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21章 救經引足 文 / 冷月寒劍
121章救經引足
震北王府的見山樓,此刻人多為患。人人面色不豫,神色憂急。入眼看來,廳裡明顯分成了東、北、西三系。東邊一系是天羅所屬,此刻,四大天王全至,另有包括糊塗二老在內的多位長老和各大外堂堂主。
北首是姜神君和隗斗二人,站在門角,也不發話,只是淡漠地望著焦躁的天羅眾人。西側,一人獨臥椅上,不斷地往嘴裡灌著老酒,這當口,能有如此閒情逸態的除了驚霓子以外,再無他人。後面,則圍著蘇氏姐弟和穆淳風。
過半晌,廣智輕輕拍拍冰清的香肩,意示安慰之後,朗聲道:「諸位,依老夫看,聖宗他吉人天像,必然無虞。」待眾人看來,他又道:「雖說咱們城內城外的找了多日,不過沒見到聖宗之跡,未嘗不是一件喜事。照老夫判斷,聖宗重傷,又和華山派的鄧女俠一起,若真是有了不測。鄧女俠定然早已過府知會。說不定,聖宗眼下正有甚麼要事纏身,一時走不開。老夫相信,不幾日,聖宗一定回府。」
眾人思忖,覺得此言極是有理,當下皆自頷首。
驚霓子嘿嘿笑道:「不幾日倒是沒關係,可那王妃天天吵著要兒子,你們說該怎麼辦?」
原來正道中人自那日鎩羽而歸後,為怕小石頭動用官府勢力對付他們。居然在城裡大肆造謠,說他是天魔降世,更且把他是天羅教當代聖宗一事也到處宣揚。並說三派人齊結汴梁,一來為了參與刀劍大會,二來就是為了誅殺這個外善內毒的大魔頭。
城中百姓多念著震北老王爺的蓋世功勳以及小石頭前段日活人無數的事跡,對這謠傳並不相信,就算有也是極個別的而已,興不起多大風浪。可惜的是,百姓不相信,王妃卻是疑信參半。這幾日,總是遣人到見山樓尋找世子,要他當面解釋清楚。
眾人為難的也就是這個。倘若小石頭再不回來,王妃勢必要報官。到時,官府參與進來,也定對眼下這些人的來歷詳加查究。萬一身份曝露,天羅教向來行蹤詭秘,至多重新蟄伏,但小石頭顯然會聲名狼藉。照他的為人生性,定是大大的不喜。與此同時,正道中人難保不會趁此良機,鼓恿四國和武林同道討伐摩天峰。
屆時,天下大亂,血雨腥風。當然,最後一點只是崑崙派的立場,天羅眾人才不會管天下到底亂不亂?小狻猊和小禽雖然通曉人性,但對複雜的人事卻未必瞭解。是而,他們儘管找到了小石頭,也沒告訴其他人。
驚霓子候了忒久,無人回應,又嘻嘻道:「最關緊的便是,王府天天都有媒婆上門,老兒的小師弟倘若再不回來發個話,怕是門檻不保。嘿嘿……」那日王家賀喜,甚多的世家閨秀見了趙世子的風采,回去後茶飯不思,日夜想念。父母們為了女兒的心願,幾日裡各遣媒婆上震北王府說媒。如此一來,趙世子又是聲名大噪,同時,震北王府的門口也成了汴梁城各大媒婆爭先恐後的去處,的確是刀劍大會前的一道奇異風景。
