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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55章 四大印信 文 / 冷月寒劍

    155章四大印信

    洛陽會戰雖不得完勝,大週一方卻也興奮異常。一來,失蹤多日的震北王爺終於回來;二來,中原姜氏的族長能親到洛陽解圍,足見對盟約地重視。儘管行事上面稍嫌不夠磊落,並氣走了崑崙掌門青虛真人。但天羅眾人可沒半份鄙意。力量不夠,暗中襲敵這樣的事體,他們以前也是家常便飯。若有人與其硬拚硬的相鬥,許被他們嘲上兩句。

    一眾人興高采烈地到了太守府。由通臂假扮的仁秀帝出門親迎,以示朝廷對姜氏和震北王的尊崇。當然,並非是演給姜氏看,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讓洛陽軍民們知曉,現今的皇帝不同往日,他注重的是軍功,只要你有了軍功,即便是江湖草莽,或是什麼邪魔歪道,也能受到皇帝的青睞。

    天羅之人曉得通臂的身份,但在外面依舊是禮數十足,三拜九叩那是免不了得。幸喜通臂見小石頭也在場,不敢受此大禮,忙即吩咐不用多禮。話尤未了,那姜氏族長哈哈一笑,竟自當先而入,卻無半點演戲的天賦。四大天王愕然相顧,詫異這姜氏族長究想何為?須知,姜氏雖有救援之恩,但適才解圍的大體是崑崙派出的面。何況,如今這洛陽城,天羅教當為主,姜氏不過是盟友身份。姜氏族長再怎麼說,也終要對小石頭禮貌謙遜,他偏生大大咧咧的到了極點,非但沒有半句謙遜,更且擺出一副旁若無人的傲然之態。如此一來,天羅教自小石頭以下,無不忿恨,人人怨氣大熾。

    進了府邸,大伙更愕,只見那姜氏族長居然大馬金刀地安坐首位,眼中無人那也算了,實在是無禮忒甚。

    神目剛直,先自不耐,沉聲道:「神君,堂前這位真是貴族的族長麼?」

    姜神君訕然,答道:「正是!」

    神目道:「可惜,可惜,貴族雖然傳承千年,歷日曠久,但有此族長,難怪不能興盛!」

    姜神君一愣,旁邊的天羅教眾卻是捂嘴竊笑。

    小石頭不想於此一刻和姜氏有甚齷齪。忙道:「大伙進去罷,有甚事裡面再談。」

    眾人進屋,各自站立,人人面露忿色。

    那姜氏族長仍無自覺,坐在椅上,直道:「霈弟,與為兄引見下在場的天羅英雄們!」

    「是!」姜神君答了,隨即一一引見。盤恆恁許時日,天羅之人還真不知神君的真實姓名。此刻方知,他原來單名一個霈字。經略微寒暄,大伙又知,姜神君原是那族長的同胞親弟。再待族長掀去鬼臉,眾人詫異,原來這姜氏族長與姜神君無論是身高抑是容貌,幾同孿生。至於另外同來的四位耄耄老者,均是姜氏的長老。不怎麼愛說話,面對天羅眾人的抱拳,他們逕是略微頷首,算是回應了。而那位姜氏族長,更是跋扈,直在那閉目養神,仿似在場之人均是他的下屬。

    神目愈加惱火,揚聲道:「請問族長,這洛陽城是姜氏的地盤麼?」

    姜氏族長微翕雙眼,嘿嘿一笑,道:「不是!」

    神目又道:「既然不是,族長那便是客,怎在主人面前如此無禮?」

    「主人?這裡誰是主人啊?請天王指點!」姜氏族長面對責問,囂張不改,反而樂態畢現。

    神目道:「這裡的主人,顯而易見便是本教教主天羅聖宗!」說著,朝小石頭彎腰拱身。又道:「族長既是客,卻自顧坐於主位,依我等看來,殊為不智。如此作為,分明有挑釁本教之意。難道你我雙方的盟約,今日便要毀於一旦?」此番話講得天羅眾人解氣不已,欽佩之餘,卻見身為聖宗的小石頭無半句責言,不免心下失望。

