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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76章 神通萬妙 文 / 冷月寒劍

    176章神通萬妙

    嘯聲初起,眾天兵和仙女都是一震。那嘯聲狂猛霸道,如颶風沖天,縱然他們法力大增,竟也瑟瑟顫抖,皆生難以抵擋之念。再看雲下孤峰,音浪滾處,山石崩潰,海嘯狂捲;林中鳥雀大驚之餘,撲簌簌地飛出,但僅片刻,登又紛紛掉落,在地上抽搐痙攣,其狀慘極。

    瞧到這裡,眾人駭然。須知,仙人之音乃衍自然萬象,是故生機盎然,但凡世間生靈無不喜聞。可眼下小石頭的嘯聲氣勢睥睨,雄渾豪霸,那也罷了,但偏偏有荼毒生靈之效。可見此音決非仙家之道。眾人心中不禁都生出兩個字「魔音」。

    菩提面色一變,忽然浮空而起。手指彈出,一道光影疾射雲間。卻見原是各自飛散的稀薄雲藹,頓時輕攏慢湧,便像軟絨似的堆積一起。鋪排相接之下,眨眼光景,竟凝聚成了一朵一塵不染的碩大白蓮。

    蓮形很是清晰,決計不是天然而成的模糊狀。眾人暗自數數,雲蓮周圍散開九片蓮葉,鮮明的輪廓,讓它在湛藍透明的天穹間顯得那麼恬靜高貴。任天風猛吹,周遍雲絮散簇不斷,這朵雲蓮偏偏靜靜地飄浮著,幾如白玉雕琢。

    知道菩提厲害的諸天兵和仙女,倒沒覺怎樣?

    西勒瞧得是瞪眼咋舌。這一手凝雲成蓮,分明是萬劫金仙才能有的手段「造化萬物」。他之前見菩提同時提升多人的法力,總覺得必另有竅門,只是自己沒弄明白。然眼下一幕,可不單用竅門二字便可解釋得清楚。直至這會,他終於相信,眼前的這位怪老兒確實有著與佛道二祖相提並論的神通法力。

    他這邊敬畏之心剛生。

    菩提已足蹬虛空,落在雲蓮上,跟著盤膝而坐。左手食指屈翻,異形殊狀,既像佛門「無畏印」又似道家「降魔印」。反正佛道兩家的三萬六千印中,決無菩提此式。

    西勒暗自怪異。卻不知,這正是菩提的獨門手法「大梵自然印」。

    又見他右手屈臂,虛握拂塵,可謂閒散自得。然此怪模坐樣,當真教人瞠目結舌。須知佛祖是結跏趺坐,道祖是無為而臥。故而兩門之下,無不學其坐形。而今菩提的坐式,荒誕不經不說,簡直是標新立異,為天地首創。

    但不許久,眾人漸漸覺得菩提這般坐法,似也沒甚不對。那手腳儘管擺得怪譎,卻自有流暢之感。誠然拂塵碰觸蓮台,也蘊藏著包容萬象的沉溫靜悅。瓔珞慶雲繚繞頭頂,只見他雙眉低垂,彷彿滿懷慈悲;嘴角上揚,舒心祥和;面目中金光溢彩,仿似在對眾人說,惟有解脫束縛,方能得到寧靜輕安。

    這時節,小石頭的魔音越發響亮,眾天兵和仙女已運功相抗,不然只能像鳥雀一樣落在地上垂死掙扎了。古怪的是,任他音亢尖利,懷裡的璺兒始終沉沉睡著,無半點不適之態。

    菩提心知,此刻正是小石頭是魔是道的關鍵之時。只是費解,小石頭自下摩天峰,自己便一直緊隨其後。曉得他所練心法,均是道宗無上心訣,怎突然有入魔之危?思慮餘裕,終不得其解。又見小石頭的週身金光,漸呈黑色,不遑多慮,拋出右手拂塵,飛臨至他頭頂。左手掐訣,右手置鼻尖寸許,嘴唇微動,默誦大梵無量。

    說來,菩提援救正當及時。

    其實小石頭這當口的怪狀,究其因,實囿蝕陰之故。前時神通大失,無非也是他在暗中作祟。其魂能自入了小石頭體內,便一直沒有安分過。始終存著奪取小石頭軀體的打算。之前,因為大意,沒想小石頭體內有昊天寶鏡的殘餘能量,以致輸了先著。然他畢竟是天外大神,有著創世的神通。當年固然是伏羲、女媧也未完全把其消滅。憑小石頭的本事,又如何辦得到?