蘇眉噗嗤一笑,道:「沒想石大哥這麼有本事,隨意出門轉一圈,便引得恁多小姐們頭破血流的要嫁給他。」
蘇吉拍著胸膛,道:「不錯,以後我蘇吉也要向石大哥學習,讓眾多佳人為我而狂。」蘇眉白他一眼,又錘他一記。心下卻感欣喜,畢竟弟弟真有這本事,也是做姐姐的風光。至於未來的老公,那是萬萬不行的。當下又向穆淳風斜睨,看他有否與弟弟一樣,受了小石頭的刺激,以致立下偌大的豪情壯志。
穆淳風明白人,察覺她眸光,已知深意。也沒說話,只是向她指指,然後又朝自己心頭畫了一圈。這一細小動作,頓時引得蘇眉笑顏綻放,喜不自勝。
驚霓子呵呵大笑,對蘇吉道:「小子,有志氣,咱們崑崙門人就是吃香。無論到何處,都能讓女子們趨之若騖。哈哈……」幾日盤恆下來,他對人小鬼大的蘇吉歡喜不已,又得知他們的父親,算是師弟闕邪子的半個記名徒弟。那便愈加喜愛。曾大力地拍胸脯保證,等見了闕邪子,一定向他保薦蘇家姐弟入門事宜。還說若他不答允,自己便收了他們。
在他大笑一刻,天羅無極眾人對他的集體評價,便是恬不知恥這四個字。
大伙的白眼和嘲笑,驚霓子俱入眼內,可他依舊視若無睹。笑完之後,續道:「不是老兒吹牛,想當年……」
大伙都知曉他想要說什麼?不禁人人搖首,均想,看你這落拓樣,只怕就乞丐婆看得中你。還想當年呢!
「各位貴客,世子回來了!」就在驚霓子想要大肆吹噓以往之際,一名王府的家丁,進來稟告。
眾人大喜,即便姜神君也是嘴角微牽,頗有欣色。與此同時,只見小石頭由外昂首闊步地走來,後面則跟著丰姿秀雅的鄧蓉。
四大天王和六位長老以及天羅十二堂中的四位堂主,頓時出廳,站於簷下鞠躬屏氣地相迎。
眼見天羅所屬居然到了大半,小石頭不禁訝異。又見得冰清亭亭玉立站在遠處,心下是憂喜交集。喜的是她終於肯出來會面;憂的卻是七日裡,自己和鄧蓉裸逞相擁,同床共寢,可說形同夫婦。雖未劍屨及履,但究屬絞纏不清之事。
低著頭,心旌忐忑的與眾人略微寒暄,當下各自就坐。
臉上殊無喜色。
這當兒,多聞與廣智相視一眼,齊齊站出,彎身作揖,緊接著,通臂和神目也是一禮。他們這樣,小石頭明白得很,情知是為當日篡位奪權,自相殘殺一事向他請恕。只是目下有外人在場,有些話不能明言。小石頭擺擺手,示意他們免禮坐下。
從天羅所屬見禮,再到他不發一語地揮手摒退。顯得大氣磅礡,霸勢逼人。
一時,人人為之懾然。
如此一幕,姜神君與驚霓子見了,難免暗自佩服。暗思,天羅四大天王均是桀驁不馴之人,在江湖上也俱是成名已久的武學大宗師,倘不是天羅教規森嚴,任一人出外闖世,決計是聲名煊赫的一方霸主。當年縱是聞人離在世,也未嘗不對他們禮數周到。殊不知,這小子(小師弟)居然威風如是,壓得他們俯首貼耳,卑身屈體。當真是異數,異數啊!
