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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74章 菩提老祖(上) 文 / 冷月寒劍

    174章菩提老祖(上)

    這聲佛號,不如何響亮,偏偏抑得西勒的音波功效,大打折扣,更有消聲之勢。西勒大吃一驚,斂起雙翼,側立一旁,雙眼緊緊盯著剛來的不速之客。他知道朱無能的師傅是佛教裡的高層人物,此刻既聞佛號傳來,且又如此威力,自然頗感忌憚。

    但一見之下,陡然愕目。口宣佛號的來者非但不是想像中的僧人,更是一位與佛門截然相反的道宗之士。且看此人紅光滿面,白胡白髮,頭上束一紫金道冠;由於臉目額鬢間,毫無髮梢垂掩,越發顯得頂圓額廣,耳厚眉長,模樣確有幾分仙真氣;然古怪的是,他身上竟穿一襲月白色淄袍;而腰間又系一條道家的陰陽紫金絲帶。

    月光下,顯得璀璨奪目,珠光寶氣。

    再看他下身,大腳赤足,輕踩薄雲。整個人落拓不羈又肅穆威嚴。且此人著裝之怪,可說古今罕有。西勒看了半晌,沒認出是誰?腦海裡搜索五大天庭中的所有知名神仙,似也從無如此特徵的怪人。

    當下又驚又奇。脫口道:「來者可是中央天庭裡的那位天師?」依他推斷,來人一聲佛號便抑了自己的羽翼音波,可見法力極為高深。且一來,先不問是非,逕自解了朱無能的困境。種種徵兆顯示,此人即便不是朱無能的佛門師傅,也必是中央天庭的巡天御吏。念及此,他小心戒備,外表看來,羽翼輕扇,浮佇天際,依然似先前那般閒

    意。實質裡,週身法力密佈,心下默念護體法咒。若來者施襲,他轉眼便能瞬移千里,幾個呼吸間,便可召喚左近的另幾位大天使前來。

    聞他之言,來者還了個莫名其妙的禮節,微笑道:「那些個天師見了我,沒那個敢不跪拜的!」

    西勒一怔,這人口氣狂妄,囂張已極。他雖自傲,但也知中央天庭裡的天師實力。那些人皆師出兜率宮,神通精妙,法術高強,且每一人均受中央天帝的賜封,有代天巡狩大權。其地位權勢,除兩大至尊和五方天帝之外,就屬他們尊榮無限。眼下這怪人裝瘋賣癲的居然說天師見了他也要跪拜,難道他是兜率宮的太上,再或是須彌山的如來?或者,是五方天帝中的一位?

    思索片刻,迅即自行否決。心道,兜率宮的太上,仙風道骨,壽同天地,據說雙手便能包羅天地之外;而須彌山的如來,丈六金身,蓮花清淨,聞說也是先天混元正體。如此二人豈會輕易外出?至於五方天帝愈發不可能了。暫不說天帝出巡,排場如何,單這著裝也決計不可能這般怪異!

    疑竇不解下,嘿嘿冷笑著說:「看你似道非道,似佛非佛,你究竟是佛還是道?」

    來者一笑,朗聲道:「我既不屬佛,也不是道。天地逍遙任我游。」

    眼看問不出結果,西勒大感無趣。這當口,朱無能歇了片刻,心神已然清明,再不復原先瘋魔。在原地拱手叩謝:「前輩大恩,朱無能這廂謝過了。只不知前輩名諱能否賜教,也好讓朱無能念在心中,永不相忘。」他自問這般文雅用詞,惟有面對師傅和佛祖方是使用。但見這怪人,著裝雖異,偏偏派頭極大,不自禁地拘束起來。

    來者呵呵大笑,隨後逕吟一詩:「菩提本非樹,原為我靈台;人人壽有極,獨我無涯際。」

    朱無能怔然片刻。其實他也沒怎瞭解詩中的含義,但先聞得菩提二字,之後又覺得詩意磅礡,大有唯吾獨尊的意味。暗道,寰宇之內,有此威風的除太上與如來外,也獨有昔日的菩提老祖了。當下不敢怠慢,急忙放落九齒釘耙,推金山倒玉柱,逕直在雲上跪拜叩首,道:「弟子朱無能參見菩提老祖。」心下又道,不管是對是錯,反正此人氣勢之盛,寰宇罕見,拜一下總不致錯了。

