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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22章 四象秘法 文 / 冷月寒劍

    122章四象秘法

    瞧他懨懨無力,滿面黯然,廣智情知自己勢必無法勸動。索性朝驚霓子看去,意思就是,你可以說句話了,別別老躲在一旁像個沒事人。

    驚霓子心領神會,嘻嘻一笑,向他翻一白眼。

    繼而臉涎嘴撇,用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色,對小石頭道:「小師弟,不是做師兄的說你。你這人實在是傻不愣登,蠢不拉嚌。老兒從街上牽條狗來,都比你聰明些!」大伙愕然,誰想他會說出這麼怪異的高論,這那是勸說,簡直是罵人麼。

    惟有,蘇吉捺不住的撲哧失笑。不過,當他望見天羅所屬那嚴厲的目光後,任他調皮搗蛋,也唬得心膽俱裂,面如死灰。恁多絕頂高手發出的內力氣場,別說他,即便是他老子,也早已魂飛魄散了。

    這還是天羅所屬手下留情的結果。

    驚霓子是聖宗的師兄,他要罵,他們只能裝聾做啞,奈何不了。可若有不相關的人在旁譏笑,那便是天羅教上上下下數萬弟子的大仇人。倘非蘇吉口口聲聲稱小石頭為石大哥,又與神目這幾日相處較好。此刻,定已是經脈碎裂,口吐鮮血的下場。

    這會,驚霓子仍在那大大咧咧地說著:「小師弟,王妃待你恩逾慈母,你想慈烏返哺,那沒錯!是個正人君子所為。可你為了不讓她哀毀瘠立,而自願被她殺害,則未免蠢得到家了。她的母愛昊天罔極,無微不至;但你怎地就忘了師傅之愛,朋友之愛,兄弟之愛……」努著嘴,朝鄧蓉和冰清拱拱,「還有那邊廂的情人之愛……難道你全不要了?啊?」

    他說得爽極,偏讓兩位女子羞得面如紅布,無地自容。

    待他說完,小石頭閉著眼,長吸一氣,道:「師兄,不用多說了。我意已決。你們走吧!還有幾日前我救回的那位姑娘,你們帶她一起走就是!」

    在驚霓子未說情人之愛時,他倒是有點動心,尋思師兄之話確有道理。但當提起鄧蓉和冰清,心中登時一片茫然。壓根不知眼前二人到底誰是自己的情人。若說身體方面,無疑鄧蓉莫屬,可論到心旌方面,卻以冰清為重。要了冰清則須放棄鄧蓉,若要了鄧蓉,必又傷了冰清之心。

    雖在異空間的古代,他心裡偏無半點,妻妾皆可納的心思。依他的念頭,兩女之中,能得其一,便已屬天大之幸,焉能存魚與熊掌均得的想法。兩難之下,心道,罷了,罷了,今日把命還予王妃。至於情感一事,自今日起萬煩皆消,下世裡再說吧!囿於情障難除,一時,徒生厭世之緒。幸喜這當口,無人勸他出家為僧,否則,難保他不會就此四海雲遊,行腳天下。

    大伙見他心志堅定,勸說不得。

    互望一眼後,廣智欺至跟前,左手羽扇輕旋,右手倏如軟蛇,在扇影裡直襲而出,逕拿小石頭的腕脈。這一招有實有虛,疏密得當,出手之速實達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這招大出眾人之思,剎那愕然。

    小石頭坐在椅上,支頤怔忡,意興蕭索。猛覺廣智攻來,大是訝疑。尋思他們固然想再次篡位,但值此眾目睽睽下行兇,未免太過肆虐。思忖間,雙眼凝視,瞅著手影飛徐奔來,旋即輕輕拂去。

