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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卷 夢迴大明,明月何時照我還 第367章 文 / 清秋

    第367章

    秋冰月愣了愣,不再管花姑,看著朱祐楓豁然開朗起來,原來朱祐楓對大美人視而不見倒不是他不想見,而是他見不到,原來他一心一意喝茶不是喜歡喝茶而是害怕也不小心摔個碗啥的,破壞了他在美少女面前的光輝形象啊。

    「哎喲,」雅柔突然捂著肚子叫起來。

    「怎麼了?」朱祐楓關切問道。

    「突然….突然肚子疼,阿楓你坐著別動,我去去便來。」

    說完便捂著肚子站起身向茅房奔去,路過秋冰月那桌時恰好冰月端著一碗熱湯麵回位,不知怎的就被桌子絆住了腳,身子前傾,一碗熱湯麵不歪不斜正好淋了雅柔一頭一臉。

    「啊」冰月與雅柔同時尖叫。

    「姑娘,好好的你撞我幹什麼呢,你看,我手都被燙著了。」

    秋冰月忍住笑,惡人先告狀。

    「你…」雅柔氣得臉發白。

    「你沒事吧?」朱祐楓站起身向她們走過來。

    「燙死我了,這個笨女人,走路不長眼睛。」

    雅柔急哭了,頂著一頭湯麵向朱祐楓撒著嬌。

    誰知朱祐楓卻不是問她,而是來到秋冰月面前,抓過她的手,輕吹道:「沒事就好,過一會便不疼了。」

    呃……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這人走路比她還穩,瞎麼?

    雅柔受打擊了,狠狠瞪她一眼,眼神跟飛鏢似的唰唰唰直射她,忽然間臭味瀰漫,人人捂鼻,雅柔哇一聲哭了開去,跺著腳飛奔上樓,眾人抬眼,只見她裙後黃斑一片,越浸越寬,不覺哄然大笑開來,原來是憋不住拉褲頭上了,雅柔辛苦維持的淑女形象瞬間崩塌。

    秋冰月捂著嘴狂笑,百花谷出產的毒物可不是誰都能輕易嘗到的,看在她照顧小楓的份上,這回給她個面子,方才神不知鬼不覺的撒了些瀉藥在她茶碗裡,問題不大,估計拉個七八日的藥性也便解了。

    而這樣的打擊是遠遠不夠的,好戲才剛剛拉開帷幕,雅柔,曾經你加諸於我身上的,我秋冰月定會一樣一樣的俸還,一件都不會少。

    秋冰月唇角掛起了得意的笑容,美麗的大眼向她的背影投去挑釁的眼神,欣賞著她的醜態,暢快無比,笑靨如花!

    這一鬧誰都沒了食慾,「掌櫃的,結帳。」

    少年笑罷打著飽嗝嚷道。

    掌櫃屁顛屁顛跑過來,傻眼了,看著一桌子紋絲未動的菜,一臉愕然,想要問個明白,卻一眼憋見桌上的金元寶,又眉開眼笑起來,畢竟客人付賬就行,吃不吃和自己沒關係。

    少年眨眨眼睛,把金元寶碰得叮噹作響,掌櫃兩眼發綠,伸手便要接過。

    少年卻將手一縮笑嘻嘻問道:「金子聲音好聽麼?」

    「好聽…好聽…」

    「來摸摸,純正不純正?」

    「純,純金的。」掌櫃唾沫都快流出來了,樂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那就好。」

    少年手驀地收回,將金元寶塞進葉聰懷中,從自己腰間摸出幾文銅錢扔在桌上,伸了個懶腰,招呼道:「飽暖什麼來著,說得真不錯,困了,葉大哥,咱們回房早些思『淫』了吧。」

    砰…秋冰月連人帶椅滾到了地上,死小子,算你狠,比我還敢說,太齷齪了太齷齪了。

    葉聰哭笑不得,一臉求你們誰來殺了我的抓狂表情,「容弟,這句話這麼用不合適。」

    「喔。」少年撓撓頭,傻傻一笑。

    掌櫃的一聽,急忙拉住少年的破袖子,「你那幾個破銅板夠菜錢?」

    少年冷睨他,「我也沒吃你的菜啊!」

    「可是你點菜了,現在還擺在桌子上呢!」掌櫃的暴跳如雷大聲嚷嚷著。

    少年用牙棍一邊剔著牙一邊嚷道:「那大伙都來評評理,我的金元寶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響聲你也聽了,還想怎麼樣?你那菜我可是一動都沒動,算起來,還是你賺了呢。」

    「你….你…好,你倒是說說,我怎麼賺了?」掌櫃的臉色慘綠,嘴唇顫抖,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來。