    小石頭聞言大驚,何曾想過,自己竟能親眼見到孫猴子的師傅,也就是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那位菩提老祖。一時在旁茫然失措。此刻別說想不起悄悄溜走,縱然有人過去搶了他手中的紫金葫蘆,怕也不會有甚反應。

    瞅著朱無能拜下,他手下的那些天兵和仙女,即便不認識菩提,也從不知菩提的威名,卻也悉數跪倒。但見數十位雄糾氣昂的天兵和亮麗嫵媚的仙女,或在雲端,或融風裡,俱朝一人叩拜,此情此景委實壯觀。

    菩提老祖捋鬚笑道:「免禮,免禮……」待眾天兵和仙女起身,又自謙道:「我也不是什麼天地至尊,更非五方天帝,何敢受爾等如此大禮?」說罷,又是幾聲長笑。

    朱無能起身,諂笑道:「當得,當得,倘若老祖也當不得,那天上人間委實再沒第二人選了。」聽得眼前怪老頭,果真是菩提老祖,一時喜不自禁,琢磨著今日多半大有好處。

    菩提被他奉承得甚是欣悅,笑道:「就你會說話!你那師兄調皮搗蛋,與你一比便差得遠了。」

    朱無能搔搔首,尷尬道:「弟子那能和師兄比?師兄神通精妙,除您老人家和另兩個至尊外,就屬他厲害了。」說到這裡,又顯羞赧又是喪氣地道:「唉……算來算去,就屬弟子最沒出息,師傅師兄都成佛了,連沙師弟也成了出家羅漢,可老朱我當了使者沒幾天,便遭人污蔑,說道老朱饞嘴,貪了佛祖的供奉。這不?給罰到這裡來鎮守什麼天涯海角。」

    他大談苦經時,菩提始終微笑頷首,靜靜聆聽。待他說完,轉目瞥及在場的眾多天兵和仙女,忽然心中一動。笑道:「朱無能,你可想變得法力高強,神通精妙?」

    朱無能愕然須臾,陡即跳起,嚷道:「想,想啊……老祖,你若讓弟子法力高強,神通精妙,弟子以後就算為你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啊!」

    菩提道:「做牛做馬倒也不用。我只打算建個教派,思來想去,偏生少了幾位護法,若你願意委屈一下,那我便高興得很了。呵呵……」

    朱無能別它功夫不深,鑒貌辨色卻是他之所長,也深知打蛇隨棍上的道理。情知眼前機遇若不抓緊,只怕會懊悔萬年。旁人不知菩提是誰,有多大本事?他無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眼前這介乎佛道的老人,當年可是與大日如來並稱為西方二祖的准提真人。他想創教,少說也決不弱於佛門。此刻,趁他勢單力孤際,便效忠立誓成了他手下,它日新教一旦興盛,自己不定就成了菩薩,總比眼下使者也當不了,且被罰來做個禁地守役得好。

    念及此,那還有半點猶豫。當即再次跪下,大聲道:「老祖慈悲,憐我老朱。弟子入你教下,一定忠心耿耿,為我新教昌榮而銜石填海,死而後已。」他平日為人憊懶,這番話囿於涉及前程,倒是說得慷慨激昂,頗有那麼回事。

    「好、好、好……」菩提微笑上前,又道:「我先賜你些好處,總之不讓你白白為我做事就是了。」說罷,右手虛空一握,赫然多了一柄白玉雕琢成的拂塵,那上面的萬縷絲縹也不知用甚做成,柔軟飄蕩,卻根根垂直。稍一揮舞,惟見螢光閃耀,點點星星,瀰漫空中。

