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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81章 西廂滿月 文 / 冷月寒劍

    181章西廂滿月

    諸事完畢,強敵又退,大伙開開心心,喜上眉梢。只是待雷博一事說完後,一時間沒了新的話題,居然人人無語。直在那互相打量著。璺兒玲瓏心竅,瞧出在場眾女多多少少均對小石頭有意。念及此,不再依偎他身邊,逕與小妹雷倩站在一起。緊跟著,即便小禽也與小狻猊以及石虎等圍在一處。

    如此一來,只剩小石頭一人孤單單地佇在一旁。他左首是璺兒和雷倩;右首是冰清、鄧蓉;前面的是龍兒、石虎。雖然圍者極多,不過由於剎那的尷尬氛圍,沒一人開口說話。但大伙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又總望著他。

    在打量小石頭的同時,冰清也在偷偷的留意璺兒。但見其肌膚豐腴,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膩鵝脂,舉態溫柔沉默,觀之可親。迥非其妹那般活潑模樣。禁不住稍感欣慰。她見及小石頭果真帶人回來,便估莫二人已然情深意濃。倘若自己強凶霸道,也不定能拆散了去。又想,此女看來溫柔賢淑,想必不會潑悍到聯合其妹,攻擊自己和鄧姐姐的地步。

    眾女各具思量中,小石頭窘窘地揉揉鼻端,又乾巴巴地咳了兩聲。些微的辰光內,沒讓他思出個新鮮的話題。在來時的路上,他便尋思,一男多女的戀情局面,遲早要面對,所以預備了幾種解釋的說法,然而此時此刻的情形,思來想去,沒一種適合得了。眼看窘境來得這般倉猝,他是眉攢額蹙,束手無計。

    便在這時,冰清向他走來,不過並未逗佇,逕直到了璺兒身前,笑道:「這位想必就是璺兒姐姐吧?」

    璺兒還禮:「妹妹客氣了!」

    這些時日,雷倩固然再是天真,也曉得自己與姐姐突然擠入進來,確令冰清心有微嫉。此時見她說話客氣,當真高興萬分。忙唧唧喳喳地為她們介紹起來。由冰清始,一直說到龍兒、石虎以及小狻猊。舉凡在場的,不管是人是妖抑是仙,她都為璺兒說個清清楚楚。

    與此一刻,小石頭想,幸好有倩兒在,否則,要我開口介紹,倒是忒難。眾女各敘交情,場面頗為熱鬧。小石頭看得眼花,引多寶走開去,行到花廳邊,道:「前輩先與我一同在此住上幾日,待南唐事了,咱們便回汴梁。只是此處頗為簡陋,委屈前輩了。」

    多寶笑道:「教主客氣。即便這裡簡陋,卻也比那千絲囚身獄好上千倍。還有,我如今是截教弟子,而您是一教之主,日後切不可再喚我為什麼前輩。」

    小石頭道:「這如何可以?前輩功參造化,乃本教元勳,而我這才薄德淺之人,豈可直呼前輩尊諱?」

    多寶道:「教主喚屬下,天經地義,有何不可?」見小石頭又想說什麼,擺手道:「教主不必再說,就這樣決定了。本教教規禮儀無須太過繁瑣,這是恩師上清道祖訂下的規矩。想當年,教中萬餘弟子,除恩師和我四大弟子外,餘者無不平輩而論。」

    小石頭頷首。這當口,冰清召喚侍女,整理打掃璺兒的住房。侍女們均是國賓館原有的,其間不定有密諜潛入。故此,侍女來時,不但小禽遠離,小狻猊也收了巨形,恢復成寵獸模樣。多寶道:「教主,你這些愛獸可是天地間最為靈秀的幾類。倘若好生訓養,日後定是教主的一大臂助。」

