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傻小子成帝記

第二卷 193章 小懲惡道 文 / 冷月寒劍

    193章小懲惡道

    陳州官驛離伏羲陵不過三十餘里。即便步行,也僅一個多時辰即至。原本照劉副將之令,大伙該在官驛等候三日,若再不見王爺,方始回轉汴梁。但伏羲陵內,二人元神相鬥,殊死搏殺。溢出的能量竟形成駭人的風暴,肆虐天地,卷樹卷人。更甚者,旋起龍湖水柱,直衝雲霄,其間無數撒歡的魚兒也難逃劫難。風光宜人的龍湖湖畔,竟如一副地獄畫面。

    大伙見勢不妙,遂決定棄官驛而去。囿於是逃難性質,軟轎也不乘了,索性讓三女換了馬車;隨後一行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浩浩蕩蕩直回汴梁。

    聽著車外,風嘯獸咆,人呼救命。諸女愈加放心不下,若非被制,週身無力,不定她們會幹出什麼事來?石虎撒開雙腳,跟在車旁,問那車轅上的龍兒:「姐姐,你說少爺會有事麼?」

    龍兒深蹙眉頭,搖搖頭,歎了口氣。直過半晌,才道:「但願少爺吉人天相,神佛保佑!」

    石虎道:「還神佛呢?咱邊上不就有兩個金仙?有屁用。」皆因二仙之故,小石頭方遭此難,樸實的他也不禁大起成見。縱然知曉許悠等均為大羅金仙,嘴上也是羅裡八嗦,殊無好話。

    兩老頭失了法力,體力大為不濟,好說歹說討了兩匹馬。此刻乘在馬上,正東搖西擺著。

    聞著石虎譏語,許悠苦苦一笑,望望晁錯。尋思,兩妖孽真真大膽,也不知平日吃了什麼膽子,當著我們面居然無禮忒甚。轉念想,那虎妖言語似也非錯,我與師弟二人盡出全力,也難破那無形氣罩。眼下尚落得法力盡失,空有金身的窘境。說來說去,確實無甚屁用。念及此,搖頭晃腦,大歎倒霉。

    走不許久,突然聞得半空有人喝問:「呔,爾等可是自伏羲陵而來?」

    大夥一驚,抬頭望,風裹墨雲裡,一背劍老道,足踏白色祥雲,囂張跋扈到了極點。瞧著滿天黑色裡,偏有一朵白色雲兒。跟著小石頭以來,算是見多識廣的震北護衛們也是怔然瞠目。心下直道,來人莫非是神仙?

    石虎道:「姐,又是那臭牛鼻子?」問話的道士,居然是峨嵋掌門金蟬子。說話間,遠處又來幾朵祥雲,團團滾滾。至金蟬身邊,驀然停下,待雲翻展開來,裡面站著幾位素未碰面的頂冠老道。這些道士仗劍執拂,氣勢洶洶,凜凜生威。乍眼看去,不像是無為的修道人,倒像是征戰沙場的飛將軍。

    龍兒道:「虎弟,咱們小心戒備著,不管如何,車裡的幾位,終須保住。」

    「嗯!」石虎曉得所謂車裡之人,就是少爺的幾位紅顏知己。心道,適才限於力量,救不了少爺;此刻若再被這梆牛鼻子傷了幾位小姐,那我虎爺當真是不活了。

    金蟬細目一轉,打量大伙。見得龍兒和石虎,不禁大喊:「好啊,原來兩個妖孽俱在此處。哼……剛才發生在伏羲陵的動靜,是不是你們搞出的事?」他並指戟豎,凶眉嗔目,竟無半分修道人的淡然。

    石虎大聲道:「放你的屁,你那隻眼看見是我們了?」說他笨,平日是很笨。這會忽然靈光一閃,轉身指著許悠和晁錯,道:「那動靜的來歷,他們最清楚,你想弄明白,問他們就是。」

