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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5章 國舅東道 文 / 冷月寒劍

    35章國舅東道()

    小貴雖有些武功,可一來惹了眾怒,終究心虛;二來,武總管也曾規定,若有哪位家丁,得了傳授後,又仗著武功欺負旁人,結果就是廢功驅除。倘然僅有小石頭一人,他倒可胡言亂語,誹謗他先攻擊自己。但此刻人多嘴雜,假是到了武總管面前,受責的必是自己。

    當下眼珠一轉,抖著臉上的一張瘦皮道:「各位,各位,別發火啊!本管事也只是訓一下新來的,可沒說什麼啊?各位幹嗎發這麼大火?啊?哈哈……」

    瞧著小貴驟然變轉的和顏,小石頭猛地想起一句話,「人多力量大,做什麼事都需要群眾的力量。」他不知道這句話,何時聽過,又有何人對他說過。只是記得,說這句話的,彷彿是個很偉大的人。可這位偉大的人是誰呢?他絞盡腦汁,偏是一無所得。

    尋思著,反正不是在摩天峰上的人。難道是七里塘的人?想到這裡,他失笑出聲,心道,七里塘的居民均是商販,縱是待己厚恩的許一炒也僅算是個善良的人,若要說他是偉人,卻是牛皮吹到了天上,幾乎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貴聽他突發笑聲,只道是譏笑自己,心下越發惱羞。甫想不顧一切地扯破顏面,好生懲治這些沒上沒下,不動規矩的家丁。

    便聞有一熟悉的聲音傳來:「小貴,你那裡可有一名家丁叫小石頭?」

    小貴回頭一望,原是雷府的三少爺雷熙。登即諂笑滿面,「稟三少爺,有!」

    雷熙搖著紙扇,瀟灑走來,到了他近前,忽地一揮,「啪」地收攏紙扇,用扇骨拍著他肩膀,淡淡地道:「那就叫他來,本少爺要帶他出去。」

    小貴愕然,轉眼瞄向小石頭,心想,清晨五小姐指名要他出去陪著燒香;目下,三少爺又非要帶他出門。難道說,這小子生得真是人見人喜?可三少爺的話語裡,顯然就不認識他,為何又點名要他呢?儘管是大惑不解,可雷府的家規甚嚴,他也沒這膽量詢問。何況,三少爺的脾性,他瞭解得很,好起來蠻不錯,拗起來,即便最紈褲的公子哥尚要差他幾分。那是全憑感覺行事。

    想到這裡,他指著小石頭,道:「三少爺,他就是。」說完,心下忖著:小子,今日算你運氣。下次,就沒這樣的好運了。哼……

    看著小貴面對三少爺的諂媚,又思起他面對眾人指責的和顏,小石頭心忖,看來人再多,也比不上權勢的重要性。在這世上,想要不受人欺負,惟有,有權有勢方能太太平平。倘然,那時我在摩天峰上的權勢超過四大天王,他們就不敢暗算我。假是現今,我有著和三少爺一樣的地位,小貴管事也就不敢對我大聲呵斥。可是?又怎麼能有權有勢呢?他愁鎖雙眉,思索不出。雖然,憑著數月的俗世生活,讓小石頭略曉世事,可談到精通,終究差之遠甚,還需磨練。

    雷熙訝然地望著這個潘國舅指名道姓非要自己一同帶去的傻傻家丁,心裡的納悶著實到了極點。尋思著,此人不就是昨日那個未曾初試,就進了複試的人麼?怎地又與當朝國舅有上了關係?聞說潘國舅此人走馬章台,好色成性。誰家有個漂亮姑娘,只要被他知道,包準挖空心思的也要得到手。不過此人也有一點可取,就是從不動粗,也不仗勢。

    思慮半晌,他想不出眼前這個木衲的傢伙,有何理由能與潘國舅搭上線?忽地一個激靈,望著小石頭俊美的容顏,心想,莫非潘國舅還有斷袖之癖?如是一想,頓時毛骨悚然,渾身顫慄。覺得適才應承潘國舅之邀去那萬花樓實非明智之舉。但轉念又想,我一身武學,難道還怕個手無縛雞的紈褲?不由失笑。

    眾多家丁瞧著三少爺若有所思的神態,均不敢出聲打擾,只得垂手肅立一旁。

    這當兒,小貴望著雷熙神色變異,陰晴不定。尤其始終注視著哪個討人厭的小家丁,似乎極有隱情。心下登時浮起與雷熙同樣的想法,只是主角非潘國舅,而是眼前這位三少爺。心想,起初還詫異著三少爺何以要帶小家丁出門,原來他是喜歡這個調調。不過他疑念仍深,總覺三少爺改變太甚,怎地從喜歡女子一下就轉變成了喜歡男人了?