    小石頭笑笑,心想,我只視它們為友,要說馴養,大可不必。但助它們提升實力,倒是合我心意。說道:「那……寶長老可有什麼建議?」聽此新稱呼,多寶一愣,隨即笑道:「這稱謂好,我喜歡。哈哈……」笑了片刻,又道:「說起建議,我也乏善可陳,不過本教曾有一門心法,專道如何馴養仙神之獸。但此門心法,當日金光聖母的弟子,冀道人修煉得最好,我卻從未精研過。」

    「這樣啊……」小石頭頗為遺憾。

    見他面有憾色,多寶又是一笑,道:「教主不必抱憾,那冀道人的行蹤,屬下知曉。待改日,我去喚他前來就是。」聽此話,小石頭想起,當日在天界,聞仲曾給過自己一本名冊,上面悉數記載了截教散落各方的群仙下落。還說,一旦解救了多寶,便要自己一一尋訪他們,以備充實力。念及此,由渾元戒裡取出名冊,遞予多寶,道:「寶長老,你看下這個。」

    多寶信手接過,細細瀏閱。片刻後,喜上眉梢,說道:「教主有此名冊,實在太好不過。」接著又樂滋滋地看了會兒,道:「這樣吧,教主,尋訪散落道友的事交予我便是。」

    小石頭點點頭,心想,此事讓他去做,確實甚好。繼而便為他說起了天界之事。他想,多寶被禁千多年,必然不知天庭現狀。儘管自己也不瞭解許多,然為他說上一些,總是大有幫助。其間,既有聞仲當日的敘述,又有他在群仙酒會上的所聞所見。

    包括碧霄仙子遭人威逼改名,馬天君幾乎被猴子懾入昊天寶鏡。一五一十,無刪無增。

    待聽完截教之仙在天庭的遭遇。多寶忿發衝冠,氣得目眥欲裂。嗔道:「玄教宵小,著實可惡……」

    眼看他作勢騰雲,小石頭慌忙拉住,道:「寶長老且慢!」

    多寶道:「教主,休要多說。我此刻便打上兜率宮,掀去那太上的寶座。好教我洩此憤懣!」說著,又待飛起。二人這般響聲,引得大伙均向他們看來。

    小石頭也不去管他們,眼下只怕多寶奈不住性子,以致教玄門之人有了警覺。急道:「太上玄教這會威盛難擋,寶長老一人豈有力返天?」

    多寶止了身子,乜眼望來,怫聲道:「教主可是怕了?」眼裡俱是輕蔑。

    「哈哈……」小石頭大笑數聲,朗聲道:「寶長老說出此言,未免看輕於我。我若忌懼玄門,又何必嗣任教主之位?」

    多寶不語。

    小石頭又道:「本教昔日天仙數千,散仙萬餘,那是何等如日中天;道祖神通更是天上人間無出其右,但結果又如何?」

    多寶哼了一聲,心下頗為不服。暗忖,若非西方教和闡教襄助,單憑玄教一脈又怎生滅得了截門?

    瞧出他心下仍有忿念,小石頭再道:「敢問寶長老,你如今的神通可及得上道祖他老人家?」

    多寶一滯,搖搖頭。

    見他還算老實,小石頭笑道:「既然比不上……你想,道祖他老人家尚且遭奸人禁錮,又何論長老你?所以,本教目下應該暗暗積蓄實力,而非直接和玄門交戰。否則,勢必又是千餘年的頹劣結局。寶長老,你說是麼?」

    多寶性如烈火,卻也非愚不可及之人。思忖半晌,幡然省悟,懇聲道:「教主,是我錯了。還請教主予以懲治!」

    小石頭道:「懲治倒是不必,但寶長老日後行事務必三思而行。切不可讓本教復興大業,因你而受中擾。」他見多寶雖對自己尊敬,但無非是因自己的教主之位,倘若不懾服住他,依他偶爾顯露出的倚老賣老,日後教裡有甚決計,必受他阻擾。要知,他跟奚方學了數月兵家之道,情知無論何事,終須上令下行,方可事事皆順。反之,則必遭其害。此刻儘管不是完全壓服,然也在多寶心內植下忌憚的種子,行起事來,總不致像以前那般莽撞。對於這個效果,小石頭還是頗為滿意的。

