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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6章 陰陽氣息 文 / 冷月寒劍

    16章陰陽氣息()

    多聞與通臂雖在相鬥,但對周圍的任何動靜仍是留心。察覺到鐵屋內走出人來,登時收手罷鬥,畢竟兩人誰也不想被另兩個撿了便宜去。

    鐵屋內出來的人正是小石頭。他初見外面的激烈打鬥,立時想起屋內的壁畫人像,直讓他欣羨打鬥中的二人,竟有偌大的本事。這時見他們住手,詫問道:「兩位前輩怎地不鬥了?」

    眾人見他從屋裡出來,已然認他為聖子。若他身份虛假,勢必無法從聖宗的手上出來。眼下聽他這麼一講,只道他是著惱四大天王在內訌。一時盡皆赧顏,甚至惶惶。

    楊秀清身負守護聖宗和聖子的重任,大步上前,首先躬身一禮,朗聲道:「屬下天羅侍衛長楊秀清見過聖子。」

    小石頭記憶中只有自己對人行禮,何曾有人對他這般恭謹,驀地手足無措,在那駭然無語,只知呆呆地望著楊修清。過了餘裕,見他依舊毫無反應,楊秀清不禁心慌,以為他是氣惱自己任天王內訌,不做勸解,是故淡漠。當下渾身一顫,請罪道:「屬下、屬下罪大莫及,請聖子責罰!」

    小石頭更是茫然,不知該怎生回答,只得向多聞望去,盼他能施以援手。

    他滿面的懵懂迷惘,除了俯首的楊秀清,其他人俱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自是瞭然於胸,知他缺乏教導,更無上位人應有的心機。適才的問話,想來確屬無心,多半是由於好奇。只是另三位天王見他單單向多聞求救,心下著實失望,尋思著,從此後,咱們難道就該瞧著多聞的神色做事?

    多聞原想拉攏楊秀清,此刻有此機會,頓時大喜,暗道一聲:「天助老夫也!」上前道:「聖子,楊侍衛長身繫守護聖宗的大任,咱們這些天王在切磋的時候,他是目不斜視,心不轉念。像他這樣,實在應作嘉獎,而不該責罰。望聖子斟酌。」

    小石頭心下實無主見,聽他如此說法,隨口應道:「嗯,嘉獎,嘉獎……」

    他是隨便說說,楊秀清卻是心下稍安,但未聽見要他起身,一時也不敢擅自。多聞倒是領教過小石頭的脾性,知他自己不起身,小石頭多半不會主動提起。忙道:「楊侍衛長,既然聖子赦你無罪,尚說要褒獎,你怎地仍不起身?」

    楊秀清著實感激,站起身來,道:「是!」退向一旁後,眼角餘光朝著多聞微瞥,眼含謝意。

    這幕藉機拉攏的畫面均是落在神目等人的眼內。瞧見下,直覺揪心。

    這當兒,由於多聞與通臂不復適才的激烈打鬥,身形停住。小石頭發現與多聞爭鬥的原是害死掌櫃的兇手。忍不住欺近,朝著通臂怒目而視。念及當日掌櫃的慘死,雙眼直欲噴火。

    通臂被他瞪得暗感心驚,垂首下,不敢回目。心道,娘的,這小子的眼光怎地如此凌厲,居然有心寒的感覺。他不知小石頭已然受了聞人聖宗的百年修為,這一瞪僅是稍露厲害,若是他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功力,只怕單這一瞪就能讓通臂心神遭傷。

    廣智與神目察覺到二人的不合,對於通臂不禁心下祈禱,暗忖,通臂老弟,你何時得罪過聖子啊?日後,單有多聞這老鬼私下作祟,我等已然如履薄冰,而你……嘿嘿,還得罪了聖子,唉……咱們先為你「慶幸」了。竟是受到如此的重視。一時間,二人均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心理。

    過了半晌,小石頭在通臂的周圍繞了數圈。雖立時就想動手,但念及自身功力不足,又不知自己是否是其的對手。倘然失敗,自己丟了性命事小,若不能再為掌櫃報仇,讓仇人逍遙,卻非心願。他腦子素來愚鈍,按理這番計較,若在往日那是決然思索不到。也不知為何,驟然起了這個念頭?