    姜氏族長哈哈大笑,道:「洛陽城原該是大周疆域,又何時成了貴教的地盤?莫不成就靠這位假皇帝,貴教便竊據大周江山為己有了?」說到假皇帝時,他指指通臂。

    小石頭初來,並不知通臂假冒仁秀帝的事。先前便詫異仁秀帝何以與本教之人關係恁好?直至這會,方始恍然。他心中誠不想與姜氏齟齬不合,但見這位族長著實狂悖可惡,心下也起慍意。便道:「竊據不竊據,無須族長多管。起先倘非令胞弟一再懇求本座,本教未必願意和大周為難。此刻薄有成就,族長便迫不及待的沐猴而冠。當真是可氣又可惡。」

    那族長朝小石頭看看,道:「看教主這身甲冑,顯然是本族至寶皓曜烜煚神甲。老夫不明,教主非但有竊據江山的野心,更有小偷小盜的本事。佩服,佩服……」

    小石頭冷笑數聲,道:「皓曜烜煚神甲原是大神女媧贈予神農氏的護身寶物。若非貴族先人不顧廉恥的暗算他人,神甲又豈會成為貴族的至寶。若說到小偷小盜,在下與貴族先人一比,可為小巫見大巫,算不得什麼。更何況,此寶乃族長胞弟所贈。此刻卻來誣賴在下,族長為人之卑鄙,在下深為不齒。」他數句話講得義正詞嚴,又擲地有聲,天羅眾人無不精神大振,直覺舒了好大一口惡氣。

    姜氏族長猛地放聲大笑,直是笑了良久,方是歇下。接著,起身長揖,說道:「好、好……霈弟與老夫說,截教新任教主,大巧若拙,剔透玲瓏,為千年未現的奇才。老夫殊為不信。今日初會,卻發現教主氣質與霈弟所描不同,故此以言相試。殊不知,不慎之餘,竟而自取其辱。哈哈……才知教主果非矜愚飾智之輩。好、好……」

    原來,姜神君前時回族稟告,居然大肆地誇獎了一番小石頭。說他外形憨愚,實際骨子剔透,為大巧若拙之人。姜氏族長不信世上有此俊才,今朝一會,見小石頭神采怡然,瀟灑神武,雖然是聞名不如見面,但與姜神君口中所說的那位憨厚淳樸的天羅聖宗,卻無半點相像。他心下有了疑念,當即以言試探,想測試下小石頭的心性。孰料,一番探視,卻遭來反辱,反被小石頭痛快淋漓地大斥一頓。

    旋下立即言明,自己實屬試探,並沒惡意。他可不想囿於自己的試探,以致遭人太過嫌惡。

    小石頭聞言怔然,隨即示歉道:「在下不知族長純屬試探,以致冒犯貴族先人,尚望族長原宥!」

    姜氏族長哈哈大笑道:「不妨,不妨,是老夫自討苦吃,怪教主不得!」

    大伙皆是草莽漢子,既然事體明白,頓然隔閡盡去。當下由糊塗二老出外,吩咐廚子擺上宴席,慶賀今日大勝之喜。一頓酒直喝得天光大明,方是罷休。人人酩酊大醉,高呼暢快。小石頭由東倒西歪的醉鬼中間走出,行至院外。仰望滿天星辰,思起日後重擔之巨,不禁愁緒繚繞,散不去,揮不盡。