    若非仗恃昊天寶鏡,小石頭早已被他吞噬了魂魄,成了行屍走肉。

    可惜就是,昊天寶鏡儘管是蝕陰的剋星。但一來接任者的能力,全然沒有伏羲的神通;二來寶鏡經由太上在八卦爐煉冶過後,靈氣大失,原本壓伏蝕陰的禁咒,也被破解少許。故此,時至今日,兩者可謂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蝕陰既破不了昊天禁錮;昊天寶鏡也難像當年一樣,完全壓制住蝕陰。

    且當日禁宮之役,昊天寶鏡為了保護新任鏡主,與兩大仙器,山河社稷圖和翻天印相鬥。而讓蝕陰覷準空隙。幾被蝕陰奪舍成功。在最後與兩大仙器拚搏的時候,小石頭的神智完全被蝕陰的魂能克制。這也是當日,崆峒掌門散桑真人被小石頭回眸一瞥,唬得心膽俱裂的原因,同樣也是促使散桑決心封山的緣故。

    最後小石頭雖在雷府後園妙悟太素經要,但蝕陰生怕昊天寶鏡得其襄助,而實力大增。索性孤注一擲地閉了小石頭的神通識海,教他有術也難施展。如此一來,蝕陰儘管暫時不能繼續奪舍,但也決無被滅的危險。只須俟到一個有利時機,便可徹底消滅小石頭的神智,取得夢寐以求的肉身。

    說來,蝕陰此舉不可不謂奸險無比。這也是小石頭出了水塘後,發覺失去神通的根本原因。幸喜武學使用,倒不用派識海多大用場。否則,小石頭怕是要勁力全失,徹底做個手無縛雞的文弱書生。而璺兒的解救,也必定艱難十倍。

    先前片刻,菩提以太易神力固化的結界幫助眾天兵仙女提升法力。佇於一旁的小石頭,雖未刻意運功,但體內的太素力頓有反應。蝕陰察覺不妙,便想重施故技。孰料,太易太素本源自一脈。當外界的太易力極度活潑之時,太素力豈甘靜頓?況且,蝕陰的能力畢竟大損,自他躍入小石頭的腦海,其能量與當日在昊天鏡內相較,又損失不少。幾次努力,非但抑不住太素力的流動,反而讓小石頭察知他的陰謀。

    於是,二人又一次的為了肉身,爭奪起來。

    此刻蘊涵菩提太易神通的拂塵,倒懸在小石頭天靈三尺之處。萬千柔絲飄散如傘狀,罩住他方圓數尺空間。跟著,柔絲裡溢出無數道太易神力,在他週身滾摸揉撫,繼而,鑽入體內,導引那些一直得不到確切指令的太素神力,由急趨緩,慢慢流動。

    太易神力堪一入體,小石頭頓有所感。立時全心循著太易力的脈絡而衍。

    適才在外界,太素力得其感應,已然活潑橫流,這會更是威力大增。與此同時,小石頭因為根本駕馭不住紊亂的太素力。雖不知菩提此舉是好是壞,但就像溺水之人,即便一根稻草,也不捨放棄。只須有別它力量能助他克制蝕陰魂能,便是好的,那還有餘暇思慮。

    察覺到形勢極其不妙,蝕陰大慌。尤其太易力地摻入,更教他驚恐。

    鴻鈞悟出太始,太素等力時,他已被禁錮,但之後昊天寶鏡落在靈寶天尊之手時,他也曾吃過太素力的苦頭。情知,那幾門功法,絲毫不弱於鴻鈞原本的太元力。此刻菩提的太易力儘管還未完全施展其厲害之處,蝕陰便知,決非眼下的自己可以抵擋得住。若勉強為之,自己僅餘的魂能,必然灰飛湮滅。念及此,緩緩收斂,重又藏在小石頭的腦海深處。

    這麼一來,蝕陰那點僅餘意識畢竟是神之本源,若刻意藏之,縱然菩提是萬劫金仙,也休想察覺。不免愕然,更費解小石頭的意識海龐大得幾與自己相若,不知何故,竟差點入魔?

    便在這時,小石頭靈智全醒,情知蝕陰魂能在菩提的助力下,已暫時被擊敗。口中的嘯聲也由暴戾趨向和緩,悠悠而響;跟著,又如和風細雨,柔綿異常。溫和的嘯聲,輕撫著適才惶恐的生靈,原本暴怒的海潮,漸漸退卻。小石頭驚訝地發現,自己體內如氤氳般的太素神力竟凝固如水銀。而丹田與檀中兩穴的漩渦氣流,復又重現,緩緩吸收著諸脈內的神力。

    從能量紊亂到井然有序,由不可調和到按部就班,誠然不過片刻時辰,感覺中,卻像過了千萬年一般。

    直至這會,小石頭暗吁一氣,心道,這蝕陰魂能當真麻煩,也不知何時方可完全消滅他。否則,每當緊要之刻,他便出來搗亂一下。長久以往,難保不被他出奇制勝,轉敗為功。俟那時,自己縱想後悔,也沒那心思了。思忖間,週身太素力愈轉愈疾,那如水銀似的能量,流經何處,何處便舒爽異常。