    廣智「呀」的一聲,如遭電亟,頃刻間,半身酸麻,更且熱火燙心。

    當下,右手硬生生得疾速收回,羽扇卻是未停,依舊向小石頭的肩井穴拍去。適才一襲,原本十拿九穩,孰知,所料大謬。更不及想到,小石頭的武功居然進至偌高境界。第一手即遇挫折。此刻,再不敢怠忽,右手暫時無力,只得堅守中宮,左手羽扇輕振空氣波動,看似漫不經意,實質裡已施展開畢生絕學御帝手。

    瞧他羽扇來勢左馳右鶩,有方有圓,或方圓兼濟,或一波三折,極盡詭異變幻之勢。

    小石頭面容沉肅,腦子裡陡然憶起當日大師傅傳授自己無相手時的情景,右手在胸前劃一翩翩弧線,輕柔點出無名指。

    「噗」的一聲,以輕擊重,羽扇仍被高高地彈起。眾人目瞪口呆,猜不透小石頭的內力到底有多深厚?

    照理,這會,廣智該是胸前空門大開,然他適才酸麻的右手始終滯於中路,一時,倒是無礙。接二連三的挫敗,尤其這一指,寒勁徹骨,瞬時遍及週身,若非自己功力深厚,幾欲立時凍僵。驚詫地尋思,這不是修羅陰罡大成的跡像麼?難道……

    其時,廣智內心深處已把小石頭視為與聞人離同等境界的強者。

    大伙原本不解廣智何以突然出手攻襲。但見他雖然手法精妙,勁道雄渾,但招式遞去的方位,均是制麻制僵之處,並無傷人的意味。稍一盤算,便知廣智必是見口舌無效,想用武力挾他而去。

    失笑余,皆想,自己要幫忙麼?廣智攻了兩招,看似從容強渾,大開大闔。但場中人多得是宗師級高手,這些人的目光何等犀利。廣智迅如電掣的兩招,顯然落於下風,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尤其他右手酸麻須臾,誠然僅是眨眼工夫,卻也盡入眾人眼簾。

    廣智略頓餘裕,待真氣驅了寒熱,瞬即一扇一手,交相遞出,其勢一個疾厲,一個徐緩;一個飛動,一個頓挫;如此自相矛盾的率意攻擊,偏偏又讓人覺得對稱均衡,大有妍美流暢之感。任是對廣智有所怨隙的隗鬥,也失聲叫好。

    一時,廳中讚聲四起。

    此刻,小石頭似乎也明瞭廣智用意,是而出招並不狠辣,只是你來我擋,你不來我不動。而且,最驚人的便是,數招交手,小石頭斜躺椅上,僅用單手拂御。他倒並非自大,實是游刃有餘之下,毫無想及。

    廣智手法多衍,忽飄逸,忽凝重,忽迅捷,忽拖滯。身子也旋轉不停,時近時遠,時左時右。猶如一隻浮空木偶,發動著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可偏偏佔不到半點便宜。

    神目等人面面相覷,他們由衷讚歎的攻擊,竟是奈何不了一個坐著不動的人的只手抵禦。這般天差地遠的懸殊,令他們不知該喜還是該愁。喜的話,顯得自己等人均如井底之蛙,對個無用的招式都那麼百般讚歎;愁的話,卻有大大的不敬,畢竟自家聖宗的武功越厲害,作為屬下應是高興才對,那有反愀的道理。

    當下皆思,難道是廣智退步了,還是聖宗的武功已臻至一個咱們不敢想像的境界。他們未領略到小石頭的寒熱罡勁,否則,必能知曉,小石頭的修羅陰罡已臻大圓滿。但此刻見得渙然不同的小石頭,尤其又是功高蓋世,他們更不能讓其白白犧牲。