    正惆悵積鬱,倏聞身後有足音傳來。神覺一動,即知是姜神君走近。回頭淡笑:「神君真乃好酒量,大伙皆醉,卻惟有你安閒若故。」

    姜神君神態安逸,面浮笑意,道:「教主謙虛了,你不也沒醉麼?何況,沒醉的不單只有咱們。凡是功臻造化的,又有誰會酩酊大醉?他們無非圖個高興,故意歪倒在地而已。」

    小石頭一笑,又道:「貴族族長安寢了吧?」

    姜神君道:「沒,他已連夜趕回族裡。」

    小石頭愕道:「連夜趕回?」

    姜神君道:「大哥自見了教主,便心旌愉悅,與老夫一般,認為夏族復興指日可待。故而急急地趕回族裡,安排高手,以便為最後的統一大戰做準備。」

    「那真是有勞族長了!」想起姜氏族長日間對自己的試探,以及飲酒時的爽直,竟覺此人倒是值得一交。

    姜神君笑道:「大哥的心情,老夫瞭解甚深。此刻縱想留他過夜,那也是羈不住的事。」

    「呵呵……」小石頭爽朗笑起,道:「看神君與令兄同胞共氣,塤篪相和,真真羨煞旁人!」

    姜神君道:「教主過獎了!」又道:「不知教主以後有何打算?」

    小石頭知他既然這麼問,必有什麼予以交代。即道:「在下愚拙,還望神君不吝指教!」

    姜神君道:「老夫與奚方和廣智先生都已商酌過。一統大業雖然艱難,但眼下三國均有各自的罅漏讓咱們鑽,倒也不算無隙可乘。只不過,老夫卻怕有人從中作梗,讓咱們大業未成身先死。」

    聽他講得恐怖,小石頭凜然,道:「請神君說詳細一些。」

    姜神君道:「昔日我夏族數次謀算皆遭事敗,絮果蘭因,與那天界仙人不無關係。要知道,如今的天庭掌權者原是華族的領袖大禹,更何況背後又有玄門和佛門襄助。當年殷商崩潰,縱有貴教紆難,卻也抵不住那梆仙真。如今,貴教實力已是今不如昔,而我姜氏更衰落至今,想要一舉重奪神鼎,若不把那些仙真考慮進去。老夫怕咱們又將重蹈覆轍。」

    小石頭深以為然的頷首,道:「神君說得不錯,但不知神君有何良策,能避免天庭地襄助?」

    姜神君沉吟餘裕,即道:「昔日姬氏軒轅一統華夏,威震四方。為讓後人記住他的功勳,便採挖五嶽精英,好大喜功地命巧匠製作了四大印信,以此鎮守四方。這四枚印信分別為龍章印菉,朱盤玉敦,金鑲玉璽和鼎玉龜符。數千年來,四大印信輾轉淪落,歷經多人之手。如今更是作為人間君主的象徵,被各國君主掌握。但聞說,四大印信裡面藏了一個大秘密,誰能把印信集齊,便可號令天上人間。教主若能僥倖得之,俟那時,別說尋常仙真,即便是道祖和佛祖,也只能俯首稱臣。」

    「四大印信?」小石頭喃喃自語。

    「不錯,目前四大印信中的龍章印菉,已成了咱們的囊中之物。因為它正是掌握在周皇之手。」姜神君神采奕然地說著:「當務之急,是謀圖另外三大印信。北漢的鼎玉龜符以及南唐的朱盤玉敦倒是好弄,兩國勢弱,單須大兵壓境,諒來便可讓他們獻了出來。惟有那秦國的金鑲玉璽,卻令人頭疼。此物素是秦皇象徵,若想讓他們主動拿來給咱們,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老夫思忖多日,只有厲兵秣馬,強取一途。」

    「嗯!此事要奚先生和廣智細細謀劃,但等一無遺漏,便可著手去辦!只不知那所謂的大秘密,卻又為何物?或者裡面有沒利害干係?」

    姜神君笑道:「教主失蹤多日,不知又有何奇遇?看教主樣子,比以前似乎愈加沉著穩定,處起事來,也是井井有條。」

    小石頭笑笑,道:「也沒什麼,此事怪異荒誕,且說來話長,改日再予神君詳談。」說罷,想起肩上擔子,再想起日後的所謂大敵俱是天上人間向來號稱無敵的傢伙。心下怛意復生,暗自愁苦。