    此時,他懷抱璺兒,乘於禽背,小禽又靜止浮空。三者可謂一個靜字,然體內的神力偏偏動如崩天,半刻不得停閒。

    能量流轉,不覺和小禽脈脈貫通。小禽前時堪堪服過極品仙丹,那仙丹效力何等奇大,非短時便能吸收。水銀質般的太素力經由小石頭的腿股脈絡,緩緩流至它身上,行遍無數經脈。不覺仙丹效力完全發揮。一個是萬物之靈,一個是先天神禽,均為天地鍾愛,且脈內流轉的又是宇宙間最為本源的能量之一。

    其間好處,不言而喻。

    片刻後,烜煚神甲的金芒被銀燦燦的光澤所代替。同樣,小禽原有的金色羽翎外表,也有一層薄薄的銀霧在緩緩流動。二者金銀交替,璀璨奪目,在蘭色蒼穹中顯得分外好看。如此不久,小禽突然昂昂數聲,聲音中既帶著喜悅,又包含一絲痛苦。

    跟著便是一陣「辟里啪啦」的骨骼暴燥聲,便如數百粒炒豆突然放入滾熱的油鍋中。與此同時,小禽的身軀遇風猛漲,若說它原像一座小山丘,此刻簡直就是整一座山峰。

    大的驚人,又大的駭人。

    在旁的人均是天界的或神或仙,眼見此一幕,他們知道,此正是小禽脫胎換骨的緊要之刻。只俟聲音結束,有著神禽天賦的小禽便能成長為一頭真正的神禽。因為到時,它會具有足以匹配的實力。

    要知道,神獸的修煉是很艱難的,就算天質再高,倘若後天的修為不夠,也休想得到爹娘那樣的能力。有的神獸,其祖雖然風光,但隨著後裔的懶惰或懈怠,便造成一代不如一代的現象。最後,甚至完全失去神獸的智慧和稟賦,淪落為尋常的獸類。小禽的父母便是一例。若非懈怠了修煉,它母親又何以會被一隻小小的奇獸給擊傷,更甚而丟了性命。所以,神獸就像人類一樣,儘管天地鍾愛,給了它們不一樣的底子,但如果懶惰或者只想享受天地的賜予,早晚也會隨著血緣的淡化,最後一無所有。

    不過小禽是幸運的,它遇到了小石頭。此刻,不僅有太素力為它伐筋洗髓,尚有菩提的太易力也在為它助之一臂。如此天緣,世上神獸誰能遇逢?

    時間悄悄溜走,除了小禽的骨骼爆漲聲和底下的海潮湧濤聲,眾天兵屏氣懾息,緊張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惟獨西勒雙目放光,眼裡儘是貪婪。

    恍惚裡,小石頭似乎看見了小禽的經脈,那是不同人類的奇異脈絡。或豎或橫,或斜或環,幾乎在裡面迷了路徑。但古怪的是,排列儘管不同,那能量振蕩的頻率竟與自己合乎一致。任它搓撅卷蹦,最終皆以一種螺旋式的曼延而進行著。

    如此看了半晌,耳中聽到嘩嘩的潮水聲;神意轉而向外,眼目入處,儘是流動飄蕩的素白雲絮;一時但覺心頭樂和,彷彿體相合一。

    那奇異的頻率,不靜而靜,不動而動,動靜合一,萬物交感。

    由於蝕陰魂能的輕率出擊,此番慘退,又被小石頭吞噬少許。他的意識海,也就是元神強度比原先壯大不少。心目也就更為明亮,感覺裡即便遙遠太虛也能一瞬洞然,所聞所見,無不光皎皎,圓融融。其間之妙,就像自己已然融入了宇宙。

    成為其間的一顆星辰,一粒塵埃。

    一股心靈的契合,帶著激動人心的魅力,竟讓他渾然大定。直覺語言是多餘的,惟有意識與意識的交合,方是宇宙間最長久,也是最優美的大樂事。

    又是片刻,菩提收回拂塵,朗聲笑道:「小友法力再進,更妙悟太素;而且,又得一神騎。這般美事,當真值得慶賀!」

    他說話時,小石頭恰好運功完畢,當下抱拳道:「全賴老祖襄助,否則,晚輩必沉淪魔海。」說著,笑呵呵地望了一眼小禽。那感覺,便像自己的兒子一下長大成人,滿是自豪和幸福。小禽這時也是昂昂數聲,那吞天噬地的神禽霸氣,嚇得海面上的魚兒紛紛潛入水底。

    其時,蝕陰聽小石頭把自己比做魔,陡感不服。在他腦海裡大叫道:「小子胡說,被我奪舍,就成魔了?我是神,是神,知道麼?你應該覺得幸運!」

    小石頭聞聲怛然,自出了昊天寶鏡,蝕陰便再未與他交流過,此刻驟聞聲音,未免又驚又喜。迅即以意識流回道:「蝕陰大人,你就出來吧!算我怕你了,好麼?」

    蝕陰不答。

    小石頭又喊幾遍,結果依然一樣。不禁惱怒,大罵道:「死魔頭,死賊龍,快點出來,否則,我每天數罵,不把你罵出來,我便不姓石。」他知道蝕陰好面子,心想求你不出來,倒不如罵你出來。不料,蝕陰這個大神也不是白當的。自說了一句話後,便再無半點聲音。

