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媚傾天下 第111章 惑君 文 / 林朗

    第111章惑君

    擺擺手將她拉起，蝶舞笑了笑，「何必在意？我只不過是我也不強求了。」

    「娘娘可以放心，主子的身份雖然靈兒不能透露，但是靈兒可以向娘娘保證，那人決不會傷害娘娘的。」

    「保證？」瑟瑟笑語，蝶舞瞥開眼，「我從不相信誓言……」

    那些虛無的誓言她聽得太多了，有多少是真的實現？罷了，既然靈兒與她是同一戰線，她又何必再去插手她的私事，這一路上多虧她貼身保護才確保她與孩子平安，如今正是計劃進行的關鍵時刻，她尚且自顧不暇哪來的時間來管別人的閒事。

    「傳信給紫姬，近日京城有大動作，盯緊肅親王和陳敬中。」

    「是。」揮手屏退靈兒，她緩緩躺下，淺白的燈籠紙搖曳的風中呼呼作響，盯著那一道白光微瞇雙眼，腦中顯出整個計劃的脈絡。

    南容恆，肅親王，太后，皇后，陳敬中，容妃，德妃，梅妃，平陽王……一張張驚恐異樣的臉閃過，讓她渾身顫抖。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真不知該說他重情重義還是昏庸無道。為她，怒叱滿朝重臣；為她，甘願割讓邊境十城；為她，不惜與太后肅親王撕破臉……這番動盪驚了半壁天朝也撼動了他在臣民心中的地位。

    蝶舞，如她預料中的結果，成了南朝上下詛咒的妖婦。

    輕輕放下手中的毛筆，凝望著桌邊的硯台，蝶舞的心緒有些茫然。穆家的祖宗若是知道她有這樣一番驚天動地的作為，只怕會從墳墓裡爬出來把她五馬分屍。

    「娘娘……」靈兒端來一杯寧神茶，略帶猶豫的目光看著她。

    煩亂的思緒猶如亂麻一團，糾結地讓人難以安寢。蝶舞微瞇雙眼，好半晌才掙開，「怎麼了？」

    「只是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

    「說吧。」蝶舞站起身子，走到窗台前遙望半空的彎月，勾起戲謔的笑容轉過身，「有什麼事情就問吧，本宮知無不言。」

    靈兒走上前將斗篷披在她的後背，「靈兒不懂，娘娘為何要走這步棋，此事若是影響到娘娘的聲譽，反而得不償失。」

    「靈兒……這天下可是百姓的？」

    「這……是……也不是……」

    「君王之道猶如舟行江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天下是南容家的，更可以是任何一個人的，重要的是誰才有這個天命掌控他們的生死！」

    門外響起一陣腳步，猛然推開的大門外站著一個瘦高的影子，蝶舞和靈兒正要回神望去就被衝進來的人嚇了一跳。

    「皇上駕臨怎麼不吩咐齊公公過來通稟一聲？」蝶舞鬆開肩頭的斗篷，半棲著身子跪下去。

    南容恆連忙走上前將她攬在懷裡，略顯疲倦的眼中透著幾分陰鬱，靈兒走到桌旁到了一杯茶，頓時瀰漫起清淡的茶香，幽幽的香氣隨著風外迎起的風裊裊吹散。

    「放下吧，都下去沒有朕的准許不許進來打擾。」南容恆冷冷說道，對著大門的方向吩咐齊海退下。

    靈兒背身走向門外，臨到門前時將房門關上。

    見他這樣狼狽的模樣，連平日裡的傲氣也全然失了，心中約略猜到什麼，但她並沒有開口。

    割城之事已過了幾日，朝中大臣雖然滿腹怨言，但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向南容恆直諫。肅親王因為割城諫言早已被南容恆軟禁在親王府裡，包括他周邊的大小官員若有人敢妄論此事也革職的革職，養病的養病。

    南容恆難得一次發怒，也終於讓眾人意識到他是個君王，就連與肅親王的舅甥關係也有些緊繃。

    「梅妃小產了……」他無力地靠在蝶舞肩頭，坐在榻上閉上眼睛。

    蝶舞餘光一瞥，這才注意到他眼角處若隱若現的瑩亮光芒，一隻手撐著身子一隻手抱著他的頭。耳邊只是飄著他倉惶的聲音，也感受到了他失子之痛。這樣的傷痛她何嘗沒有嘗過，只是他是否也會因為得知她失了孩子而為此落淚？

    「皇上莫傷心，梅妃娘娘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

    傾身環住他的肩，安慰著落寞孤寂的他，拍著他的肩頭像是撫慰孩子一般溫柔，空寂的大殿裡只有他輕輕哀戚的聲響，悶悶的聲色傳入她的耳朵也讓感到一陣悲傷。

    華麗的殿堂因為他的哭泣染上壓抑的陰沉，就算有再多疑惑和驚訝也不得不壓在肚子裡，這樣的結果她不是早就料到了，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的後宮，就是所有女人的地獄。

    「沒機會了……太醫說她身子受了寒，只怕再也沒機會孕育皇嗣。她不停地哭，從早哭到晚，就連我也受不了了……」

    拂過他額前的發，蝶舞終究還是不忍再看著他這般痛心，緩緩笑道，「皇上早該知道的不是嗎？這後宮，從來都是能者居之，若要成為真正的君王就必然要忍得一時之氣。」

    許久，南容恆終於抬起眼，微瞇墨瞳，彷彿之前的脆弱頃刻間消失無蹤。指繞青絲，纏捲在他的手腕上，白皙的肌膚上繪著淺淺的紅暈，瞄過她淡然如水的眼睛，神情有些癡愣。這就是穆相的女兒嗎？聰慧，清靈，言語中滿是驚世駭俗的治國之道，若非她的紅顏禍國之策，他真能如此懦弱地成為眾臣眼中的昏君嗎？

    天子該有的驕傲，他一分不少，明明該屬於他的國家卻無法掌握在他的手中，凝目鎖眉，熾熱的氣息在她的耳畔落下。

    「為什麼？」

    「嗯？」

    「為什麼要這麼做？」南容恆皺著眉，看著她褻衣外露出的細膩膚質，忍不住到吸一口氣。

    「為了皇上的江山，更為了天下百姓。」燭光微映，閃過搖曳的影子。蝶舞神情微斂歎了歎，「若是不能讓那些老狐狸上當，這南容家的天下只怕會落入他人之手。」

    將頭俯下靠在他的肩頭，藉著微弱的燭光看向他的側臉，落魄倉惶的眸子完全沒了君王才有的霸氣。

    「可……這番折騰，豈不是讓你……」

    「臣妾不在乎！」堅毅地迎上他的目光，素手擋在他的唇畔。

    南容恆將她圈緊，一絲一毫都不願鬆開，晴朗月色透過窗台落在地上，一地白茫茫的螢光。他的眼底浮起一絲笑意，將她壓在身下，「若是朕能除掉外戚，必為你正名。」

    蝶舞笑著點點頭，紅潤的唇靠上他的臉頰，落在耳邊時吹了一口溫熱的暖氣，引得南容恆渾身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