    「好!」姜神君答道,忽見他面露愁色,大詫,又道:「莫非老夫適才所言有甚缺失?以致教主擔憂?」

    「不、不……聽了神君之言,在下另外想起一事,故此有些煩惱!」又道:「神君所說,在下以為極好。哦!再想想……想想,最好莫要出甚錯謬!」說著話時,他臉上帶著送客之意,分明心不在焉。姜神君自然瞧了出來,即道:「老夫不打擾教主,先回去了。」

    「嗯!神君好走!」

    待姜神君遠去,小石頭呢喃自語:「石康啊石康,沒想到你居然會走上一條與佛道抗爭之路!」

    次日一早。大伙裝束停當,朝汴梁進發。另命楚虞率震北軍收復前些時日被秦軍佔去的洛陽西部失地。十數萬大軍,浩浩蕩蕩,逶迤前行。數日後,到了汴梁十里長亭,只聞得禮炮數響,卻見長亭處,凡是三品以上的大周百官悉數跪地相迎。甚至是那些剛死了家長的簪纓世族也均派人到長亭相迎,以示歡慶之意。

    略微寒暄,通臂不想與他們多囉嗦,便教他們全退了。隨後喚小石頭與他並騎,一同朝城內而去。周遍百官見了,暗暗盤算,此趟連番大戰,震北王居功至偉,看來皇上對其是越來越信任了。又想,前次洛親王叛亂,也是震北軍及時平反,儘管死了六司首座,宮內也死了不少妃子,但至少保全了皇后,就憑此功,震北王便能成為皇上眼內的紅人。再加流雲飛峽的救駕和洛陽會戰的勝利,目前的震北王何止震北而已,當真是炙手可熱,功高震天。

    不過也有人暗自搖頭。前時皇上忌憚震北軍,又曾想收回震北王爵,明眼人那是瞭然於胸。此刻見小石頭受此榮寵,均道,怕是皇上立刻便會動手剷除國內兩大藩鎮,否則,臣下之功勳已足以威脅到了他的皇位。

    各具思量中,浩蕩隊伍不覺入了汴梁。城內依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與洛陽全民皆兵的緊張氣氛截然不同。城內女子仍然花枝招展,男子還是飄逸瀟灑,一派恬然舒適之貌。誠然是勝利之師,但大戰之後,大伙依舊有些精神疲憊,此際被城內的歡快氣氛一熏,不禁輕鬆愉悅。瞧著四下裡的繁華,竟自目不暇接,只覺花花江山好生美妙。更有那天羅所屬情不自禁地疑忖,這偌大城池就這麼成了咱們的了?他們是將信將疑中,樂不可支,但覺本代聖宗當真是位福人,他初初掌權沒多久,天羅教便有了恁大勢力。再這般下去,天羅教唯吾獨尊,雄睨天下,也非妄想之事。思慮及此,舉凡知情之人,無不眉頭高軒,嘻皮笑顏,那目光看出去,就像是審閱自家的領地。

    一路上,百姓歡呼,鮮花飛舞,不時有年輕女子尖聲大叫著震北王的名頭。暫不說小石頭如今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單是他高騎大馬的神武英姿,便足以讓汴梁城內的及笄少女們為他著迷。這當口,姜神君暗暗傳音,讓他向百姓揮手回應,以便爭取民心。小石頭無奈,只得照做,臉上露著歡容,心地卻在苦笑。不過,前世電視裡的那種領袖感覺,倒讓他今朝嘗了一遍。

    待儀式結束,大伙先把通臂假扮的仁秀帝送回宮,隨後,則逕回震北王府。剛到王府,便見門前俏生生地站著兩條倩影。一位是鵝黃緞襖,頭上戴著頂小小的絨毛帽,低低的下沿,遮住左邊臉頰,卻露出右邊的嬌艷。那無比完美的輪廓,教人忍不住欲想一睹全貌。另一位,絳紅色的劍襖,外面罩件狐裘大衣,黑色的領子,直把那嫩顏,襯得愈加細白,猶如一朵白蓮,深藏於黑色土壤,在那迎風招展,惹人愛憐。

