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大唐順宗(唐朝吳老二)

第一卷 第66章 文 / 淮南老雁

    第66章

    俱文珍見火候已道,心想:老楊,你不是不知道怎麼想把事情搞大嗎?咱老俱做給你看!

    於是出班奏道:

    「陛下,這幾人不識體統,有違人臣之道,合該如此處置。只是此事肇始於三鎮,不知三鎮該當如何處置?」

    這就是俱文珍毒辣之處了,他要的就是強硬派佔上風,為了刺激強硬派,甚至不惜自斷股肱,拋出了幾個棄子來,然後自己再扇風點火。既然這幾人都被如此處置,那對三鎮的處置能輕了嗎?這樣三鎮可就沒有時間怨恨俱文珍和舒王了,只怕急火攻心之下,舉兵叛亂都做的出來。

    果然此話一出,朝堂上就陷入了安靜,既然處理了這幾人,那對三鎮的處罰勢必要重上加重,若是一鎮也就罷了,可是如果此事真是有預謀,三鎮保不定會同時作亂,韋皋位兼將相,若是登高一呼,淮西、緇青、河北、臨海、橫海等不臣之鎮必定響應,或者乘火打劫,難免又釀出一次建中四年的四鎮之禍來。

    武元衡沉思片刻,雙眉一挑,剛要說話,李誦就開口道:

    「俱大將軍有何高見呢?」

    俱文珍慷慨激昂地說道:

    「臣沒有什麼高見,只是忠心王事。臣以為凡是有不臣之心,圖謀作亂的,都要嚴加處置。臣同意武侍郎的話,要遣使赴三鎮詰問,另外為防三鎮真有不臣之心,臣以為可以令京兆捉不良人暫收三鎮家屬。不知陛下和太子諸為大人以為然否?」

    俱文珍冠冕堂皇的話一出口,果然有許多熱血大臣附和。李誦高坐龍椅之上,心道:

    「俱文珍,果然是沒把的,你好毒啊!」

    真要按他說的這麼做,遣使詰問沒有什麼,可是一旦讓素來號稱「不良人」的捉不良人將三鎮家屬收押,三鎮就算沒有異心也必定舉兵逼迫朝廷。當年安祿山起兵造反的導火線正是楊國忠這個蠢貨殺了他留在長安的長子安慶宗。更惡毒的是,俱文珍臨了很謙虛的問皇帝、太子、群臣的意見。皇帝可以不表態,但是三鎮表章牽涉太子,雖然他們的表章中沒有具體指誰,李純為了洗清自己,也必須斬釘截鐵地贊成俱文珍。

    李純手心出汗了,李純不但手心出汗,而且出離憤怒了。就在李純悲壯地準備出班時,杜黃裳開口了:

    「陛下,臣以為三鎮必不是存心如此,必有誤會在內。」

    杜黃裳是強硬派的代表人物,他這麼說,群臣當然明白是為了替太子開脫,歸登、陸質剛要贊成,俱文珍陰惻惻地問道:

    「杜相公為三鎮開脫如此急切,可有證據?」

    一個證據問倒了一群人,連李誦也不自覺地輕捻鬍鬚。權德輿看到皇帝輕捻鬍鬚,高舉象牙笏出班道:

    「臣有證據!」

    權德輿此言一出,舉座皆驚。俱文珍不由得問道:

    「你有何證據?」

    權德輿道:

    「韋太尉曾親口告訴我,他發這份奏章是為劉辟那廝所蒙蔽,對此追悔不已,打算親自入朝向陛下請罪。」

    一聽權德輿這麼說,朝臣們就更奇怪了,權德輿不是到了川陝邊上就病倒了嗎?怎麼能見到韋皋呢?

    俱文珍也是心下疑惑,剛要發問,眼皮卻突然跳了一下,心裡也莫名有一種驚恐,定了定神,略帶嘲諷地說道:

    「權侍郎,你不是開玩笑吧!誰都知道你根本就沒有入川,如何見得到韋太尉?韋太尉又是如何親口告訴你的呢?莫非是你病中韋太尉托夢與你的?」

    俱文珍這話說得如此刻薄,實在是不應當,因為權德輿天下文宗,三知貢舉,門生故吏遍佈天下,他如此譏誚權德輿簡直就是得罪了權德輿的所有同年、門生,得罪了大唐未來幾十年的部分宰相、各部尚書、各鎮節度使的老師。不過,誰叫俱文珍只是個宦官,沒有那麼長遠的眼光呢?

    沒有眼光的還有好幾個,聽俱文珍這麼一說,頓時就有人笑了出來,剛笑出來,就發現周圍的人的憤怒鄙視的眼光,於是趕緊把嘴巴閉上。

    權德輿卻混不以為意,高舉象牙笏,明著對李誦,實際對所有不知情的人說道:

    「陛下,臣在川邊病倒是假,暗中入川會見韋太尉是真。」

    俱文珍的眼皮跳得更厲害了,本來可以通過手下人發問,他卻控制不住自己要自己問:

    「權侍郎,你是朝廷使臣,怎能棄朝廷儀仗暗中入川呢?如此,朝廷體統何在,顏面何存?」

    權德輿卻說道:

    「俱大將軍,在太極殿上問在下要經過陛下的同意。陛下,臣彈劾驃騎大將軍俱文珍御前言語失狀!」

    李誦見權德輿拿架子,微微一笑,道:

    「准!」

    俱文珍無奈,只得拱手施禮給權德輿道歉。權德輿暗暗給俱文珍碰了個釘子,心下暗爽,躬身對李誦道:

    「陛下,請允許臣將首尾經過慢慢說來。」

    李誦道:

    「准,愛卿可慢慢道來。」

    權德輿道施禮:

    「謝陛下。」

    轉過身來,權德輿清一清嗓,道:

    「陛下,諸位大人,權某奉聖諭入川,為韋太尉言劉辟反狀,本應全朝廷體面,正大光明地入川,之所以暗中入川者,實因為道中在秦嶺遇雨,被劉辟搶先入川。劉辟入川後,便命人封鎖盤查入川道路,在劍門安插腹心將領,故而,權某不得已,微服潛行入川。請問俱大將軍,權某這樣做,不可以嗎?」

    俱文珍沒想到權德輿不依不饒,當下就要大怒,只是想到大事未定,只得強壓住火氣笑道:

    「權侍郎誤會了,俱某只是心繫朝廷,不瞭解實情罷了,並非有意懷疑權侍郎。請權侍郎包涵。」

    權德輿卻像沒聽到一樣,轉身對著李誦繼續說道:

    「陛下,臣入川之後,打聽得韋太尉在峨眉山清養,於是晝夜兼程,趕往峨眉山,幾經周折終於見到韋太尉。只可惜劉辟早到一步,韋太尉的這封奏章已然發出。韋太尉追悔莫及,故而托臣代為上表請罪,道必然親自縛劉辟入京請罪,又道經此事無言再鎮劍南西川,請求陛下擇良臣代之。為見信於朝廷,特遣麾下親將韋武隨臣持表入見。」

    群臣這才恍然大悟,這個權德輿,不簡單啊,不聲不響把事情辦了,劉辟大概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了,路上還順便打死一隻老虎,看來以後得叫他「權老虎」了。俱文珍聽了卻是心裡冰涼一片。

    李誦明知故問道:

    「韋武何在?」

    「稟陛下,就在殿外侯旨。」

    李誦一拍扶手,道:

    「宣韋武入見!」

    李忠言也來了精神,高聲道:「宣韋武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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