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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84章 澄江如練 文 / 冷月寒劍

    184章澄江如練

    待兩艘戰艦緩緩駛出港口,小石頭攜眾女登上船樓。回望石頭要塞,以及江邊無數艦隻,不由歎道:「來日接戰,又要生靈塗炭了!」他見南唐水軍戰艦繁多,紀律嚴明,顯非金陵城裡那班老爺兵可比。不禁心下生憂,生怕俟時周唐大戰,鎮南水軍難以勝過。

    冰清知他心意,柔聲道:「石大哥無庸多慮,想老王爺鎮守北岸二十年,其間大小戰事不計其數。到時,必有妙策。不定能兵不血刃而取之!」

    小石頭一笑,回想當日鎮南營裡的大周水軍,論起精強似也不輸眼前唐軍,當下道:「但願如此。」說話間,船至中流。只聞江水滔滔,轟隆不絕。

    金陵城座落於大江下游,照理江水原該平緩才對。但囿鎮寧山脈束江的緣故,江水湍急,奔騰不息。水道更是曲折回轉。幸而他們所乘的軍艦乃大周水軍裡最高等級的仿鯨式樓船。素有「風浪漲天,無有傾側」的美譽。雷璺和冰清兩位手無縛雞的弱女子,倒無半點暈船之感。

    這當口,就屬雷倩最為興奮。秦地有山川之險,出身西秦的她對馬兒熟悉異常,但乘船卻是首次。尤其大江兩岸奇峰突兀,削壁垂江;江水滾滾,奔騰不息;這般山水相繆,郁乎蒼蒼的旖旎風光,令見慣了奇山俊嶺的雷家姐妹,又自領略了一股不同北國的意境。

    大概半多時辰,兩艘戰艦以及十數艘裝載戰馬的貨船,前後迤儷,乘風破浪,由西向南,連轉數彎,倏地折東而行。剎那間,納百川,容千流,江面壯闊得如同茫茫大海。放眼遠望,天水蒼茫,惟一線際。

    數女立於戰艦樓頂,任江風拂身,獵獵風響裡,心底所有的浮躁不寧,彷彿在這空靈蘊藉的雄瑰景色裡全然盡杳。

    小石頭遙望遠帆,復聞天際間傳來的小禽鳴聲,竟有種遺世獨立的心緒,纏繞胸臆,茫茫天地裡宛若自己一人獨存。無言的寂寥和孤獨,襲上心頭,身子憑虛御風,不由張開雙臂,道:「冰兒,璺兒,倩兒……如果人世間沒有戰火紛飛的話,你們說人還會有煩惱麼?」說話間,身子不回,依舊面對大江。

    諸女面面相覷,那想他問得這般怪異?

    冰清沉吟餘裕,脆聲道:「石大哥,人之煩惱千百種,有幾種是源自戰爭的呢?」

    小石頭回過頭,微微一笑,道:「冰兒說得不錯,世上煩惱何其多?有些是人自找,有些卻是撞上來。但總得來說,有果必有因。」他面浮笑容,心頭偏重如千斤,腦海裡不自禁地想起鄧蓉的俏笑倩兮。既不知佳人何方?又不知她喜憂如何?更想她孑然一人,六親無靠,豈不孤苦?

    心間柔情湧動,不覺扣舷唱吟:「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於懷,望美人兮天一方……」一曲唱罷,臨風悵惆,思緒黯然,心潮更如江水洶湧,澎湃不止。

    眾女知他思念鄧蓉,一時無語。互視一眼後,又各自看向雷倩。只盼她能胡攪兩句,讓小石頭以遣憂懷。

    這當口,江面收縮,岸邊景色一覽無遺。但見兩岸平野,田疇荒蕪,雜草叢生,原是優良的麥田中,到處長滿了荊棘。又見兔貉獾狸,蹦跳縱躍。想是這些田地無人照應,竟作了它們的天堂樂園。

    雷倩見及,喜道:「石大哥,看啊,那些小東西真可愛!你看、你看,它們還在看我們呢!」

    小石頭順她手指望去,笑了笑,繼而沉聲道:「倘非兩國交戰,這些田地豈會無人耕作?唉……」

    一聲歎息,引得眾女心頭又是一沉。均道,本想為他排遣,誰曉,反增他愁思。剎那間,皆感束手無策。沉寂半晌,冰清忽道:「石大哥,這般青山浮水間,倘若不喝些茶水,未免可惜了。」小石頭回首,笑道:「哦!?」璺兒又道:「石大哥,左右眼下無事,冰清妹妹要煎水瀹茶,我們不妨下盤棋如何?」