    神目右掌作刀,凝氣為罡,悄然無聲地朝小石頭座椅劈去。

    兩大天王聯手攻擊一人,是十數年來從無有過之事。眾人睜大眼,緊緊地盯著,心中矛盾已極。既想兩天王聯手,一舉制服小石頭;又亟盼小石頭神威大發,擊敗兩大天王。

    這當口,上三路是廣智的御帝手,勢巧形密;下三路卻是神目的天羅斬,雄渾霸道。

    至這時,小石頭方是面色微變。但也未見他如何作勢,只是陡然隨來勁飄起,身如鶴羽,幾同毫無份量。與此同時,「嘎崩」聲響,原本坐下的椅子,被天羅刀罡劈得支離破碎。有些更而震出老遠,差點傷著別人。

    這麼一來,有些人不禁責怪起神目,心想,若小石頭躲得稍慢,或是一個匆忙不及,豈不被你斬斷雙腳?其間,鄧蓉與冰清更是先捂眼,再捂嘴,最後俏眼白眼一起瞪向神目,對他怨懟已極。

    眼見小石頭憑龍行八法的神異,輕巧地躲開兩位宗師級高手的夾攻。

    驚霓子興奮異常,只覺小師弟為本門大增容光,躺在那交椅上,發出「磔磔磔」的怪笑,且回頭對蘇吉道:「小吉子,怎麼樣?你那師叔祖眼下用的正是本門龍行八法裡的舞龍乘風。這一式身法的特點,便是依賴對方的氣勁,任你驚濤駭浪,我卻依如小舟一葉,隨風飄蕩,隨勁浮沉。是而,我估計著,創出這式身法的本門前輩,多半是個懶人。」

    蘇吉原本諂媚地頻頻點頭,很是贊同他的話語,但聞到最後一句,那頭顱頓時戛然而止,不知該點抑是該搖,竟在那僵住了。

    驚霓子知他尷尬,瞧著滑稽,索性哈哈大笑。說道:「本門雖為武脈,實為道宗,修道人清淨無為,了無塵事。尊師重道那是無錯,但若無求證詮釋的心態,又豈可做到永不執著,一無滯礙,寥廓無端,虛通不礙,這十六個本門武學經要?」

    先前聽他之語,眾人大搖其首。均想,可憐崑崙派向為上古三大武脈之首,殊不知,竟是出了這麼一個毀師覆祖的驚霓子。可耳聞他後半截話語,頓時肅然起敬。尋思著,無怪崑崙派高手輩出,一時無倆。原來,即便是驚霓子這般玩世不恭之人,教導起弟子也是循循善誘。

    斯時,廣智在神目的天羅防禦式的襄助下,連施大牽引、大挪移、大迴環均無法制敵。一時頗為焦躁,不過也起了趁此良機,探探本教這位新任聖宗到底有多大的潛力。此時,小石頭總在他手前尺許範圍裡浮蕩,他慢,小石頭也慢,他快,小石頭也快。

    只聽他笑道:「聖宗,果然好功夫!屬下欽佩得五體投地!」說著,羽扇忽然脫手飛出,似白芒激射。當此強大的能力面前,他再無保留。同時,神目身形暴長,如虹射至小石頭身側,施展開天羅斬的唯一防禦式,直直擋在他身後,教其進退不得。二人多年好友,心神相通,廣智有甚打算,他在邊上早已領會,此刻配合得默契萬分,直若天成。

    猝起突變,鄧蓉等關切備至,無不失聲驚呼。冰清更大聲道:「爹爹不要!」眾人駭悚,生怕變起不測,姜神君凝勁於指,隨時準備出手救援。驚霓子更是急得酒葫蘆掉地而渾然不覺。

    面對倏至的羽扇,小石頭不驚不惶。當日與元虛切磋,也是施展舞龍乘風這式身法。遇到那千變萬衍,堪稱仙法的無相手,不知驚險多少。如今情勢與那會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實在沒得比較。何況,他眼下福至心靈,始終驀有驀無的無相手,這當兒竟能隨意使用。

