近日，中國反俄遊行中出現破壞行為（對俄商的打砸搶），也出現對俄實施經濟制裁的聲音（拒買俄貨），俄國、歐洲和美國國會都出現對此表示憂慮的聲音，李帥對此有何評論？」

    「當前中俄關係的嚴峻局面完全是俄方宣佈「俄蒙協議」所導致，責任完全在俄方。中俄經貿關係顯然已經受到此次沙俄非法「俄蒙協議」的影響，這是我們不願看到的。我們要求俄方正視現實，正視中方的嚴正立場，停止一切損害中國領土主權的行動，消除惡劣影響，回到談判解決外蒙爭議的軌道上來。」

    「在外蒙問題上，沙俄政府認為不存在主權問題。中方是否認為俄方立場是解決外蒙問題的障礙？」

    「外蒙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固有領土，中國對此擁有無可爭辯的主權。俄方否認外蒙的主權爭議，這完全是自欺欺人！我們敦促俄方盡快回到中俄雙方的有關諒解和共識上來，採取切實行動，消除有關錯誤行動導致的惡劣影響，回到對話談判解決外蒙爭議的軌道上來。」

    ……

    袁世凱不敢得罪俄國，加以財政竭蹶，庫空如洗，在處理外蒙「獨立」問題上，自袁大總統以下，及所有國務員，尚忙碌不了，疊開總統府會議，國務院會議，談論了好幾天，態度軟弱，籌畫不出什麼妙計，處於束手無策的境地。

    最苦惱的是再任外交總長陸子欣，他既要想出議案，復要對付外使，焦思竭慮，瘏口嘵音。

    陸總長提議方法，共分甲乙兩項如左：

    （甲）對於俄蒙協約之交涉，共分四條：

    （一）蒙古為中國領土，無與外國締結條約之權。

    （二）庫倫為外蒙之一部分，不能代表全蒙。

    （三）活佛專掌宗教，無與外人交涉之權。

    （四）取消俄蒙協約，另訂中俄條約。

    （乙）對於中俄交涉之提議，共分八條：

    （一）蒙古之領土權，完全屬於中華民國。

    （二）除前清時代已有之大員三人外，民國不再添派官吏。

    （三）民國得屯兵若干，保護該處官吏。

    （四）民國為保護僑居該處華人起見，得酌置警察隊於該處。（五）將蒙古各官有之牧場，分贈蒙古王公，以示優待之意。

    （六）各國人不得在蒙古駐屯各種團體，且不得移民。

    （七）蒙古若未經民國許可，不得自由開墾開礦築路。

    （八）蒙古與他國所訂協約，一概作為無效，此後蒙古若未得民國政府同意，所締之約，亦皆不能發生效力。

    陸總長提議後，大眾相率贊成，往會俄使，開始談判。

    第一次會談中，庫鵬斯基就豎起四根胡蘿蔔粗的手指道：「我方要求，第一：中國不更動外蒙行政制度、第二：不在外蒙殖民、第三：承認蒙古得有軍備警察之組織、第四：由俄國調處規定中蒙交涉及領土範圍事宜。」說完，他翹一下鬍子，有補充一句，「必須承認俄蒙商約各條！」

    儼然一副外蒙主子的架勢。

    陸徵祥冷汗就下來了，在對案中，就露了出來：「我們同意中國不改變外蒙古舊制，不於舊制外駐兵、設官、殖民，但要求俄國承認中國在外蒙的完全領土主權及治權，不干涉中國在外蒙的政策措施。」

    現在的袁世凱政府什麼都可以不要，這點遮羞布還是要的。

    此後的會談，雙方即圍繞各自的基本立場反覆爭執。

    庫鵬斯基看出袁世凱政府的軟弱，抱定這四條，蠻橫道：「欲使外蒙恢復舊狀萬不可能！」

    老毛子蠻橫態度，極力壓迫陸徵祥接受其提案。

    「我們在外蒙的利益幾乎全部放棄，但這點面子您總得給我們留點吧？」

    陸徵祥幾乎是哭著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