    小石頭聞言,胸中頓熱,情知她們這般遷就自己,無非為了幫自己排遣憂悶。剛想開口說話,只見劉副將急匆匆奔來,稟道:「王爺,前面出現不明戰船。」

    小石頭一怔,此刻兩國隔江對峙,江上怎突然出現不明戰船?當下走至船頭,遮額眺望。但見茫茫水際間,無數帆影迎面而來。不知為何,隱約感到一股無形的殺意襲上心頭。再看左右,平坦的遼原已落在後頭,這會兩岸夾山,懸崖峻嶺,峭壁直垂江中,縱想停泊登岸也無可能。

    猛地警兆兀現,思起昨兒李世昌的談吐舉止,心道,莫非這就是他所謂的必來相送?

    念及此,哈哈一笑,道:「劉副將,看來南唐的端王爺還不想我們走啊!」

    「王爺是說……」劉副將茫然不解。其時,對方的戰船相隔極遠,除了隱約能見帆影之外,餘者根本看不清楚。他前時稟報,說前方出現戰船,全是根據風帆的大小作判斷。孰料,王爺僅這麼一瞥,便肯定對方是敵船,且說敵方首領又是南唐大都督李世昌。如此神異的揣測,當真教他半信半疑。

    又想,此處已是周唐共有水域,大周水軍時常巡視。那李世昌莫不成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在大周水軍的眼皮子下,襲殺王爺?

    這會兒,小石頭心下疑竇也悉數解開。何以,李世昌昨日親來?又何以見他神色開懷?而在自己說要離開金陵時,南唐方面又為何無人相送?種種怪譎,此刻已明白無疑。顯然一切均出自李世昌的謀算。

    眼下這些戰船,分明想在大江上阻殺自己。事後,他們可推卸說,我是私自回國,他們並不知曉。如此一來,南唐也就沒了擅『自殺』害他國使者的罪名。而且,就算大周方面知道其中緣故,他們也無須忌憚,畢竟,既已決定開戰,卻也不必顧忌敵國的想法。他們這樣做,無非不想在外交史上留下污名,順便又可誅殺敵國的一員大將。

    想到這裡,不由面浮微笑。李世昌只道我一人一刀在陸上厲害,故而思出在江上狙殺的計策。殊不知,我的神通可非他一尋常人所料想得到。他心有計算,自然沉著冷靜,那邊廂,偏偏急壞了劉副將。只聽他大聲道:「請王爺下令備戰。」

    「嗯!你替我傳令吧!」小石頭淡淡地道。

    「是!」劉副將得令,急奔下樓。

    要知道,小石頭此行所乘的兩艘戰船,是鎮南老王爺安排。對這個外孫,他老人家是疼在心裡。所以,兩艘戰船皆是大周國內最為精巧,也最為厲害的新式樓船。

    一為狼魂號,一為天地號。

    船樓五層,每層可待數十人,樓壁四周置有射程里許的床弩。且四面甲板還備有八架長達十數米的新式武器—拍竿。所謂拍竿相當於利用了槓桿原理的巨型長錘,一旦有敵船試圖接近,拍竿利用落下的能量便可砸擊。敵船若不結實些,只怕不數下,便是船沉江底的噩運。

    而且,兩艘戰艦的船體儘管是木質,艙壁卻覆有厚實的鐵板,船首又裝有形似鏵嘴的犀利鐵尖,這般鐵壁鏵嘴的猙獰模樣,實可謂武裝到牙齒的的裝甲戰艦。如此兩艘破壞力驚人的戰船,在冷兵器時代,簡直就是無敵江河。

    船上忙亂須臾,不明戰船愈駛愈近。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面大大的金黃色「李」字帥纛,纛下,一員中年戰將,身披環扣索子甲,手按劍柄,淵停嶽峙。小石頭神目凝聚,隔空遙視,此人果是南唐大都督李世昌。只見他依然一派儒將風範,不過眼神炯炯,銳利如劍,表情剛毅而雄健。看得出,目下的阻擊戰,他是下了大決心的。

