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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章 焚陽刀訣 文 / 冷月寒劍

    3章焚陽刀訣()

    這下,小石頭高興了。尋思著能在這寒冬臘月,有如許生意,不知掌櫃的會有何等愉快?他雖說遲鈍,但許一炒既救他性命,又待他情誼深厚,這一點,倒是記得甚牢。能讓許一炒高興的事,自是愈多愈善。當下便伸手前引:「各位客官,裡面請!」接著走到大門,掀起門簾,朝裡喊了一句:「掌櫃的,有客人到了!」

    許一炒興奮地從裡迎出,待見到來的儘是江湖中人後,心下未免喪氣,但臉上絲毫不現。笑著頻頻點頭道:「各位,裡面請,裡面請,小店簡陋,望客官包涵!」『小店簡陋』這四字,在以往他是從不講的,一般均是硬貼金的稱道自家酒樓是故蘇的一塊牌子。只是見了這麼多的江湖中人,心下儘管暗自打鼓,卻亦不能推出,只盼著他們突然有事快快離去,或是看著酒樓不合心意,不願在此食宿,那就妙哉。

    美婦一邊往裡走,一邊道:「掌櫃的,咱們的馬也餓了,你喚個夥計好生餵飼。這草料麼,自然要上好。」

    許一炒心下頹喪,口裡依舊顯得高興:「是、是……小石頭,這些馬兒便交給你了。」他知道小石頭力大,這麼多的馬若交給旁人,興許還喂不來。

    小石頭大聲道:「是……」當下駕輕就熟地牽著群馬,往後院的邊門走去。

    美婦等人到了樓裡,一見到那些早在喝酒吃菜的勁裝漢子,不由訝然。她畢竟見識多多,須臾工夫,神色即已如常。笑吟吟地向那為首漢子道:「沒想到,連天雷幫的濮三幫主也來了,真是幸會。」

    人家笑顏相向,儘管素來沒甚干係,出於禮節。原先據案大嚼的漢子,這時也站了起來,哈哈大笑道:「連服喪期中的華山鄧女俠都來了,我天雷幫自也不甘於人後,能為江湖同道出份力,天雷幫上下也是歡喜。」

    聽他說的豪爽,美婦身後的那些人也各自與他頷首微笑。此趟事件委實重大,稍有不慎,勢必危及到整個武林江湖。他們均想,這天雷幫雖為黑道,與咱們實為殊途,但若能在此事中出力,卻也志同道合。此刻不宜予人冷顏。一時間,這些黑白人物甚是融洽。

    這當兒,廳裡之人無疑惟有敬小慎微的許一炒心下不喜。他原不想招待江湖中人,可這些人酒食過後,居然要留宿於此,未免讓他更為沮歎。適才聽他們的口氣,此來七里塘約莫有甚大事要辦。這些江湖人的事情,十九離不開打鬥,若他們在酒樓裡鬥起,這經營了數十年的一炒樓,定將毀於一旦。想到這裡,越發憂心忡忡。不過客人要留宿,作為開店的掌櫃,那是決沒推出的道理。何況,即便要推,也是力所不及。

    一炒樓佔地不大,僅前首一大廳,樓上也只有兩個雅座而已。依次往後的便是一條行廊。靠行廊左側是柴房,右側便是廚房。緊鄰著兩房的是一大大的後院。後院正中的三間廂房是許一炒和三個小夥計的臥室。左右首還有兩個圓拱門,頗具故蘇園林風格。圓拱門裡的院子,那是給客人歇息住宿的廂房。裡面清幽雅致,這些江湖中人看了極是滿意,當下各自回房歇息。

    由於此趟來的客人著實太多,許一炒等人的三間廂房只得再讓出一間予他們居住。這麼一來,小石頭與許一炒一間,小柱子便與小丸子一間。

    至深夜,戶外的大雪重又飄起。

    望著忙出忙進,洗臉洗腳的許一炒,小石頭拘束地坐在臥榻邊,磨蹭著就是不脫衣衫。三年來,掌櫃雖然待他恩深,但像刻下這樣,與他同房而睡,記憶裡從未有過。他覺得憑自己的身份若和掌櫃同房,實屬悖張了些。