    「我問你,你的菜我摸了沒有?」

    「沒有。」

    「我的金元寶你摸了沒有?」

    「摸了。」

    「那還不是你賺了嘛。」少年將牙棍一吐,說得振振有辭。

    周圍圍觀的人爆發大笑,這間客棧仗著離擂台近,私自抬高物價,如今被少年整治,也為他們出了一口氣。

    掌櫃氣得說不出話,又不敢硬來,畢竟這些人可不是一般食客,誰不是舞刀弄棒的。

    「喂,你小子真行。」

    秋冰月湊過去笑道:「那菜他們還可以熱熱繼續賣的。」

    少年嘻嘻一笑道:「不會,天這麼熱,放不久,而且那麼多人都看到了,誰還敢點那幾樣菜,所以……」

    「所以掌櫃那種小氣之人只能自己吃掉,也不會施捨給窮人,因此趁他們不注意,我在菜上灑了些瀉藥。」秋冰月接口說道。

    少年聽完,先是愕然,然後大笑,「你…也太損了點吧。」

    秋冰月拱手道:「過獎過獎。」

    言罷便擠出人群去找朱祐楓,誰知一會工夫桌旁便空空如也,秋冰月憤憤道:「果然還是放心不下那個小妖精,急巴巴地趕著去陪她呢,這會子小妖精肯定是歪在他懷裡哭得花枝亂顫的,哭著哭著還不是往床頭一倒,哼,看他眼睛瞎了與沒瞎似乎也沒什麼區別,枉她還擔心了那麼久,這回偏不認他,氣死他去。」

    想著他們在樓上房間摟摟抱抱的場景,秋冰月便氣得臉色煞白,也不想再呆下去,不如去街上逛逛,順便也找找師傅。

    天香樓二層的包間,隔著一層薄紗,一層景致盡收眼底。一個英挺男子悠閒的搖著扇子,向身後之人問道:「那個黑炭真的是容兒?」

    「回大汗,屬下不會認錯,你不在草原的這些年她慣用這個造型出逃。」

    「哼,她竟與葉聰攪在了一起,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不論有意無意,征北大將軍葉聰,義父就是命喪在他的劍下,屬下懇請大汗將此人交給屬下報仇,我要將他的肉一塊塊削下,以祭義父在天之靈。」

    回話之人面白如紙,如殭屍魅影。

    拍彥蒙唰的收了扇,輕撫著俊臉上殘留下的一條刀痕,狠聲道:「雅柔身邊那個男的也有問題,我懷疑是……那個人,你不是在他身邊多年麼,將那張常的人皮面具貼上,想個辦法去他眼前晃晃,試試他。」

    「遵命。」

    「哈靈上人什麼時候到?」

    「收到消息,快了。」

    「等上人到了,把握好機會,一舉幹掉那幾個人。」

    「是。」

    秋冰月這一出去不打緊,只見城樓下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個個伸著脖子往城牆上看,不時嚷道:「嘿,打啊,快動手,老子都站半天了。」

    「打什麼?」

    秋冰月納悶著擠上前去,抬頭一看,這一看唬一大跳,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怎麼…怎麼會是他們?

    城樓上一名黃衫女子手持長劍,滿面悲慼,而她對面的白衣男子卻面無表情,低頭玩弄著劍柄上吊著的穗子。

    城牆下的人都快把脖子望斷了,難得的是,城樓上的他們卻一點開打的意思也沒有,急煞了這群看熱鬧的人。

    秋冰月無奈,搖搖頭,終於知道朱祐楓為什麼佔著兩個位置卻一直無人來坐的原因了,可這兩人,鬧得未免也太高調了些吧。

    這時人群中有人高喊了一句,「你們從午時站到黃昏了,什麼時候開打給個准信啊,要不回家吃過晚飯再來啊。」

    林詩詩狠狠向下瞪了一眼,人群裡再沒人敢多嘴了。

    白楊不說話,抬手彈了彈一塵不染的長衫,長髮與長衫在空中飛揚,要多酷有多酷,真叫個玉樹臨風,宛如謫仙,樓下花癡女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一片接著一片。

    於是秋冰月估摸著白楊並不是想打架,而是為了享受花癡女們的膜拜。

    傍晚,忽然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圍觀人群漸漸散去。

    林詩詩青蔥似的手指在黃衫羅裙上擰出了萬千個褶皺,冰涼的雨水打在身上稍稍減輕了心裡的幾分焦燥。

    白楊的臉上沒有笑,沒有悲,沒有深情,沒有痛苦,總之是一點兒表情也無。

    林詩詩看著他,他也看著林詩詩,彼此看進了靈魂裡,可是一個是痛苦,一個卻是沒有情。

    林詩詩強自扯了一抹笑對著白楊道:「為何一直不肯見我?你曾經說過會給我一次愛你的機會。」

    白楊平靜無波的聲音緩緩道:「我反悔了。」

    林詩詩一震,這四個字如一把利刃一樣狠狠地貫入她的心裡,承諾原來真的蒼白到如此地步了麼?深吸了一口氣,林詩詩直視著白楊那雙漆黑明亮的雙眸,一字一句問道:「反悔什麼?」