    由於突變猝生,璺兒和冰清俱停下手頭事務,緊緊捱在小石頭身邊。

    雷倩直嚷道:「石大哥,這就是水戰罷?嘿嘿……我還沒遇到過呢!」她素對小石頭信任,認為天下間委實無事可難住自己的石大哥。因此,即便己方僅有兩艘戰艦,而南唐艦船足有上百,她依然無懼無怕,一派天真。

    小石頭還沒來得及回答,璺兒瞥她一眼,搶先輕斥:「倩妹,莫要吵了石大哥的思緒。」

    「哦!」雷倩對她敬服,撅著小嘴,委屈地應了。

    小石頭一笑,道:「無妨,這些戰艦,我還不放眼裡。」依他平素性子,這般猖獗言辭,斷不會說的。但怕眾女遇敵心慌,當下出語慰驚。

    龍兒這時忽揎起拳頭,問道:「少爺,要不我化出原形,下江鼓搗一番?」

    小石頭一怔,隨即省起龍兒的原身本是青龍。常言道,龍游大海。可見一條巨龍在汪洋大海裡尚且可以興風作浪,眼前這大江,對於龍兒來說,當真是土壤細流,微不足道。笑道:「暫時不需,你先替我照應好她們!」說著,指指冰清和璺兒。龍兒應了。冰清和璺兒卻道:「石大哥,我們一點用也沒有,真真慚愧。」

    小石頭道:「你們二人均是才女,這種打打殺殺的事豈可勞煩你們,自然有我這樣的粗人就行了。」

    聽他說得詼諧,二女抿嘴微笑。

    其時,南唐戰艦已布開陣勢。前頭五艘巨艦開道,後面緊隨著大大小小的各式艦艇。但見旌旗蔽日,耳邊戰鼓雷鳴,上百條戰艦猶如群鯊奪食,顯得好不獰惡。

    劉副將再次上樓,道:「王爺,情勢不妙。末將決定,留「狼魂號」下來與敵糾纏,咱們暫且後退,伺機在鎮寧山脈登岸。」他這是捨車保帥之策,也是目下唯一的良計。大周的戰艦雖比敵船來得先進,但南唐方面畢竟有大小戰艦上百艘。俗話說,蟻多噬死象。萬一李世昌不計傷亡的孤注一擲,大周的兩艘戰艦鐵定全軍覆沒,至於另外的十數艘貨船,更是無用至極。

    小石頭胸有定計,擺手道:「不用,我們靜觀其變就是。」

    說話時,敵船又近了不少,艦上唐軍已然眉發可見。劉副將問:「王爺,可要發射床弩?」

    小石頭示意不必,遂走自船頭,高聲道:「來者可是端王爺?」說話間,他微凝法力,語聲不溢不散,逕往對方傳去。

    李世昌立在船頭,聞聲愕然,他身為武將,也曾得名家指點。情知,此時江上大風飛揚,兩方之間雖然互視得見,但想如平常那麼說話,若無渾沛的內力真元輔助,決計不能。何況,小石頭飄灑佇立,言來從容,沒有半絲吃力費勁。這等樣的實力,若在江湖行走,也必是一等一的頂尖高手。

    心想,這傢伙果非尋常。傳言說他一人一刀在百萬軍裡縱橫披靡,多半非虛。又自尋思,幸喜自己狠下決心,決意在江上伏擊於他,否則,待他到了陸上,再想要戕,怕是千難萬難。他捫心自問,倘自己用勁回話,決計傳遞不過去。教人笑話事小,若打擊了士氣無疑糟糕。當下直是冷笑,並不開口。

    瞧他不語,小石頭調侃道:「人說端王爺忠義高節,又謀算千里;本王來前,向風慕義,實如傾陽葵藿。殊不知,本王至誠待你,你卻詭計害我?哈哈……可見端王的高節風骨,不過人云亦云,欺瞞世人而已。」放聲大笑了片刻,又道:「今日本王中你計策,原也無怨。可連話也不說一句,不免令本王齒寒。」

    這話一說,但凡聽到的唐軍無不憤慨。

    要知,小石頭在周軍裡有多大威望,那麼李世昌在唐軍裡也有多大威望。兩者皆是軍中魂,營中膽,受軍士擁戴。劉副將機靈得緊,待小石頭話落,立時哄聲響應,大喊:「端王爺卑鄙,乃南唐第一無恥小人。」跟著,千餘震北軍也自大嚷大叫。

    唐軍不服,不過李世昌治軍嚴謹,若無他下令,斷不可隨意出聲。是以,只得在那粗著脖子漲紅臉,摩拳擦掌地暗想,眼下讓你們囂張會兒,稍後就教你們這梆北豬曉得爺爺們的厲害。