    小石頭又恨又惱。假如能跳進自己的意識海,時下恨不能直接與蝕陰那廝大戰三百回合。也不管誰輸誰贏,反正能揍他幾拳,也是好的。

    菩提瞧他驀然不語,兀自呆呆地不知想些什麼?且臉上表情古怪,時怒時喜,時哀時愁。笑道:「小友果然聰穎,太素典未習多久,便躍過金丹成嬰的層次,直接到了化嬰為神的地步。假以時日,萬劫大乘,也大有可能啊!呵呵……」

    小石頭笑著點點頭,算是回應了。心下卻覺受寵若驚。他在華山幽谷也曾熟讀道藏,情知所謂的萬劫大乘,實乃修道最高境界。數遍寰宇,不過兩三人可以臻至,自己如何有此福幸?心想,老兒吹牛未免過甚,我萬不可當真。不知他這麼為我吹噓,又想打什麼算盤。

    菩提又道:「小友的元神竟已煉得如是之強,當真讓我驚異。難道,太素典裡另有修煉元神的秘法?否則,實難解釋,小友的意識海竟如此之廣。不過,小友日後修習太素力便事半功倍了。相信一日千里,也不過爾爾。」此刻他臉上雖帶笑容,心下卻是又驚又詫。

    畢竟,世上之仙先不論你法力如何,主要看得還是元神的強弱。元神對於神仙來說,既像一個裝水的容器,又似心靈包容的範圍。元神越強,自然容器越大,相應的無論是法力的蓄積和應用,均比旁人來得更勝一籌;而心靈方面的思索探求也比旁人更為包羅萬有。

    修煉人追求的是天道,引而廣之便是宇宙間的至理。不管是天道抑是宇宙,決非一人之力或是一人之心可以竭索。於是,這便需要強大的元神。說得簡單些,元神就如電腦裡的cpu,又像是軍隊中的最高的統帥。倘若cpu太過差勁,電腦肯定當機極多;換言之,一軍之帥倘若太過愚蠢,便應了華夏的一句老話,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所以元神的強弱,對於修煉人來說,當真是至關緊要,不可或缺。尋常修煉人,以武入道,先練氣,再修身,後養心,其因無非是鍛冶元神的初級胚胎,也就是世人常說的元嬰。一旦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這元嬰便成了。隨後,就是曠日持久的化嬰。所謂化嬰,就是那會修煉人的身上尚餘塵間俗氣,當悉數滌清,身子輕靈,元嬰就變得越發凝固,最後由虛擬實,成了元神。這會兒,練成元神之人也就成了天仙。

    接下來的事,說來簡單,其實亦煩。便是無窮止的修煉,無窮止的思考,無窮止的探索。俗話說,學無止境,修煉也是如此。固然你成了金仙,再或是像太上和如來那般成了萬劫不滅的金身。但宇宙間的變化,實非一個所謂的萬劫不滅便可盡數瞭然。當知,宇宙滄桑,星球沉浮,豈止億萬劫難?

    小石頭的怪異識海,一下就是推翻了菩提以前的所有常識。

    「一日千里?」小石頭聞他之言,驚道。又想,時下還不知有沒恢復神通,卻說我日後修煉之速。唉,速度快了有何用?練來練去,總耍不出,還不白練?

    當日在雷家水塘妙悟太素,直道神通必然大增,孰想出來後,竟只剩武功在身,別說神通,縱連飛躍騰挪,竟也舉步艱難。此事對他打擊委實過大。只當是翻天印和山河社稷圖的所害,全不知罪魁禍首,實是蝕陰。思忖間,稍提丹息,竟覺渾身勁氣澎湃,比之當日全盛時尤要渾沛欣然。當即一喜,暗道,莫非剛才那麼數下,居然神通全復?

    菩提壓根不知他所思,聽他言語,只道仍有所疑。便笑道:「小友難道不知元神的強弱,實是修道的關鍵麼?若把元神比作屋子,那麼法力就是屋子中的傢俱。若你屋子小了,即便傢俱再多,也難放進。相反,屋子大了,傢俱放進去了,室內尤有空餘,自然還可再放。」

    小石頭一笑,心想,他這比喻倒是貼切。即道:「那請問老祖,晚輩此刻的屋子有多大啊?」

    菩提笑道:「你的屋子大得太多了。」說著,指指在旁的朱無能和西勒,道:「若說他們只有一間屋子,那你就是一片皇宮,有廣廈萬間啊!」

    此語說出,眾人無不駭然。西勒與朱無能是不信,小石頭是驚呆,而天兵和仙女們卻是崇拜和仰慕。要知天界之中,素以力量為尊。小石頭的意識海既然這般強大,它日定是天界的至尊人物。怎不教他們羨慕?