    當晚,月上中天,星斗閃耀。

    小石頭適才陪眾女一同到璺兒房裡,說了些會話,跟著便尋一借口,溜將出來。來至中庭,時當深宵;左右寂無人跡,耳聞片無蟲語,唯有微風時傳暗香之夜氣。

    他一人獨佇假山之旁,仰而見月,轉顧近在咫尺的小樓燈火,再看看黑夜繁星,心下思緒宛若星漢千萬無數。

    自巳時回來,直到戌時,中間足足隔了五個時辰,眾女竟無一人責問過自己,更無一人流露出不滿之意。可越是如此,他便越發愧疚。

    遙望黛色的夜幕,想起與鄧蓉也曾在這樣的月色裡,互敘笑談;尤其當日的茅屋療傷,再加裸身取暖,更令他感激由衷。然私下想想,要說起愛意,誠然有些,不過感激之意仍然居多。還有冰清,他清楚地記得,那是在一次誤闖花園的過程中與她相識。自那一日之雅後,二人互憐互惜地研文究學,雖非耳鬢斯磨,卻相得甚歡,與她一起委實有如沐春風之感。一顰一笑,一言一語,無不高貴動人。

    再說璺兒,老實講,在未到長安之前,他半點沒有綺思,心中惟有的只是如何搭救雷家之人。孰想,閨閣外聞她稍述衷腸,心中便生了憐惜;跟著符震逼婚的那當兒,他站在窗外,看她愁眉不展,獨坐愁城,口中吟著自己的詩句。常言道慢易生憂,但憐又何嘗不會生愛?長安郊外,束手之境下偶然出困,又在天涯海角一番繾綣纏綿,其情意之恩篤,實已不下對冰清的愛憐。

    思來想去,他是委決不下,難以取捨。

    照他原先之念,此生但有一人相陪白首,便是至幸至福的事兒。但情勢演變,偏偏教他身處兩難境地。幾女裡,任一人皆是靈秀奇葩,魚沉雁落之姿也難表萬一。倘有男子娶得其中之一,感極涕零上蒼保佑,那是必然無疑。而自己如今,不知算是幸運,還是上蒼特意捉弄。取一捨三,不說有三女定然傷心悲慟,自己也勢必疚悔一生。眼下最好的解決之法,便是幾女答允同時委身自己。然而,自己能有恁大的福幸麼?他不知道,更不敢去嘗試,生怕自己萬一說了,即褻瀆了幾女那份至純至潔的感情。

    思忖裡,他不動絲毫,宛若一尊石像佇足假山之下。月牙輕移,光影透亮,直映得他威凜挺拔,冷峻瀟灑。

    參天星斗宛若熠熠生輝的寶石,銜在墨藍的夜穹蒼廬;俏皮地眨閃間,顯得寧靜而詩意,深邃又孕含哲理。月是下弦的,如鐮刀狀鑲嵌掛勒於繁星之間,散發著清冷的光華。

    「石大哥,今晚月色不錯!」

    小石頭一驚,回頭看,原是冰清。溫笑道:「你出來啦?」

    冰清道:「是啊,璺兒姐姐與倩兒妹妹劫後初逢,自然有甚多話要說。我看左右無事,也就不妨礙她們了。」

    小石頭頷首,靜靜地注視著她。月色清輝下,她俏立娉婷,縞袂清寒,其絕世丰神幾欲和月兒掩映爭輝。如換之前,必是愈看愈愛,此刻卻是愈看愈覺心疼。禁不住尋思,這般人兒,石康,你捨得去傷害麼?你能忍心刺慟她的芳心麼?想到這裡,長吸一氣,柔聲道:「冰兒,夜深了,早點去睡吧!」

    他思緒紊亂,念慮紛雜,冰清悄自看在眼內。她幼時自卑,性子孤僻,父母之愛享得極少。不過這也養成了她的細膩心思。旁人是喜是愁,是煩是怒,十之**逃不過她的眼眸。心想,石大哥此刻必為咱們的事而煩心。自己也不要煩攪他了,省得他聽了更惱。念及此,即道:「石大哥,那我走了,不過你也早些去睡。明日南唐不定有官員遣來。」