    順其手指望去,金蟬一愕。虎妖所指之人,竟是一道一儒。

    道者,龐眉皓髮,仙風道骨,一看就讓人微生好感。可當他目光掠過許悠腰際的朱色葫蘆時,即面色大變,厭惡之意顯露無疑。原來,許悠的葫蘆,令他思起崑崙派的驚霓子。金蟬幾次三番均在小石頭和驚霓子手上吃過大虧。對他二人之厭惡,委實無以復加。今見許悠雖是同道中人,然腰間懸著葫蘆,顯而易見也有嗜酒之癖。如此類似驚霓子的道士,讓他那裡生得出好感?心下尤想,這道士許是崑崙派的也不定。想起崑崙二字,不自禁地便咬牙切齒。

    再打量晁錯,寬衫大袖,瀟灑飄逸,一派雍容,氣質高古,好似一飽學大儒。一行人,前後左右均是全副甲冑的剽悍軍士,胯下一色的青驄,縱然頂風冒雨,竟也挺如標槍。瞧裝扮,無疑是大周最為精銳的震北軍。中間一輛八駕御車,渾天黃綾蓋,朱輪華轂,徐徐行駛。

    整個車隊朱轓皁蓋,魚魚雅雅,儼然是高官出巡之樣。

    若車隊裡沒有龍兒和石虎,金蟬或許客氣些。但當此兩個妖孽面前,那正道掌門的氣派自須擺得十足。看著許悠,問道:「道友來自何派?怎與妖孽為伍?」

    瞧他禮也不做一個,許悠頗覺惱怒,翻翻白眼,頭仰天,和他一樣,也擺起譜來。因估計許悠是崑崙派道士,金蟬心頭原就不甚快活,又看他做出傲然之態,分明和自己大唱對台戲。這會,道門另一支脈,老君觀的幾位道友在邊上看著。說甚也不能落下顏面。怒叱一聲,道:「看你與妖孽為伍,分明也不是好類。速報上身份,否則,休怪本座待會手下不留情。」

    聽金蟬叫自己為妖孽,許悠好氣好笑。心道,自己堂堂一個金仙,玉皇大帝親賜的天師,在下界竟被人稱作妖孽,當真是發噱透頂。拿眼瞥向晁錯,卻見他不嗔不怒,仍然澹泊至極。就好像金蟬所說的妖孽,完全在說別人,與他壓根沒有一點干係。又想,晁師弟的修為果然不凡,方圓棋枰裡被他煉出這等心性。唉……比自己喝酒強多了。不過,嘿嘿……弈棋要動腦,比不上香醇呷口來得愜意。

    胡思亂想間,金蟬左首一鶴髮老道忽道:「金蟬掌門,這兩位道友神清氣正。其中會不會有甚誤會?」說話的老道是豫南老君觀的觀主宏景真人。

    伏羲陵震天動地之時,金蟬及峨嵋七道帶著雷博正在離此不遠的老君觀中做客。猛見得天地遽變,風雲換色,眾老道大驚失色,急急忙忙駕起雲頭,趕來睹個究竟。孰料,金蟬眼利,半空中發現龍兒和石虎。思起金陵一事,心頭憤懣,又看那神通廣大的邋遢多寶不在旁邊,於是便動了報復之念。但他畢竟是一派掌門,若一落雲,便不分青紅皂白的動手,未免失了身份。故此,一開口,便將伏羲陵的事栽在二人頭上,直望就此有個借口,可以出手教訓兩個妖孽。

    其間緣故,宏景真人自然不知。而且,龍兒與石虎皆為神獸骨胎,又曾服過兜率宮的仙丹,一身妖氣盡數洗煉成仙靈氣息。此刻衍化成人,憑宏景真人的法力根本看不出來。他見二人,男的額闊凝霞,眼光掣電;女的玉面嬌容,質正氣秀;決非金蟬所謂的暴戾妖孽一流。心下早已生疑。待又見金蟬大聲斥責許悠,更是鄙夷不過。