    小石頭怔然之餘,也不知菩提此語是真是假?念頭一閃,暗道,是了,他適才用太易力助我,定是探測到了蝕陰的意識,以致認為是我的元神。卻不知,這股能量雖在我體內,偏生不能運用。且每在關鍵,尚多加干擾。又自詫異,蝕陰這傢伙果然了得,即便失了肉身,僅存一些薄弱意識,憑菩提的神通,居然沒瞧出來。

    他不知蝕陰的那些意識,可謂是這個空間內最高等階的元神。想蝕陰本就是天外天來得大神,又與盤古相若,同是這空間的創世大神。只是最終和另三個大神齊遭伏羲女媧兄妹所誅,以致能力大喪。但那神之本源,也就是僅存的那些意識,可非菩提這等等級之仙可以衡量。

    菩提又驚又羨中,瞧小石頭有些失神。又笑道:「憑你眼下元神之強,待多寶出來後,再學得太素典的守心要訣。它日稱尊宇內,決非癡望。」

    陡聞他說太素心境典尚有一段守心要訣,小石頭怔然。卻聽菩提又道:「太素神力乃為宇宙五大本源之一,多寶若是那麼隨便流傳出去,萬一得之非人,豈不禍害人間?是以,這最後要訣尚在他手上掌握。沒經他親自查看之人,休想得授完全的太素神力。」

    「哦!原是如此!」小石頭想,這倒說得過去。那聖宗秘窟雖然隱秘,但天羅之人大多僅限武道,縱然當日的聞人前輩也不過略窺大道。太素神力既為五大本源能量之一,又是天上人間最為絕頂的數種心法,若說沒人垂涎,定屬虛言。想必多寶前輩也是慮於此因,才最後藏了一手。思明白其中關鍵,也不去管了。心道,自己能習會大段太素典,已是生平大幸,又豈能嗜求完美?何況,這截教教主之位,也非自己所願,一俟教務妥當,或教中另有大才,自己勢必退位讓賢。

    菩提見他逕是沉思,忽道:「小友,眼下既然無事,咱們不妨先釋出多寶,如何?」

    小石頭喜道:「好啊,好啊!」他這會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己復了神通,小禽又得以長進,且始終牽掛心頭的多寶道人又能救出。數樁事加起來,教他驚喜交集,恍若夢境。不由伸手掐掐自己面頰,覺著生疼,方知原來是真。頓又手為之舞,足為之蹈。只是樂極之餘,偏偏忘了懷裡的璺兒。

    待覺著懷裡一空,不禁大駭。幸喜小禽身軀夠大,璺兒無恙。滿頭流汗裡,再次抱緊璺兒,卻見她依然熟睡。不免稍覺怪異。心道,適才動靜何等巨大?怎麼璺兒一睡再睡,總不醒來?思忖間,捏住璺兒腕脈。手感傳來,一切正常,脈搏極是平和。

    看他如此,菩提也自莞爾。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小友,你的女友適才可是服了山崖下的溪澗之水?」

    「嗯!」小石頭應了。須臾又覺菩提此問實為怪異,即道:「老祖,那溪水……」見他面露驚恐,菩提笑道:「小友無須驚慌,此溪水源自乃天河,凡人服之,也無大礙。只是……」

    小石頭大急,道:「只是什麼?」

    菩提道:「天河之水由於靈氣太足,神仙飲了自然無礙。但肉胎凡骨者飲之,這靈氣的吸收,未免緩慢。所以,需得昏睡三日三夜才可醒來。」

    「三日三夜?」小石頭伸出三指,驚喊道。心想,昏睡這麼多天,還說無礙,虧你老兒說得出口。又道:「那老祖可有解救的法子?」菩提道:「解救的法子,其實甚為簡單。只要你施用導引之術,快點幫她吸取靈氣,自然就醒了。」

    話音甫落,小石頭右手已按住璺兒的柔柔香背,施展起元虛傳授的醫家導引術。心裡直忖,璺兒跟著我,可真被我害苦了。暫不說一路上飽經天風侵襲,只是尋常的喝口水,居然也生出如此怪事。

    元虛所傳的導引術確屬一絕,使用餘裕,璺兒悠悠醒來。入眼看見小石頭滿是關切的面容,心下一甜,溫聲道:「石大哥,我們逃出來了麼?」轉眼望見週遭仍有眾多天兵圍著。即歎道:「石大哥,我連累你了,若非是我拖累,你早可回到汴梁了。」她每次講話,總柔柔得如微雨濕花,教人聽得心頭酥癢,此刻也是如此。

    見她心懷歉疚,小石頭大是疼惜,也不管旁邊有數十雙眼在看著。雙手緊摟著,慰道:「別擔心,沒事的。」

    「嗯!」璺兒應了,突發覺小禽身子大了不少,不禁詫異,問道:「石大哥,我到底睡了多久,怎麼它好像又長大了。」

    小石頭莞爾,道:「它啊,是服了仙丹的緣故,此刻本事大了,信心漲了,自然身軀也大了。呵呵……」

    璺兒不知他所言是真,只道是逗趣,或者自己記錯了,也不放心上。只是偎在小石頭懷裡,心想,醒來的一刻,第一眼便能看見他,那感覺多麼美妙。

    二人細語喁喁,兩情繾綣,在旁的諸多天兵仙女,卻另一般心情。要知,天規所限,除非是五方天帝,或者一府一宮的仙真,方可找異性婚配。否則,尋常地位的仙女或天兵,絕對不可有男女之欲。是以別說眼下的這些天兵仙女,就算朱無能這樣的級別,也萬不可沾惹男女之情。