    周唐兩國水軍交戰無數,周國邊域遠至大漠,更囊括大片草原,軍中戰旗也多以狼纛或熊纛為主。在剽悍的周軍眼裡,唐人不過是在江南水鄉,享用肥草的羊兒。相反,南唐以文治國,崇尚仁義,作戰悍不畏死的周軍,卻被他們貶稱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胖豬。

    李世昌原想一言不發地即刻命戰艦擁上,省得夜長夢多,另有變化。但被小石頭數語擠兌,倘不還一句,倒顯得自己確實理虧。迫於無奈,揮手命艦船駛近。

    至一箭之距外時,戰艦緩止,李世昌揚聲道:「趙王爺生得好一張利口。世人曉你刀利,不想你口舌之利比刀勝過百倍。」他氣力不及,這句話喊得誠然響亮,但在江面大風裡,依舊微弱無比。不過小石頭神識靈敏,存心想聽得話,縱連江底魚兒的吸水聲也可清晰入耳。

    當下抱拳笑道:「呵呵……端王爺過譽了!」又道:「端王爺來此,可是想取本王的性命?」

    李世昌暗道一聲:「廢話!」口中說道:「兩國交戰,兵不厭詐!趙王爺乃東周棟樑,又是二十萬震北軍的大帥。今日若歿在此處,想必對東周打擊不小!本王為了大唐萬民,為了皇上,犧牲些小小名節,也在所不惜了。」

    他心知,自己伏擊小石頭,可謂卑鄙。畢竟小石頭是東周使者,此番前來,無論是好是歹,均代表兩國邦交。但震北王的名氣實在巨大,又是大周百萬大軍的軍魂。若自己擊殺了他,先不論如何,反正對大周軍的士氣,必然打擊甚大。此刻兩國交戰在即,自己連生死都不懼,至於什麼名節或義氣,在國家利益前,一概全拋了。

    小石頭道:「王爺的打算是不錯。但你以為本王是如此容易殺的麼?」

    李世昌道:「你只兩艘樓船,本王這裡戰艦上百,甲士萬餘,除非趙王爺勒生雙翼,否則,固然你百計千心,也惟有安坐待斃罷?」

    小石頭嘿嘿一笑,道:「那好,王爺既然胸有成竹,那咱們便手底下見真章。」

    見他嬉皮笑臉,李世昌心頭打鼓,但想,目下明顯是我實力佔優,倘若他真能逃出生天,或者有翻雲覆雨的本事,我也認了。只怪蒼天不佑我大唐。念及此,大手一揮。與此同時,百艘戰艦擂鼓隆隆,吶喊四起。繼而,十數條蒙沖攻擊艦,當先疾駛;後頭又跟著數十艘先登快艇。

    這當口,劉副將暗自埋怨小石頭話多。前時,敵船未近,若應了自己的計策,此刻不定已然脫險。然王爺非要與敵方說上兩句。眼下,敵船眾多,己方的兩艘樓船縱然威大,但被圍得水洩不通的境況下,怕也好景不長。他倒不是擔心自己安危,實在是震北王爺擔系巨大,他寧願丟了自己性命,也不願王爺遭受半點損害。

    他卻不知小石頭另有打算。

    此番兩軍猝戰,小石頭琢磨著,大周伐唐反正在所難免,不如趁此時瞭解下李世昌的水軍能力。故此,他並不急於施展聞仲傳授的神雷術。只想,當日無情谷一役,十萬唐軍頃刻皆亡。說來皆是天雷之故。倘若自己施出神霄天雷,只怕這上百唐艦,無一倖免。又見己方軍隊士氣高昂,不管是自己震北護衛軍抑是船上原有的鎮南軍,均一副視死若歸的威凜之態。他心下一動,順便也想測試下這梆鎮南水軍和震北鐵騎在水上與人作戰的能力。

    但見唐軍來勢兇猛,念及古書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個道理。是以,他便使計阻了唐軍勢頭,硬生生地與李世昌胡攪蠻纏了一番。讓士氣正盛的唐軍有所懈怠,同時,又在道義上打擊了李世昌。而李世昌也是老謀深算,情知小石頭意在打擊己方士氣。故此,他言來誠懇,其間利害索性說得一清二楚,同時又極盡貶低周軍實力。