    許一炒忙完後,瞧著小石頭仍未上榻安息,且是一副侷促的模樣,不由詫異,問道:「小石頭,有何事麼?怎地還不睡?」

    小石頭聽他問起,喃喃地道:「掌櫃的,我、我還是睡到柴房去吧!這、這裡,我、我有些不慣。」

    看他臉上神色,許一炒有所瞭然,笑道:「怎地?是我這裡太髒?還是這房子委屈了你?」

    小石頭搖著雙手道:「不、不、怎麼會呢?只是、只是……」

    許一炒微笑著在他左側邊坐下,左手拍了拍他的左肩,道:「小石頭,不須多想。在我心裡,你既是我的夥計,又是我的子侄。所以,你不必拘束,更不用跑到柴房去睡。」小石頭聽了這話,大是感動,回頭望著許一炒道:「掌櫃的,我……」

    許一炒呵呵道:「我瞧你刀法大有長進,來、來,我再傳你幾句口訣。」

    小石頭疑道:「刀法?掌櫃,我不會啊!」那柴刀,他儘管練得爛熟,卻不知這便是許家家傳的刀法,只當是旁人砍柴,均與他一樣。

    許一炒道:「你不知道是刀法更好,畢竟所有武學,儘是來自於自然。你若能自然而練,自然而成,即便不能與我的曾祖一樣破虛飛昇,但能把我許家刀法練到個**成,倒也不枉曾祖他老人家派你下界。」他這話說的委實糊塗,甚至是臆想已極。

    小石頭那裡聽得明白,當下是張口結舌,愕然呆怔。

    許一炒瞧他神色,笑了笑道:「你聽好了……莫要記錯。」說完,逕自念起許家焚陽刀訣。小石頭反應遲鈍,記性卻是不差,那數千字的焚陽刀訣,他是字字入耳,句句在心。

    就這樣,一個是馬虎傳授,純粹為了不負祖宗所托,依他看來,所謂的武道顛峰那是不可企及的虛無縹緲;另一個則是死記硬背,全為了報答恩人,可惜的便是,竟連刀訣名稱也不知曉,也屬糊里糊塗至極。

    次日,酒樓一切正常,那些江湖人也只是在鎮上四處遊蕩,到用膳之刻,他們自會回來。看他們的模樣,彷彿在尋找什麼人?

    數日後,趕到七里塘的江湖人那是越來越多。不覺中,業已超過百名。這時的許一炒反而放下了心思,認為禍福皆由天定,若天要人亡,自是難避,若僅是一場虛驚,那麼再擔憂,豈不庸人自擾?便這樣,晃眼竟是一個月過去。冬去春來,幼芽初放,茫茫白色中,已然瞧地見偶爾的嫩綠。

    一月以來,七里塘的居民雖然錢掙得不少,但瞧著滿街的帶刀佩劍之人,心兒卻是發慌。這當兒的人,著實兩難,既想繼續賺錢,又想維持住原先的平靜歲月,此間困擾說來也屬難受。

    這日,小石頭堪堪在柴房裡把柴火劈好,然後稍微收拾了下,合上柴門,到了院子。便聽見有人道:「小夥計,有熱水麼?」

    一聽這聲音,他便知道定是哪個美得一塌糊塗的小娘子,頓時回身打量,一望下果真不錯。只見這小娘子,今日仍是一身素裝,只是身上去了那件皮襖後,顯露出的身段,卻是教人垂涎欲滴。上半身裹得緊緊,挺得圓圓,順著那線條一到腰際偏是驟然緊束,彷彿那風兒也能把她搖斷。

    這般美態若是讓其他男子瞧了,包不準會暗自流涎,落在小石頭眼裡,偏生與那長得好看些的蓮藕沒甚不同。他道:「女客官是要喝水麼?」

    美婦這時微笑了下,玉容瞬時變得羞紅,似有什麼尷尬之事礙難出口。她不說,小石頭當然不明,又道:「女客官,你若要喝水,我稍後送來便是。」

    美婦聽他誤會,忙道:「不、不,我、我想問聲,你們這裡能……能提供熱水沐浴麼?」

    小石頭一愕,心想,這麼冷的天,都要洗澡,她難道就不怕冷麼?算了,既然她要洗,我便給她熱水,萬一被人說咱一炒樓的服務不周,豈非糟糕?他道:「有是有,只是這天氣寒冷,女客官莫要生病了。」儘管本著酒樓著想,可要他眼睜睜地瞧著人家生病,卻也大大的不願。故而,仍是提醒了下。

    美婦把話說出,些許羞怯便也扔了,這刻顯得極為淡然。她道:「這不用你管,只要有熱水便好。稍後,能送到我房中麼?」

    小石頭「嗯」了一聲,登時到廚房,為那美婦燒水去。

    虎丘山後,林木蔥鬱,山石嶙峋。在一塊陡峭山崖下居然有一處狹小的山洞。這山洞隱於山崖之下,藏於密林之中,若是尋常遊客定是找不到這裡。此時,山洞裡卻有四個高矮不等的男子並排並地聽著一個肥矮老者在訓話。