    須知,許悠與晁錯儘管失了法力,但仙靈金體尤在。這般望去,即便不是瑤颱風范,天庭神格,卻也散朗妙妍,氣骨超塵。如何像是與妖孽沆瀣一氣的魔人?何況,那老君觀源出玄門,說起與兜率宮的淵源,更比崆峒派尚要近上三分。傳說中,老君悟道得丹,就是在老君觀。故此,老君觀嚴格來說,幾是太上道德在人界的行宮。囿於這些因果,老君觀觀主所修煉的道訣也是兜率宮至高心法《太初玉淵經》。

    但凡得道至深之人,畢生潛光隱輝,內修秘密,當真是心如明鏡,有感必應。宏景真人初遇許悠和晁錯,私下便覺氣氣相合,大是親切。雖不知其因,然眼看金蟬叱喝許悠二人,畢竟教他實在看不下去。禁不住開口為之辯解。

    金蟬怔了一下,道:「宏景道友,你有所不知。」指了指龍兒與石虎,又道:「那兩個妖孽,也不知使了什麼妖法,我等修道之人竟難一目睹清,惟以本門靈台鏡照耀,方可顯出他們的原身。」

    他與峨嵋七真自在金陵慘遭多寶的戲弄之後,愈想愈是不忿。覺得若就此罷休,委實心有不甘。但多寶的神通又實在厲害,單憑峨嵋一門那是萬萬鬥將不過。惟有聯絡天下眾多修道人,合力行那滅魔誅奸的大業,方是正理。之後,老道們左思右想。

    方今三大正道武脈,崑崙派是打著旗號罩住小石頭的,想叫他們出力,那是妄想。崆峒派在那次禁宮之役後,散桑真人又不知犯甚傻勁,居然封山閉關,宣稱不理天下事。想必去了,多半也屬枉然。最後,他們想起了,在玄門之中與崆峒派一樣地位崇高的老君觀。如果此番滅魔大戰,能得老君觀的支持,天下玄門勢必四下響應。

    因此,他們離了金陵,便直奔豫南。多日會商下來,大概計劃已定。由老君觀及峨嵋派聯名發檄,傳邀天下眾多修道之人,合力剷除天羅魔教。

    「是麼?」宏景真人冷曬。

    峨嵋七真帶著雷博和少許的老君觀道士,昨日已各赴三山五嶽。此刻卻聞他說,非要靈台寶鏡才能窺出龍兒和石虎的原身,不禁教宏景真人愈發生疑。作為老君觀的觀主,他對《太初玉淵經》可是信心十足,認為天下之妖又有誰能在自己的眼中逃得過去。金蟬此話,在他看來,實有貶低老君觀的意思。何況他也知道,靈台寶鏡素是峨嵋七真的寶物。金蟬這會用一個並不在此處的寶物,硬說那一男一女是兩妖孽,不免無憑無據。

    金蟬一脈之宗長,他那微微的置疑口吻,怎忍受得住?皺起眉頭道:「宏景道友認為貧道有說謊的必要麼?」

    宏景打一稽首,從容道:「三清道尊在上,身為玄門弟子,誅殺妖孽雖是必然,但切不可誤傷無辜。貧道本此宗旨,還望道友莫怪!」

    不想他當場大駁自己的顏面,金蟬眉頭蹙得愈深。心道,自那日被師叔閔一得踹中一腳後,自己的運道似便大衰。如今,辦甚事均沒以前那般順遂。看來,倒要尋暇為自己駁上一卦為好。尋思間,由於峨嵋正有求於老君觀,再加老君觀在玄門中的地位,他倒只能暫抑嗔意。笑道:「道友行事謹慎,又深得玄門宗詣,貧道佩服。可惜,如果為了求證,而輕易讓兩個為禍人間的妖孽,就此溜走。萬一,他們再造成什麼禍害,日後貧道與你均要自責終生。」

    他此話雖未翻顏,卻也綿裡藏針。

    宏景如何聽將不出?也笑道:「道友說是說得不錯,然而誤傷無辜的話,你我照樣會自責終生。」

    聽他二人言來語去,無非在說一龍一虎。許悠大是不耐,道:「你們別吵了。他二人原身確為龍虎,不過說到殺孽,實在有些危言聳聽。」要知殺孽過重的修道人,無論或妖或人,身上散發出的靈氣,決計不會像龍兒與石虎似的清淨空靈。