    雷熙笑了下後,見家丁們依舊佇立在旁,便道:「你們退下吧!小石頭,跟本少爺走!」話罷,紙扇一展,當先往長安名館萬花樓而去。

    小石頭「嗯」了一聲,亦步亦趨地隨著他。

    出了雷府大門,堪堪行了里許,只聽見空中翼聲振振,又見週遭百姓均是好奇地向天指指點點。小石頭抬首一望,原是小禽在住宿處待得無趣,逕自尋來。小石頭對它喜愛已極,當下攢唇一吹。便見小禽「撲落落」地飛下,隨即站在他的肩膀上。

    雷熙訝然,問道:「這鷹兒是你養的?」小禽此刻囿於幼小,尚未有它父母那樣的威猛。但大鵬鳥生來體大,即便如此,它雖沒尋常鷹雕那般的個大,倒有隼的體形。而雷熙儘管見識多多,但大金鵬鳥向是在神話裡傳說,真正見過的數千年來卻是沒幾人。

    小石頭道:「是的!少爺!」這會兒,小禽突然不服地鳴了數聲,又是把頭一轉,竟是不屑雷熙把它叫做鷹兒。二人不懂它的意思,但它的舉動顯然已經表達得很是清楚。

    雷熙陡增興趣,奇道:「這鳥兒竟是聽得懂我的話。」

    小石頭笑笑:「或許吧!」

    雷熙猛地哈哈大笑,指著小禽道:「小傢伙,幾歲了?」

    小禽不願理他,逕自舉首鷹顧。只見它頸邊絨羽煥勃,在夕陽斜照下,已稍變淡淡黃黃的羽色,此刻居然塗上一層金黃。再配上它傲然的舉止,尤其優美健壯的體形,無不顯示出了俾睨風範,簡直如神鳥降臨,威俊不凡。

    雷熙見它架子大大,偏也不惱,畢竟和頭鳥兒有甚發怒的。反而愈看愈是歡喜,禁不住道:「小石頭,這鳥兒,你可願賣給我?」

    小石頭為難,思起小禽父母的生死絕戀,尤其最後幾日的共處。他已視二鳥為良朋至交。小禽是他們的遺孤,在他心中不亞是子侄一般。目下雷熙討要,雖未強人所難,但倘然應了,未免有些狠心。他本身就生世孤苦,若非當日許一炒收留,指不定會怎樣?故而對小禽有種說不出的感情,約莫是同病相憐!沉吟餘裕,即道:「三少爺,對不起!小禽,我不賣的。它在我心中幾同是骨肉。」

    雷熙驀聽此言,不由怔然。何時聽過有人視鳥兒為骨肉的。但他轉念思忖,不禁佩服小石頭的仁厚。笑道:「無妨,我也只是說說。反正你常在府中,我也看得見這小東西。呵呵……」一邊笑著,一邊用紙扇指著小禽,歡喜得很。他雖是世家弟子,平時誠然也有些趾高氣揚,但對強賣強買之事,卻是不屑。而且,憑雷嘯岳的為人及謹慎,也斷然不會放縱子女。

    二人昂首闊步,行了片刻,一路上由於小禽的神俊,向他們行注目禮之人,分外得多。雷熙甚覺榮耀,那把紙扇在手上舞地也就特別的輕鬆裕如,有時甚而弄出幾個花樣,引得途中小姑娘們人人目泛異彩,暈乎其暈。

