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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75章 菩提老祖(下) 文 / 冷月寒劍

    175章菩提老祖(下)

    這當口,小石頭暗自盤算,據聞前輩所說,截教大弟子多寶道人,正是被菩提老祖囚禁於天涯海角之內。但之前,菩提剛來,這裡的守將分明對面不識。由此可見,他自禁錮了多寶後,恐怕再未來過。可眼下突然出現此處,會不會聞得有甚風聲,擔心有人來救,索性想一勞永逸地殺了多寶,以免到時麻煩。念及此,頓時又驚又怕。又想,自己等人打算興復截教,始終只在人間進行。他菩提一個萬劫金仙,驂鸞馭鶴,雲來霧去,竟如何知曉?思來想去,總不知菩提此來用意何在?

    殊未料,他這邊深蹙眉頭,兀自茫然。菩提微笑著近前,朗聲道:「石道友,好久不見了!」

    小石頭詫異,慌不迭還禮道:「晚輩小石頭,恭請老祖金安。」心下費思,他怎地知曉自己姓石?

    菩提笑道:「不敢,不敢,道友乃一教之主,我何敢承此大禮?」

    這一言,驚得小石頭身形一顫,魂不附體得差點從小禽背上掉了下來。瞪目哆口地望著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暗道,完了,完了,悉數完蛋了。看來,老頭兒已知道截教的事,否則,焉能知曉自己成了教主。他此來,必是為了誅殺多寶,孰不想,還繞進我這麼一條小魚。

    面對菩提,他絲毫沒有打算反抗的意思,饒是連逃走的念頭,也沒想及半點。畢竟孫猴子的觔斗雲還是從他那學得呢!依師傅傳徒弟,必另藏私學的華夏老習。這老兒一觔斗,難保不是二十一萬六千里,更或許是三十二萬四千里。照此推算,別說小禽尚未有其祖的神通,固然有了,也不過扶搖九萬里。這九萬里又如何能和他的觔斗相比?他胡思亂想裡,只想到菩提觔斗之速,偏未念及,菩提會否為了捉他,而大失形象地在天穹間亂翻觔斗。

    瞧他陡然魂懾色沮的樣子,菩提莞爾,打趣道:「石教主,何以見了我,便瞪眼咋舌做甚?莫非以前,我曾得罪過教主?」

    小石頭醒神,答道:「沒,怎麼會?」心道,得罪我是沒有,但整個截教被你害慘了。看你樣兒,多半還想害下去。也不知菩提是否知曉他肚內腹誹,臉上笑容依舊,說道:「石道友,我有一事要予你說明。說來,你從長安忽然到這海域,又驟然冒失地撞將進來,一切均出自我的安排。」

    「你的安排?」小石頭失聲,呆如木雞。

    菩提頷首,又笑道:「其實,教主第一次進長安,我便與你打過交道。」話罷,眼看小石頭尚自惝恍迷離。當下笑笑,也不喚他,逕直續道:「當日,教主進雷府做家丁,不就出自一位老丈所教麼?呵呵……」

    小石頭聞言更驚,瞠目而問:「那喚我去雷府試用家丁的老丈,就是老祖你?」要知,在他與雷府熟矜之後,曾拜託雷霆無論如何要尋到當日指點過自己的老丈,並贈以財物,以為相謝。只是始終未得其音,甚為抱憾。孰料,今朝竟聞菩提自承是那老丈,一時殊難相信。

    「不錯!」菩提亢聲應道,繼之道:「不單單一老丈,當日相國寺內,我也與道友相談數言!」

    「相國寺?」聽這三字,小石頭不由俯首看向璺兒。心想,說起相國寺,也就和是璺兒同去的那次。而自己與她初識,也緣於那次燒香。只是當時自己是家丁,她是小姐,身份之懸殊,委實判如雲泥。那會兒,又何曾想過,有朝一日竟能把她擁入懷中?

    斯時,璺兒念頭與他相同,二人會心一笑,均感甜蜜已極。

    這當口,小石頭也不管自己何時在相國寺遇到過菩提。心道,老傢伙神通精妙,變化無窮,就算他說雷府對面那條癩皮狗是他變的,我也毫不懷疑。

    菩提見他不語,只道震驚之故,全不知二人正值繾綣,另有遐思。笑道:「那日我的化身之一,在寺內拖住道友,予你談了須臾,可你全不當回事,逕自走了。害我老大鬱悶,最後不是被你氣死了麼?呵呵……」

    小石頭再次愕然,想起相國思的那位古怪老僧。直疑惑,前番英雄大會上,不是說老僧原為少林禪宗前輩麼?怎就成了菩提老祖的化身?