    二女不是她人,正是冰清與鄧蓉。

    小石頭堪想快馬馳近,忽想起週遭人數極多。若顯得急切,不免教人背後嗤笑。好不易到了近前,大伙挺自覺的並不言語,至於廣智也只和女兒對望一眼,受了冰清一拜,便跟著大伙,進了府邸。留下小石頭一人和二女站在府外。

    此際,已是初春,天氣寒凜。北風一陣陣地吹過,誠不猛烈,無疑也教人澀抖。三人就這麼看著,儘管滿腹情語,竟似哽阻住了,一時口舌礙難,千言萬語便像掛在舌尖,竟不得說出半字。如此過了半晌,小石頭被她們看得額頭出汗,直覺兩對眸子裡射出來的均是火辣辣的光線,即像是渾身赤裸,一無所藏;又像是浸在火爐裡,烤得週身冒汗。最終,仍是小石頭忍耐不住,開口說話:「屋外,屋外冷得很,咱們進屋吧!」

    二女互望一眼,笑笑,各自細聲細氣的「嗯」了一聲。當下左右伴在他身邊,一起進了府邸。走不多久,冰清輕聲道:「石大哥,你、你前幾日失蹤不見,鄧姐姐都急死了!」

    鄧蓉聞言,大羞道:「冰清妹妹……」

    小石頭朝她看看,道:「有勞鄧姐姐擔心了!」

    鄧蓉面容一滯,起初臉上的笑容頓然失去,淒淒地道:「姐姐關心弟弟原是應該的事!」又道:「石弟弟失蹤那會兒,冰清妹妹比我還著急!」

    小石頭向冰清看看,感覺得到凝重氣氛。心知適才說了客套話,興許讓鄧蓉酸楚了。忙道:「反正、反正……呃,讓你們為我擔心,我真的好生過意不去。以後,一定保證不再犯同樣的錯誤。」他原想說上幾句教二女開心的話語,但情之一事,別說今生,固是前世也是欠缺多多,技乏無策。眼下同時要應付兩女,真比一場疆場廝殺還要來得麻煩。

    幸喜二女是明白人,聽出他言辭誠懇,極有歉意,各自莞爾,尤其鄧蓉更是破涕為笑。

    不覺到了花園,小石頭猛然想起聞仲所說的那對龍虎珠。問道:「上次咱們在街上買的那對珠子還在吧?」

    二女一愕,詫異他怎地突然提起那對珠子。冰清道:「還在的,我拿了虎珠,鄧姐姐拿的是龍珠!」

    小石頭道:「你們且把那對珠子取出予我看看。」

    二女疑惑至極地從腰間解下,遞了過去。

    小石頭接過,細細審視。珠子依舊璀璨,外面氤氳騰裊,內裡光澤流離,殊為奇妙。當下舉起龍珠,口中輕叱一聲,繼而低吟咒語。這法子是聞仲所傳,要他一旦回去,便把主子裡的妖獸,放了出來。說道可以多兩個使喚人。其實小石頭並不想就此多兩隻妖怪手下,但他思來想去,總覺二女身邊有此妖物,終究大大的不妥。常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妖物禁得長了,在珠子裡積了郁懣,伺機加害二女,自己縱然悔恨終生怕也不夠。

    隨口訣吟誦,龍珠愈發晶瑩透亮,四周裊起陣陣薄霧,滾動堆積之餘,除了珠子光亮外,固連咫尺之處的花草也望之不見。不須臾,珠子中間猛地射出一縷光柱照在地上,圓形的光圈裡,先是一點很小的黑影,漸漸黑影變大。三人定睛細看,隱約有一人臥躺在地。這當口,珠子裡的光條顏色增多,五彩繽紛,斑斕好看。而地上的黑影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過了會兒,三人終於看了清楚,這黑影居然是一渾身赤裸的女子。長長的黑髮,延伸至足,披散之下,遮住了大半的嫩白身軀。但在秀髮之間,不時顯露出的白皙,便足以讓任何一位男子,為她著迷。囿於是橫臥,高低起伏的優美曲線,很是教人噴血。