    白楊依然冷靜,連聲音也是冰冷的吐出無情的語句:「反悔承諾,反悔….一切。」

    林詩詩心如刀絞,她想在白楊幽深的眸子中尋找出愛的蛛絲馬跡,然那裡卻沒有任何波瀾。

    林詩詩抑制不住顫抖的問道:「曾經的甜密,江南的一切,你都反悔了麼?」

    白楊不答,只逕自說道:「盟主之爭一結束,我便正式修道了…你…忘了我吧。」

    輕柔的語氣,卻字字如透骨冰錐。

    林詩詩聞言,如同五雷轟頂,她怔怔的望向白楊,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入了掌心掐出了無數個血印,鮮紅的血順著那些個印記從細白的手心滴落到黃色羅裙上,在雨中悄悄綻放出一朵朵血花,強烈的心悸一陣陣襲來,他的話像一根籐蔓般慢慢的纏繞著她,漸漸的箍緊,緊到讓她窒息。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林詩詩笑了,原來當一個人痛徹心肺時還是可以笑得出來的,此時她已分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她看著白楊,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指著滿地凋落的花葉含淚笑道:「你看這地上的落花,可如你我間的情分?遇風會飄搖,遇火會燃盡,長了翅膀,還會飛……」

    白楊神色愴然,只是不語。

    凝視了這滿地亂紅許久,林詩詩終於重又抬頭,眼裡已是一片寧靜,她望著白楊,彷彿用盡了心中那殘餘的最後一絲愛意緩緩問道:「在你心中,我真的比不上一個死人麼?」

    白楊低首垂眸不敢迎視那過於明亮的雙眼,點了點頭。

    林詩詩慘然一笑,只覺似已肝腸寸斷,她連續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克制住身上的顫抖,抬首凝眸,眼中卻已轉瞬成冰。

    目不轉睛,似要把眼前的人看個通透,半晌,終究化成決然:「你我初識在揚州,絕別也在揚州,是天意麼?小白羊,我林詩詩寧願此生從沒遇見過你。」

    白楊聞言渾身猛然一震,心中苦澀一抹笑意卻是無限淒涼,「我也是。」

    那淺淺的梨花香越來越淡,明明那麼熟悉的氣息,此時卻又讓她覺得是那般陌生。

    林詩詩就這樣與他四目凝望相對,依舊是那個脫塵超俗的男子,可是自己心中已再無波瀾。

    她的幸福,她親自爭取過,親身見證過,原來花兒開出的芬芳終是朝露日短,原來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癡,哈哈哈……

    她猛地閉上了眼,雨水的冰冷比不上心寒。

    「白楊,你如此對我,可曾想到我會恨你?」

    她並未求他的回答,落寞的轉過身,縱身躍下,淒婉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雨霧中,喃喃細語,不曾斷絕……

    白楊腳步踉蹌的追了幾步,伸出的手只停在了半空,便這麼定在了原地。

    雨霽風停,除了道路的狼藉,那場風雨好像來的沒有任何痕跡,正如這場莫名滋長的愛情。

    秋冰月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見白楊像一抹幽魂一樣,從她面前遊蕩而過,儘管她大聲叫著他的名字,他卻充耳不聞,此刻他的腦海裡是空白的,無所謂歡喜憂愁,只是心底有一個聲音不停在問:這樣的結果真的是他想要的麼?為什麼在看見了她如此憔悴的模樣後心裡會對自己做出的決定而感到深深的悔恨呢?

    此時的他們並不知道,前面等著他們的到底是什麼,緣起緣滅,緣深緣淺,造化而已啊。

    古老的都城不但承載著歷史的凝重,也包裹著小兒女們的癡嗔愛怨,歲月的腳步在此蹣跚著走過,鏤刻下無數刻骨銘心的印跡,可待日久年深了,其實也不過是多添了古城中的一處斑駁而已,那些曾經的愛與恨,早就都化作了一個模糊影像,誰又能在其中分得清楚什麼是愛,什麼是恨呢?

    天漸漸黑了,師傅也不知與那瘋老頭相認了沒有,瘋老頭是和武當掌門在一起的,那白楊的身世也該揭開了吧,想到白楊便不能不想林詩詩,冰月後悔了好久,當時就應該將詩詩追回的,假若各方關係挑明後,她與白楊,到底還有沒有可能呢?

    也不是,完全沒有的吧。

    房間裡實在太安靜了,秋冰月推開窗,趴在窗欞上,又想到那兩個人此刻正同處一室,不免更是傷感。

    對面屋中亮著燈火,有人影在窗邊晃動,看不清是誰,她又希望是他,白日裡他總是易著容,她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他的俊顏了?