姜神君又想,這小子當日所使刀法若真是焚陽大幻式,必與本族有著非同凡響的關係。倘能引他入盟,參予大事,依他目下掌握的實力和地位,本族大事定成。而且,此人舉止雲屯席捲,汪洋自肆,大有領袖風範。可為本族酋長之選。念及此,他雙眼大睜,饒有趣味地盯著小石頭,真是愈看愈滿意。
要知道,小石頭這會初臻天境,元神更得精煉,正是神形外露之際,一舉一動,無不蘊涵陰陽和諧的至理。固是隨意一個眼神,也讓人只覺鋒不可當,陡生高不可攀,深淺莫測的心思。
小石頭壓根不知陰差陽錯的就讓人以為他是個天生雄主,更不知,他與天羅四大天王的一番默契神會,在廳裡營造出了一股薰赫迫人的勢頭。
這會,在旁的隗斗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想起數月前在長安城的天羅分舵裡,廣智這老傢伙分明對臭小子很是鄙夷,大有不殺之而心不甘的意味。今日,居然恭謹倍至。莫非,老夫所見的全是他們的一場騙局?思及此,微覺寒慄。尋思著,自己也算縱橫天下多年的老江湖,竟連那麼一個極是尋常的小噱頭也沒看出究竟。這梆傢伙的偽裝本事實在太強了。
俟天王們落座,小石頭緊緊地瞧著端坐一旁的通臂天王,胸中醞釀久久,道:「你……?」一字出口,猛覺口滯舌礙。又瞥瞥毫不知情的穆淳風,霎那好生為難。此時,通臂再次起身,抱拳,恭謹地問:「聖宗有何事吩咐屬下?」
小石頭內心喟歎,揮揮手,要他坐下。
心下極是頹然,尋思著,他如今俯首稱臣,拱手而降。我能為了許掌櫃和穆大哥而殺了他麼?若殺,必教其他三位天王噤若寒蟬,直道我尋隙報復;若不殺,教我又情何以堪?難道就隱忍不發?一瞬間,腦中思海如潮,起伏不止。憶起許一炒當日對自己的種種好處以及音容笑貌;可同時,黑屋裡的聞人離,那皚皚白髮和垂危時的殷殷囑托,也不時在耳中響起。
為私,則該殺,為公,無疑將一笑泯恩仇,從此不但不能恨他,反而要重用,並與他心膽相照,方能平服天羅數萬弟子之心。
沈思久久,仍沒想出兩全其美的好法子,不由支頤長坐,唉聲歎息。
眾人愕然,不知他心中所想,也不知他有何為難之事。只是見他原本仍有稍許喜色,卻不知為了何故色憂而歎息。費解余,齊向鄧蓉望去。心道,這幾日都是她陪著他,想必有所瞭解。
被恁多人同時望來,儘管曾膺華山掌門的鄧蓉也感大大的吃不消。何況,幾日裡,二人間確有不能朝外人道的旖旎曖昧。登時,臉紅耳赤,羞羞垂首。她本就天下絕色,世上少有。此刻倏現少女害羞之態,諸人無不驚艷。皆忖,無怪江湖風聞華山派的女掌門乃是天下第一美女。今日一見,此言不虛。
不過場中人除了蘇氏姐弟和冰清以外,儘是數十年的老江湖,即便穆淳風作為仙鶴門的大弟子也是閱歷多多。鄧蓉的赧色,明眼人一看便知,幾日裡,她與小石頭必然甚不可說的纏綿曖昧。
冰清聰慧絕頂,察顏辨色更是拿手好戲。此刻一見,心下黯然,在座上搖搖欲墜,幾欲癱軟。剪水雙眸幽怨無比地朝小石頭望去,呆呆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以及容顏上的一蹙一攢。腦中一片空白。悔不該前數日與他慪氣,以致教人捷足先登。
俄頃間,眾人各具思量,一時悉數不語。只聞得廳中粗粗細細,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心跳聲,脈搏聲……
良久,胡長老終於承受不住廳中沉悶的氣氛,大聲道:「聖宗,眼下汴梁城內情勢複雜,詭譎多變,您倒是說句話呀?」