    此時見及二人深情無限,雖非所有人大起凡心,但大多數的天兵仙女,皆感春意微漾。瞥及身旁異性,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毫無感覺。

    菩提見及大大不妙,笑道:「小友,時辰差不多了。」

    小石頭由情思裡返神,朝他點頭道:「嗯,那便請老祖帶路了。」

    菩提頷首,轉目看了下在旁的眾天兵仙女,道:「爾等在此稍候,我與石道友去去便來。」眾人恭身領命。西勒忽道:「前輩,那我呢?」菩提一笑,道:「你回去亦好,或者跟我們前去見識一下亦好,皆可自便。」

    西勒沉吟餘裕,道:「我左右無事,便跟前輩去見識,見識。」

    菩提點點頭,笑著應了。

    一眾人落下雲頭,到了峰頂湖岸。此際不知為何,湖水居然凝結成冰,望去白茫一片,顯然堅厚異常。小石頭異道:「多寶前輩便在湖底?」

    菩提道:「此湖只是一個通道,多寶所在之處,離此尚有十萬八千里。倘若飛去未免耗時,但若從此湖走,不過片刻,即可到達。」

    小石頭道:「老祖神通精妙,法力高深,區區當真佩服。」他既復神通,眼看璺兒也是病況皆去,心情大好。況且菩提祖師之名,他前世就仰聞已久。這番恭維,倒無虛言。

    但聽他陡然誇獎起囚禁多寶如何巧妙,菩提不知是真是假。微笑道:「有貴教的太素神力,我何敢當精妙高深二詞?」忽然又道:「石道友在無人指點的情形下,獨自修成太素心境典,實可謂天資聰穎。」

    小石頭忙又致謙。繼而道:「晚輩對太素神力原本一直不解。但適才老祖施展神通,晚輩卻是幸有所悟。只不知老祖適才施的可是太易神力?」他當日曾在聞仲處聽過菩提和如來修煉得正是鴻鈞道祖傳下來的《太易如來法》。此刻提問,不過想證實下。

    菩提笑道:「我與接引那廝所修的均是《太易如來法》。其法只求真心,惟心不變,即能變化無窮。須知,心本空無,無形無相,然又俱任何色相。心之妙用在於妙光,能化現種種,既作得了天堂,又衍得出地獄。故此,是佛是魔即在一念之間。」說著,看看小石頭臂彎裡的雷璺,卻見她忍不住疲憊,又睡將過去。當下再是一笑,道:「我適才施法,點化諸人,正是囿於妙光之用。」

    聽到這裡,小石頭想,無怪剛才氤氳斑斕,色彩萬千,原是《太易如來法》的徵兆。又想,常見佛宇寺廟裡的泥塑菩薩,不是金剛嗔目,便是慈笑和藹,想必與他所說的心繫一念,然又俱任何色相,大有干係。這當兒,他也發覺璺兒睡著,不禁微笑,迅摟得愈緊,生怕她凍著。要知,此刻整片湖水冰凍,週遭氛圍著實徹寒。

    菩提又道:「貴教之太素神力與我的太易力本源自一脈。想必你也清楚。」

    小石頭頷首。聞仲說過,道祖鴻鈞以本身太元力衍生四種能量,計太初力,為道德天尊得之;太始力,為元始天尊的得之;太素力,為靈寶天尊得之。除親傳的三大弟子外,另有太易力傳入西方,最終有接印和准提得之。而這兩人便是時下的佛祖如來和眼前的菩提老祖。

    這刻忽聽菩提續道:「兩力源脈相若,是以,當太易妙光乍現,你的太素神力自然遙呼相應。你能有所悟,卻也正常,倘無所感,反令我詫異。哈哈……」

    見他忽然大笑。小石頭愕望,不解其何以這般喜態?如此餘裕,即知答案,只聽菩提道:「你我雙方如今可為同仇敵愾,所具敵人也無二致。你能妙悟太素,不啻為我等再添勝算。」

    小石頭一怔,心想,聽他意思,似想邀我一起,與太上和如來二祖大鬥一場。難道,我真有可能臻至那般厲害的地步?思索不出下,抬眼望,只見菩提舉目遙視西北方向,且囈語著:「我與如來理念不同,昔年輸他一著,此番若不扳回,老道我也無顏留於此世了。」話尤未落,頓覺自己失語。尤其那輸他一著之言,更有自暴己醜的嫌疑。旋即呵呵一笑,道:「石道友,我與如來之間的恩怨,想必你不甚了然吧?」