    金蟬一肚子火正無處發洩,即便許悠之言證實了自己話,竟也怒他擅自插話進來。氣道:「你二人與妖孽為伍,自是幫他們說話。何足為奇?而且,你二人來歷不明,對本座的質詢推三阻四,分明也是見不得光的陰險小人。哼……」

    許悠不怒反笑,問道:「你說我是陰險小人?」

    金蟬道:「與妖孽為伍,難道還是君子不成?」

    一直在旁默默無語的晁錯忽然淡淡笑道:「佛尚曰,眾生平等。道友何必拘泥於此?」

    金蟬道:「族類不同,其心必異。修妖者,無不心性陰邪,實為向魔之輩。若不及早剷除,一但讓他們羽翼成豐,豈不悔之晚矣?」

    許悠笑瞇瞇道:「道友此言不無道理。但你不要忘了,即便天庭眾多神仙,也並不全是人身修煉。若依你所說,那些非人神仙,莫不成皆要廢之?」

    金蟬不耐道:「以前如何,貧道管不著。然眼前妖孽,貧道是見一除一,決不姑息。」

    許悠愕然,道:「峨嵋一脈脫胎於菩提大祖,素來不甚講究門戶之見。怎到了道友手上,如此拘泥不化呢?」

    說話間,卻聞龍兒悄聲細語:「什麼拘泥不化,簡直是榆木腦袋!」話音甫落,石虎又道:「姐,不是榆木腦袋,是榆木圪垯。說有腦袋,怕是抬舉他了。」

    龍兒愣了一下,隨後撲哧笑出,沒想素來樸憨的弟弟,竟說出這般既俏皮又挖苦之極的話。

    果然,金蟬聞言大怒,「噌」的一下反手拔出背後長劍,指著石虎道:「妖孽,速來受死。」

    「且慢,且慢……」許悠開口勸阻。

    金蟬長劍一晃,指向他道:「怎麼?你想替死?」

    晁錯突然冷冷地道:「道友,開口叫人死,閉口也叫人死。似乎胸中全無慈悲之意。」他前面還有勸慰之意,然見金蟬全然不可理喻,怒其狂悖之下,言語裡不禁威凜十足,心下大生厭惡。

    金蟬怒而扼腕,道:「小輩,竟敢管我?」晁錯外表似剛過不惑之年,又身無法力波動,依金蟬百十歲的壽齡,這聲小輩原也無錯。可惜他不知眼前這位瀟灑飄逸,卓而狂放的中年儒生,偏偏是一個有著數千年道行的金仙。

    一聲小輩,晁錯只是鄙夷地笑笑,倒未動怒。許悠卻是氣加三分,吹鬍子瞪眼道:「自己一個小輩,居然敢叫我們小輩?真真是有眼無珠,瞎了你的狗眼。」

    金蟬氣得是三煙俱冒,手中長劍略略一顫,一道墨綠色的弧光,直奔許悠。口中尚道:「賊子,欺我太甚。」他自問當世輩分高得過自己的,不過寥寥幾數。現下兩個道儒明明身無法力波動,竟想冒充自己的長輩,實在可誅可殺。要知,他為人睚眥必報已慣,當日蘇吉不過與其弟子爭論幾句,便差點身死當場。可見此人胸襟之狹,委實當不得一代宗師之號。

    這時,許悠言來之意,竟想爬他頭上。心怒之下,這刺出一劍,威力大漲,毫無保留。

    龍兒與石虎在旁看得喜不自禁,心道,峨嵋派這下子算是撞到鐵板了。他二人本就對金蟬不勝其煩,若非念及許晁二仙在場,只怕早已動手。此刻見他糊里糊塗地劍刺金仙,不免有些幸災樂禍。

    慌忙間,許悠取出落魂鐘,朝金蟬輕搖數下,跟著騰身躍起,避開射來的劍氣。心下暗道僥倖,虧自己的護身法寶落魂鍾驅使起來,只須元神之力而不需要法力,否則,當真是危險至極。

