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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5章 生死絕戀 文 / 冷月寒劍

    25章生死絕戀()

    小石頭自下了摩天峰,告別了胖瘦二老,便一路向北而行。只是他生平記憶裡惟有七里塘,若要曉得通往崑崙山的具體路徑,卻忒是難為了他。只是念著崑崙在西北,僅須往北即可。說來,摩天峰其實位於蜀中,可惜他不知罷了。邊走邊還埋怨,為何一路俱是崇山峻嶺,懸崖峭壁。

    但他既具聞人離的百年修為,又有沖虛子傳授的《龍行八法》,這麼兩廂結合,倒也不累。相反,在曠野裡練習起了《龍行八法》的騰躍身法。身若矯龍的穿越奔騰,偏是教他平添無限樂趣,不覺煩悶。

    《龍行八法》乃是崑崙一脈的至高身法。其八法,計有潛龍騰淵、金龍嬉雲、舞龍乘風、懶龍打滾、蒼龍入海、怒龍蟠空、龍動九天、神龍無影。

    這八式身法,獨立施展時,每式每變均是進退倏忽,人所難防;當糅合使用之際,前後相續,衍生無窮變化,端是世上一等一的輕功身法。若是修臻大成,固是閉著眼,只要踩准步伐,身法不差,再則有足夠的空地,縱遭百人圍攻,也能保得無恙。

    故而,小石頭雖然穎悟力非凡,但偌等玄奧的身法,卻也不是數日工夫即能熟練。惟能慢慢練習,以求熟能生巧後,再考慮八法間的糅合幻變。

    一日,登臨高山,遠望蒼穹雄鷹,只見它撲翼展翔,時升時降。尤其自高而滑時的那股俾睨,讓他好生羨慕。再俯視青青蒼山,千重萬疊、綿延起伏,胸襟陡然開闊,直覺自己凌駕物外,大地顫伏腳下,大好男兒應當如是。霎那,經脈內蟄伏多時的陰陽真氣驟然勃起,遍行渾身經脈。餘裕,一個大周天後,胸中頓生豪情,一股磅礡氣息自胸臆間噴湧而出。引亢長嘯下,只聞得群山回應,萬鳥驚散。

    只是思起冰清,念到從此後天隔一方,雁杳魚沉,再無相見之日,未免意興蕭索。佇立久久,方蹣跚下山,直覺滿腔餘恨,無處可訴。

    正當百無聊賴之際。

    突然,一聲尖利的雕鳴倏忽傳來。其聲尤悲、且怒。小石頭好奇,當下循聲尋去。《龍行八法》他已稍具火候,刻意施展下,當真風馳電掣。一路上,雕鳴聲接連而來,更且一聲比一聲急怒,小石頭猜測它多半正與甚野獸殊死搏鬥著。想起適才的蒼穹一幕,心道,莫非就是那只霸勢十足的雄鷹?

    不多時,已到山下,繼而循聲左拐。這會,雕鳴聲已沒起初那麼清晰。小石頭估莫著必是周圍群山遮擋,是而聲音難以遠傳。他相信自己定沒尋差路徑。當下攀山越嶺,待轉到一處峭壁聳立的小峽谷時,驀地獅吼大震,雕鳴疾響。暗道一聲果在左近,迅即幾個箭步,連躍數十丈。

    遂見一隻似鷹似雕的巨大猛禽正與一頭非虎非豹,又極像獅的異獸上下撲擊,你抓我咬。猛禽體形巨大,足有異獸的幾倍,雙翼一展即有數丈方圓。異獸雖說身小,但縱躍電掣,轉折迅捷。仗著來去靈活,竟是稍佔上風。小石頭不知它們之間的曲折,索性蹲身藏於石後,扒開厚實的草蔓,望著眼前驚心動魄的激烈搏鬥。

    過了會兒,一禽一獸多半爭鬥久了,動作間變的很是遲鈍。看得出,猛禽更為不支,大若小丘的渾身,到處都是血痕齒印。每一衝趨雖然驟鳴驟喚,形若瘋狂,但顯然蒼白無力。

    而異獸則不然,儘管閃避吃勁,可躲的恰倒好處。一來體形瘦小,二來俱是以靜制動。只等猛禽俯衝,它才稍移身軀,教那猛禽的撲擊均是師老無功。這麼一來,猛禽的每一擊那是用盡全力,異獸卻是以逸待勞,毫力極少。

