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大唐順宗(唐朝吳老二)

第一卷 第244章 文 / 淮南老雁

    第244章

    在七天之前,朝廷派往淄青的使者還沒有回到長安,李師道的使者剛剛派出沒多久的時候,遠在長安的李誦大帝就好像知道了什麼一樣,正式發佈了討伐李師道的詔書。詔書上歷數李師道的大罪如下:

    一、不遵朝廷法度,不奉詔至長安而不見駕面聖。

    二、暗中操縱鹽運,販賣私鹽等國家管制貨物。在被淮南地方發現後,悍然派出刺客(就是那個和蘇祿海露水夫妻一把的女『淫』賊)刺殺了淮南節度使韋丹。

    三、私通吳少誠,在朝廷討伐淮西期間,暗中援助吳少誠糧草兵器若干,甚至還打算派出軍隊幫助吳少誠。

    四、指使圓靜、訾嘉珍、門察等人,勾結江湖匪類,糾集不良少年,收買山棚,妄圖在洛陽發動叛亂,血洗洛陽。

    五、製造了河東以及北方各鎮的軍隊嘩變事件,派出八百部下偽裝大盜翻越太行,妄圖縱兵劫掠晉陽,破壞朝廷整軍大計。

    六、出爾反爾,上表輸誠納質獻地又陳兵威嚇朝廷使節,百般推脫。欺騙君父,足見其奸詐無信,狼心狗肺,屬於非人一類。

    七、對朝廷李師道是頑愚悖逆,對百姓殘暴不堪。親奸佞,殺忠義。

    八、李師道他爺爺,他爹,他哥都不是好鳥,他們全家都不是好鳥,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作為亡國餘孽,在孔孟的故鄉幾十年卻仍然沒有被感化,一家反動,早就成為不齒於人類的狗屎堆,應該從大唐戶籍上把他們抹掉。

    ……

    這篇檄文出自韓愈之手,自然是洋洋灑灑,如黃鐘大呂。在檄文中,韓愈從李師道的血統寫到李師道的行動,從朝廷的仁義寫到皇帝的仁德,韓愈強調,本來朝廷是想給李師道機會的,可是李師道自己不珍惜,一次次辜負朝廷,辜負陛下,辜負十二州百姓對他的期望,自絕於大唐,自絕於皇帝,自絕於百姓。李師道這是自取滅亡。檄文號召全國官員、軍士、百姓認清楚李師道心中無朝廷無皇帝無百姓一心製造分裂的自私自利的頑悖反動嘴臉,團結在以神文聖武英明睿智的天子周圍,為消滅李師道集團,解救十二州百姓而同心同德,貢獻出自己的力量。號召前線將士上下一心,勇往直前,早日平定淄青,解民倒懸,上報皇恩,下撫黎民。希望淄青的仁義忠誠之士和將士們認清李師道集團的真面目,調轉槍口(指冷兵器長槍,不是熱兵器),加入到官軍的行列,朝廷保證對他們一視同仁,立功受賞,評職稱(爵位),加工資(俸祿)絕不含糊歧視,有仇良輔、張子良、裴行立、侯惟清、李佑等西川、鎮海、淮西舊將為例。希望還沒有認識到李師道真實面目,對李師道心存幻想的人(田季安、王承宗等)相信朝廷,早日站到正確的立場上來。檄文最後宣稱,勝利一定屬於聖明的大唐天子,屬於忠勇的大唐將士,屬於淳樸勤勞的大唐子民。

    這篇檄文寫出製成露布以後,就是觀者如潮,大家都對韓愈讚不絕口。不過許多將領乃至士兵是這麼認為的:

    「韓侍郎寫了這麼長的一篇,都覺得不如皇上說的『他要戰,便作戰』提氣。」

    隨著檄文下達的,自然是各種任命。朝廷下令成立淄青行營,以宣武軍節度使同平章事滎陽郡公鄭餘慶為副元帥,在汴州建立行營,以兵部侍郎韓愈為行軍司馬,以新任宣翕觀察使柳公綽為供軍使。以義成軍節度使陳國公李光顏為河南道行軍總管,統領義成、宣武、忠武將士自西面招討淄青;以武寧軍節度使涼國公李愬為淮海道行軍總管,統領武寧、淮南、宣翕以及近衛各軍從南面招討淄青;下令河北的魏博、橫海謹守邊界,待命討伐。

