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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63章 謀謨帷幄 文 / 冷月寒劍

    163章謀謨帷幄

    翌日凌晨,雷府後門悄悄打開,由裡行出二十輛騾車。每輛車上裝一口大箱,銅吞鐵皮,包得嚴嚴實實。車前由雷府的武總管帶頭,兩邊各有百名全副武裝的兵丁,耀武揚威地護著。不多會,便已由東城行至中心集市。這裡原是長安鬧市,其時,天色灰朦,路上行人幾乎沒有。惟有不時的梆子聲和被驚動春夢的貓兒發出的厲叫。其間,數百雙堅硬皮靴在濕滑的地面上,敲打出節奏的響聲。整支隊伍,顯得肅穆威武。

    忽然間,遠處一輛堆滿柴草的板車猝然起火,並詭異地由西向東,飛滾而來,恰與騾車迎面直撲。車上熊熊火焰,燒得極是旺盛,幾乎染紅了半條大街。邊上守衛有些騷動,驚慌的呼聲頓然響起。

    武總管久走江湖,經驗豐富,情知有人劫道。大喝一聲:「列陣待敵!」

    聲音響起,守衛們似有了主心骨,各自手執兵刃,結成圓陣,牢牢護著車隊。與此瞬間,兩旁民房頂上,「噗噗噗」地飛出無數黑衣人,像是夜晚驚詫的蝙蝠群,看似散亂,卻自有條理。

    「放箭!」武總管急促的聲音再次響起。車旁的守衛均是大劍營編制,身上均帶著秦廷軍制的箭弩,並經過嚴格的訓練。此刻,並不慌忙。每個人抬弓搭箭,僅是眨眼工夫,無數利矢,從圓陣裡怒射出去。

    黑衣人早防著這一手,待利矢臨頭,各自揮掌拍擊。原本能透金石的利箭,被他們盡數拍落。跟著,搶到圓陣邊上。這些人動作輕敏,手腳靈捷,配合更是默契,基本是兩人圍攻一人,決不重複。不過片刻,武總管麾下的堂正之陣,已被他們攻得不成章法。此時,若有人在天俯瞰,必可發現,百餘黑衣人竟是巧妙已極地合成一朵蓮花狀。而那些三五人一隊的兵丁,卻早已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眼看不敵,武總管當機立斷:「撤退,撤退……」說著,勒馬便走。聞著首領喊撤退,守衛們頓時緊跟其後。見眾人惶張撤退,黑衣人也不趕盡殺絕,各自坐上騾車,驅車去遠。轉眼,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從柴車著火到守衛撤退,整個過程僅是盞茶光景。成功劫得銀車的黑衣人不禁洋洋得意。只是他們並不曉得,此時此刻,天空之上卻有雙眼眸在盯著他們。這人便是乘在小禽背上的小石頭。眼看著黑衣人趕著騾車往南而去,不多久,又遇上另一梆黑衣人。

    小石頭愕然,拍著小禽脖項道:「嘿,這梆傢伙倒是厲害,搶些銀車,還有人接應?」話尤未了,卻見那兩伙人已在街上鬥了起來。

    前一幫人大多使掌,氣息寒冷,冰凍徹骨;兔起鶻落間,契合蓮花形狀,由天而看,百餘黑衣人仿如一朵黑蓮,倏斂倏散,奇妙無比;後來的一批,十九均是用劍的好手,凌厲迅捷,防不勝防,手腕每一振動,皆是無數繽紛劍花,顯然俱是一流的劍手。

    小石頭托著腮幫子,沉思道:「原來他們不是一夥的?難道,他們是……」想到開心處,不禁大樂,暗道,本來只想捉一條大魚,殊不知,另外一條大魚不甘寂寞,自行湊了上來。嘿嘿……有趣,有趣……

    這當口,天色漸亮,途邊見著爭鬥的行人已迅速向城衛所稟告。兩伙人也知道時辰緊急,不能耽擱。索性罷手不鬥,很是默契地各自趕了一半的騾車,分頭離去。小石頭拍拍小禽,要它跟蹤後來的那梆使劍人,自己則緊隨前一夥人,看他們把銀車到底放到何處?