    菩提看出他心思,笑道:「我化身千萬,逍遙塵世,又豈止一老僧爾?」

    小石頭再無懷疑,哈哈笑道:「原來老祖那時起便留意我了。還用什麼逐鹿中原,定鼎神州之類的言語來嚇我。」

    菩提笑瞇瞇地道:「逐鹿中原之語,可不是嚇你。不過,依時下情勢來看,逐鹿中原恐已遠遠不夠。將來,天上人間只怕都是你的。」說著,忽然拱拱手,道:「日後,老道我只怕還要道友襄助一二呢!」

    小石頭大吃一驚,忙道:「老祖這麼說,晚輩汗顏死了。」

    菩提道:「你以為我誑你?」

    小石頭道:「不敢。只是老祖說話太過嚇人。想晚輩此刻身為大周王爺,已是位極人臣,那裡還敢別他嗜求!」

    菩提聞言笑起,過了片刻,驀道:「此事以後再談。只是道友可知,我何以要設法讓你前來?」

    小石頭搖搖首,心想,我正疑惑著呢,你倒自行說起。不錯,不錯……

    菩提道:「我之往事,想必聞仲那小傢伙已與你說過。此刻卻也無須多談。」

    小石頭訝然頷首,不自禁地駭異,原來自己上玉清天,與聞前輩一會,他也悉數得知。可見自己的行蹤,他果然瞭如指掌。又想,既如此,也不知另兩個老傢伙,會不會也是一樣?畢竟他們的神通,決不弱菩提。念及此,陡感毛骨悚然。只覺灰朦朦的天穹遠處,彷彿正有兩雙天眼,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心旌生憂下,不免左顧右盼,上視下望。

    璺兒費解,只道他中甚暗算,急問道:「石大哥,你……」

    菩提見及,啞然失笑,道:道友無須著慌。其實只有我留意到你,至於另兩位,教務繁多,每日裡又要營營逐逐,做出一副食不暇飽的聖人模樣。所以,他們根本不清楚道友的事。何況,固然他們想忙裡偷閒地下界探視,但有我在旁為道友保駕護航,又豈能遂他們之願?」

    知他所說的兩位是誰,又聽他說那兩位還不知道自己的事。小石頭提起的心旌,緩緩放下。只茫然不解,他既是截教以前的大仇人,在曉得自己的來歷後,不但不伺隙除之,反還說曾為自己保駕護航。且言語裡頗有貶低另兩位的意思。當下向璺兒擺手,示意自己無礙。繼而道:「老祖這般著意晚輩,卻不知所為何來?」

    菩提微微一笑,道:「道友不必懷疑我。其實老道這般為之,一來為贖以前過錯;二來是想和道友結盟。」

    「結盟?和我?」小石頭忍俊不禁,直覺聽到了一樁天底下最發噱的事。他道:「晚輩何德何能,竟蒙老祖如此看重?還望老祖釋我疑惑!」他生平上當無數,更有數度幾遭命喪。依他經驗,天下沒有飛來的美食。自己為復興截教,正焦頭爛額,愁著無高人襄助的時候。一位萬劫金仙,天地至尊,居然說要與自己結盟。豈能讓他深信?

    菩提道:「道友要我說出所以然,倒也難講。不過,為表誠意,我願意先釋了多寶,以此獲取道友的信任。你看,如何?」小石頭聞言,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心道,不管他是真是假,單須多寶道人出了桎梏,總對我有益。至於日後怎樣,惟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見他應了,菩提甚是高興,捋鬚笑道:「道友行事,卻也謹嚴。不過,行大事者,原該如此。哈哈……」小石頭笑著致謙。菩提又道:「其實我私下安排道友至此,無非就是為了讓道友做個見證,好親眼看見我釋放多寶。」

    小石頭怔然,心想,你要放,放就是,何必非要我來?何況,當年你抓多寶的時候,也未見你非要尋我來了,才動手啊?不提他如何念叨。

    那邊朱無能見菩提終於說完話,屁顛屁顛地急忙上前,高聲道:「老祖,弟子有一事相求。」

    菩提淡笑道:「但說無妨!」

    朱無能深吸一氣,指著在旁的眾多天兵仙女,道:「這些均是弟子的屬下,跟著弟子也有數百年了。弟子在想,老祖既要開教建派,未嘗不需要人手。而這些人法力雖然不高,但平日裡為老祖端茶送水,執扇遞經,卻不無小需。還望老祖憐憫,予以成全。」