    暖黃色的燭光讓人覺得格外溫馨,竟讓她想起了爹娘和煙兒甚至還有康王,康王?秋冰月猛的一怔,想到白日裡在人群中看到的那個並不顯眼的布衣身影,他佝僂著背,拄著枴杖,長髮遮面,從她眼前一晃而過,雖看不清真容,卻是如此熟悉的感覺,若不是當時人群中那股深埋在記憶中的千里花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一定會上前看個清楚的。

    葉聰依著窗靜靜地看著書,床上趴著的少年一雙眼晴晶亮晶亮的,自顧自的對著葉聰猛瞧,葉聰換了好幾個角度都躲不開他灼熱目光的緊隨,不由窘得抬頭問道:「你在看什麼?」

    「看你咯。」少年落落大方的回答。

    葉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微抿了唇角又細細打量了少年一番,才復開口:「我臉上開花了麼?」

    「不是,只是我喜歡看你。」

    葉聰打了個冷戰,慢慢慢慢的說:「雖然你救了我,但是我不喜歡男人。」

    少年聽後樂了,癡癡地泛起一個笑容:「可是,我喜歡男人呢。」

    此言一出,少年便聽到唰一聲風響,葉聰退離三丈遠,臉煞白。

    葉聰怒了,將書啪一聲扔到桌上,狠狠瞪他一眼,轉身看向窗外。

    少年鍥而不捨的跟著他轉移方位,繼續盯著他看。

    別說是她覺得他們的關係不正常,這一路行來,連他自己也意識到這少年有問題,大大的有問題。

    晚間少年說獨睡害怕,非要與他擠在一個床上,呈八爪魚狀抱著他,害他夜夜緊貼著牆壁狀如壁虎,如今又越來越放肆地隨時隨地盯著他看,實在是讓人受不了,原來他果然….果然是好男風。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喜歡上男子,也絕不會喜歡這種黑煤碴似的人,更何況他壓根便不是斷袖,不行,得早日擺脫他,再這樣下去他一世英名非毀在這少年手中不可。

    葉聰被少年死死盯了這麼久,只感覺渾身不自在,強忍著心中的不悅,說道:「你可不可以別再那樣看我,你這樣讓我很不習慣。」

    少年聞之甚是鬱悶,問道:「若是女子這般看你是不是就可以?好吧,那我頂多不那樣露骨的看你便是了。」

    被少年如此一說,葉聰更懶得做解釋,扭過頭推開窗,不再理會他。

    對面的窗忽然被推開,葉聰的影子剎時闖進她眼中,驚得冰月差點沒從窗戶上掉下去,秋冰月沒想到對面之人竟是葉聰,而葉聰也是一愣,卻就這樣看著她,一聲不吭,緊緊地抿著唇角,眼都不眨一下,彷彿要看透她的靈魂一般,納悶、震憾、驚喜、傷痛、深愛種種神色紛紛從他眼中流淌而出。

    皎潔月華下,他英挺俊逸的俊臉一半陷入陰影裡,如同幽沉的眼神一般黯淡鬱悒。

    她要對付雅柔,甚至還有更多隱身在暗處的肖小之輩,所以還不想這麼快公開身份,秋冰月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暗想她怎樣也是易容術天下第二的徒弟,一定不會露出馬腳的。

    可是她卻忘了,葉聰可是易容術天下第一的徒弟。

    遙遙相望,卻相對無言。

    有些人,有些事,你以為已經忘卻,將之塵封,卻不料,往往只是一個不經意的轉身,心中的破土之芽便會毫不留情的提醒你,它們其實一直便住在那裡,從來未曾離開。

    冰月被他看傻了,良久才回神,忙縮回腦袋,啪的關上窗戶,拍著胸口,記憶就像飄舞而下的梅花,愈發的鮮明起來,曾幾何時,這個男子與她攜手同看那梅花落盡的美景…可男子的印象,不知何時起,竟開始模糊起來,模糊到今日再見,才又清晰。

    她知道,他一直未再娶妻,是仍舊放不下那段情感?還是為當年的狠心腸抵罪?可不論是哪樣,過去終已是過去,情不能再續,死不能復生,他是不該一直背負著這沉重的枷鎖,希望這一次相遇可以為他徹底解開心結,因為他是她的聰哥哥,無人能替代的哥哥。

    秋冰月微微合眸,心底滑過一絲酸澀。

    關上窗的冰月看不見,對面那張俊雅面容愈加顯得慘白,一雙深幽的黑眸彷彿望不見底的淵潭,所有酸楚悲慟痛苦的情緒都埋藏在潭底,不易被人察覺,惟有獨自忍受。

    今生無望,其實他早已放手,但情根已生,豈是說拔除便能拔除?師傅說得對,他確實是一個癡傻之人,緣聚緣散自有定數,若多強求一分,便會折福,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情難自己,若非如此,當年也不會欠下如此多的血債,迫得用一生的時間來追悔償還。