    武總管急匆匆地回到雷府,向雷嘯岳稟告銀車被劫的事。雷嘯岳神色淡然地拍拍他肩膀,道:「武兄弟,大哥知道了。你放心,那梆賊人,為兄早派人盯住梢了。」說著,整衣理衫,準備去秦宮朝會。

    心下卻想,不知小石頭所獻的計策有沒用處?明明只有二十萬災銀,偏偏硬說是四十萬。何況,早上那銀車裡裝得俱是石塊,那梆賊人真那麼蠢極,會把石塊運回去?然後再拿真的銀子出來?思來想去,沒想出個所以然。又忖,當日初見小石頭,只道他真是愚夯樸實,孰料,眼下的計策,竟連老夫也看不明白。這傢伙的偽裝工夫實在太過厲害。秦國有此對手,還真是凶多吉少。思忖際,不免擔憂起來。心中對先皇留下的輔政重任,更覺艱巨至極。

    不覺到了門外,跨上馬,旁若無事地朝秦宮行去。看著他的背影,武總管莫名其妙。暗道,老爺是愈來愈神秘了。我這裡銀車剛剛被劫,他那裡居然已經派人盯梢。這等樣的本事,只怕周公神算也大大不及。搖著頭,一邊唉聲歎息地往屋裡走去,一邊唏噓著自己的無用。

    雷嘯岳策馬直驅秦宮。到了金殿,兩位皇子和楚王均在。前些時,三人為了秦皇寶位,誰也不願相讓,各自麾下又有雄師數十萬,互相也奈何不了對方。最終,百官打了圓場,要三人暫時共同執政,至於這暫時到底有多長,卻無人可以明明白白的說出。私底下,大伙盡皆曉得,未來必有一場宮廷政變,就看誰能最後勝出,誰便是大秦未來的君皇。

    囿於三人互不相讓,這一天一次的朝會,不過是走走過場,其實沒甚大事可商談的。對於三人來說,真正的大事目前只能在自己的府邸解決,至於朝會,只是自己等人向百官炫耀威權的地方。更是暗中查探究竟有多少官員是自己的擁躉,或又想腳踏兩艘船。

    不多時,朝會完畢。百官欲待散去,只見雷嘯岳一步跨出朝班,朗聲道:「三位王爺,末將有事要說。」

    楚王符斐捋鬚微笑道:「雷將軍想說的,必屬大事,將軍請說!」

    二皇子符譽忽然道:「是麼?王叔,看你們成了親家後,越來越親密,本王真是羨慕。」又對雷嘯岳道:「雷將軍,沒想到啊!本王與大哥求婚多次,總不見回音,孰想一個外來的,反而捷足先登。實令本王寒心吶!」雷嘯岳麾下擁有十萬大劍兵,在此奪位之刻,可謂至關緊要。眼下雷璺又將與符震婚配,長安城內悉數傳遍。符譽心中喜歡的雖非雷璺,實地卻是嫉妒難言,尤其憤恨雷嘯岳投靠楚王,而不依攏自己。

    「這個……」雷嘯岳頭疼不已,他不好說,前面應允這門親事,乃是為了兒子的緣故,此刻兒子回來,親事自然也吹了。倘若真這麼說,只怕要干戈當堂,頓時就是血流成河的場面。心道,罷了,誤會便誤會吧,待日後,兩位皇子,自會一清二楚。沉吟片刻,即道:「三位王爺,末將所稟之事甚大,其餘瑣事可否放在以後再說。」