    菩提聽完,也沒說話,逕是看著他。直待他抓耳撓腮,只道老祖不應時,菩提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便答允了。只是之前,終須說明一事。」

    單須老祖應承,朱無能便覺欣喜,那還管有甚要求,忙道:「老祖有甚吩咐,弟子等謹遵就是。」這當口,邊上的天兵仙女,喜不自禁。他們見朱無能得了天大好處,不但神通大進,更且脫離這幾似衙役的苦差,早就羨慕萬分。此刻聞得自己等人也可轉入菩提門下,興奮之情,自不待言。

    菩提沉吟著道:「爾等既入我門下,當與天庭再無瓜葛。日後別說什麼天官,即便天帝下旨了,你們也切不可聽奉。」

    這話一說,有些天兵仙女不禁著難。

    而朱無能對天帝權威向來蔑視,若非自己功力不逮,許也鬧他一場。待聞得不過這般小事,心想,我搞不過天庭,但須有你老祖在,我們還懼忌什麼?喜道:「老祖盡可放心,我等原就不想再侍奉那天帝。何況,天帝老兒處事不公,天庭眾神誰無怨言?」

    說這話時,在旁諸天兵仙女均自頷首不斷,縱連心下悚怯的也在其內。他們見朱無能對菩提推崇倍至,尋思著,附和他總不致錯謬。何況,萬一表示得慢了,旁人皆提了神通,而獨漏自己,不免遺憾。只是他們萬沒想到,菩提初來當兒,見及天涯海角竟有眾多天兵仙女,早有預想,盡收門下。畢竟初創新教,確實需要極多人手,也需要擁躉們為他到處宣揚教義,不可能事事皆由自己來做。

    此刻他沒說話,眾人竟自行兜上,當真大遂心願。旋下笑道:「無能已由我授些神通,若不傳你們,未免顯我太過偏袒。罷了,今日高興,老祖我便一起成全了你們。」

    諸天兵仙女聞言,大喜過望,一個個轉目互視,臉上喜色溢然。天庭之中,除軒轅氏族外,其餘官職無不遵照力量而定。如果自己等人能像朱無能一樣,大增法力,日後就算遇到天司部的同僚,也是樁面上添彩的光亮事。

    大伙樂不自勝際,菩提已手揮拂塵,只見各色光點又自出現,但比先前卻多得多。眾人知他又要傳功,只見其勢頭,似想同時提升數十人。西勒不禁駭然。

    要知,天界的授送法力其實與凡間的真氣傳送相差不多。均是樁吃力不討好的事體。在塵世,若本身武學未修到絕頂境界,想借傳功之途,增加他人的功力,實屬癡心妄想。天界神仙也是相若,尋常的天仙決計沒這等法力,就算是金仙,倘若需要增強他人的法力神通,也是戰戰兢兢,一不小心,便是兩者皆亡的結果。適才,菩提輕易地提升了朱無能的神通法力,已讓西勒看得目瞪口呆,心下更是佩服無比。不過場面並未超出他所知,倒亦能接受。這會見其居然打算同時提升數十人,心下之驚駭,實難言表。暗道,怪老頭倘若成功,那他的實力豈不遠遠超出五方天帝?幾同佛道二祖相頡頏?

    這當口,斑斕的光點愈益增多,有的跳躍,有的飄移,一個個仿似有著生命的小精靈,纏雜在雲霧裡,為之染上了無比美妙的霞彩。流雲奔湧,由乳變青,再由青呈紅,紅再衍絳。不過片刻,彩雲凝結成絮,既薄薄透隙,又絮掩峰壑。

    整個天空就像打翻了天工的染料罐,潑洩出了無比亮艷的色彩。

    此刻,什麼孤島,什麼大海,俱已蹤影不見。所有人的眼前,除那瑞麗的蒼莽雲海,鋪天蓋地之外,再無別物。

    見及這般,西勒深信,菩提決計不是虛張聲勢。只因毫無必要。但要他相信,眼前這怪老兒竟有二祖相若的法力神通,卻也置疑。心想,古往今來,修仙人何其之多?天庭神人更是多若繁星,然臻達萬劫金身的惟獨有二。莫非,怪老兒另有蹊徑,有獨門心法可以具此效果,不然,實難解釋目下情景。

    小石頭原想在雲霧瀰漫的當口,趁隙溜走。不過念頭剛閃,又想,菩提老頭對我過去行蹤,瞭如指掌。可見他定有神通尋到我。這會即便逃脫成功,只怕最終也必被他抓著。到時丟了顏面事小,我在其心裡未免大失信用。何況,他說稍傾釋出多寶,雖不知真假,但有一線之望,畢竟要去爭取。若就此一走了之,以致多寶道人終難救出,自己良心何安?