    跟著倒轉拂塵,以白玉手柄的前端,輕點在朱無能額上。叱道:「抱元守一,靜心凝神;萬化皈一,九九呈陽。」口訣讀罷,額頭與拂塵之間,登有無數光點迸發開來。

    朱無能福至心靈,連忙閉目守心。他不知菩提其實早瞭解他為人,情知若沒極大的好處,就算入了門下,也決不會賣力辦事。是故一見面,便賜他法力,讓其嘗些甜頭。

    這當兒,小石頭卻想起「挖牆腳」三字。當日,聞仲說過,菩提祖師之所以收潑候為徒,實為了爭奪天庭大權。只是其謀最後敗於如來之手。此刻見他連一偏僻處的天庭鎮將也要收之,可見他名利之心尤存。早晚與大日如來再鬥一場。而自己的截教,到那時,無疑可鷸蚌相持,漁人得利。

    但見拂塵柄端,射出無數紅色,赭色,紫色,青色,黑色……各色的光點,先似滴滴水珠,會聚成潺潺小溪;繼不多久,無數小溪終匯一起,又陡如一條不可調和地奔湧河流,直向朱無能額頭湧去。

    其勢頗湍,偏偏不洩半絲。

    如此不久,眾人均靜靜地看著,既無人說話,也沒人離去。而始終跪著的朱無能突然痛苦地扭曲起來,左右晃動之餘驟地人身倏杳,現出原身。竟赫然成了一隻肥肥白白的大胖豬。體軀甚為碩大,幾如小半座山峰。只是氣勢極野,悍氣沖天,決計沒人當它是肉枕上的待宰物。

    眾人愕然,悄立在旁的仙女們忍不住失聲而叫。她們平時見慣花花草草,以及可愛的小動物,何曾見過這般妖形妖狀。尤其朱無能與她們一起的時候,搔首弄姿之餘更不時地做出威武態,即便不怎英俊,卻也雄偉異常。殊未料,倏然見他竟是一隻大豬,這般突兀的前後對比,縱然天界仙女也難承受得住。

    有些轉首,不忍再看;有些害怕,不敢再睹;一時間,其情緒之複雜,實難言盡。

    這當口,人人詫異,甚而有人懷疑,朱無能是不是上了怪老頭的大當,以至遭了暗算。否則,堂堂一員天庭神將,怎被搞得弄出原形。實在是丟臉至極。此刻,小石頭也是萬分詫異,自見朱無能現出原形,他便不禁想起孫猴子的二師弟豬悟能,暗道,眼前這隻大肥豬不會就是那個好吃懶做,又貪生怕死的豬八戒吧?再想起,此人手執九齒釘耙,又自號朱無能,除外貌不似之外,其餘特徵,無不吻合。念及此,興趣大增,頗想見見這頭外蠢實詐的死豬頭,稍傾究竟是何結局?

    斯時,天穹間閒雲初起,淡霧瀰散,似縷縷乳煙,纏山繞峰,穿海漫洋。

    原該是仙境般的美妙天空,因眼簾入處,猝然多了一隻大肥豬。眾人怔愕之中,也無暇欣賞如此瑰麗景色。不過,朱無能的原形並未出現多久,僅是片刻,又恢復原本神威凜凜的人模人樣。饒是這樣,眾人腦海裡的那只蠢憨豬形,依舊揮散不去。

    又是片刻,只聞「噗噗」兩聲,朱無能的兩肋間驟然生出一對大翼。形狀不似西勒羽翼的半月形,反而如小禽的羽翼一般又寬又大,色澤墨黑,且不生片羽。這刻,朱無能對於自己身上的異狀,渾然不覺,閉著眼,仿似沉浸於無比的妙境之中。

    菩提收回拂塵,道:「無能,予我醒來!」

    話音甫落,朱無能輕睜雙眼,有些迷離地望望左右,隨即振振肋後的肉翼,跟著彎曲收攏,雙手抱拳道:「多謝老祖賜我神通!」此刻,他渾身法力大生,風火水雷四種靈氣在他體內澎湃洶湧。即便平日深為忌憚的天王級神將,這會也不放他心上。

    菩提一笑,道:「你去試試!」

    朱無能領命,取起身邊的九齒釘耙,展開大翼,如大鳥似的飛天衝起。待到海面上空,只見他大翼展起,手中釘耙朝海面狠狠一砸。那方圓數里的海水被他一記,頓時往下凹陷。便如有個龐大的無形圓柱體,正死命地向海底擠去。海水吃不住巨大壓力,朝外排湧。