    黑眸中波光閃動,隱有潮濕的光澤,他輕輕閉眼,淡泊的眉宇間浮現幾許淒清。

    夏日的房間的確悶得慌,秋冰月在灌了好幾杯碧螺春下肚後終於還是再度打開了窗,葉聰已不在窗前,趴在那的卻是那個少年,冰月心底不由悵然若失,低垂了眼睫,唇角不禁劃出苦笑。

    對面窗前不再是那個人,可左右兩扇窗卻是同時打開了,整齊得就連冰月也不得不相信冥冥中真的存在默契二字。

    柔大美人正含情脈脈地看向她,看她?含情脈脈?那除非是深更半夜月亮休假,太陽出來值守了。

    她的目光自然是越過秋冰月看向另一扇窗前的男子,能讓大美人不吃飯不睡覺盯著看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秋冰月好奇探出頭,向隔壁窗口望去,果然,月光下,不再易容的朱祐楓低著頭不作聲,卻在冰月看他時抬起頭來凝望她,溫雅的俊容漾開一絲沉穩的笑容,靜靜凝視著她陌生的臉龐,心中卻早已勾勒出那白皙清美的輪廓,他如古井般沉寂的黑眸泛起絲絲漣漪,這個女子,曾經攜著他的手,跋山涉水,共赴患難,他如何不惜!那些共度的日夕黃昏,眉眼輕抬,便能看得見對方的默默守候,他如何能忘?這一生,想逃開的枷鎖都逃不開,或許是他沒有足夠的勇氣可以做到兩耳不聞百姓事,一心只做隱居人,但惟有一件事,他十二年前便有了承認並堅持到底的決心和勇氣,那就是,愛她。

    心愛之人….僅憑一個眼神一段話語便能辯出,聰明如他,又如何能看不透她的偽裝,克制著內心的激動與狂喜不去相認,只因他於她的瞭解,她絕不是在鬧著玩,也不是在鬧脾氣,這兩年時間她遭遇到了什麼?他願意靜靜等待她親口告訴他,不過他也在害怕,有人會捷足先登。

    朱祐楓心中翻江倒海好不熱鬧,可清冷的面上卻毫無表露。

    秋冰月深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房間是怎麼安排的,就好比是他們四人此時的關係,當真是看得見,夠不著,剪不斷,理還亂。

    「砰….砰….」安靜中單調的敲門聲響起,一下一下,一聲一聲,彷彿扣的是人心。

    秋冰月愣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在敲她的門,是花姑回來了吧?冰月轉身,走了幾步又抬頭看向朱祐楓與雅柔,才猛然驚覺,他二人原來不住一間房,為什麼會這樣?可敲門聲已不容她多想。

    關上窗,打開門,秋冰月呆住,天井中投射下來的月光將他一襲白衫暈染著一圈光澤,煦暖而明朗。

    那一張英武俊逸的臉龐,宛如春風吹過,沁人心脾,唇邊勾起的一抹淺淺笑容,如冬日傲然綻放的梅花,淡雅又不失堅韌,暖了一室,醉了兩人。

    當年的怨與恨,俱在這一笑中煙消雲散。

    「月兒。」

    這聲再熟悉不過的稱謂,卻讓冰月莫名紅了眼眶,擊潰了所有防線。

    「聰哥哥。」

    望著他熟悉的面容,秋冰月下意識的喚出了聲,聲音宛若山澗中流淌的溪水般精靈,帶著絲絲顫抖。

    而那一聲呼喚,讓他僵直的身影有了些許微顫,那一聲聰哥哥如同冬日溫暖的陽光照耀上了那白皚皚的雪山之巔,融化了那塵封的寒冰。

    冰月忍下無端冒起的心酸感,衝他微微一笑。

    葉聰踏入房門,黑眸如墨,泛著安定人心的溫暖光澤,回以微笑。

    「聽聞哥哥賀蘭山大捷,可喜可賀。」

    葉聰面色無波,平靜道:「先勿說我,你如此這般卻是為何?」

    「哥哥難道早已看穿我的偽裝?花姑的易容術原也這般糟糕!」秋冰月窘窘地抓抓頭。

    葉聰語氣溫和,平心靜氣道:「多大了,還愛做這個小動作,易容術並無破綻,然相處多年,我想我足夠瞭解你,你手背虎口處有一處小傷,那是當年練劍時你只顧呆呆看著我而被我誤傷的,傷痕一模一樣,天下間沒有那麼多的巧合。」

    冰月默然,輕撫那道早已淺細的傷痕,她可以忘掉少年時的美好回憶,又如何能抹掉停留在身上的歲月痕跡,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端來一盆清水,白色粉末注入水中,秋冰月細心洗去臉上的易容。