「啊!?」小石頭悚然驚醒。朝大伙望去,才知自己一番沉吟,竟已過了許久。當下歉然一笑。
胡長老又道:「聖宗,您的身份已被正道三派大肆宣揚,外界到處有江湖人說你是大魔頭。還有,王妃也吵著要見您。」
小石頭一怔,他是乘小禽回城的,途中並沒耽擱,是而壓根不知外界到底有何傳言?他急道:「那麼王妃曉得真趙巖死了麼?」數月相處,王妃待他呵護備至,他心中也早當王妃便是今生的娘親。這會,倒不是害怕自己做不得震北世子,只是擔心王妃受不了喪子的打擊。畢竟老王爺的猝死,已讓她傷心淒楚,若再加上喪子之痛,只怕她立將身心俱摧,愴不堪受。
「那倒不曉得!」胡長老摸摸自己大大的腦袋。
廣智搖著羽扇,神定氣閒地道:「聖宗,依屬下看來,王妃是疑信參半。她喚你去見他,只是想在你口裡,得到證實。不過,照王妃的心思,她多半願意相信你的話,而不願信任外面的謠傳。」
小石頭略一頷首,思忖須臾,霍地站起,道:「嗯!那我立刻去見她!」
「聖宗且慢!」廣智及時喊住他,淡淡地道:「聖宗,屬下想問,若你去見了王妃,是合盤托出呢?抑是繼續隱瞞真相?」
「這?」小石頭長吸一氣,沉吟餘裕,轉目顧盼四下,最後望著廣智朗聲道:「趙世子之死,皆出我因。說來,本教虧欠良多。倘再繼續偽冒,暫不說我每日每夜總是憶情心疚,汗流浹背。固是對本教的聲譽,也是大大的妨害。所以,我決定了,稍後見了王妃,便坦誠一切。至於要殺要剮,自然有我這個聖宗一力承擔。」
字字如金石擲地有聲。容顏更是飛揚豪邁,彷彿在他面前即便有萬道難坎,也是照跨不誤。
姜神君暗自點頭,心道,看他這般神情語氣,與我族傳說中的首領倒是極像?他雙眼瞬時賊亮,幾如火焰在目內燃燒。當然不是憤怒的結果,而是像一位盜寶人驟然發現了一個大寶藏的眼神。
廣智愕怔,沒想小石頭作出如是決定。原本要他依舊虛言誆騙,直至執掌了二十萬的震北軍後,才對王妃道出實情。到那時,即便王妃再行肆鬧,他們也不用生憚。可小石頭一番話裡,字字句句光明正大,而且暗道天羅教千萬不能落人詬病。話是不虛,但在權力之下,有些狀況可以宛轉一些的,不必事事直來直去。但此刻,不僅人數眾多,而且外人裡有無極島、崑崙派這兩大世仇。如果自己一力強求,未免教外人笑話。
當下神色一黯,歎道:「那就任憑聖宗如何了!」
小石頭微微一笑,廣智的心思,他豈有不察之理,無非和神目如出一轍,要自己繼續誆騙偽冒。如此做法,雖對王妃的心旌有著一定好處,但天長日久,誰又能作保,永不洩漏其中奧妙。此刻去說,倒可算是陰差陽錯而造成;可日子長了,這故意殺人,冒人身份,妄圖封王的鐵罪,卻無疑坐得踏踏實實,再無辯駁的餘地。
自修羅陰罡大成,他的思路越發縝密,前些日奚方的謀略傳授,也領悟愈深。何況,神功大成,功力精進,探察旁人心理的異能真元也是範疇大增。原先像廣智,神目這類的高手,別說試圖測知思緒,即便他們是喜是怒,他也不甚寥寥。然眼下卻是不同,儘管尚不能完全明白,但細微的思緒變化在他的元神觀測下將是一覽無遺。
他轉身對四下眾人抱拳羅揖,道:「諸位,請在此稍待,我片刻即回!」正說著,外面奔進一名家丁,嚷道:「世子,世子,不好了。」
小石頭道:「有事慢慢說,不急。」
那家丁立定後,緩了口氣,接著道:「世子,是不是你得罪王妃了。她剛才聞得您回來,便興沖沖的直奔這裡,說要來看您。誰知,她在門外停了片刻後,立時怒氣沖沖地走了。而且,她並未回寢居,反而喚了數名使女跟著她,逕直去了皇宮。」