    三人大愕,小石頭還好,畢竟早有心理準備。他的驚詫,只因珠子裡現出的妖怪,竟會是這般招人愛憐的尤物。二女卻瞧得目瞪口呆,兩張小小的櫻桃小嘴,毫無淑女風範地張著。直到光柱消散,鄧蓉急忙脫下大衣,為那名女子小心地蓋上。

    冰清卻疑竇滿腹地望著小石頭,不明白這算是幻術呢?抑是真的?

    便在這時,那女子披著大衣,俏生生地跪在地上,道:「小女子龍兒,叩見主人!」囿於大衣是披著的,她雙手剛一合什,竟自露出正面的兩點嫣紅,顫抖著在風中搖曳;細白嫩滑的大腿因彎曲而變得愈加豐腴。面對如此動人**,從無經歷過人事的小石頭,好生窘迫。

    回過頭去,道:「你、你、你快把大衣披上,穿緊了再說。」

    龍兒嫣然一笑,輕嗯一聲。心道,這新認的主人真是好玩,看見我的身體又有甚害羞的?她是神獸之後,雖能變做人形,但人之心理卻無半份,那裡曉得自己的身體在世俗男子的眼裡是何等誘惑?

    所見所聞,委實出乎意料,冰清忍不住愕問:「石大哥,這到底怎麼回事?」

    小石頭不知該怎生回答如此咄咄怪事。那邊龍兒道:「還是由我來說罷,主人不一定清楚裡面的事。」說罷,瞧及三人均想自己看來,竟有些得意。即道:「我嘛,和她見過面……」鄧蓉見她指向自己,怔道:「我?」

    「嗯,你不記得了麼?我就是那天夜裡的大蛇啊!」

    鄧蓉聞言,驚得花容失色,吃吃地道:「你、你是那條大蛇?」

    龍兒笑得無比嬌艷,道:「不像麼?」一邊說著,一邊擺弄著她的美好身段。不經意地大衣滑落一半,無限春光,一覽無遺。

    鄧蓉很難把眼前這位美麗女子和那夜的猙獰巨蛇聯繫在一起。呆思片刻,倏地笑道:「小妹妹,你在尋我玩笑吧?」

    龍兒不滿地道:「不相信麼?那我現出原形就是。」一番話驚了小石頭,他怕大蛇露出原形,嚇壞了冰清。忙喊道:「不可!」制止龍兒後,又對鄧蓉道:「鄧姐姐,她說得不錯。她確是那夜的巨蛇。不過,她原是龍形,只是犯了天規,被剝了神格,以致成了巨蛇。」

    龍兒驚喜地道:「原來你都知道,呵呵……倒免了我的囉嗦!」她說話時,半點沒有身為奴役的自覺,一副嬌嗔嬌癡的小女子模樣。至於小石頭也沒有作為主人的威嚴,他道:「不錯,在下聽九天雷聲普化天尊說過令姐弟的事。」

    冰清和鄧蓉在旁愈聽愈糊塗,先是什麼女子成巨蛇,再是什麼神龍之裔,此刻更連天庭的神仙也出來了。龍兒聽得九天雷聲普化天尊這幾字,方是想起眼前這男子該是自己的主人;再聽得令姐弟三字,猛想起自己的白虎弟弟。急道:「主人,把我弟弟也釋出來罷。」

    小石頭道:「釋你弟弟倒是簡單,不過……」他轉眼望向冰清和鄧蓉,道:「此事話長,稍傾,我便予你們說。只是……待會是位……」下面的話不用再說,冰清和鄧蓉也明白,下一位必是一名赤裸男子。這個如何能看?各道:「那我們先回房了,石弟弟你忙吧!」說著,二人忙不迭的像逃走似地跑開。

