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京華煙雲 174曖昧三國 文 / 光景
朝陽絢爛。
李想在軍校升旗禮上向學生訓話道:「……我們中國的軍人還有一種最大的毛病,就是只知育從官長,不知國家是什麼?主義是什麼?……比方我們自己的父親做錯了事,同我們主義違反,我們也應該反對他,取他的命!……你們是中華民國的軍人,中華民國的大總統固然是袁世凱,但是你們切不可想,我就是袁世凱的兵,袁世凱就是我的大總統,更不可想,我們做軍人的,就要聽大總統命令!如果你要這樣存心,完全用私人感情來作革命,那你們的革命一定不能成功,而且,」李想加重語氣,「你們的人格也掃地了!」
學兵們歡呼著,為這位李大帥的高論感動著,眼望著五星紅旗在晨風中飄揚,學兵們在晨曦下鼓掌。
李想繃著臉,風格特鐵血的走下台。
「從美國購買的一批新式軍火好不好?」李想看到曾高走過來,就說道。
曾高眉開眼笑道:「好的不得了。」
「這些可都是用原裝進口美國貨,漢陽的技術還造不出來,花了我不少外匯,你們要的軍火我不打折扣的給你了,下面你就得給我一個勁兒地在推行我的加強武裝部隊計劃。」李想也笑嘻嘻地說道。
曾高收起嬉皮笑臉,嚴肅的答道:「是!保證在雙shi慶典以前把正規軍兵力增加兩倍,從10萬人增加到30萬人。」
幾個人邊走邊說,一徑漫步到休息室。
「都坐。」李想自己隨便找個位置坐下,看著將領們也安坐之後,才含笑道:「到明年,我也將公開下令徵兵了。」
李想話音落下,有人喜,有人憂。
李西屏永遠都是表情嚴肅,聽了李想的話,仰起臉道:「我們也要公然否認袁世凱對我們的軍事限制了?」
「為什麼要選在明年?」曾高皺眉頭問道:「只怕明年袁世凱做好戰爭準備,更加不好辦了。咱們現在沒有與袁世凱破臉的準備,而袁世凱也沒有與咱們破臉的準備。李烈鈞在江西硬起來,袁世凱不就軟了?如今的袁世凱政府內政因為善後大借款的流產而三易總理,外交因為英俄日三國攜滅亡中國之條件環逼而交困!咱們要跟他破臉,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時機了!」
李想一笑道:「說得好。袁世凱三易總理,已經表現出他的跋扈,他的**,他的獨裁。可袁世凱還是相當的克制,民國依然還是共和國,袁世凱還沒有越雷池,咱們說袁世凱什麼,都是莫須有的。咱們現在要像李烈鈞在江西搞的那一套,那不和李烈鈞一樣,被坐實『暴徒亂鬧』的罪名?所以說,時候未到。咱們只要多一點耐心,袁世凱自然會一天天的爛下去。」
李西屏聲音鏗鏘,突兀說道:「大帥為什麼就這麼肯定袁世凱會一天天爛下去,不會一天天強大起來?」
這樣的論調,眾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所以人都很好奇,為什麼李大帥就這麼肯定,袁世凱會一天天爛下去?