    又想,鐵屋內的老前輩說道,自己福緣深厚,業已受了他百年修為,若是苦修十年《不滅修羅神罡》必能大圓滿。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不如就等十年,看這青衫人的相貌,十年後,定還活著。

    見小石頭對通臂怒目而視,多聞當真喜不自禁。日後三年輔政,其它瑣事都不懼,就怕聖子與另三位天王眉來眼去,私交厚篤,如果要對付他們,聖子卻在其中加以掣肘,委實難以盡興。刻下瞧二人怨嫌甚大,尋思著,是否就從通臂開始?另兩個情誼深厚,貿然出擊,只怕力有不逮。不如殺雞儆猴,先來個敲山鎮虎。

    剎那間,眾人心思各異,想法更多。

    通臂被小石頭瞪地垂首,無疑又羞又惱。暗忖,老夫縱橫天下時,這小子還不知在那?目下被個胎毛未干的小子在眾目睽睽下瞪視,自己的威嚴何在?顏面何存?倘然傳出,豈不教人笑掉大牙?想到這裡,抬頭向小石頭望去,陰惻惻地道:「小子,你是誰?為何在我教聖地?是誰帶你來的?」他無非想打著死不認帳的心理,先混淆視聽故作不知小石頭便是聖子。即便聖宗有所責罵,倒也怪不到他頭上。

    小石頭聽了,心想,好嘛,假裝不認識我。哼……可任你化成灰,我也識得你。當即忿忿道:「我叫小石頭,也就是你們的聖子。是這位老爺爺帶我來的。」說罷,指了指多聞,又道:「你不認識我,可是你欠我的帳,我卻記在心裡,那是忘不掉了。日後慢慢地和你算。哼……」

    他素來頓口拙腮,這番話偏是條理清楚,尤其口吻不善,內蘊怨恨,直教通臂驚悚。心道,若教這小子登了聖宗大位,那我通臂還有在聖教混地份麼?他對老夫已是恨入骨髓,勢必無法化解。固然可以,想來多聞老鬼也是不願。嘿嘿,莫非老夫只能在你們的『淫』威下苟且?從此戰戰兢兢?與其偷生,毋寧拚個網破,讓你們知曉得罪老夫的下場。

    當下怪聲怪氣地道:「你說你是聖子,有何憑據?來來,先讓老夫試試再說。看看你的《不滅修羅神罡》有了幾成火候?」語聲方一落下,雙手詭異地伸出,「呼」地變長,當有丈許,逕向小石頭擊去。這乃是「幻骨**」裡的絕招,也正是他被稱為通臂的原因。此刻,他存了歹心,自當以最為犀利之招取小石頭性命。

    原先意態悠閒,一直等看好戲的眾人盡皆愕然,各自大叫道:「通臂住手……」

    其間,尤以多聞最為吃驚,萬沒料到通臂居然敢大冒不諱地向聖子驟然出手。雖說聖子從鐵屋出來,就表示他業已承受了聖宗三成《不滅修羅神罡》,可終究初用,萬一有甚不測,豈不斷了聖教香火?而自己也將竹籃打水?慌急裡,聚得大半內力猛地朝通臂打去,只望能圍魏救趙,讓他有所顧忌,不能使出全力。

    猝不及防下,小石頭壓根忘記還手,只知盡速向後退避。只是他從未習過輕功身法,倉促之餘,未免踉踉蹌蹌,著實窘迫。

    他原本離通臂足有三丈,該是一個安全的距離。沒想通臂竟有如許詭譎的手法,非但一躍即至,而且手臂突長。那雙手帶起的勁風吹的他臉兒上的膚肉不斷抽痙。這麼一來,縱是小石頭向後退躍,仍是在他的出擊範圍內。除非可以瞬移。何況他內力雖強,但論起身法迅捷,決非能和精擅《幻骨**》的通臂來比較。