    不多會,一座佔地綿延的三層高樓,赫然聳立眼前。但見高樓飛簷帶角,上綴無數彩綢,由上而下拖曳在地。其間,百十隻綵燈,紅光耀耀,繞轉不停。尤其燈上的圖畫,令路人望了就感眼熱心跳。門口尚有甚多披紅黛綠,燕瘦環肥的妙齡女子,她們或眨眼,或拽裙,個個搔首弄姿,千嬌百媚。與人說話的樣子,尤是動人。那柔媚,那風情,直勾得人熱血沸騰,幾欲老死這裡也是甘願。

    雷熙是這裡的常客,隔三差五地囊中稍有,便會前來溫存一番。今日蒙潘國舅邀請,那就愈發欣然。二人剛到門口,那些塗脂抹粉、不遺餘力的女子們便已嬌滴滴地迎將上來。一個個拽著、圍著雷熙。道:「三公子,好久不見,奴家可想死你了。」

    女子們七嘴八舌,燕語鶯聲,瞬時便教他陷進了脂粉堆裡。至於,小石頭身著僕人服飾,誠然英俊異常,偏是無人理會。

    萬花樓是大秦京都的第一妓館。可說是老少咸宜,雅俗共有。有錢的,一擲萬貫者,有醉月軒、擷芳閣、滿香艇。錢少的,但又想花差花差者,則是萬花樓的雅室或包廂。而且,萬花樓尚有一講究。只要第一,不要第二。何謂只要第一?那便是送進樓裡的姑娘,或是樓裡尋芳人四下查探,並且買回的,即便最難看,最醜陋,卻也要是當地排名第一的花朵。

    不管你是鎮花亦是村花,當然最好是郡花,萬花樓無二話包收。可若是名次低了,有人比你美,那麼等待她的就是淘汰。這一點便是萬花樓的經營理念,而且完成的也不折不扣。囿於此,萬花樓的名聲那是越傳越遠,生意也就越來越好。不僅名譽大秦,且周、唐、漢三國人竟也慕名而來。這麼一來,萬花樓的消費,相應的就代表著整個華夏賣笑業的最高點。不說醉月軒、擷芳閣、滿香艇這三個萬花樓最昂貴之處,單是其它雅室及包廂,也非華夏別處的青樓能比。

    此趟,雷熙屁顛屁顛地應邀前來,緣因是潘國舅的宴請正是滿香艇。

    這個去處,雷熙可是嚮往已久。然雷府家教甚嚴,給予子女的零花,縱非寒酸,但與旁家公子小姐一比,卻著實少之又少。故而,雷熙每每前來,對那三大國色之處,固是垂涎三尺,偏是無奈,只得在雅室或包廂。

    正當雷熙被女子們纏得七迷八暈之際,忽有一稍上歲數的女子,扭著腰『臀』,笑呵呵地走來。一到雷熙跟前,就見她甩著絹帕,在他眼前不斷舞弄,膩聲道:「雷三少爺,你可來了。潘公子等你好久了。來、來……讓妾身帶你去。」又對那些女子道:「姑娘們,今兒個雷三少爺要到滿香艇,你們就約他明日吧!嘻嘻……」

    姑娘們聽她說雷熙是到滿香艇,立時不敢纏攔。這刻,雷熙方是脫出身來,禁不住吁了一氣。這些女子,多多少少均與自己有過露水姻緣,倘然要發怒,倒是微感不忍。幸喜潘國舅想得周到,竟是喚老鴇出來招呼自己。當下對老鴇笑道:「綺姐,多謝了!」

    這叫綺姐的老鴇,是萬花樓的內務總管。雖非老闆,但權力極大,凡是樓裡的姑娘均有生殺予奪之權。先不說姑娘們對她噤若寒蟬,縱是平日長安城內耀武跋扈的那些公子哥們對她也是深有忌憚,不敢輕惹。不過,儘管她權威甚重,然在旁人眼裡偏是從未見過她發過一絲火,生過一點氣。每次遇著,不是嬌笑吟吟,就是招呼熱情,對姑娘們也屬仁義,極少有硬逼的事發生,一般均是隨她們各自的心意行事。

    雷熙隨著綺姐,小石頭跟著雷熙。三人連貫一線,穿廊過廂,逕往滿香艇行去。

    途中女子與恩客們瞧見小石頭肩上的小禽,除了卿卿我我,無暇看見之人,其餘的均感駭異。不曉何以有人帶著猛禽來尋歡作樂。但瞧清是雷家三少爺走在前頭,心中便即明瞭,暗道,武林人就是與眾不同,即便入了官家,可行起事來,仍是這般古里古怪。雖然覺著害怕,可見著綺姐都未說話,他們自不會妄做小人了,索性避避開,有些更是躲到房裡,在窗裡張望。