    可說,自二人碰頭交話之刻,便是鬥智鬥力之始。這些為將為帥者的才情思謀,自非沙場攮血的劉副將可以瞭然。而小石頭有此心算,也無非有賴於奚方的數月教導之功以及他前世的經驗所致。

    唐軍戰鼓擂響,便有十餘艘蒙沖攻擊艦不顧一切地向大周樓船衝來。

    堪堪臨近,只聞「啪啪啪」的數聲。但見沖得最前的五艘蒙沖攻擊艦,頓時被周軍的新式武器—拍竿擊中。其中,兩艘立沉,三艘喪失攻擊力,船身歪歪斜斜,瞧趨勢,倘不立刻回港,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眼見拍竿效果奇佳,船上震北軍轟然喝好,興高采烈。

    劉副將眉飛色舞道:「王爺,老王爺給您的船,果然是咱大周最精良的戰船。」

    小石頭一笑,瞥眼見,興奮的均是震北軍士,至於船上原本的鎮南軍依舊眉頭愁蹙,顯然局勢不善。旋下道:「劉副將,不要高興的太早。畢竟水上作戰,我們都不精通,刻下儘管搞垮人家幾艘船,但畢竟那裡還有百多條呢!」

    目睹拍竿大威,李世昌也自色變。根本沒想及,大周水軍裡忽然多出這麼一個威力奇大的武器。要知道,蒙沖攻擊艦的任務就是衝撞,故而它的船身堅固度可不下於水軍裡最巨型的樓船。殊不知,居然頂不下對方的一砸。這樣的武器實在太可怕了。他面色沉肅地下令,讓餘下的另幾艘蒙沖攻擊艦,上去支援。又命先登快艇上的唐軍,做好登艇準備。一旦蒙沖艦纏住對方,即刻便要上船,免得浪費大好時機。

    瞧著艦艇前赴後繼地撲向大周樓船,他心下又道,幸喜今日看到這件武器。否則,來日兩國大戰的時候,大周水軍突然使出,自己一方勢必措手不及。他默念蒼天保佑的這當兒,卻見無數先登快艇,已把大周兩艘樓船團團圍住。有些唐軍已登上敵船。當下又想,看來大周的這樣新式武器,威力雖大,但給敵船近身後,便也無用了。由此可見,日後與鎮南水軍交戰,倘若己方沒有武器克制,惟以數量取勝。

    便在這時,兩艘樓船上的拍竿再次落下。一艘八拍,兩艘十六拍。直聞得辟里啪啦,轟轟隆隆。囿於唐軍奮不顧身,牢記李世昌的團團圍住之令,那先登快艇又布得密集。眼下拍竿砸下,竟大收奇效。有些拍竿,落在兩船之間,同時一砸沉二。沉船的唐軍紛紛落水,但沒一人呼喊救援,只是在江中劃著水,向在後押陣的戰艦游去。

    小石頭尋思,單看這些落了水的南唐軍士,不就近爬上己船,只往後游。就知李世昌治軍果然嚴謹。如此一人即便算不得名將,也是一員良將了。他猶豫著,稍傾自己出手的時候,不知要否取了李世昌的性命。此人雖有殺自己的心思,但究其因,無非為了保家衛國,可謂沒有半點私心雜念。這麼一個忠肝義膽的將軍,自己下得去手麼?

    思忖間,沒被拍竿砸中的幸余唐軍紛紛地撲上樓船,有些搶功心切之輩,幾乎已衝到小石頭跟前。不過未待他動手,已被劉副將等震北軍悉數砍死當場。這當口的鎮南軍士,倒是不慌不忙;一撥人收起拍竿,準備下一擊;另一撥人則調試床弩和箭弩,待唐軍再多些,便萬箭齊發。

    起先兩次拍竿,由於只是船沉人落水,兩方軍士倒未怎樣?眼下既有濺血,頓時激發起了兩方的血性和殺氣。

    唐軍戰鼓擂鳴,李世昌身邊的傳令將官,急速地揮舞著手中的旗幟。百餘艘戰艦以嵌形陣勢,緩緩壓上。繼而,只見唐軍五艘樓船上的投石機,紛紛「咯吱」開弦。看來,李世昌已放棄活擒小石頭的打算。

    與此同時,周軍天地號上的床弩早已瞄準李世昌。那邊的投石機剛剛拉弦,這邊的長弩「唰」的一聲,隨後破空厲嘯,撕開江風,直向李世昌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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