李大帥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們自己是在歷史教科書上看到的。
「也是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要是真能把這個國家整好,我們何樂而不為?不過看外蒙之獨立事件處理的軟弱樣子,還是不要抱什麼希望的。」李想又神秘的一笑,說道:「在那時以前,必須保持極端的秘密。」
不料話音剛落,李西屏又道:「袁世凱的密探無孔不入,如何保持極端的秘密?」
他這幾句話如斷珠落盤,又脆又響,坐著靜聽的呂中秋和金兆龍立刻面白如紙。李西屏一語既出四座俱驚,一時沉寂得荒廟一般。
李想目中波光一閃,睃了眾人一眼,良久方格格一笑,道:「是該梳理一遍了。」
他的語氣淡得白水一樣無味,但他們知道李大帥性子,愈是生氣,說話愈是寡淡平和。
「是!」
呂中秋和金兆龍似乎身上顫了一下。
李想又告誡眾將士,說道:「決不能讓「參謀總部」的字樣在報上露眼,因為這個組織可不是一個地方政府該有的。從現在起,陸軍的軍官名單每個季度都不再公佈了,以免由於軍官名單人數眾多而把擴軍秘密洩漏給我們的敵人情報組織……不得失落任何文件,因為不然敵人就將加以利用來進行宣傳。口頭傳達的事情是無法證實的;是可以賴掉的。」
一個個只是點頭。
曾高的眼瞼垂下來,目光幽幽而動,想了想,說道:「海軍呢?」
「一樣的,」李想不假思索的道:「要守口如瓶。不能提到排水量25000噸到26000噸的軍艦,只能提到改進的10000噸的軍艦。」
因為江南民用造船廠正在秘密為鄂州海軍,已在開始建造兩艘26000噸的航空母艦(其實也就是一個海上移動的飛機場)。
「最近湯鄉茗已在江南造船廠儲存了12艘潛水艇的骨架和部件。他請求准許海軍在雙shi節的嚴重關頭以前把其中六艘裝配出來。」
「他顯然已經知道我想要做什麼了。」李想微微一笑,說道,「建造潛水艇一事絕對要保守秘密……到情況要求開始裝配時,我自然會告訴他的。」
「是……」曾高又道:「不過還有是新的造船計劃需要的錢超過他現有的經費,更不必說把海軍人員增加兩倍了。」
李想揮揮手道:「你告訴他不必擔心。在萬一需要的時候,我會使鐵龔奇從勞工陣線撥出一千萬到兩千萬rmb供海軍使用,因為這筆錢仍將對工人有好處。」
這樣,鄂州工人交的會費被李想用來充作未來海軍擴軍計劃的經費了。
李想說道:「還有加緊建立空軍的步伐,不能還停留在空中偵查和作為名義上是民航的範圍。江南造船廠秘密建造的航空母艦是幹什麼的?停轟炸機用的。命令馮如給我專搞軍用飛機的設計。」
「沒有飛行員,」李西屏說道:「上次做定點轟炸試飛的時候就是馮如親自駕駛飛機,如果沒有您設計的那個『降落傘』,或許就墜機身亡了。」
「對軍用飛機駕駛員的訓練,在航空體育協會的方便偽裝下立即開始進行了。」李想說道。「我們準備戰爭,不止是為了對付袁世凱,對付袁世凱還不需要我話這麼大的精力。咱們現在靜觀外蒙風雲變幻,等袁世凱無力應付,把事情搞砸,我們就出手,狠狠的和老毛子打一仗。」
……
在外蒙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日本貴族旅行團抵達北京,首先就和英俄兩個領事碰頭。
在聖彼得堡訂結日英俄三國密約的日本前總理大臣桂太郎向著英俄領事舉杯,說道:「內蒙古東部地方,關係於南滿洲鐵路。該部分地理上及行政上之關係,應該為南滿洲一部分。」
桂太郎走到牆上掛著的地圖前,手指在地圖滑過,貪婪的說道:「第一次日俄密約劃定的兩國分界線應加以延長:由托羅河與東經什122度交叉點起,沿烏瓏楚爾河及木什匣河至木匣河與哈爾達台河分水線,再烏黑龍江省與內蒙古境界線至內、外蒙古境界線;再是,以張家口至庫倫的大道為界,劃分內蒙古為東、西兩部分。日本政府承認俄國對該分界線以西部分的內蒙古享有特殊利益,俄國政府責承認日本國對該分界線以東部分的內蒙古享有特殊利益。」