    小石頭費解,尋思著,猛禽的攻擊既然無用,何以不另尋它物,怎地總不願罷休?難道是這頭異獸美味萬分,亦或是吃了它,能有甚天大的好處?思忖間,發覺猛禽縱是如何的瘋狂,但總不離一株盤虯大樹的左近。而異獸每一成功躲讓後,卻總是向大樹靠近些許。

    當下望去,只見大樹筆直挺拔,幾可破雲,窮極眼力之下,方能微望頂梢。且要十餘位成人伸長雙臂方能合圍。面對如此巨樹,固是他數日來在此蠻荒山區見過無數奇石怪樹,也要吃驚不小。這會兒,異獸業已移至樹下。只見它猛地如人直立,口中驟發怒吼,前肢向樹幹急拍了一下。

    猛禽突驚,顯然越發的瘋狂。索性不再騰起。雙爪緊扣岩石地面,彎如新月的嘴喙急點猛瀉,逕向異獸啄去。它原本仗著飛翔,尚能勉力維持個均勢,時下放棄空中優勢,竟與異獸在地面激鬥。不禁教小石頭好生詫異,心想,這猛禽難道真瘋了?

    面對猛禽的破釜一擊,異獸很是輕鬆地閃了開來,顯得無比裕如揮灑。這時節,小石頭竟看見它臉上浮起詭異的笑容。心感訝疑,不由拭眼再看。卻見它忽然倦成一團,形如炮彈,直往猛禽的腹部空綻撞去。

    「砰」的一聲,在它刻意的暗算下,又加雙方互相碰撞時的激烈沖速。

    猛禽被狠狠地撞飛開去,空中灑下無數的小血珠,宛若一道亮麗的弧線,表示著猛禽的去向。在此瞬間,猛禽淒厲的悲鳴一聲,其聲愴然無比。怵目驚心之餘,小石頭陡聞,大感同情,對異獸的殘忍狡詐,一時竟生出厭惡的情緒。與此同時,忽聞大樹頂上傳來幾聲幼禽的雛鳴,仿是知道將失依恃,聲中儘是哭音。

    小石頭此刻方知,異獸原是貪圖幼禽,而那猛禽想是洞燭其奸,為了保護子女,是而才不退不讓的一直與它在大樹左近纏鬥。不然,猛禽既知不敵,必已遠遁,豈會與它殊死搏鬥?思至此,小石頭對猛禽大生好感,心道,萬不可讓它遭害,我要幫它。甫想不顧性命的跳出襄助。

    突然之間,空中又是一聲鳥鳴。這聲音雄渾蒼勁,蘊涵著無比霸氣。聲音方到,一個龐大無匹的金影已然急促而下。倉猝裡,小石頭發現這個金影也是一隻猛禽,只是比先前鬥敗的尚要大上許多。雙翼驟降形成的旋風急壓,幾教小石頭窒息。帶起的沙礫,捲成數百柱,逕向異獸襲去。

    其間,大樹頂上的幼禽尤其歡欣,如同曉得有人保護,在那歡聲高鳴。

    異獸這時已沒原先的好整以暇,彷彿曉得這個金影猛禽非是自己所能相抗。東顧西望之後,當下縮成一團,在地上急滾了幾圈,尋得一條小徑,便想腳底抹油,逃之夭夭。金影猛禽豈肯罷休,雙翼驟然向後一擺。但見無數急去的沙礫狂風,驀地像是得了軍令,以疾電的速度向後退回。

    小石頭駭然,心想,沒料這金影猛禽竟然這麼厲害。單單羽翼向後,就可引得空氣集聚,並且形成一股巨大的吸力。再看它長有十來丈的羽翼,又想,這也難怪,如此龐大的羽翼倘然這點威風也沒有,倒不如沒有這般大的巨翼呢!否則,太大了也麻煩。沒見它的羽翼,自降落這個小谷後,一直沒有完全展開麼?