    「嗯,知道了!」小石頭答道。今日自己在花園,侍女們也都看見了。想必其中的密諜也會稟報,大周的震北王已然病癒康復。他想,還是冰清心細,此時此刻,仍不忘提醒自己公事為重。

    眼看冰清的婀娜身影,漸漸消逝在扶疏的花木林徑道。小石頭耳邊,突又響起雷倩的話語:「石大哥,你還沒走啊?」

    小石頭回首,笑道:「呵呵,是啊!下樓後,見月色迷人,不由留戀往返。」

    雷倩抬起臻首,朝夜空看看,撅著小嘴道:「黑不窿咚的有啥好看?」說完,忽然俏皮地乜斜美眸,道:「石大哥,你是不是不捨得我二姐啊?所以在這裡溜溜躂達,不回房裡?」

    小石頭一怔,沒想她說話這麼直接,苦笑道:「那會呢?璺兒房裡有你們在,我有何不放心的?」

    「說倒說得好聽,誰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雷倩繼續揶揄,跟著,幾步上前,捱近他身邊,道:「石大哥,你會不會不要我啊?」

    「啊!?」小石頭聞言失聲。愣愣地看著她,即便那軟若無骨的**已幾乎擠入他肉裡,都沒感覺到。只為雷倩剎那的疑問,感到驚訝和頭疼。

    「說嘛?」雷倩害羞地垂下首,一雙繡花鞋在那左啊右啊的蹭著。其忐忑之意不言而喻。

    任她素來膽大,畢竟幼承庭訓,深知這麼直接問一個男子,要不要自己,實是破天驚地的駭人之舉。好在左右無人,否則傳揚出去,和**丟貞沒甚區別。她此刻倏問此語,對於小石頭來說,頗為突然,但是她實已醞釀好久。原先始終羞赧礙口,可最終還是對小石頭的愛意全盤戰勝了自己的羞意。這會的她,當真到了義無返顧的地步,倘若小石頭一口拒絕,等待她的只怕不是青燈黃卷,便是羞憤自盡,再無第三條路可走。

    待了久久,一直沒聽到回音。雷倩心旌懸起,五味雜陳,不知如何是好?口鼻間,不由自主地抽泣起來。

    聽到戚聲,小石頭省起,忙道:「倩兒,石大哥何德何能受你如此厚遇?你待我的好,我鏤骨銘肌,永世不忘。但……」堪堪說到這裡,雷倩「哇」的一聲,哭將出來,淚如雨線,滴滴而串。又見她雖然舉羅袖掩面,但僅須臾,漣漣淚水依舊沾濕衣襟。

    小石頭愕然,他原想說,此事涉及多女,自己尚須考慮考慮。不想,話沒說完,雷倩竟已傷心無限。這當兒,雷倩抬首,道:「石大哥,我……我以後再不會煩你了!」說著,便想跑開。小石頭急忙拉住,一下擁她入懷,用手輕托起她香腮,卻見她臉容哀戚,面帶絕望,令人瞧之觸目慟心。忙道:「傻倩兒,石大哥又沒說不要你。你能喜歡石大哥,我不知有多大高興。你知道麼,石大哥也喜歡你,也愛你。你在石大哥的心裡,就像一個美麗可愛的小精靈。」

    聞言余,雷倩心花怒放,剎那間便如從水深火熱的地獄之境,一下到了鳥語花香的神仙妙地。週身輕飄飄地如墜雲端,偎在小石頭懷裡,覺得好充實,好充實。只是她生性活潑,不慣這種纏綿的氛圍。問道:「石大哥,你說我是小精靈。什麼是小精靈啊?」

    小石頭瞠目,古時華夏確無精靈的稱呼,腦子裡急速思忖,靈機一動,道:「所謂精靈,在我的故鄉,就是仙女的意思。我說你是美麗可愛的小精靈,其實就是說你是美麗可愛的小仙女。」