    又一場大戰的序幕拉開了。朝廷的邸報已經送到了相州,田興坐在府內,看著案上的邸報,不知道是該高興好,還是該為田氏的命運擔憂好。和其他藩鎮的將領不同,田興飽讀詩書,對《春秋》很有研究,也擅長丹青,是個文武全才的人。確實如李絳所說,田興心懷忠義。他自幼喪父,長兄田融一手將他帶他,親自教給他詩書,田融是個傳統的人,不像他們的族叔田承嗣那麼無法無天。在成長過程中,田興受到了田融極大的影響。有意思的是田興的名字是田承嗣所起,而表字「安道」就是田融所取,從名和字中可以看出田承嗣和田融對於田興的期望。兩人一個希望田興能光大田氏宗族,為田氏效命,一個希望田興能恪守正道,一私而一公,針鋒相對。不知道田興一方面對魏博,對田季安盡心盡力,一方面對朝廷又心存忠義是不是這名和字的矛盾造成的。

    田季安在在他的繼母嘉誠公主死後,逐漸顯露其殘暴本色,特別喜歡活埋人。田興作為田季安的族叔,又是衙內兵馬使,常常在田季安暴怒的時候柔聲細語的勸說,救了許多將校士兵,為此漸漸得到了軍中的擁戴。田興熟讀史書,深知暴力不能持久的道理,常常規勸田季安。田興本是為田氏著想,結果卻引起了田季安的猜忌,認為田興是在收買人心。好在當時人們都認為田興才能平平,只是累積資歷再加上田承嗣當年的欣賞、田氏宗族的身份才做上了衙內兵馬使,田興也因此得以全須全尾的離開魏州到相州任職。不過人們這樣判斷的原因是因為田興的低調。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田興年輕的時候少年輕狂,喜歡出風頭,有一次軍中射箭比賽,田興輕鬆得了第一,回去後得意洋洋地告訴田融,滿以為田融會誇獎他,結果卻被田融揍了一頓。田融告誡他說:

    「做人要低調!你如果不知道掩藏自己的鋒芒,大禍早晚要落在你頭上。」

    田興聽從了田融的教誨,從此鋒芒收斂了許多。到了相州以後更是時時事事都很低調,但是疑心是一種病,田興越是低調田季安越覺得田興有圖謀,派出了耳目跟在田興身邊,一旦發現田興有異動就立刻誅殺。上一次田興自長安回來後,發現跟自己關係不錯的一些人人間蒸發了,悚然恐懼之下,知道光低調恭順是不夠的,他得讓田季安徹底對自己放心,只有這樣,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長安之行給了田興很大的啟發,田興想起了皇帝陛下在圖謀剷除宦官的時候偽裝二次中風的故事,於是有一天,田興在大庭廣眾之下,突然從馬上墜下,大呼道:

    「我中風了!」

    眾人急忙把他送回家中,請來郎中為他治療。和他串通好的郎中在他身上針灸,他渾身都是燃燒的艾草。田季安派來的耳目見狀,仔細觀察確信無誤之後,把消息稟報給田季安,田季安這才對田興的放心,還派幕僚前來探望,從王承宗那兒買來的黨參不要錢似的往相州送。在侄兒的關懷之下,田興常常一大早起來流鼻血。好在人參這玩意隋朝才開始被神化,隋朝之前比蘿蔔的地位高不了多少,田興那會人參的功效還沒被鼓吹到起死回生十全大補,不然田興準得上火燒死。喝久了黨參之後,田興居然「奇跡」般地漸漸好了起來,漸漸地也能做些事情。人參的神話因為田興在北方幾鎮被迅速放大了。很多人都會問,田興好到什麼地步?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別人不知道,但是田興很清楚,就好到比李誦大帝的程度稍差一點,因為別的中風病人他也沒怎麼注意,只有學李誦那吳老二樣子學得像。一個正常人裝中風其實很辛苦,不幸你把《賣拐》找出來,學吳老二走路試試。而且一個健康的人,哪裡都不能去,只能憋在家裡,最多在州城轉悠,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喲。好在性命保住,田興也就不覺得苦了。只是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田興想到三十歲不到的田季安和正值壯年的自己總會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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