    腦海裡,雋有千萬式手印,天上地下所有的點、線、面,或有形,或無形都在此瞬間清晰無比地反映出來。

    右手很是輕靈地翻轉一個小角度,瞬時帶起一股旋勁。就見那猶如鷹撮霆擊的羽扇,驀地似陷泥沼,跟著那旋勁上下翻動,完全被他掌控戲耍。小石頭這會單足屹於破碎的椅背,上半身如柳枝擺動,下身卻如穩若鐵杵。他身子不退,神目擺在他背後的天羅防禦式自是奈何不了,竟只眼睜睜地瞧著他緩緩地化解掉廣智必中的一擊。

    隨著羽扇愈漸緩慢,到最後,已失去起初彈發的勁道,剩餘的完全任由小石頭隨心所欲地撥動。

    至此,兩大天王的雷霆攻勢,俱被他一人只手輕鬆化解。便在這時,多聞、通臂忽然搶上,齊向小石頭的四肢拿去。

    「太卑鄙了!你們無恥!」在他們出手的同時,廳中忽然響起蘇吉的喊聲。

    雖說他曉得四大天王非但沒有傷害小石頭的意思,反而是想救他一命。但小石頭那圓靜嫵媚的輕功身法,古樸厚重的無相手,再加上適才打鬥時的驚險跌宕。便如一個極賦才華的畫家,雖屬興之所至,信手勾勒,也未十分著意,但展示出來的畫幅,卻是難得的佳作。

    那磅礡放曠,華麗恢弘的精妙招式,猶如層次分明,意境悠遠的潑墨山水,即讓他賞心悅目,又令他震撼至極,直是過了久久,依舊駭詫莫名,難以返神。同時,他對小石頭也愈加敬服。在他心裡,小石頭的身影已成了一尊黃金鑄像,容不得半絲褻瀆。

    眼見多人鬥毆一人,且這四人又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武學大宗師,心中頓即大起不平之念。口裡更是不由自主地罵將出來。

    通臂與多聞的擒拿之式,瞧得奇準,正是小石頭的右手將回不回之際。

    眾人只道他這會必定就擒,即便姜神君也存如是念頭。在他看來,除非是自己,否則,任憑他天資如何聰穎,稟賦如何奇佳,福緣再是如何深厚,這妙至毫巔的聯手雙擊,他必中其一。不過,他仍然亟盼有神跡出現,倘若小石頭的能力越高,那麼迎他入盟後,對付本族的大敵也就越有把握。

    這時,他只在感慨本族的後起之秀裡何以沒一人能有小石頭這般的功力和資質。

    與此同時,穆淳風也是看得眼花繚亂,心下大歎,倘若自己有石兄弟這等本事,那本門大仇豈用到處尋人?早就單人隻身尋上那幻骨門了。一時間,既羨慕又妒忌,望著在那張大嘴,瞪大眼的驚霓子,尋思著,自己待後要否尋個機會拜他為師或是拍拍馬屁,讓他老人家也傳我兩招。

    便在眾人均以為小石頭必然中招之際。卻不知,龍行八法的奧妙,便是化人體之不可能為可能。

    瞧二人來勢迅捷,再想抵禦,已然不及。小石頭輕提一口丹息,一個靈巧旋身,身子陡然詭異地軟化,幾不成人形。通臂與多聞愕然,沒想小石頭突然使出聖教的幻骨**。尋常武人招式遞出,那是沒得變化了,除非預先便是虛招。可二人何等功力,倉促間,手勢頓變,再往小石頭的四肢拿去。

    只是他們萬沒想到,小石頭的幻骨**雖沒精通,但配上龍行八法,論神妙決不下於爐火純青的通臂。卻見他身子猶如一大塊麵團,忽凸忽凹,忽彎忽斜,面對二人風馳電掣,精準至極的攻擊,均是差之毫釐,驚險萬分地避開。

    引得眾人先是窒息,跟著轟聲喝好。

    短短一瞬,小石頭幾乎用盡渾身真氣。丹息貫喉下,不覺一聲清嘯,舒出胸中窒悶,音如龍吟長鳴,隨即騰身拔高,再是數個轉折、旋身、仰側、再旋身,最後從廳前的屏風處,氣定神閒地落在大廳中央。