    情人間的甜言蜜語原就是世上最為美妙,也最令人動心的言語。別說小石頭說得至懇,即便曉得他全是虛言,雷倩也必然快活無限。她心情爽喜,說起話來便無先前那般滯礙。何況,又怕小石頭適才之語,純出是安慰。當下掂起金蓮,抬首目注,道:「石大哥,我當真美麗麼?」

    「那當然。你若再不算美麗,世上還有美女麼?」

    「嘻嘻……」雷倩高興得不知南北。又道:「我當真可愛麼?」

    「嗯!你很可愛,非常可愛!」方才雷倩突然慟容,小石頭今思尤怕。這時節也不管是否肉麻,但須能讓她開顏歡笑,當真言之必應,問之必答。

    孰料想,此時此刻的旖旎情景,雷倩實已夢縈魂牽了許久。眼前終於成真,那肯恁快結束。又道:「那……那我到底怎麼個可愛?」

    小石頭躑躅餘裕,笑答道:「天下男子千萬多,然你獨愛我一人。豈不是可愛?」

    「咯咯……」聽他說得有趣,雷倩霍而囅笑。忽然發現小石頭一直望著自己,不禁羞澀,略垂俏首,喃喃地問:「石大哥,你看什麼啊?」

    「你的眼睛。」

    「眼睛?」雷倩詫異,溫媚地看著小石頭,道:「我眼睛有甚不妥麼?」

    小石頭搖搖頭,意示並無不妥,又笑道:「因為你的眼睛裡全是我,所以我在看。」

    雷倩嬌嗔,知道小石頭在打趣自己,不依地撒起嬌來。這一刻,由於適才的淚水尚未乾透,她雙眸流轉光亮;再加情愛的灌溉,玉顏煥發澤潤。月色下,愈顯明眸皓齒,俏麗無雙。

    月牙輕掛林梢,霽宇無雲,冷輝畢照,假山旁疏影橫斜,暗香浮動。此時此地,如此一嬌媚人兒全心地貼著你,任是石頭人兒也難保不生**,又何況是一位有血有肉的熱血男兒?

    小石頭忍不住道:「倩兒,能讓我吻你一下麼?」

    雷倩差愕,但隨即欣然,跟著雙眸緊閉,金蓮輕掂。要知道,當時的儒教雖不昌盛,風俗民情對於男女之防也無多大避忌,但婚前的親密還是受到禁止的。此刻,雷倩能應了他的突兀,著實鼓了好大勇氣。

    見她如此,小石頭知她是應了,胸中頓然一熱。心想,我何德何能,居然受恁多佳人青睞。不行,我不能輕易地褻瀆她們。若沒到正式的成婚之刻,我便予取予求,豈不輕賤了她們?想到這,陡然棄了起先的親吻之念。但因愛極之故,又禁不住打趣道:「倩兒,你聾了麼?我問能不能吻你,你怎不回應啊?」

    雷倩聞言,唰的一下熱紅面頰。睜眼見他似笑非笑,知道是故意捉弄自己。索性放開拘束,也笑道:「你死了麼?我這樣,不就是回答麼?真笨!」說著,回身即走。一路上,留下銀鈴似的歡笑聲。得意、滿足、愉悅……一言難盡之。

    被她這麼纏繞片刻,小石頭愁緒盡去。心道,管它日後如何,自己只須一片真心付出,決不辜負了她們就是。道教心法原就有出世的內涵在內,講究澹泊無為,一切隨心。他這會豁然想通,只覺心頭光亮,明皎如月,再無片絲掛礙。

    「石兄弟,還沒去睡啊?」不知何時,鄧蓉居然已笑殷殷地站在身後。小石頭忙抱拳作禮,道,「蓉姐姐還沒去睡,小弟怎敢獨自偷閒。」心下卻想,蓉姐姐是何時來的?自己竟全然不知。也不知她有沒看見自己和倩兒摟擁一起?