    葉聰緩緩地在桌畔坐下,他凝目看她,目光似是飄遠,望入遙遠的舊日時光裡去,這張清麗容顏,他看了十多年,從何時開始他心底滋生了別樣的情愫?也許是那一年,她笑嫣如花,十指輕彈,爛漫明耀,那一刻,他們突然驚覺,原來他們早已長大,再也不是兒時童稚的孩子。

    忍不住低聲一歎,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極輕地落在她的烏髮上,黑髮如瀑,麗顏似雪,沉靜地散發著惑人的美,他不自禁地移手觸碰她的眉尖,指尖輕輕劃過,須臾後收回,微微握拳,像是要把那溫度珍藏起來。

    他墨黑的眸子儘是憐惜眷念之色,也只有這樣的時刻他才能釋放幾許深埋在心底的柔情。

    凝望著他的神情,秋冰月心中陣陣抽痛,是否過盡千帆,上天還要再留給他們一道考驗?那些晶瑩的淚滴從她臉上緩緩滑過,留下一道道濕濕的痕跡,閃著微弱的薄光,勾勒出他滿心的情和憐。

    不知道為什麼流淚,有一種說不出原因的,卻綿綿不斷的憂傷。

    葉聰溫柔的用指腹拭去她的淚水,眼神脈脈的看著冰月,糾結成一團的眉眼間,漸漸有了一絲凝重,伸出手握住那略涼的小手道:「月兒,有時候你真讓我有一種罪惡感,讓你痛,讓你哭,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再涉足你的生命,或許那樣你會比較快樂,一如你過往的十幾年。」

    秋冰月臉上帶著笑,眼裡卻含著淚水,「你既然來了,如果敢在這時候說離開,我會恨你一輩子,不,生生世世,就算輪迴千年,也絕不原諒你。」

    葉聰眼睛微閉,任感動在心中積聚成滔天的大浪:「月兒,我不希望你每次見到我時眼裡總是淚,那個喜歡笑,無憂無慮的姑娘,才是我的月兒,如果是我讓你失去了笑容,我寧願離開,讓你恨我。」

    深深地再凝望她一眼,他毅然別過臉去,輕抿一口綠茶,狠狠一咬牙道:「當年我終下決心將你留給他,指望他能帶給你幸福,可如今那該死的他去了哪裡?你又為何變成這般模樣?告訴我你所遭遇的一切。」

    秋冰月靜默了會兒,頷首道:「好。」

    且說這邊廂忙著敘舊,其他人也並不閒著。

    少年久等葉聰未歸,忍不住出門尋找,卻不想在樓梯拐角處突遇偷襲,醒來時已身處一豪華客房內。

    「參見盈公主。」

    容木盈狠狠瞪著博爾赤,冷聲道:「醜八怪,既認出了我,還敢偷襲?」

    「請公主恕罪。」

    「偷襲本公主,恕罪便行了麼?我要你掌嘴。」

    「行了,」拍彥蒙一收扇子道:「我蒙古的公主怎的與大明的將軍一路成了朋友,容兒是不是該向我這個做大哥的解釋解釋?」

    容木盈看也不看博爾赤,拉起拍彥蒙的手撒嬌道:「大哥啊,容兒不要嫁這個醜八怪,所以便趁亂逃跑啦,誰知半路遇上狼群圍攻喔,若不是葉大哥出手相助,容兒現下便是一堆白骨了,反正容兒也未到過江南,索性就跟來玩玩嘍,葉大哥是好人呢,這一路對我都很照顧的。」

    「胡鬧,真是胡鬧,他可知你身份?」

    「只知是蒙古人。」容木盈咬著小指甲,低著頭說道。

    拍彥蒙微瞇了下眼,滿而陰鬱之色,沖博爾赤一揚手,博爾赤上前將一小包藥粉遞到他手中,拍彥蒙看向容木盈招手道:「來,也該是你為家國出些力的時候了,他既對你無防備,你便將化功散下於他,化掉他的功力,之後博爾赤會將他俘來,我要用他的血肉來祭奠忽都和死去的三翼將士們。」

    「大哥,不可以。」

    容木盈輕呼道:「既是戰爭,死傷在所難免,你們應在戰場上見高下,怎能做出這等陰損之事,打不過便下藥麼?咱們在蒙古有吃有喝還不夠麼?為何一定要去侵擾邊民,發動戰爭,若沒有戰爭,忽都將軍不會死,蒙古將士也不會死,咱們蒙古人的命是命,大明將士的命就不是命了麼?」

    「你混蛋,閉嘴,是不是腦袋被狼咬了,你竟然為他說話,你知不知道,他是大明的將軍,是我蒙古的敵人,漢人常說兵不厭詐,這又不是兩軍交戰,有什麼不可以,記住你是我蒙古的公主,是蒙古人。」