日本提出這一方案的目的,除了控制內蒙古東部以外,還在於由此進入直隸取得威脅北京、天津的有利的戰略地位。
俄國同日本一樣對內蒙古懷有野心。它同意日本提出的瓜分原則,但不接受方案的第二部分關於以張家口至庫倫的大道作為東、西內蒙古的分界線的建議。
庫鵬斯基說道:「庫倫大道是俄國商人進入北京、天津地區的必經之路,如劃入日本勢力範圍,勢必斷絕俄國進入直隸的一切通道,等於迫使俄國放棄以往根據條約所享受的各項權利,不符合雙方對等的原則。」
由於日、俄兩國都想控制這一具有戰略意義的通道,這個談話一開始就碰到了障礙。
日本政府急於加強與俄國的合作關係,桂太郎先軟了下來,他說道:「日本無意妨礙現時庫倫——張家口商路的自由與安全,或損害俄國的條約權利,日本願將分界線定於該路以東,希望俄國能提出具體見。」
庫鵬斯基也在地圖上畫一條線,說道:「俄國提出的分界方案,主張以北京經線即東經116度27分為界線,俄國承認日本在上述經度以東的內蒙古享有特殊利益,日本承認俄國在上述經度以西的內蒙古以及這一地區境外的中國領土享有特殊利益。」
庫鵬斯基提出的俄國方案除了確保庫、張大道劃入俄國勢力範圍以外,還企圖把內蒙古以西的今寧夏、甘肅、新疆等廣大地區劃入它的勢力範圍。
桂太郎對以北京經線為雙方分界線沒有表示異議,但反對俄國提出的對內蒙古以西地區作為其勢力範圍的要求。
桂太郎向庫鵬斯基聲敘道:「要日本承認俄國在中國西部的特殊利益,不符合日本原擬簽訂協議的範圍,在國際上會產生不利後果,並且日本由此不得不相應提出福建省特殊利益的問題,徒然使問題複雜化。日本在不得已時只能宣告中止這次交涉了。」
庫鵬斯基開始仍想以密約形式保留這項要求,但遭到桂太郎這樣的拒絕以後,終於被迫撤回,這樣談判才得以繼續下去。關於劃分兩國在中國東三省西部的勢力範圍,基本上按照桂太郎提出的第一點;關於劃定東、西內蒙古各自的勢力範圍,則按照庫鵬斯基提議以東經116度27分為分界線。
看到庫鵬斯基與桂太郎似乎談妥了,英國公使朱而典微笑著走了過去。
英國是對俄國在中國北部與西部擴張勢力極感關切的另一個帝國zhu義,在1907年談判《英俄協定》時,英國不肯無代價地承認俄國在外蒙、新疆等地享有特殊利益,極力反對把它們列入議事日程,結果僅就波斯、阿富汗、西藏達成了一攬子交易,並在《西藏專條》內互相承擔一些限制性條款。
辛亥革命發生,局面變化了,俄國製造外蒙「獨立」步步得逞,又借口保護新疆領事館,在喀什、伊犁等地大量增兵(雖然因為李瘋子的鄂軍激勵抗爭失敗);英國深感失策,又無力扭轉外蒙、新疆的局勢,為了使自己對中國的侵略擴張不落在俄國的後面,認為必須取消《西藏專條》中那些對它不利的限制性條款,以承認俄國在外蒙、新疆的地位換取沙俄同意對《西藏專條》的修改。
朱而典朝庫鵬斯基舉杯,探問道:「英國希望維護在中國宗主權之下的西藏自治,並準備派一名代表去拉薩,俄國是否有意放寬《英俄協定·西藏專條》中的限制性條款。」
庫鵬斯基聽到這些話思想上是有準備的,但是他要替俄國要求一些報酬,他說道:「蒙古在英俄協定之外,我不能把它看做是西藏的對等物。」
意思很清楚,俄國不打算以它在外蒙目前已取得的利益與英國準備在西藏得到的利益相交換。
庫鵬斯基又向朱而典說道:「沙皇陛下願意明白宣佈俄國無意接管中國土耳其斯坦的管轄權(其實因為李瘋子的勢力所在,現在有點有心無力);在中國新疆的任何部分將不會發生俄國事先不通知英國而採取行動的問題。至於西藏,」庫鵬斯基話風一轉,「只要做得秘密,英國在西藏幹什麼都沒有關係,但不能面對我們的約文作任何改動。」
朱而典還是滿意的點點頭。
英、俄雙方就這樣地達成曖昧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