    但見大浪滔天,洶洶湧湧。等他收回釘耙,那海水好似終於喘了一口大氣,陡時急速回湧。無數海浪,猝湍相撞之後,又仿如一條渾圓的藍龍,嘹鳴天穹。直俟破了雲端,驅散無數煙雲,方是重新落下。

    只聞轟隆一聲巨響。

    由天墜落的水柱,與海面激烈地碰撞一起。潮水急速湧出,漸行漸快,其後洪濤洶湧,白浪連山,周圍仿似萬峰拱擁;而潮水中魚躍鯨浮,海面上風嘯鷗飛;就如有數千的水妖海怪在群魔弄潮;極盡恢弘霸氣之能事。

    見此宏偉一幕,諸人無不變色。

    西勒自問,倘若自己全力刺出一劍,想弄出這般威勢,也是無能為力。念及此,不禁駭然。暗道,這怪老人果然厲害,原本遠遜自己的朱無能,被他這麼稍稍施功,竟而神通大增。愈想愈感不妙。與朱無能做鄰居這麼久,他素知其為人生性,不說睚眥必報,但以怨報德,卻是常做之事。之前,拿自己無奈,是他力有不逮,眼下神通大進,只怕以後不會太平了。

    想起這茬,不免惶惶揣揣,側眼打量,正興高采烈而回的朱無能。

    見他由於初生雙翼,倘若飛翔,倒是無礙,但這麼一路走來,身軀肥碩的不免略帶蹣跚。當即忍俊不禁地暗忖,死豬頭平日總罵我是鳥人,此時他自己也長了翅膀,日後再罵,便等如罵他自己了。嘿嘿……

    一釘耙砸出驚天動地之威,朱無能滿心歡喜。咧著大嘴行到菩提身前,納首便拜,揚聲道:「老祖慈悲,賜了弟子這般神通。日後,單須老祖之令,弟子無所不從。」說完後,神色間滿是憨憨的笑容。

    菩提笑呵呵地攙起他,道:「免了,免了,我不喜這等俗禮。」待他起身,又道:「你之遭遇,我分外清楚。說來,天庭實有不公。也囿此因,我才四處逍遙,從不奉天帝令諭。今後,你跟著我,相信沒人敢小覷你了。」之前,他笑貌和藹,慈祥無比;但說到後頭,即便神色不改,竟也威芒逼人。那如泰山的氣魄,令人決沒絲毫懷疑,日後會有人敢欺負朱無能。而且,滿天神佛之中,只怕也就他一人敢這麼直言不諱地說天庭不公。

    朱無能聞言,樂呵呵地點點頭。心道,我眼下的功夫,縱然不及那潑猴,後台卻是又大又硬。別說天帝老兒,就是如來佛祖,也不能隨意處置我了。思及此,嘴角越咧,直笑得口也難合。回過頭,逕朝西勒望望,又想,這鳥人方才算計我,這會有老祖掠陣,多半能扳回一局。

    他腦裡剛動歹念,菩提就像已經看出似的。笑道:「無能,我與天皇大帝交情不錯,且另有盟約。以後,你不能再和西方諸神起甚糾紛。」

    朱無能一愣,心下頗為勉強,暗道,那大鳥人與我向來不合,此時我功力大進,居然不能教訓一下,實在抱憾之至。然轉念想,自己仇人不算多,卻也不算少。老祖只說我以後不能尋大鳥人報仇,其他人可是沒說。想到這裡,呵呵笑道:「是,謹遵老祖之命。」

    菩提欣然,捋鬚而笑。

    另邊廂的西勒卻想,怪老兒果然不凡。要知道,天皇大帝不但是天界五方帝君之一,更是西勒的主子,在天界實謂星斗之尊,位高權重,寰宇之內能與他比肩齊聲之人不過幾數。但聞菩提不僅與自己主子大有交情,更屬盟友。不禁肅然起敬,原本心下微有的一絲蔑視,頓時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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