    念及此,自落入天兵之圍的萬千愁緒,似一下散去。再看看始終靜靜躺在自己懷裡的璺兒。卻不知為何,此刻璺兒居然懨懨欲睡。心道,今時不同往日,無論前世還是剛到一炒樓的那段時日,自己均是孤身一人,是死是活,皆無牽掛。可如今,非但有兄弟朋友,更有璺兒,冰清,蓉姐她們。如果不珍惜自己,又或任性妄為,豈不教她們傷心無限?且也背了自己要照顧她們的盟誓。

    他所練心法,無論是《焚陽刀訣》《修羅陰罡》抑或是後來修習的《睡夢心經》以及太始太素兩門至高心訣,均出自道家。是故深受道門清靜無為,淡泊玄默的教旨陶冶。此刻既不想振衣而去,心中惆思又豁然貫通,所聞所見誠無不同,但心中頓時一片空明。

    什麼疑竇詭惑,什麼生死存活,再也無所縈懷。

    直是摟緊璺兒,心定神注地望著前方。

    餘裕之後,驀然察覺,自己體內自離開雷家水塘後,便始終毫無動靜的太素神力,此刻居然活潑潑,橫流流,雖非長江大河那般無窮無盡,卻也如雪山解冰,春意暖洋。但凡流經,諸脈適溫,妙不可言。

    一時身心廓然,一切塵垢彷彿俱已離體。週身輕飄飄的,渾不似先前那般身重沉滯。直覺這會,縱然離了小禽,自己與璺兒也不會從天掉落。不多久,橫貫百脈的氣狀暖流漸漸回攏丹田,凝聚成股股氤氳,在身內四處瀰漫。就如丹田處無故點了一爐檀香,裊裊香煙,縷縷不絕。

    正訝然的不知如何?

    耳中傳來菩提驀然低吟:「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此刻,我賜爾等無為體,金剛身,萬羅眼。」言來極輕,語聲忒響。霎那,八荒六極宛若均是此音。

    聞得此語,小石頭心下一動。

    與此一刻,參雜光點的彩色雲霧漸漸淡去,但見長空萬里,碧澄遼闊,原來天已大亮。天兵和仙女的肋後均生出雙翅。雖沒改變身上衣著,但人人神采飛揚,目光熠熠,顯然均大有收穫。他們剛想下拜叩首,菩提噓指,要眾人靜聲。隨即,看向小石頭。

    眾人詫異,跟著看去。

    只見小石頭剛才斂去的烜煚神甲不喚自出。週身金光彩雲交相互纏。人間罕景,宛若盡顯於片刻之間。眾人愕然裡,著實不知何故?但見其甲冑金光,威武凜然;乘下雄禽也是金羽璀璨,幾如巨日神祇降臨,一時均生膜敬,更有幾許忌意。不由皆向菩提望去,探問其惑。

    菩提笑著解釋道:「沒想我為爾等傳功這當口,截教小友也能有所領悟,委實可喜可賀!」說罷,見眾人臉上仍帶疑惑之色,又道:「我與石道友所修的心法,本源出一脈。他之前似囿別故,失了神通,此刻卻因我的神通法界,帶動了他的法力。呵呵……一飲一啄,天意難違啊!」

    一番言語聽得剛收下的這些天兵仙女,越發糊里糊塗。不過天庭之事原就講個天機二字。此刻大伙懵懵懂懂倒是好事,像菩提這樣肯透露些給手下人聽的主子,天庭裡當真是鳳毛麟角,稀之又稀。尋常的主子,那個不是秘而不言,動輒天機,或就是所謂的法不傳六耳。

    與此一刻,小石頭忽覺胸臆沉悶,本來還能在經脈裡飄蕩的的氤氳氣息,愈聚愈厚之餘,竟有凝固的趨勢。直教他渾身不適。忍不住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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