    適才小石頭與雷倩說東談西,言笑晏晏,鄧蓉其實俱看在眼內,心下也頗為羨慕。此刻瞧他對自己執禮恭謹,陡感淒楚,幽幽地道:「石兄弟這樣說,不免見外了!」

    感覺到她似乎心下愀愁,小石頭微愕。正思忖,鄧蓉何以如此?只聽她又道:「石兄弟,天氣秋涼,你早些睡吧。姐姐,先走了。」說著,轉過身子,就待走開。

    小石頭那肯放她。心想,若不幫她排憂解悶,鄧姐姐回去,必然鬱鬱不樂。這教我怎生安心落意?忙道:「蓉姐姐,請留步!」

    鄧蓉回過臻首,美眸凝視。斯時月映輝照,襯得她雪膚花貌,格外嬌艷動人。小石頭被她艷光所逼,呢嚅半晌,竟說不出半字。鄧蓉微微一笑,道:「石兄弟有事盡可說。」她內裡緊身緞衣,外罩一件淡清色的蟬翼紗衫。月色下,映得裡外通明,那豐茂體態既凹凸別緻,又儀端萬方。

    小石頭瞧了片刻,無由地想起當日茅屋旖旎,一時臉紅耳熱。下意識地走前兩步,握住鄧蓉柔荑,道:「蓉姐姐,我……我對不住你!」

    他說得是裸身取暖的事,可入在鄧蓉耳裡,卻當他打算流水無情,是故說出此語。當即花容失色,身子微顫。緩緩由他手裡抽出玉手,理理額間鬢髮,強顏笑道:「咱們是姐弟,有什麼對不對得住的?呵呵……姐姐回房去了。」說著,移步離去。背後看去,固然走得翩翩若飛鴻,實質腳足沉重,舉步艱難。若不是怕當場落淚,早已哭將出來。

    小石頭愣愣地不知所措,直覺她心下有異,但要開口詢問,又不知從那說好,只得呆呆地望著她離去。琢磨著,有事不妨明日再說。若刻意挽留,此刻夜深天黑,孤男寡女未免落人口實。

    翌日一早。

    小石頭吩咐石虎送出兩封公函,一封給駐紮於石頭城的護衛部隊;一封給江對岸的鎮南老王爺。接著,傳喚館中唐臣,說道自己已然病癒。而前時大周所提之要求,不知唐皇考慮得怎樣?這館中唐臣只是七品的小官,那裡知曉這些國家大事。忙不迭的叩首道,此事待下官稟明聖上,還望上差靜心休養。

    見問不出什麼。小石頭揮手斥他下去,只說,快尋位可說得上話的大人物來。那唐臣低頭哈腰地告退。跟著,一位侍女款款前來,說道,諸位小姐要王爺過去。

    小石頭一呆,心道,莫不成現下便要開堂會審於我?看來昨日是個緩衝,今日她們多半下了決心,定要我說個清楚。念及此,頗覺頭疼。尋思著,自己還未想妥如何說法,目下去了,也沒多大用。反而教人以為,自己是個浪蕩太歲,故意玩弄她們。

    想到這裡,忙推搪不去,說道,待會要與唐國顯要商榷國事,小姐們就讓她們自便吧。

    待侍女告退,他摸摸額頭,坐在椅上,心想,適才說過要與唐國顯要會談,可這當口又那去找?萬一她們發急尋來,豈不抓個現形?愈想愈覺頭疼,暗自後悔說了假話。與此同時,堂後有腳步聲傳來。聽足音,輕巧軟綿,頗為靈動,顯是雷倩無疑。