    他這廂仍在思量,異獸卻已被金影猛禽狠狠地踩在雙爪下。由於它體形弱小,焉能承受得了金影猛禽的千斤巨重。眨眼工夫,業已出氣多,進氣少。這當兒,金影猛禽狠狠地扇了幾下羽翼。急加的重力,頓讓異獸口噴鮮血,委頓垂首。只是它雙眼流露的哀求,小石頭偏生瞧得清清楚楚。心底不由升起無限同情。

    心想,它雖說先前可惡,但如今好生可憐。尤其異獸花紋美麗,絨毛長長。眼角邊幾圈黑紋襯著骨溜溜的黑眼珠,煞是可愛。倘若把它縮小身軀,當真如同一隻幼小討憐的小貓咪。想到這裡,正要出去從猛禽的爪下救出異獸。

    可這時,金影猛禽聽得先前墜落失敗的猛禽悲鳴。禽軀一震下,頸下絨羽猛地豎直,剎那間,恍若威武的帝皇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它要報復,要讓每一個冒犯了它威嚴的人或獸都知道冒犯了它的惡果。雙爪輕輕地向外一扯,只見異獸頓被它撕裂開來,露出裡面的五臟六肺。血淋淋的場面,教小石頭驚悚地忘了跳出,只是一個勁地摀住自己的嘴,生怕當場嘔吐出來。

    瞧著異獸已死,金影猛禽冷冷地望了眼小石頭躲藏在後的巨石。那一眼,含著無比輕蔑,又帶著些微警告。隨即雙翼輕振,猶如一朵金色的大雲,逕向另一猛禽跌落的地方飛去。

    小石頭駭然坐地,心想,在四大天王的眼裡,我都從未看到過這種俾睨一切的眼神,沒想,今日居然在一扁毛畜禽的身上瞧及,當真有些匪夷所思。這大鳥一看就非是尋常的鷹雕,不說它身軀之巨令人不可思議,單是形態的威猛神俊,便知道定是飛禽中的霸王。而且,它渾身絨羽就似是黃金打造,幾乎像是傳說中的金色大鵬。想到這裡,不禁一個激靈,又想,難道,它真是日食百龍的金色大鵬?一時對自己的異想天開,覺得好生滑稽。尋思著,金色大鵬是何等神鳥,豈是我所能遇見。

    正當思忖。

    金影猛禽雙爪帶著敗於異獸手上的猛禽身軀,「呼」地一聲,直飛上空。小石頭被驚,抬眼打量,尋思著,這二禽也不知是朋友還是夫妻,竟而這般友好。縱是同伴負傷,仍不願捨棄。只見金影猛禽堪堪升上半空,忽然又是從天驟降。二禽霎時猶如兩塊巨石塤落。

    小石頭雖然不明其中的原由,但也不想讓它們摔傷。當下大步奔出,向上急拍兩掌。無形的罡勁,頓讓二禽的墜勢變緩。可他即便身具聞人離的百年修為,但二禽的身軀委實太過巨大,終究無力接下,只能選擇待它們近了,然後向側閃避。二禽「啪」的一聲,砰然墜地。

    金影猛禽在墜地的一剎那,把另一禽向上拋上些許,隨後用自己的身軀承受了它。小石頭見此,不禁感動。心想,這禽獸都有感情,怎地天羅教的天王們就想著暗算我呢?想到這裡,心中尤是不快,直覺鬱悶萬分。

    金影猛禽從另一猛禽的身下勉強爬出,當即淒鳴數聲。待另一猛禽低鳴之後,小石頭明顯瞧出金影猛禽露出歡欣。驀地靈光一現,心道,是了,它們二人必是一對禽中愛侶,而樹上的幼禽正是它們的子女。原先與異獸殊死相搏的則是母禽,她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子女,頑強的一步不退,即便明知必死,卻仍然奮力相抗,以待她的丈夫回來。

    雄禽這會兒向小石頭頷首示謝。繼而把雌禽抓在足下,又是呼嘯而上。小石頭心道,他們定是為了回家,可雌禽負傷過重,已無力飛翔,故而雄禽想憑一己之力,帶著雌禽一同回家。想到這裡,不禁深深欽佩二禽矢志不渝的情愛。心中默禱,它們這次定要成功。不料,只見二禽剛升至半空,突然又與起初一樣急速墜跌。