    小石頭呆呆地點點頭,尋思著,你若願意說出,那真是大好。只是瞧你這人頗好顏面,那般丟臉的事體,多半不願。思忖間,菩提又道:「你我日後既為盟友,此事終須瞭然。罷了,趁此空暇,我便予你說一分明。」

    「當真?」小石頭又驚又喜。

    菩提莞爾:「自然是真,莫非我騙你不成?呵呵……」跟著,又道:「不過時下暫先不說,待我們上船後,再與你細細說來。」

    「上船?」小石頭茫然。

    菩提並不言語,笑著執起手中拂塵,輕輕揮向湖面。

    但見光點撲去,遂即不斷有震響傳來,跟著轟轟隆隆的炸裂聲,不時響起。聽起來彷彿天空中滾動的春雷,擊石敲玉,脆耳動聽。與此頃刻,湖面堅冰裂開一道道口子,湖水由冰凌的縫隙中漫漫上來,漸漸乳白的池面瞬時變成墨綠。過不片刻,晶瑩綠水之上,浮動著無數冰塊。又是一會,冰塊全融,湖面重複平靜。湖邊老松翠柏,倒映其中,如一面晶瑩透徹的綠鏡,雋著一副秀麗高雅的煙水漂渺畫。

    令人無比陶醉。

    沒等小石頭開口,拂塵再揮,但見湖面上頓時多了一隻晶瑩流麗的彩舟。

    這時,由於適才的冰裂聲,璺兒再次醒來。瞧見湖面驀地多了一艘五彩繽紛,古樸典雅的鎏光畫舫。不免驚喜,說道:「石大哥,這船何處而來,居然造得這般精妙?」美眸顧盼,發覺週遭景色怡目奪心,與那彩舟相得益彰,更是心中愛煞。

    用眼光瞥了下菩提,小石頭道:「是老祖用法力所化,稍停咱們要乘上去。」

    「那當真太好了!」璺兒喜極。女孩子就是喜歡美麗的物事,縱然璺兒如此出彩的人物也難免此好。

    菩提見他倆著實恩愛,生怕說將起來,又是沒完沒了,忙道:「諸位,上船罷!」

    小石頭心想,前面聽他說此湖僅是通道,並說若從湖走,反比飛行要速。可這會,居然乘起舟來。琢磨著,做船莫不成比飛還快?思忖不解,當下狐疑而問:「老祖,莫非咱們不是穿此湖水?」

    菩提道:「休再多問,速速上船便是!」說著,當先而行,依次是小石頭、璺兒和西勒。

    朱無能則率領眾天兵,圍在峰頂。看見西勒也跟進船艙,儘管早知菩提已答允過他隨去,卻不自禁暗罵,死鳥人當真麻煩,明明與老祖毫無關係,非要跟著一起去。難道是見我增了神通,心下妒忌了,也想得些好處不成?他嘟嘟囔囔,恨恨地揮了下九齒釘耙。只思索著,不管怎麼說,就算不能和西勒破顏,日後也得尋個機會,好生整治整治他。

    大伙上了船。

    只見此船雖是菩提用法力擬化,卻營造得極是精緻,裡面擺設一應俱全。非但不比真船遜色半分,較真的講,或許尚勝一籌。西勒最為憊懶,堪堪上船,便尋了一臥榻,橫在其上。心下直在盤算,該如何尋個借口,問那傢伙討要神禽。他對小禽實為鍾愛,只是眼看小石頭神通恢復,又與菩提交誼甚佳,倘若硬取,暫不說能否鬥得過小石頭,只怕菩提也決計不會饒了自己。故此,硬得不行,他便琢磨著軟來。只要小禽未離他視線,他要禽之心,便決不死去。也算執拗得可噱。

    菩提站於船頭,並指唸咒。船頭湖水驟然旋轉,先是小小漩渦,繼而越旋越大,最後,整條彩船均落陷下去。

    照常識,畫舫原該在湖面行駛,那有潛水而入的。如此咄咄怪事,縱然雷璺數日來見遇之奇,也不免咂舌。

    芳心怦怦輕跳,生怕湖水灌淹而入。過了須臾,只見船外湖水非但沒淹入半點,反而在旁急速旋轉。船身泛射彩光,倒映湖水,隨即反射入船艙,斑斕好看。

    不禁撫手輕笑,道:「石大哥,這般遭遇當真又奇又妙。」

    小石頭笑著頷首,瞧及此幕,竟讓他又有再歷異空通道的感覺。無由地暗忖,多寶不會被囚禁在另一空間吧?