    那老者看似耄耄,精神倒是矍鑠得很,滿頭的白髮白鬚連在一起,面容讓人極難瞧清。那紅潤的嘴唇一開一合不斷說著損人的話語,尤其紫紅色的鼻尖,順著他的憤怒,也是抖動不已。教人極是好笑。不過那四個被訓斥的人倒不敢微露其色。此刻,即便是四處飛閃的口沫星子濺到他們的臉上,也不敢擦上一擦,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勢,垂首聆聽。

    老者就這麼指手劃腳地罵了半天,看著四人誠懇認錯的態度,彷彿感到極暢。過了須臾,聲音便也低了,慢條斯理地道:「這罵,本長老也罵過了,可是聖子的行蹤,你們在這待了三月居然毫無所獲,未免有些瀆職。你們固然是多聞天王的手下,本長老不便越權處置,但你們這樣的辦事能力,難道就不怕丟了貴天王的顏面?到時,哼哼……縱是本座不罰,貴天王的手段,想來你們也瞭解。」

    那四人被他這麼一唬,竟是渾身澀抖,原是寂靜的山洞裡頓時響起一片牙關打顫的聲音。其中一人勉強開口道:「胡、胡長老,我等,我等已經盡力,只是這七里塘近來不知為何?來了甚多的武林中人,黑白兩道均有。瞧來勢,他們對聖子降世,似乎也有察覺。我等不敢明目,生怕驚擾了他們,萬一讓他們預先尋到聖子,我教大業豈不是要受挫?故而,這些時日,我等均是謹慎行事,小心查找。這速度嘛,也就慢了點,還望胡長老回去後為咱們美言兩句。」

    胡長老聽得他們服軟認錯,自承辦事不力,不由得意,笑道:「嘿嘿……全是聖教的兄弟,有何美言不美言的?只須老夫幫地上忙,必不會袖手,你們放心便是。」

    他這廂話音堪落,那四人還未來得及高興,外面便有人道:「老胡!你可真是老糊塗了。他們那裡是認錯啊!簡直就是表功。」隨著語聲響起,一個是同樣耄耄的瘦高老者走將進了。兩個老者站在一起,頓時形成一副滑稽圖像。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當真是兩個極端。胡長老聽同夥說他糊塗,難免不喜,嗔道:「老塗,你什麼意思,居然說我糊塗,莫非就你聰明?」

    老塗沉聲道:「這四個小子的話,你再仔細辨辨,就知道自己是否糊塗了。還用我說?尤其他那句『我等不敢明目,生怕驚擾了他們,萬一讓他們預先尋到聖子,我教大業豈不是要受挫?』這無疑是說咱們不顧聖教大業,在那胡亂指責,而他們全屬冤枉,其情可憫、其情可恕?虧你還沾沾自喜地以為自己有多大的威嚴,讓多聞老兒的手下在你面前屈膝俯首?」

    胡長老倒也勇於認錯,聽完老塗的析別,頓道:「不錯、不錯,差點上了這四個小子的大當,被他們當猴耍。」

    四人聽到這裡,已然惶惶,跪下齊聲道:「胡長老、塗長老,我等言語不敬,望長老們恕罪!」

    剛來的塗長老不置可否,神色不變地站在胡長老的身邊,而胡長老則目露凶光地望著四人,冷笑道:「四位,你們當老夫糊塗,所以虛言晃騙,以為身為多聞的手下,老夫便治不得你們?」

    四人連聲道:「不敢、不敢……」

    胡長老望了下塗長老,瞧見他丟來的眼色,立時領會,又道:「哼,反正留不得你們。」說完,身形暴起,逕向右側兩人撲去。與此同時,塗長老則向左首二人擊去。四人萬沒料到長老們會向他們出手,故此毫無提防,況且雙方的實力相差又甚,待聞的風聲響起,業已不及。直覺眼前一黑,便各自倒在地上。

    瞧著四人被自己擊斃,胡長老呵呵道:「老塗,這下,多聞老兒又少了四個得力之人啊!」說到這裡,驟然變得憂愁道:「只是咱們除掉了多聞的手下,到時聖子的行蹤又怎生尋找?」

    塗長老道:「老胡,此趟神目天王派老夫來,一是剪除多聞的手下,以防他尋獲聖子,挾主號令全教;二來麼,你瞧……這是什麼?」他不知何時從懷裡掏出一面花紋古樸的青銅古鏡,在胡長老面前炫耀地晃了下。

    胡長老大喜道:「這、這莫非是通靈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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