    「你講!」

    「沒人阻止你!」

    符光和符譽相繼冷言冷語地道。

    雷嘯岳一笑置之,朗聲道:「今年災民特別多,末將與朝廷百官便商酌著湊些錢銀賑濟災民。」這時,邊上捐錢的百官,紛紛頷首,表示有這樁事。「凌晨時分,末將派本府的武管家率50名家丁和200名軍士,押運銀兩出城。孰料,還沒出城,走到半路,竟是被人劫了。」

    「啊!啊?……」話音甫息,朝會之上頓時響起此起彼落的驚呼聲。

    誰會想到,銀車在森嚴的長安城內居然被劫。這事說出去,怕是無人會信。

    符譽嘿嘿冷笑道:「雷將軍,你司責長安守衛,銀車被劫,本就是你自己的事,你這麼予我們說,又有什麼意思?」

    當日楚虞偽攻長安,雷嘯岳便自藍田率軍回援,隨即控制了大部分的長安。即便眼下的秦廷皇宮也由大劍兵守衛。最後,符譽和符光的潰敗大軍,只能在城外駐紮,而楚王的西涼大軍也不過在西城門外。是故,雷嘯岳的大劍兵在三人眼裡,便顯得越發重要。誰若控制住他,日後的奪位大戰,毋庸置疑,就多了大半勝算。

    雷嘯岳道:「二皇子有所不知,賊人雖然劫了銀車,但末將府裡的一位家丁,經過跟蹤,已大體知道賊人的去向。只是那兩處所在,比較特殊,末將未徵得三位王爺的同意,不敢貿然前去。」

    符譽和符光身形均自一震。

    與此同時,楚王道:「哦!?雷將軍,到底是什麼去處,連你這個天策大將軍也不敢進入?」他腦子活絡,心下一盤算,偌大長安城裡,能令雷嘯岳有所忌憚的地方,除了皇宮之外,只怕就自己和那兩位蠢皇子的府邸。暗想,這災銀是朝廷百官集體募捐,若真的是被那二人劫了去,自己再稍加宣揚,嘿嘿,他們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且在百官和百姓的眼中,二人徹徹底底便成了兩個目光短淺,扶不起的阿斗而已。

    念及此,甚是開心,只當是雷嘯岳暗助自己。心想,那雷霆雖已悄然離去,但我楚王府與他雷家的婚事,早已傳揚開來。雷嘯岳是愛面子的人,想必不會悔卻婚約。

    他道:「雷將軍,既是災銀,那就是救命用的。當務之急,不管那處所在,但須找到銀子就是。」說話時,擺出一副憂國憂民之態。

    雷嘯岳頷首,道:「王爺說得正是,末將也是這樣想的。只是那兩處所在,實在令末將為難,故而,亟盼三位王爺能親臨。」

    「嗯!咱們是該去,看看究竟是誰,冒此天大忌諱地劫掠災民的銀子。哼……」符斐心下得意,臉上卻是做足了功夫。旁邊數位正直官員暗道,這刻倒是活躍了,早些捐銀子時,怎不見你如此大義凜然?邊上商伊與雷嘯岳交換了下眼色,卻揣摩不出雷嘯岳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狐疑之中,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默默旁觀。

    這會兒,符斐也不等符譽、符光開口反對。當下挽著雷嘯岳,又招呼三品以上的官員跟隨。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由宮裡走出,在大劍兵的護衛下,向賊人匿藏贓銀之處行去。過不片刻,眾人逕直到了二皇子府邸。符譽大怒,喊道:「雷嘯岳,你什麼意思?說去抓賊人的,怎麼跑到本王的府邸來了?」