    鐘聲響起,旁人均沒事,惟獨金蟬哎呀一聲,猛地裡從雲上倒栽而墜。

    與此瞬間,宏景真人云拂輕揮,以無形法力托住。待他緩緩落下,又聞噗通一聲巨響。大伙駭然而尋視,原來許悠雖說避了性命之危,不過那一躍,只是勉強提氣為之,胯下馬兒卻未保住。墨綠色的劍氣洞穿馬身之後,直是良久,才發作出來。馬兒橫倒在地,四蹄抽搐不止,鮮血汩汩流出,瞧來可憐萬分。

    許悠又氣又怒,步到金蟬跟前,道:「道友好殺氣,好威風,連匹未修道的馬兒也不願放過。」

    落魂鍾乃兜率宮三**仙器之一,善於控制修道人的魂魄,別說金蟬這般未得道的修真,縱是天庭神仙也是忌之三分。金蟬壓根沒想及一個身無法力波動的道士,居然有此法寶,一下便著了道。不過,憑落魂鐘的威力,固然他謹之又謹,慎之又慎,怕也難逃此劫。

    這會,他魂魄被禁,法力即無,比個尋常人尚要不如,呆呆地望著許悠,道:「你、你到底是誰?」自問當世有此威力的法寶,不過二三,但決計沒有鍾形的法寶。再看那提在許悠手上的落魂鐘,乳白色的鍾身,上雋無數古樸道印,外表精美,內裡剔透,晶瑩無比。股股仙靈之氣,漫溢開來,若非仙界之物,決無這般聲勢。

    許悠還沒及回答他的疑問,半空中的宏景真人落下雲頭,大聲道:「道友手中之寶,可是落魂鍾?」

    許悠微微一笑,頷首認可。

    宏景真人急思片刻,遲疑地道:「道友莫非是……」他出身玄門,自然知曉本門的三**仙器。只在疑惑,落魂鍾向是天師許悠之物。怎突然落到眼前這個道士的手上?

    許悠再次點點頭,道:「道友猜得不錯,此物乃貧道老師所授。」話音甫畢,宏景真人慌不迭地想叩首下拜。

    許悠搶上,攙起他道:「不必如此。虛禮就免了吧。」

    「這……」宏景真人尚在躊躇。玄門之中輩序極嚴,許悠身為老君的弟子,幾可謂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任他身當觀主之職,但在許悠面前,著實不敢丟了禮數。

    晁錯笑道:「道友,就聽許師兄的吧。我們既屬同門,何必這樣拜來拜去?它日道友飛昇玉京,我們就是仙友了。呵呵……」

    聽他叫許悠作師兄,宏景真人道:「這位是……」

    許悠道:「他是貧道的師弟,晁錯。」

    宏景真人錯愕半晌。那想及,天師們要麼不下界,一來就是雙數。許悠與晁錯均是玄門太上的親授弟子,為天庭三**天師,在玄門中的地位,僅次於三清道祖。此刻眼見真人,當真教他又驚又喜。猛地想起,問道:「兩位上師來此,可有甚吩咐,貧道若能助之一二,幸甚。」也不管二人如何勸說,他直顧執禮恭謹,納頭便拜。

    老君觀的其餘人見觀主如是,那還有半絲傲氣,情知對方必非尋常,跟著是跪叩伏首,戰戰兢兢。

    眼看勸說不通,二仙無奈,直著身子,便亦受了眾道士的大禮。

    這會,金蟬倍加鬱悶,心下憤恨宏景真人見死不救不說,且與仇人敘起舊來。不過,見老君觀等人對一道一儒尊敬若是,又讓他疑惑費解。猜不出當世還有何人值得老君觀觀主宏景真人這般禮敬?除非是兜率宮的太上或是天庭三**天師親至。念及此,暗叫哎唷,望著言笑晏晏的三人,尋思,難道他們真是天庭來得天師?倘非如此,世上還有誰有那麼厲害的法寶?