    小石頭連忙再拍掌風,替它們緩勢。

    二禽落在地面後,俱是禽目含淚,雄禽更而悲愴不已。俯著禽首在雌禽的首邊,耳鬢廝磨。

    小石頭默默地望著,直覺胸中淒意上湧,恨不能陪之大哭。此刻方知,原是雌禽的身軀委實太重,即便雄禽力大卻亦無奈。無意裡,瞧見雄禽的破裂爪趾上面滲滿鮮血。心想,必是不堪重負,卻依舊勉強的結果。剎那間,對雄禽的愛妻之心由衷欽佩。

    不久,突聞空中雷鳴。頃刻間,雷聲大作,黑雲密佈。小石頭山中數日,知暴雨將臨。心想,若雌禽無傷,即便雨勢再大,想必也是無礙。可現今她重傷若斯,如再受雨淋,無疑必死。看著雄禽慌張失措的神態,想到他必也曉得其中的道理,否則,斷不會如此。

    左右打量,這山谷四下光禿,怪石嶙峋,竟是無一處可以避雨。想到,若自己帶著雌禽出谷另尋它處,雄禽必然不依。照它們之間的情意,雄禽情急之餘,難保不會大肆攻擊自己。想到這,不免躊躇。蹙眉尋思裡,猛地發現山谷週遭布著不少小樹,更有許多蒲扇般的植物。

    他昔日在虎丘山上砍柴,這般情形遇得極多。有時躲在山洞,有時就當場豎枝搭篷,躲避雨淋。此刻緊急,不遑多慮,儘管沒有柴刀在手,但既有百年修為,隨便折些小樹,拗些葉枝,自是輕易。不多時,他取了十數根樹枝,在雌禽的臥身之地,硬生生的插下。

    與此同時,雄禽似也知道小石頭的意思,頓時一起動手。不過,他捕殺異獸時雖然乾淨利落,但幹起這種事,卻笨拙得很。教小石頭好氣又好笑。憑著虎丘山上練出的技藝,小石頭很快的便搭了一個大致的雨篷。這當兒,暴雨已臨,嘩啦啦的急遂雨點,鞭抽著谷中地面。小雨蓬猶如狂濤裡的一葉扁舟,承受著無窮的壓力。雄禽緊張地望向小石頭,想從他的眼裡看出些端倪。小石頭朝他安慰的一笑。

    雄禽叫了數聲,忽然右翼展起,蓋在小石頭的頂上,替他遮雨避風。左翼卻是掩在雨蓬的縫隙處,生怕有片絲雨滴落進裡面,讓自己的愛妻受到淋雨之苦。

    小石頭愕然地感受著二禽間深厚的情愛,心中升起一種不知名的情緒。這時,他想到了許一炒,也想到了冰清。忖思著,若冰清在此,我會自承雨淋,而把舒適的地方讓給她麼?思來思去,終究沒時值情勢,一時也不知心中的想法,到底是真是假。心想,若要瞭解答案是否真實,恐怕惟有真的到了那樣的情況,方能曉得。

    瞅著點點雨絲,在天地間連成一片。濺起的水花,激響著摧人的聲音。雄禽彷彿想起舊日的歡好,一時禽目裡淚水流淌,也不知是淚亦是雨。想起往日一起展翅翱翔的情景,如今卻遺恨事;想起說好的未來許願,如今偏不堪追;不禁淒嘶長鳴。

    小石頭冰冷的手,撫在它的身上,來回不斷的輕柔摩拭。唏噓道:「沒事的,沒事的……你放心便是!」感觸著雄壯身軀裡的無奈,小石頭心傷無限。

    山中的暴雨來的雖快,可去的也快。不過一會,雨停雲收,空中彩虹倏現。

    小石頭拆了雨篷,走遠開去,把空間留給一對苦命的禽中愛侶。

    望著劫後餘生的愛妻,雄禽悲鳴不止。過了片刻,忽然飛去,惟見一點黑影愈去愈遠。小石頭微怔,心道,莫非雄禽見雌禽無救,是以離她而去。餘裕,小石頭正在喂雌禽喝水時。雄禽突然飛回,只見他嘴裡叼著一顆鮮艷的水果。先是輕輕地把水果放在雌禽的嘴尖上,然後啄破果皮,讓果汁自然地流到雌禽的口裡。

    小石頭見此,心旌陡戚,暗慟不已。

    繼而,又見雄禽用嘴緣替雌禽理順身上的絨羽。那輕柔的動作,仿如一副靜止的悲情畫面,在雨後的山谷裡尤其絕美,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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