    雷嘯岳淡笑道:「二皇子切莫著惱,本府家丁確確實實看見賊人搶了災銀後,逃進了貴府。」邊上符斐喜不自禁,暗道,自己猜測得果然不錯。雷嘯岳確實想對付兩個愚蠢皇子。

    「胡說八道,難道賊人是本王派的不成?」符譽暴跳如雷,一改以往溫文爾雅之態。

    雷嘯岳道:「末將可沒這麼說。或許賊人是認為皇子府比較安全,再或是賊人想興嫁禍之計,污蔑皇子。眼下朝廷局勢混亂,這也未嘗沒有可能。」

    符譽一怔,琢磨著,雷嘯岳此話大有意思,裡面不但給了我台階,似乎還有反陷王叔的計謀。念及此,點點頭道:「將軍說得不錯,現今的朝廷確實烏煙瘴氣,與父皇執政時一比,委實差得太遠。好在有將軍坐鎮長安,否則,還不知會發生何等樣的事情出來。哼……」說著,向楚王怒瞥一眼。繼而,右手前引,道:「諸位既然來了,本王就是主人,請……」

    他的突然轉變,倒讓雷嘯岳暗自揣揣,害怕小石頭的計謀萬一不靈,卻該怎生收場?忐忑之中,跟著大伙進入皇子府。此刻若非耳中不斷傳來小石頭的囑咐聲,他都不知如何是好?進了內堂,符譽傳喚下人上茶。

    雷嘯岳道:「二殿下,不必麻煩了。還是先追查災銀要緊。」說著,也不待符譽是否答允,當先朝後院而去。他剛聽小石頭說,裝滿石塊的假銀車俱在府中後院。心道,無論如何,終須眼見為實,萬一被人轉移,那便糟糕已極。他是行伍出身,照理原該心如磐石。但小石頭所出計策,委實不可思議,令他殊難相信可以成功。倘不是小石頭的另一身份,他是萬不敢冒此大不諱的。

    到了地頭,大夥一愣,只見園子裡果然擺著十輛大車,旁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位昏迷不醒的黑衣人。顯然被人擊暈了過去。

    雷嘯岳神色肅嚴,道:「諸位,銀車果然在這!」話罷,自己心裡卻是舒了好大一氣。始終提起的心旌,這刻方是落穩。

    百官聞言,均向符譽望去,目中儘是鄙夷。這些災銀是百官募捐出來為了賑濟百姓而用。那會募捐之時,眾人也曾尋過符譽,然他諸多推搪。說什麼軍士餉銀本就不夠,又如何湊得出余銀給百姓使用。又說,保家衛國是軍隊的事,無論災情多麼嚴重,首先也該保障軍心穩定。否則,敵國必然覬覦大秦的萬里江山。一番吝嗇話語,被他說得冠冕堂皇。

    最終,百官無奈,只得自行湊銀,就連一直清貧度日的大學士商伊也捐了百兩紋銀。孰料,眼下銀子全了,這堂堂的秦國二殿下,竟而幹出劫掠本國災銀的事來。眾人尋思,不免覺得心寒。直感大秦江山自秦皇龍馭,當真是江河西下。一日不如一日。

    符光在旁幸災樂禍,肚內好笑。心想,本王好像也派了人去劫銀車,怎地反而給符譽這小子搶了回來?又想,幸虧那梆傢伙沒搶著,否則,眼下遭窘的就是我了。

    雷嘯岳緩步踱到車旁,忽然回過頭道:「罷了,也不用查驗了。依末將推算,這些銀車必是賊人故意栽贓陷害二皇子。」走到符譽跟前,又道:「二殿下,既然銀車在貴府,末將看,不如便由殿下遣人護送?」

    符譽此刻六神無主,暗中正自埋怨侍衛們怎地如此無用。恁多的銀車也不知尋個偏僻些的地方藏匿。聽得雷嘯岳所說,登時點頭,忙道:「好、好……」又恨恨地指著地上的黑衣人,道:「這梆賊子實在可惡,雷將軍,你把他們交給我,我要好生懲治、懲治他們。」

    雷嘯岳道:「那當然,賊人竟敢誣陷二殿下,若不給他們些顏色,只怕日後要翻了天。」見符譽終於入彀,他心下暗爽,但又不自禁地生出對小石頭的忌憚之意。心想,這般渾若天成的計策,也虧他能想得出來。幸喜他將成自己女婿,否則,誰若有了這種敵人,只怕晚上都睡不安枕。