    正當他心悚悚,意惶惶際,宏景真人終於想起他來。道:「兩位上師,弟子有一事相求。」

    許悠瞥了眼金蟬,笑著道:「道友可是為他求情?」

    宏景真人道:「不錯。還望上師成全。」

    許悠道:「放他倒也不難。只是此人身為一派掌門,赤口白舌不說,且性情豪橫,行事跋扈,如此不分善惡之人若再讓他繼續執掌峨嵋,實有青蠅玷污白璧之嫌。」

    要知適才金蟬一劍,當真教他避得艱難。也幸而落魂鍾是攻擊一個人的魂魄,所以是由使用人的精神力來驅動。而許悠儘管暫失法力,但因解劫**是仙人度劫之用,是而此刻他的精神力實比以往還要強勝數倍。如非這樣,真有被殺之危。

    見他面色忿忿,宏景一怔,直道許悠想廢了金蟬。忙道:「上師,峨嵋乃佛道同修之宗,與我玄門素來交好,金蟬掌門適才也是一心誅魔,並無他意。望上師念在二宗數千年的交情上面,饒他一次。」

    聽到峨嵋乃佛道同修時,語音尤重,其意無非是提醒自己,峨嵋非玄門,實無必要管他人門戶之事。許悠笑笑,領會於心,回頭望望晁錯,見他也是點點頭。遂道:「好罷,既然道友為他求情,貧道便饒他一遭。」

    宏景大喜,又自稽首作禮。

    許悠擺手還禮,對金蟬道:「道友,在放你之前,貧道有數句警言相告,望道友牢記。」說著,抬頭望天,口中低吟:「存心不善,風水無益;父母不孝,奉神無益;兄弟不和,交友無益;行止不端,讀書無益;心高氣傲,博學無益;作事乖張,聰明無益;不惜元氣,服藥無益;時運不通,妄求無益;妄取人財,佈施無益;『淫』惡肆欲,陰騭無益。」話罷,並指於鼻尖,念了幾句咒語,順勢點向金蟬。

    一道金光罩去,光影朦朦裡,金蟬抖嗦數下,緩緩站起身來,稽首作禮道:「謝上師指點,晚輩謹記銘心。」這八十字的警言,他在道藏上見過,正是天師許旌陽所傳。心想,這叫許悠的老道多便是許旌陽天師下凡,無怪宏景真人待他萬分恭敬。

    許悠肅容道:「但願如此。」說著,不再理會於他。自顧對宏景真人道:「道友,貧道與師弟想在貴處借宿幾日,不知可否方便?」

    宏景喜悅,大聲道:「兩位上師肯移駕蹕足,真乃貧道之幸。」多年修煉《太初玉淵經》,始終乏人指點,此刻有兩位天師到來,的確讓他興奮不已。

    許悠一笑,又回頭看看龍兒和石虎,道:「二位達此功境,想必也是艱難頗多。只是,還望二位上體天心,切莫做出天怒人怨之事。否則……」說到這裡,竟不再繼續,笑著點了下頭,遂與宏景真人一行飄然而去。至於金蟬,他根本沒有理會的心思。而宏景也不敢違他之意,只得順其而為。

    龍兒與石虎愣愣地互視一眼,再看看佇立一旁的金蟬,無意與他囉嗦,大聲吩咐護衛:「咱們走。」

    車隊在狂風暴雨裡,直往汴梁行去。

    金蟬一人孤零零地佇立風雨之中,雖有護體罡罩,遮風擋雨,但寂寥裡自有股悲憤之思。良久之後,驀然大吼:「你們會後悔的……」也不知他所說的你們究竟是誰?牢騷發完,似乎心旌趨穩。只見他長劍扔起,騰上半空,劍刃輕顫之下,龍吟陣陣。橫翔盤空三匝,遂如銀河直瀉,惟見一道眩目光芒耀過,長劍已然插入他背後鞘裡。

    姿勢瀟灑又沉雄威凜,直有酣暢淋漓之優美。

    雙目微泛精光,遙望天際,沉聲道:「崑崙,崆峒,老君觀,貧道會一一地讓你們受到教訓的。哼……」說話間,霹靂劃過天際,漭漭原野之上,到處轟隆不絕,彷彿天地崩塌,大劫將臨。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