    面臨通臂與多聞接二連三的追擊和變招,小石頭一連串的動作,彷彿奇異的線條,蠶頭燕尾,一波三折。和諧、從容,尤其落地之後的意氣飛揚,令所有人大松一氣之餘,禁不住鼓掌喝好。姜神君更是瞠目結舌,沒想,小石頭已把崑崙與天羅這兩大派的武學結合得如此完美。

    小石頭朝大伙微微一笑,對四大天王道:「可以罷手了,打得太累了!」

    通臂與多聞原本尚愣愣地望著半空,很不相信極有把握的合擊,竟被他不費吹灰地避了開去。聞言後,多聞回神,笑道:「那麼聖宗願意跟咱們一起走了?」

    「不!我還是不走!你們又奈何不了我!」小石頭實話實說。他也有小孩心性,瞧著自身武功在這七日裡不但突飛猛進,更且足以擋住天王們的聯手。一種少年輕狂的豪揚,不由在胸中升起。

    四人郁極,均想他倒說得不錯。但轉念,適才說是四人,實際裡每次過招,均是二對一。既然聖宗睥睨天下,正值壯情,不如就四人同上。反正他是咱們的主上,多打一,也不算丟臉。如是一想,四人互望,繼而各露笑容。想起天羅教自創教以來,史未有四大天王合攻一人的事。今日倒屬首創,若小石頭真能化解,也是天羅史上首位獨鬥四大天王的聖宗。

    念及於此,四人躍躍欲試,頗想知曉結果如何?

    小石頭察顏辨色的功夫已隨元神凝練而大進,此刻見之,不禁著惶,駭道:「不會吧?你們真想四人聯手?」四人任一人都是跺腳可顫武林的大宗師,自己能斗二人,估計已是頂限。孰知,話多有失,居然令他們想起四人聯手。尋思,這樣強大的陣仗,只怕聞人前輩復活,也難保不會馬失前蹄。

    眼見他惶惶張張,手足無措,眾人為之噴飯。適才好不易建立起的光輝形象,瞬時土崩瓦解,毀於一旦。不過,他們也知道反正左右來去,小石頭都無生命危險。能見及如此畢生難見的高手印證,著實誘惑不少。

    值此一刻,縱是始終躺在冰清懷裡的小狻猊,也探出頭來,瞪著那雙靈動的大眼,看看這位真正的主人稍後到底會怎生糗法?

    多聞笑道:「聖宗,不是咱們非要聯手對付你,實在是不得以而為之。望聖宗莫怪!」話音甫落,一腿飛去。迅捷得不像是腿,幾同光芒射來。腿勁犀利,絲寒生風,猶如利劍之逼鋒,森森煌煌。這正是多聞的成名絕技,混元腿。

    既然打鬥又始,小石頭沉心凝神,也不多話。不避不閃,雙指輕捏,不疾不徐的居中彈出。這會兒,只見多聞的腿足宛若自行投來,恰好送到他的兩指尖上,而且,又恰是湧泉穴,倘若點中,一身勁氣自洩暫且不說,尚有活擒的可能。

    多聞大駭,何時想過,有人竟可這麼輕易地破解自己的成名絕技。何況,混元腿還是天羅教,七大上乘武學之一。練成者,那一個不是縱橫天下,少有敵手。

    二人一滯一點,畫面靜頓。

    旁人無不驚訝。

    小石頭淡笑從容,他沒點穴,卻是隨手一翻,驟地抓住多聞的足腕,輕輕向外一扔,好像沒多大力,但多聞偏是被疾速摜出,直向廳角的廊柱撞去。倘非本身經驗老到,功力不凡,許是這麼一下,就給砸得站不起來。