    間不容髮之際,小石頭悚到極處,心道,莫非掌櫃的仇就這麼放棄了?自己也就被他打死了?值此一瞬,沉寂於十二正經六陰脈裡的渾厚內力驀地流轉起來,起自陰蹺脈終於陰維脈。《不滅修羅神罡》浩浩蕩蕩,奔湧匯散,頓時流轉週身。而六陽脈內的焚陽刀息由於修羅陰息的刺激,驟然膨脹開來。經脈的空間一時容納不下,竟從渾身的毛孔裡嘶嘶噴出。一張臉也是半紅半青,時黑時白,瞧來極是駭人。

    瞧著古怪,通臂訝異,但手上未停,仍是雙掌齊出。

    只聞得「噗」的一聲,如擊敗革。

    就見他一擊後,雙臂齊肩而裂,露出白慘慘的骨骼。這一擊,他逕取小石頭的丹田穴。他知道《不滅修羅神罡》的厲害,也知道丹田穴是修煉《不滅修羅神罡》者渾身功力的膠結之處,故而《不滅修羅神罡》的最強處以及最弱處同樣都是丹田穴。當練至高層,這最弱處就相應的變成了最強處。然小石頭初練,至多也就堪堪承受了聞人聖宗的三成功力,這丹田穴必是他的最弱部位。

    不料一擊之下,與自己所思,全然不合。小雜種的《不滅修羅神罡》非但擋住了自己的全力一擊,更且在陰柔氣息裡蘊涵著一股氣勢磅礡、勇往直前的陽剛之氣。若非情急生智,抱著犧牲雙臂的念頭,只怕自己就被那股陽剛氣息剖腹而死。

    未待他多加思慮,多聞的一掌卻已襲到。儘管出掌倉猝,但內蘊的掌勁決計不是肉身便能抵擋。

    這一掌來勢好不威猛,打的他直向後飛去,空中瞬時漫起一陣血霧。如此變生肘腋,眾人無不駭然。尤其是天羅衛,壓根就沒想到地位尊崇的通臂天王會落得慘敗。

    可他畢竟是聖教的四大天王之一,遭到連續的重挫後,依舊未顯頹勢。整個身子在空中左搖右擺,原已失了平衡。就在即將落到地面之際,忽見他一個翻折,如道弧線在一處簷角輕點一下,猛地又是彈起,淒叫道:「老子今日反出天羅教,以後見誰殺誰。哈哈……」

    語聲甫畢,回頭瞥了一眼當真怨毒無比,眾人均感毛骨悚然。接著,通臂一陣大笑,幾個縱躍失了蹤影。只是笑聲依舊由遠處傳來,其中充滿著淒愴慘厲之意。直至笑聲漸息,眾人相顧駭然,都住足不前。

    小石頭原道必死,怎料《不滅修羅神罡》自行運轉,護身傷敵。非但護的本身未遭半點傷害,且由於焚陽刀息的驟然壯大,竟把通臂的雙臂硬生生地震裂。其中奧妙,他全然不曉,只道是許一炒在天之靈保佑自己,連忙閉眼禱告,對許一炒那是千恩萬謝,心想,掌櫃的佑我不死,想必就是為了教我替他報仇!

    瞧著通臂叛教遠遁,大伙駭然之餘,對小石頭的威猛功力,不免思之費解。雖說《不滅修羅神罡》是門護體神功,臻至大圓滿後,不僅拳掌難傷,而且不畏刀劍。可小石頭終究才承受功力,無疑未到大圓滿境界,是而通臂被他震傷,當真讓眾人疑雲罩頭,錯愕難當。

    神目眼露震駭地朝著廣智望了一眼,意示詢問。

    廣智微微搖頭,旋即面帶笑意,道:「呵呵……聖子果然好資質,《不滅修羅神罡》的傳承,看來已遠超前人。這樣的表現,非但曠古,而且絕今。呵呵……當真是聖教之幸,我等之福啊!」