    「不,我不讓你們傷害他,他不僅是大明的將軍,他還是….還是….」

    容木盈掃了一眼拍彥蒙陰沉的面龐,小聲道:「還是我親選的金刀駙馬。」

    話音剛落,屋中三人皆變了臉色,拍彥蒙臉更黑,博爾赤看不出喜怒,面色卻是更為慘白,釋哲則是輕咬下唇緊盯著腳面,她的心裡從來便沒有過他,只當他是師傅,是朋友,其實他一直都知道。

    「啪…」容木盈的臉上頓時浮上五個指印,她眼中飽含淚水,卻倔強的沒有掉落一滴。

    「你,做,夢。」

    拍彥蒙一指博爾赤道:「他才是本可汗親選的駙馬,你還沒有資格挑三揀四,哼哼,好一個金刀駙馬,博爾赤,我蒙古的金刀駙馬只有一個,敢不敢向你的情敵宣戰?」

    「大汗,屬下的父親與義父都命喪此人之手,於公於私,屬下早就想與他單打獨鬥一決高下了,還請大汗賜給這個機會。」

    「醜八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好,」拍彥蒙輕拍掌心:「殺了他,去將屬於你的東西取回來,你就是我蒙古人的金刀駙馬,釋哲,你是容兒的師傅,這些日子她便交給你看管,若再逃脫,你自己將腦袋搬了吧。」

    「是,大汗。」二人同聲齊答。

    「大哥,不要啊,容兒求你放過他吧,你們若殺他,容兒定咬舌自盡誓死相隨…」

    話尚未完,眼前一黑,容木盈便一頭栽倒在地,釋哲輕歎口氣,將她輕輕抱起,放置於床上。

    屋中早已安靜下來,靜靜對視須臾,葉聰落落大方的笑了笑:「原來我竟錯過了這般多的趣事,可笑我不僅有師傅,還有師娘,甚至是師叔,又憑空多了個師弟,怎麼辦呢?若是白少俠要找我報仇,我是接受還是不該接受,總不成要自家人打自家人吧。」

    秋冰月也漾開一抹微笑,注視著他的黑眸,點點頭道:「白楊和小楓都還未知這一切,想必到時大家都能一笑抿恩仇也不定。」

    葉聰輕揉眉心,道:「但願如此,那個女子,可需我出手?」

    冰月搖搖頭道:「這是女人之間的事,哥哥該對我有信心才是。」

    葉聰頷首,未再多言,也無嫉妒介懷的樣子。

    秋冰月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他的右手,然後將頭枕在他的手掌上,臉頰枕著他溫熱寬厚的掌心。

    葉聰用另一隻手輕拂她的長髮,手勢溫柔而繾綣。

    「聰,謝謝,到頭來,你還是最關心最愛護我的人,是我變了。」

    變了?變了又能怎樣?錯過了,便是錯過了,怨只怨命運中,誰也左右不了彼此間緣分的擦肩而過。

    她和他,即使是相遇在了美好的少年時光,卻因為一場無奈的離別而割捨掉了彼此的緣分,儘管日後再有機會在一起,可這機會卻已是發生在了錯誤的時間,她早已在此前,便將自己的心悄悄遺落在了朱祐楓身上,早已把自己的今生許給了朱祐楓,並將終此一生,心不移,情不變,再也無法去回應他的滿腔情意。

    葉聰靜默了片刻,只是溫柔地笑了笑,道:「人會成長,也會變,猶如月圓月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其實我當年早已想通,既然得不到,不如索性成全,既然無力保護你,不如讓你回到他身邊,哪怕,心中有再多不捨,可只要你能過得幸福快樂,一切便是值得。與其日日煎熬,年年苦楚,倒不如一刀了結,自此海闊天空,再無牽掛,人生在世,除情愛之外,仍有許多事值得付出。有些話,當年沒來得及說,這也是我來找你傾談的目的,我們各自的心結,終歸是要解開的。」

    鏗鏘肅然的一番話說完,秋冰月一愣,心頭微震,一股惆悵自心底升起,她不禁黯了神色,再也回不到往昔朝夕相處的日子了,人終須成長,不可後退,只能向前,她無法回應他的感情,那麼便只有成全他的尊嚴。

    「原來如此,是妹妹自以為是了,哥哥莫怪。」

    葉聰但笑不語,黑眸深深,如潭寂靜幽清。

    冰月心底一聲長歎,輕輕起身,清聲再道:「哥哥,如今妹妹已有家有夫,從此往後必會好好愛惜自己,努力幸福地過日子,而哥哥卻是孤身一人,妹妹實在擔心,哥哥可否答應冰月,以後若遇到真心相待的女子,記得為妹妹求得一位嫂嫂,為葉家延續香火,不然妹妹可就要親自保媒了。」

    葉聰輕微點頭,綻唇莞爾,眸光越發幽沉。

    「月兒,聽說人生有六道輪迴,我不求你生生世世屬於我,只希望在那日後的命運輪迴中,你我不要再是這樣的結局,我只希望你可以為我留一世,再給我一次機會?可好?」

    「好。」秋冰月微笑著,艱難的頷首。

    她亦愛過他,又怎忍心拒絕?如果人生還有下一世,她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重新開始…