    符譽只想快些解圍,至於銀車裡到底裝得是什麼東西?要否上前查勘,壓根就沒想起。連道:「是、是……來呀,把他們給我押下去。」

    皇子府侍衛得了命令,立時擁上,把那些暈昏在地的黑衣人,一個個捆綁起來。不多時,便悉數押了下去。

    見諸事完畢,雷嘯岳道:「此事能圓滿解決,多虧二殿下全力襄助。只是眼下還有一地,咱們也得去看看。」

    「還有一地?」符譽驚愕,適才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均是他從西域密宗請來的高手。這些人都是以前方公公的同門師兄弟,得知方公公被人在天牢誅戕,西域密宗宗主便盡派高手,到長安查訪。最後,與符譽接了頭。同時,答允幫他爭奪秦皇大位。他自己算了算,昨兒個派出的九十六位高手,剛才至少大半躺在地上。難道另外的全在雷嘯岳口中所說的另一地?

    正擔心之時,只聽雷嘯岳道:「不錯,災銀原有四十萬之多。末將以兩萬一車,總計二十車起運。目前殿下府裡只有十大車。」符譽聽得腦漲,問道:「那還有十車上那去了?」心想,不會是密宗的高?

    雷嘯岳一笑,「另外的十車嘛……就在末將所說的另外一處。」計策成功一半,他心情大好,心想,就算另一半不成功,自己也大賺而特賺了。

    符光惟恐天下不亂,瞅著符譽左支右絀的吃蹩模樣,心下便覺大樂。他道:「那還不快點,萬一被賊人移了地方,咱們上那去找?」

    雷嘯岳早有小石頭暗暗告之地點,故而胸有成竹。淡然道:「大殿下莫急,賊人去向盡在末將掌握之中,諒他們也逃脫不得。」

    諸人頷首,更有人讚道,長安城裡有雷將軍管轄城衛,大伙真是放心得很,縱然夜晚睡覺也覺安爽。雷嘯岳忙自謙虛。這當口,符斐煞是不解,不懂雷嘯岳意欲何為?適才明明可以擠兌符譽,他偏偏出言開釋。又想,他說得是兩個地方,難道,他是想把符光也牽扯進來?若真能這樣,那著實是天大的好事。

    商伊自始自終都沒說話,一直在旁靜觀其變。

    接著,眾人出了符譽府邸。到了門口,符光訝道:「雷將軍,另一處難道不是這裡?」

    雷嘯岳還沒說話,符譽氣極道:「你什麼意思?」眼看二人便要大吵,雷嘯岳急忙阻止,道:「二位殿下請息怒。」又對符光道:「大殿下,既然是另一處,那肯定在別的地方。請……」

    不多時,眾人到了符光的府邸門口,符光愕然,道:「雷將軍,你是說,賊人把另外的二十萬災銀藏到了本王家裡?」在離家愈近之際,他便心頭打鼓,一直到了地頭,才明白,原來那銀車,自己的手下也搶了一半。倘若沒有先前的事,他此刻必然開心莫名。但眼前是來抓贓的,可不是查看成果的。心頭揪緊之餘,想起符譽之前不費功夫地脫了嫌疑,他立時現學現賣,先行開口為自己洗脫罪名。

    「千真萬確!大殿下,請……」雷嘯岳不卑不亢。

    符光無奈,適才大伙進符譽府邸時,符譽也沒作甚古怪。倘若目下自己不許,不免有心虛的嫌疑。當下熱情迎客,喚家丁大開中門,招呼眾人魚貫而入。不一會,同樣在他府邸的後院,發現了另外十輛銀車。這當口,符斐喜不自勝。先前他一直不聲不響,靜靜地判斷雷嘯岳意欲何為?眼下事情已然攤明,二十輛銀車,符光符譽兩兄弟各分一半。顯然那劫道的賊人,是他們派出。此刻,若再不落井下石,又待何時?