聽到這裡,人人色變。情知王妃適才在外面必已聞了什麼隱秘之事,興許小石頭的真實身份,她也全然入耳。只是皆道,咱們這是怎麼了?竟讓一夥尋常人靠近身邊偷聽而不知?唉……
其實,王妃能聽到他們的說話,也是巧合。她來時僅是一人,本身又身輕體弱,雖無絕世輕功,但依她的纖巧身重再加上軟底夾綿的繡鞋,真是落地無聲。至少達到江湖上二流高手的輕身功夫。而且,她臨近一刻,正是胡長老高聲提問時。這當口,眾人心神均被他所引。而她走時,又恰是廣智的最後一問,那會眾人又提心關注,小石頭將會如何處理自己的身份一事。
巧不巧地,接下來,小石頭一番慷慨陳詞,眾人聽得是心潮澎湃。以致完全遮掩住她走遠的腳步聲。甚至可以說,小石頭偽冒趙巖一事能被王妃偶爾聽到,實為天意。
小石頭朝那家丁揮揮手,要他退下,隨即頹然落座。輕聲地自語道:「如今……也不必……說什麼了!」疚心疾首之餘,他覺得好悔、好悔。悔不該早些稟明王妃,讓她曉得其中,所有的來龍去脈,總比眼下反目成仇得好。
要知道,自入住王府,王妃對他是無微不至,咽苦吐甘。而他對前世親娘的寒泉之思也轉化為了對王妃的深深孺慕。總想著既然前世不能承歡膝下,那麼今生王妃待己的寸草春暉終究要好好報答。是而,除了這幾日受傷不回以外,其餘在府裡,每日是晨昏定省,無時落空。家中僕人丫鬟,那個不說他是大大的孝子。
不曾想,二人竟有一日會落此不共戴天的地步。他想,王妃必是銜悲茹恨而去,保不準對自己尚有寢皮食肉的念頭。想及此,不禁渾身一個哆嗦,彷徨失措。
眾人無語,只是相互看著。這幾日,小石頭何以會成為震北王的世子,人人皆知。是以,這當口也無人埋怨他為何要欺騙王妃。均想,這也怪他不得,是王妃自己非要強拉著回府,說他是王爺世子。而他念在王妃猝失丈夫,又無愛子承歡,一時陪著她開開心,安慰下這位可憐的母親,也未嘗不是一件仁義之事。
過了好一會兒,廣智道:「聖宗,既然王妃想把此事稟告周帝,那咱們總該留好退路。」
小石頭正值額蹙心痛,聞言下,有氣無力地道:「如何樣的退路?天王請說。」
廣智道:「當務之急,咱們該盡早撤離,以防東周大軍的重重圍困。」
大夥一聽,對呀!王妃此去必向周帝告狀,而周帝勃然之餘,也必然引大軍圍捕自己等人。此時不走,只怕稍傾便是一場血戰。俟時,尋常的軍士倒不用太為擔心,萬一裡面尚有三派的高手或是其餘門派的走狗。那便糟糕已極。
如是一想,大伙頓即收拾行裝和兵器。一時,頗顯熱鬧。
小石頭端坐椅上,卻是未動絲毫。沉吟半晌,道:「不錯!你們去吧!」
「那你呢?」候在一旁的鄧蓉與冰清按捺不住,同時發問,之後二人互視一眼,隨即低眉垂眼,忸怩不安。均怕對方地問責。
小石頭朝她們看看,微微一笑,又顧盼餘人,道:「我一人待在這!等王妃拿我問罪。」
眾人聞言無不震驚。
廣智道:「那怎麼可以?太危險了。雖然王妃原先對聖宗呵護備至,但那是視同骨肉的情勢下。如今形勢大變,王妃恨不能盡誅咱們。聖宗若留下,豈不徒添險厄?」
小石頭道:「我便是想以命還命,以全王妃之願。否則,她到後,只見空無一人,對她老人家又是一個打擊。我受她數月春暉,實已分形連氣。不得機會還報,那也罷了,若再惹她愀然不樂,我也必然搤臂嚙指,感同身受。」
一番話,眾人入耳,盡皆怔忡。沒想他會有此念頭。人說世上有愚忠,殊不知,今日大開眼界。竟教他們親眼目睹了一個愚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