    接著,小石頭如法炮製那顆虎珠。同樣的薄暮光霧後,地上多了位濃眉大眼,虎頭虎腦,體格健壯得恍如鐵塔般的少年。還沒來得及說話,一位使女行來,手上捧著兩堆衣裳,說是冰清小姐吩咐送來的。小石頭稍一瀏顧,竟是男女各一套。沒想冰清想得這麼周到,倉促裡,仍記得喚人送衣裳來。暗自讚歎下,忙教那對妖怪穿上。

    待二妖穿妥衣衫,他道:「二位,看你們已可功凝人身,脫去獸骨,想必修煉甚久。在下不明,當日二位又怎妄生害我之心?」

    二妖互看一眼,龍兒盈盈一禮,輕笑道:「主子少爺,這你可不能怪我們啊!我們是犯了天規的神獸後裔,你是知道的。對於能上天的事兒麼,也就分外熱衷。當日你赤身裸體的在曠野上修煉元神,陰陽療傷,又是毫無防護,如此一大塊等如紅燒肉似的佳餚,堆在那,只要沒煉去私心的,別說我們這些妖怪,固然是大羅金仙也難保能受得住誘惑。」

    「誘惑?我有什麼誘惑?」小石頭詫異萬分。

    龍兒咯咯嬌笑,道:「主子少爺,你那元神可是天仙的等級,假是我們能吞了,立時便可重回天庭。而且,我們的級別,也能跳躍好幾檔次。」

    「哦!這事,聞天尊也曾說過。只是沒你說得這麼明白。那你們現今跟著在下,日後還會生出不軌之思麼?假如真這樣,在下可不敢收留你們。」

    聽他說得有趣,龍兒又是調皮性子,揶揄道:「想倒是想!」說到這裡,猛見小石頭臉色突變,慌忙道:「不過,主子少爺,你盡可放心。天尊在我們身上下了禁制,除非我們想粉身碎骨,不然,這輩子是不會打你主意了。何況……何況……」

    小石頭等得不耐,催道:「何況什麼?」

    龍兒道:「何況主子少爺今非昔比,一來,你已是玉清天的神君,天庭裡有了你神籍,別說我們這些小妖小怪,就是修羅大魔神也要思之再三;二來嘛,依龍兒判斷,主子少爺定然有了別它奇遇,此刻您的元神金光璀璨,浩蕩深翰,只怕天庭中那有數的幾位,也至多與您相若。您說,我們有了您這樣的主子,不好生服伺您,多拍拍您的馬屁,難道還敢對您有任何不軌的企圖麼?」

    小石頭元神裡藏有昊天寶鏡,又蘊有蝕陰的龐大能量,此刻僅是初步融合,已不覺達至煉虛合道的境界,離萬劫金身不過咫尺之遙。假以時日,就算再沒任何奇遇福緣,早晚也能和太上道德,大日如來這些人並駕齊驅。可惜的是,擁有偌大潛力寶藏的小石頭自己,本身絲毫沒有察覺。在洛陽城下時,道心深厚的青虛稍微看出了一點,但若說完全明白,卻又未必。是而,一時興起,傳授了非崑崙掌門不得修煉的《太始**》的序言總綱予他。

    可如今,龍兒卻是看得比較清楚。要知道,昔日人類乃是伏羲、女媧的嫡系,而獸類卻是蝕陰等四大神刻意作出來對付人類的。因此,藏在小石頭元神內的蝕陰能量,對獸類天生有種特殊的威懾力;再加上獸類異於人類的靈敏感觸,尤其身為神獸後裔的龍兒,在這方面,那便愈發突出。正邪兩道數百名修道高手,均未曾發覺小石頭未來的潛力何等深厚,卻獨有她一眼便看了出來。儘管不是一清二楚,但她知道,眼前這位主子少爺的未來成就,決計不下天庭之主。她想起自己和弟弟能攤上這麼一位大有來歷的主子,日後的成就,自不待言。私心裡,更是暗自感謝聞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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