    當下肅容沉聲道:「你們二人實在過分,災民原就苦不堪言,百官心善,好不易湊了四十萬銀子賑災。孰料想,爾等居然利慾熏心地連此等銀子也昧著良心地吞下。你們說,如此作為,怎麼對得起大秦的列祖列宗?又怎麼對得起這些募捐銀兩,一心為國的朝廷百官?」

    這些話,百官裡早有人想說。只是由他說出來,未免太過不宜。畢竟他自己也不曾募捐。

    符光氣極,道:「胡說,你那隻眼睛看見本王派人搶災銀了?」符譽也陰陽怪氣地道:「是呀,到底是那隻眼睛啊?」

    符斐嘿嘿冷笑道:「還用看麼?眼下人贓俱獲,你們無須狡辯。」

    雷嘯岳笑著打圓場道:「三位王爺莫要吵鬧。請聽末將一言。」

    符光恨他入骨,沒好氣地道:「你說。」

    雷嘯岳道:「三位王爺,這災銀雖在兩位殿下的府裡找到,但依末將推斷,這指使人未必便是兩位殿下。諸位請想想,倘若真是兩位殿下遣人所為,他們得了銀車,會往殿下府裡趕麼?憑兩位殿下的智慧,也決計不會幹出如此蠢事。所以,末將認為,劫車、搶銀,分明就是有人想栽贓兩位殿下。」

    「不錯,雷將軍的推斷完全有道理。本殿下豈會幹出劫掠災銀的事來?」符譽急忙在旁澄清。跟著,符光也是忙不迭地點頭。

    符斐朝雷嘯岳看看,心道,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明明設了陷阱,可以搞臭二人,怎在關鍵之時,又幫他們說話?難道他是在向二人買乖討好?還是有目的地針對本王?念及此,他神色變得很是陰鷙,沉著臉,心下更是郁懣難言。

    雷嘯岳又道:『大殿下,既然另一半的銀車在您這兒。那就一客不煩二主,和二殿下一樣,這銀車便由您派人送到災民手上。至於災銀的派發麼……」銳利的目光在百官臉上巡掃了一遍,道:「就由商大學士辛苦一下了。」

    商尹站出來,點了下頭,道:「那微臣明日便先趕去淳化,至於銀車,就由兩位皇子負責了。」

    符光頷首道:「好,就這麼說定了。還有,災民的苦楚,本王深表同情。為了表示朝廷對他們的關心,本王決定另行捐銀十萬。你看可好?」

    雷嘯岳萬沒想還有意外收穫,大笑道:「那敢情好,大殿下真乃藹然仁者,如此重仁輕財,末將感佩由衷!」

    被他一番奉承,符光啼笑皆非,道:「應該的,應該的……」心裡卻是苦不堪言。暗自心痛那十萬雪花銀。旁邊符譽見了,不甘符光獨得仁名,忙道:「本殿下也捐十萬。」話尤未落,符斐嘿嘿笑道:「本王捐二十萬……」

    這當口,商尹朝雷嘯岳暗比拇指。須知,百官到底募了多少銀兩,商尹肚內清楚得緊。此刻聽雷嘯岳詐了倍多,情知由頭至尾,眼前這三個符家貴胄,盡皆中了他的詭計。雷嘯岳還以一笑,心下得意萬分,只覺小石頭此計,讓自己在素來以急智聞名的商大學士面前,著實露了把好臉。不覺對這個未來的女婿,也是愈感歡喜。

    見及計謀終有所成,一直暗伏旁側的小石頭開心不已。心想,此事能完美解決,全賴勝施姑娘的幫助。不如趁此空暇,去感謝一聲,順便問她潘太師的下落可否尋到。念及此,再不看後續如何,逕向萬花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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