    當下急得如鍋上螞蟻,站起身,在堂上團團亂轉。尋思,悔不該虛言欺人,如今不過眨眼,卻已拆穿,真真丟煞人也。

    便在這時節,堂外來一侍者,大聲道:「趙王爺,敝國端王爺來了。」

    「哦!?」小石頭大喜過望,暗道,這端王爺當真乃及時雨。忙道:「快快有請!」話罷,聆聽堂後,卻聞足音戛止,繼而緩緩退出,當即安心落意。

    不多時,李世昌大步邁來。剛到廳門,大聲笑道:「趙王爺,看來你是水土不服啊!」

    小石頭道:「本王慚愧,讓李王爺見笑了!」說著,迎其入座。又道:「王爺今日前來,不知有何見教?」說話間,暗中打量,只見他紅光滿面,神采飛揚,迥非當日朝堂上的憔悴意態。心下一動,莫非唐皇意欲主戰了?還是他一氣之下,索性架空了唐皇?思索不解裡,只聽李世昌道:「趙王爺,前時你曾說,你我兩國若欲修好,勢要敝國獻出朱盤玉敦不可。是否當真?」

    小石頭道:「本王所說,自然句句是真,何來虛言?」

    李世昌哈哈一笑道:「好,爽快。看得出王爺也是性情中人。若非你我各為其主,當能結為知己良友。」

    小石頭微笑道:「朋友貴在知心,其實你我就算成不了朋友,但能互為對手,也是生平一大快事。」

    「哈哈……」李世昌放聲大笑,道:「聞趙王爺這一句話,李某就該浮一大白,只可惜無酒在旁啊!呵呵……」瞧他一白面儒將,卻處處表現得豪爽已極。小石頭萬分納悶,不知他葫蘆裡究竟賣得是啥?只因來時,奚先生和廣智均道,此人生性冷靜,又沉默寡言,決計不是那種講情分的人。可自己與他明明處於敵對,而他今日來此,又偏偏做出一副班荊道故的樣子,好似自己與他是金蘭之契一般。

    瞧他不語,李世昌忽然正顏肅聲:「趙王爺,本王今日來此,是為通知你,敝國的朱盤玉敦乃皇權之象徵。倘若獻出此物,與拱手獻出萬里江山沒甚分別。故此,還請趙王爺原宥,敝國上下一致決定,縱然以後不能安生樂業,祖宗之物也萬萬不可丟棄。」一番話言來,鏗鏘著力,宛如斷金戛玉,字字有聲。

    小石頭一怔,暗道,果是這樣。看來南唐君臣為了朱盤玉敦,是不惜一戰了。但又詫異,照理說,此等事該有南唐禮部遣使通知,然後再由唐皇親自說明,怎地如今卻由一王爺來說?莫非,時下的南唐完全是主戰派佔了上風?疑念閃過,神色不顯,說道:「無妨……既然貴國有了決議,那本王留此也無必要,明日便即告辭了。」又道:「本王與貴國的濟道皇子可謂一見如故,既要離去,那無論如何都要向他告別一下。」

    李世昌笑道:「呵呵……說來不巧,濟道被他父皇派去祭祀宗廟,多半要五六日方能回來。王爺明日若走,那是見不到他了。」

    「哦!?是麼?那可真是不巧!」小石頭笑起,心下明瞭,天下那有這等巧事?分明裡面有大變故。這當口,也無心與李世昌繼續,即道:「李王爺想必事務繁多,若有事盡可自便,本王身子剛愈,便不相陪了。」

    李世昌道:「正是,本王糊塗了。那趙王爺便多多休養,明日一早,本王到碼頭恭送王爺歸國。」二人互行一禮。李世昌大步離去。小石頭站在堂前簷下,看他背影漸漸消逝,心下思潮起伏。適才故意提起李濟道,其意無非是試探。但聞李世昌說他去祭祀宗廟,不禁為之嗤鼻。

    在堂上來回踱去,正沉吟際,突然有聲傳來:「石大哥……」

    回頭看,竟是雷璺。小石頭愕然,道:「璺兒,怎麼是你?」

    雷璺臉一紅,道:「姐妹們要我來喚你,所以……」

    「呵呵……」情知她面薄,也不再問。當下跟她前往後院。他也曉得,自己與諸女之間終須有個說明,倘總這般來去朦朧,暫不說是否有欺騙之嫌,就是自己也過意不去。說實話,四女均是萬中挑一的好女孩,且又對自己一往情深,任辜負其中之一,也必抱憾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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