    冰月突然雙膝跪下,鄭重而誠摯,「且暫不提來世,今生能與哥哥相識相遇,是冰月之幸,過去的感覺與那段歲月,冰月都珍而重之的收藏在心底,一生都不會忘記。」

    語畢,她以額觸地,輕磕三聲,行完大禮才慢慢站起。

    葉聰從頭至尾都緘默著,只有眼波閃動,悲歡夾雜,複雜糾結難以分辯,靜靜凝望她一眼,淺淺抿唇,旋身離開。

    「哥哥。」

    葉聰止步回頭,望著她但笑不語。

    冰月躊躇片刻,開口道:「可還曾記得,你告訴我揚州煙雨濛濛,瓊花盛開,花香撲鼻,是個來了便不想離開的地方,我說到那兒我便在揚子江畔彈奏《廣陵散》給你聽,是不是?」

    葉聰盯著她低垂的眼睫,唇角不禁劃出苦笑,但口中話語仍是溫和如常:「這些年,我一直在等著那一日。」

    「明日午時,江邊煮酒彈琴,哥哥務必賞光。」

    葉聰輕點頭,回以溫煦笑容,折身繼續舉步前行,步伐沉穩,沒有絲毫停滯,漸漸地,那孤絕、寂寞的白衣身影漸漸淡出了秋冰月的視野,道不盡的淒涼。

    但是冰月自己明白,她的心底永遠會有一個位置留給他,他是她的啟蒙之師,亦是她少年時愛慕過的人,此生遇見過這樣一個男子,她何其有幸。

    出了房門,他仍能感覺到那一道熾熱的目光緊隨他身後,接受了她的磕首,這一生便只能兄妹相稱,心裡終究是泛起了酸澀,他抑制不去多想,進入房內,空無一人,葉聰搖頭,那少年好動,想必又是去何處捉弄人去了,清冷的房內他不想多待,低頭看了看手中握著的瓷白小瓶,猶豫片刻,終邁步走向另一間房,秋冰月的用心良苦,他明白,她將那人的解藥托他送去,無非是希望他們二人之間的心結得以解開。

    再回首,往事歷歷眼前,人依舊,情卻不再…可即便他們不能是戀人,也不會再是仇人,因為至少他們還是,親人…

    那一聲哥哥,道盡了他們之間的無奈,那一聲親人,讓他淚如雨下,點點滴滴灑落胸前。

    「幾日隨風北海游,回首揚子大江頭。」

    揚子江宛如一塊毫無瑕疵的美玉,隱隱升出沁人的涼氣。江邊自然生長著籐蘿,附著在嶙峋的山石上,又有參天的古木,枝杈橫斜,站在江邊,仰可觀山紅葉艷艷,俯可視江水色碧碧。

    在本該嘈雜的江邊,忽然響起了空靈的古琴曲,人們循聲望去,琴彈的女子一襲白衣如雪,上繡幾朵精緻梅瓣,頭上只有簡單梅型木簪綰髮,身上再無多餘配飾,面容隱在白紗之下,只露出一雙美目,寒若秋水,冷然無寂,不沾一點世俗。

    伴隨著琴音起伏,一銀衣勁裝男子身軀凜凜,相貌堂堂,手中一柄游龍劍上下翻舞,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舉手軒昂,吐千丈凌雲之志氣。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雲端。骨健筋強,如搖地貔貅臨座上。

    「沒想到這次武林大會如此熱鬧,昨日一男一女城頭對峙,今日一女一男煮酒彈琴,真是眼福耳福齊飽,這銀子花得值,值啊。」

    不知何時,他們身後已站滿了眾多前來看熱鬧的武林人士,紛紛指指點點。

    「那個男子出手不凡,怕是這屆武林盟主之位他也是競爭者吧?那位女子蒙面紗,當年在揚州有一個仙靈宮,傳說宮主就是一蒙紗美女,這面紗可揭不得,誰看過誰就得死,如今江湖上無人見她真容呢。」

    「是麼?原來美則美矣,不過是個女魔頭罷了。」

    「那這個男子與她又是什麼關係,姘頭?有八卦了,哈哈哈!」

    只聽人群中一聲冷冷的輕哼,轉眼間一個白衣身影騰空而起,輕立於二人之間,一把森寒的青龍寶劍直指葉聰。

    清涼的微風吹來,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梨花香。

    秋冰月不由得苦笑一聲,十指頓住,琴聲戛然而止,曲子中途夭折。

    看來師傅是還沒來得及與白楊相認了,此舉本想引來仇家,沒想到他倒先沉不住氣,小楓去哪兒了,怎的也不拉著他,難道白楊昨夜都未回客棧?

    秋冰月無奈的跺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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