    小石頭依然處於萬分震驚中,廣智的話,他是半句都未聽見。

    這時,他體內的真氣也在翻天覆地的變化著。常言道,十二經脈猶如江河的幹道,而奇經八脈則是調節流量的湖泊。正經之脈若過隆過盛,則溢於奇經,好比天雨降下,溝渠溢滿,流於湖澤。《焚陽刀訣》原是一門陰陽相濟,剛柔合併的武道至極之術。不同於別家別門的刀法劍術,僅是以氣馭劍或刀。若要修煉內力,終須靜坐養神,先培養內息,方能有大神通馭使刀劍。

    它卻是以刀御氣,以刀養息,一切修煉均在動態中完成。故而小石頭三年砍柴,三年揮刀,體內早已孕就焚陽刀息。只是他刀息初成,僅在足三陽經脈而已。但在鐵屋內一番誤打誤撞,盤膝打座中,一舉突破手三陽經脈。只是靜坐的修煉不符合《焚陽刀訣》的宗旨,再者他當時的胡思亂想,以致走火癱瘓。後來又因聞人離的輸功,不僅治癒了他的癱瘓,更且讓他的焚陽刀息打通陽蹺脈和陽維脈。照理,那時的小石頭可說已把《焚陽刀訣》練至小成。所需的就是修煉陰六經,和其餘的奇經八脈。

    不想,天羅教的傳功儀式,讓他的陰六經裡驟然多了百年的真氣修為。雖然這些修為不是源出《焚陽刀訣》而是出自《不滅修羅神罡》。只是這些真氣在他的體內,卻是不爭的事實。當在通臂外力的刺激下,體內的焚陽刀息想行至陰脈,而陰脈內的修羅氣息又想運達陽脈。如此一來,兩種異源同歸的氣息,在小石頭的經脈內就起了爭執。這樣的爭執儘管震退了通臂,外人也是不知,他此刻卻是疼痛不堪。

    廣智的話,小石頭無暇回應,多聞倒是儼然以輔政天王自居,在旁笑道:「廣智老弟的話說的不錯,本座聽的歡喜。」說到這裡,神色驀地一變,沉聲道:「只是通臂天王反出聖教,須當稟明聖宗,請他老人家聖裁。」

    眾人頷首。神目與廣智雖說不滿多聞的跋扈,但他此話實屬應當,當下也無異議,一干人等登時跪在鐵屋前,由多聞帶頭向鐵屋內的聞人聖宗稟告適才發生的事情。至於站著的小石頭,由於他身為聖子,也就是未來的聖宗,並無人去呵斥他的無禮。

    大伙在外喊了半晌,聞人離一直沒有回音。直至此刻,眾人方是留意到小石頭的異常。驚駭已極裡,多聞跳起,雙手急速按在他後背大椎穴,神目逕取百會,廣智在氣海,楊修清則全力在檀中穴輸送內力。四人堪堪觸及他的內力,頓如遭雷轟電殛,直覺跌入狂怒的汪洋,差點被怒濤覆身。除了楊修清以外,原本私蓄實力的三人只得盡出全力。

    片刻,在四大絕頂高手的合力相救下,小石頭體內的異種真氣方是乖乖退縮。四人緩緩收回內力,各自愕然相顧。這會兒,他們渾身濕漉,像是剛從河裡撈起,均被新任聖子的強猛內力給駭住。對於三成的《不滅修羅神罡》就有偌大的威力,一時既懷疑又羨慕。

    小石頭方一回醒,多聞急忙詢問鐵屋內究竟發生何事?怎地聞人離總不出聲。小石頭當即一一敘述鐵屋內的變故。只是他頓口拙腮,有時更是詞不達意,過了良久,眾人才完全聽明白。

    他的這番敘述,眾人是幾家歡喜幾家憂,不過神態間盡顯哀意,縱是心下歡喜者,臉上依舊作出一副不勝悲痛的樣子。尤其多聞天王更是深得其中之三昧,直教小石頭以為聞人離是他的親爹。不過,多聞對他先前的內力修為,也是心有餘悸。心下暗打主意,待小石頭登位後,這武功是萬萬不能再讓他練了。否則,只怕自己的大權未掌到,不定還要送上性命。

    悲痛之餘,至於如何讓小石頭登位,又是如何安排聞人聖宗的喪禮祭祀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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