    滿香艇其實是艘巨型的石舟,它高有二層,寬及十數丈,長約百丈,位於萬花樓東首的渭河。在這渭河上的眾多花船裡,它可算是船中巨霸。但船身雖是石鑿,上面的船廂卻是木製。整艘船重簷構頂,雕欄精美。船頭空出的幾丈方圓,此刻宮燈耀熾,幾如白晝。其間,尚有六位身著宮裳的妙齡女子,在那輕歌曼舞,尤顯旖旎。

    三人登上船頭,原該繞著舞女們往船廂行去。此般情景,雷熙看得極多,可小石頭平生未見,直覺眼花繚亂,耳熱心跳。佇在原地,久久未動。雷熙方走片刻,回頭一望,不禁道:「小石頭,走啊!」

    小石頭驚醒,忙道:「哦、哦……」當下跟著。

    眼前一幕,他覺得彷彿在那見過,然要詳細記起,偏是毫無所憶。心底裡,隱隱一種興奮,若有若無的期盼,竟是油然而生。見雷熙已是遠去,內心一慌,雙腳不由加快。

    沒想,這當兒,舞女們也瞧清他肩上的小禽。須知,她們平時所見頂多就是雀兒、鸚鵡一類的觀賞鳥,何時瞧見過這般尖嘴利爪,力撕虎豹的鷹雕。當下便駭悚的各自失聲呼救,繼而退往一旁。望著小禽那威武不凡的體態和優美雅俊的形姿,教她們又懼又喜,心中直是打鼓,訝異著怎地有人帶著飛禽來尋歡?

    小石頭聽見驚呼,迅即佇足,又見她們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的肩上,方是明白,連忙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各位姐姐,對不住啊!」一邊說著,一邊撫摩著小禽的柔柔絨羽,怕它有甚突舉,再驚了她們,豈不罪過?

    綺姐與雷熙聽到後面的驚叫,止步回望,一望後,皆笑出聲來。綺姐笑道:「三少爺,你瞧我,真是忙昏了。你看……」說到這裡,那一雙勾魂攝魄的水汪大眼瞄了瞄小禽。不言而喻,自是要雷熙別帶小禽進船廂。她只道小禽定是雷熙馴養,可不知小禽的真正主人乃是小石頭。

    這般場面,在萬花樓裡可沒見過,雷熙是暗樂心頭,但臉上仍是正經得很,道:「小石頭,你讓小禽自個兒飛走,別帶進去了。」

    小石頭應了一聲,隨手拍了拍小禽的後背:「小禽,這裡我不能帶你進去,你先……」他望了望船頭旁豎著的一根船桅,指著道:「你到那去等我。」話音剛落,小禽低鳴一聲,撲扇了下翅膀,當即飛高,然後穩穩地落在了船桅頂上。

    眾人見小禽如此通靈,而且乖巧異常,均是歡喜萬分。一個個望著站在高處,昂首挺胸的小禽,目中盡顯歆慕。

    綺姐抿嘴輕笑:「雷公子,沒想你竟養著這麼一頭良禽。」

    雷熙呵呵笑著,他對小禽的喜愛目下越發濃烈,又道:「咱們進去吧,別讓潘兄久等!」

    綺姐道:「是了,是了……妾身又糊塗了!」說罷,極是嫵媚地朝著雷熙一笑,即婀娜生姿往船廂而去。

    小石頭忙著跟上,只是一邊走一邊回首向著六位舞女抱拳致歉。那六女被他的憨厚,引得「咯咯」嬌笑,適才的駭悚早已忘得一乾二淨。直待他進了船廂,六女竟覺得憾極,當下各自輕歎。稍頃,六女相顧,會心而笑。在這艘滿香艇上,來來往往,皆是王孫公子,名門貴胄,她們均未瞧得入眼。沒料著一個年輕家丁居然教她們生出了無限興趣,真是匪夷所思。若讓勝施姐姐知曉,還不知會怎生笑話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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