    這時,菩提走入船艙,道:「好了,現今只須坐下來等待即可。」

    小石頭施一禮,與璺兒一起尋了一處坐下。菩提與他對面而坐,笑道:「此刻左右無事,我便予你說下,我與如來那廝間的恩怨。」聽得此言,縱然一直顯得旁若無事的西勒也側耳聆聽。畢竟如來佛祖的威名實在盛著,固是他這西方天使,也聞名已久。

    菩提沉吟片晌,便娓娓而敘起來:「我和如來的友情,可說得之太易,也失之太易。」小石頭知道,這個太易可不是太容易的意思,而是指鴻鈞道祖傳下來的《太易如來**》。

    「當年我與如來雖然修煉的是同一法門,但《太易如來**》乃源自神人鴻鈞,文字艱澀倒也罷了。那經意深奧玄微,實非尋常人可解。伊始,我二人功力均弱,儘管不時有歧見,但爭到最後,言必統一。可惜的是真經愈練到後頭,便愈發艱奧。之前我們只是為了印證而切磋,並無多大爭執。隨著境界的提高,之間的歧義不見減少,反而愈趨增多。在傳教和授信徒的方法上更是大相逕庭。」

    說至此,他苦笑一下,似為當年之事,感到好笑。

    又道:「那廝對弟子說要寂然不動,可我說要隨機應物;他講究的是清淨無染,我卻追求出入無礙。他說我心有執念,我說他道性泯滅。反正,我二人為了經義是爭得是一塌糊塗。想我而立之年,破障悟道;古稀之歲,靈明自在;不敢說驚才絕艷,但也小有才慧,豈能自承輸他?當然,他也是如此。於是,我二人均忍無可忍,為了說明自身的修煉方式合乎天道,便大打出手。」

    「啊!?」小石頭失聲,心想,此次打鬥,菩提多半輸了,以致離開西方教。

    聞他驚聲,菩提朝其看看,續道:「可惜的是,我二人修煉方式雖然大不相同,但練出的神通的偏偏不分悉敵。一番龍爭虎鬥,秋色平分。而且,那會我二人均已修至大乘妙境,一旦出手驚天動地自不在話下。勝負既然分不出,天下眾生無疑大遭苦厄。無奈之餘,我二人商榷,本身不參與打鬥,各派自己的弟子一決高下。」

    聽到這裡,小石頭心下一動,尋思著,千百年來只聽過如來佛祖有十大弟子,而菩提的弟子也僅那潑候稍有名氣。看來,此番約鬥,菩提必輸無疑。

    「那會我自傲得緊,心想,他自己贏不過我,難道他的弟子便能勝了?」菩提仍在敘述,「只是我萬沒想到,這傢伙素來講究寂然不動,是以常年在教,教中多是他教誨出的弟子;而我天下雲遊,逍遙散漫,又喜結各方好友。自己的弟子能得我親口指點的委實少之又少。唉……兩廂一決,高下立分。我的弟子是一敗塗地。前後十場,無一場勝之。直俟那時,我才知上了如來的大當。」

    「後來怎樣?」小石頭急問。

    菩提道:「發覺受了他的蒙騙,我自然惱怒。不過想我是何等之人,總不致借口不認。當下便離了西方教。並對他道,日後一定要再創一新教,且無論聲勢和信徒,均要遠遠地超出他的佛教。否則,便永不相見。」

    小石頭怔然,菩提此誓看來是極難實現了。華夏一地,佛道兩門深根種栽,若想在兩宗間另創一教,並遠遠超越,其難度之高,不言自喻。他道:「不知老祖後來創了何教?」

    菩提道:「創教豈是那般簡單?何況,我離教之時,眾生已然智力大開,靈慧明通,倘若倉猝為之,只怕弄巧成拙。故此,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之前,我不可草率行事。」

    小石頭頷首,心想,他倒是智者千慮,傳教布道豈那般簡單?萬一他傳教的時候,如來顯身,說他是什麼惡魔轉世,或是天魔下凡,包準群起而攻之。他自得地想著。只是沒想及,佛祖如來會不會照他所想的一樣,幹出這般卑鄙行徑?他有此念,其實皆出自金蟬子的身上。與之數番交道,每次總被金蟬子口呼惡魔,又說他是什麼大魔頭。是以,他認為所謂的正道之人,對付自己和菩提,多半也是此類伎倆。

    思忖裡,靈光一閃,忽道:「既然在華夏創教艱難,老祖有沒想過在華夏之外呢?」

    「華夏之外?」菩提白眉深蹙,為此語而沉思。

    「是啊!」小石頭道:「想那佛教,其根源也非在華夏,但此刻你看,華夏信徒千千萬萬。老祖若與他們直接在華夏爭鋒,勢必吃虧。與其裹血力戰,不如先尋一地,修鱗養爪,俟那時輕卒銳兵,一舉破堅摧剛。豈不大妙?」

    聽到小石頭建議,菩提很是動心,思索久久,猛地拍下腿股,大聲道:「不錯,不錯。石道友之言確實驚醒夢中人啊!如來那廝說我心有執念,今下想想,倒未嘗沒有道理。哈哈……之前,我總想著如何與他在華夏爭勝,卻未想及,我先至別處養精蓄銳,待良機到了,方一鼓而破之。呵呵……」

    便在這時,船身忽然一顫。仿似前方遇到什麼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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