    蘇吉見及,口氣頓變,在那拍手喝好。此時,蘇眉也是興奮,瞧著蘇吉在那肆無忌憚地跳跳蹦蹦,一時也沒想起需要管教、管教。

    至這會,驚霓子方是想起小石頭用得到底是什麼武學。在那低聲嘟囔道:「原來小師弟施展的是師伯的無相手,開始還道是天羅教隱秘不宣的絕招呢!可小師弟施出的無相手,怎與師伯哪會使用的不一樣呢?無論招式和風格,都是大不相同。」他雙眼暴瞪,尋思著,先把小師弟的無相手偷偷地學一些。嘿嘿……

    通臂輕笑,撫手道:「聖宗好武功,屬下技癢,也來領教,領教!」說著,身形疾變,疾趨衝前。即便四大天王互相說好不再內鬥,但見著多聞吃糗,他依舊暢喜。

    小石頭知他身法詭異,論神妙不下自己的龍行八法。急忙退後,拉開緩距。見他退後,通臂驟地身形滯空,好像要佇住似的。小石頭一愣。正這時間,通臂身形再動,不過這會不是直線,而是曲蜒而進。這一突兀已極的攻勢,前面就像蒼鷹一樣夭矯,後面卻似毒蛇一般靈動,迅捷奇詭,兼而有之。

    欺到近前,掌若泰山重壓,逕向小石頭狠拍過去,看不出半點留情的跡象。

    既然同伴們都出手了,廣智與神目索性再鼓奮勇,與此同時,多聞爬起,再次撲將上來。

    當下,四人聯手,按四象方位,各分東南西北,向小石頭狂風暴浪般的攻去。

    伊始,小石頭倒可有攻有守,各具其半。

    然不過盞茶時辰,四人稍加磨合,頓時勢巧形密,無隙可乘。疾厲的天羅斬,徐緩的御帝手,飛動的幻骨**,古樸的混元腿。在此瞬間,竟是奇跡般的珠聯壁合,威力大增。

    原來,天羅教四大天王各有一套秘不外宣的步伐。每當代代傳承,本身武學可以不加傳授,畢竟聖宗鐵屋內萬般皆有,可這套神秘的步伐,卻不得不傳。千數年來,天羅教的各代天王從無聯手合攻一人的事情。是而,這套步伐內隱藏的玄奧,他們也不甚寥寥。天長日久,甚至有的天王只道這套步伐就像是道宗祈禳、齋醮時的步罡踏鬥,等同一種天王傳接的程序禮儀。

    殊不知,今日四人無意中圍攻小石頭一人。氣機牽引之下,久藏心頭多年的這套步伐,竟是無意識地踏將出來。

    但見多聞踢腿,端莊嚴謹,點如金石,出如強弩,無論招式繁簡均是厚重遒勁,與他為人生性和原本的武學特色大相逕庭。

    通臂身形多變多衍,極具抽像,時而左,時而右,時而上,時而下,詭異奇譎,防不勝防。整個人或橫、或豎、或長、或短,宛若無骨無體的一團軟汁。而且,他有時連接如一人,有時又分離為兩三光影,看似龐雜無序,偏生凌厲異常,只須小石頭鬆懈半點,決計被他一舉制服。

    神目的天羅斬依舊是勁健破空,雄渾恣肆。但其間多了幾分古雅靜美的圓轉凝重,忽易翻為曲,忽頓挫千鈞,那居高臨下的執法巍然,似乎更為顯目,令人不得不仰視而觀。

    廣智的御帝手則在裡面,互牽互引,居中而調。幾種原本各有特色的絕技,在他那方圓兼濟的感染下,各臻其極,頓如天成。每合每散,千錘百煉,充溢著雄強蒼辣的力量和博大樸茂的氣勢。

    眼見如此威勢的聯手陣形,即便功臻天境的姜神君也是駭然失色。心想,原道聞人離逝去,自己又初進天境,依這般勢力,無極島便可力壓摩天峰。孰知,卻是大謬,單是這個陣法,天下只怕無人可以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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