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殤宮遺恨 第21章 驚顏 文 / 林朗

    第21章驚顏

    霧氣繚繞，濕氣氤氳，浸潤的絲繡屏風遮擋了一片水霧瀰漫的暖池。男人斜倚在池邊，修長如玉的指挑起一條明黃腰帶，把玩著腰帶上的翠玉環扣。

    「皇上，今晚您想寵幸哪位宮嬪？」齊海跪在南容恆身後，默默地看著他強健的背，眼神中多了幾分異樣神色。

    邪魅的眸凝視著扣上盤旋的龍紋，唇角挑起淺淺地笑意，卻在柔情微綻的剎那瞬間凝固，凜冽如秋風蕭瑟。

    「梅妃吧……朕似乎越來越離不開她了……」桀驁的眸閃爍著明亮的光芒，伴著邪肆的笑容，魅惑如妖。

    「是，奴才這就傳召下去，接梅妃娘娘來甘露殿。」齊海起身，準備向外走去，卻見池中的背影擺了擺手。

    「傳召，擺駕秀馨宮。」低沉的嗓音，帶著不怒而威的霸氣。

    「是，奴才這就準備。」齊海點點頭，走出御泉池。

    夜鳶花的味道瀰漫在宮苑之間，淡淡的，沁人心田。紫色的花瓣隨著暖風吹散，愀然飄落如冬雪翻飛，充滿著瑰麗的色彩。

    彈落袖間的花瓣，他嗅嗅指尖清淡的花香，眸色中映襯的光華泛起柔和的顏色。

    微弱的宮燈在搖曳中忽明忽暗，隨駕的眾人安靜地不敢不發出任何響動，生怕驚擾到正在沉思的南容恆，只有御駕的座椅在空曠地甬道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秀馨宮外，一個懷抱包裹的宮女匆匆而過，並未注意到南容恆的到來。

    「什麼人？」微瞇的雙眸在此刻劃過精光，冰冷而陰沉。

    突然冒出的聲音把宮女嚇了一跳，當她見到是南容恆，手中的包裹頓時被扔在地上，人也嚇得不敢做出任何反應。

    齊海走上前去，看了看散落一地的首飾和物品，銳利的雙眼狠狠地瞪著如倒篩糠的宮女。「小蹄子，你這是往哪去啊？」

    宮女戰戰兢兢地不敢作答，只是發抖著跪在地上。

    「說話！否則，就把你送到宮正司交給秦嬤嬤處置。」齊海冰冷的聲音更是讓宮女不知所措，尤其是在她聽到秦嬤嬤時便不住地磕頭。

    「公公，不關奴才的事，是娘娘讓我去處置這些東西。」宮女一邊磕著頭，一邊慌亂地解釋著。

    齊海掃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物件，心中不禁疑惑起來。「這都是什麼東西？梅妃娘娘又為什麼交給你處置？別胡說八道，否則，秦嬤嬤的厲害想必你也聽說了？」

    一聽到秦嬤嬤的名字，小宮女更是渾身發抖。後宮的奴才們聽到秦嬤嬤的名字沒有一個不害怕的，身為宮正司的監罰嬤嬤，秦嬤嬤的狠辣無人可比，由於犯了宮條而死在她手裡的宮人更是數也數不盡。

    「公公饒命，奴婢不敢撒謊，的確是梅妃娘娘讓我處置這些東西的。這些都是梅妃娘娘生辰時，那些妃子送來的賀禮。梅妃娘娘說，這些東西她看著礙眼，交代我隨便處置。」顫著聲的宮女如實回答。

    齊海掀開包裹，看清了裡面的東西，心中不禁惶然。再瞅瞅身後坐在轎椅上的南容恆，更是有些膽顫。

    撥弄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南容恆把目光放在地上散落的東西上，微弱的宮燈照在上面，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滾落在一旁的卷軸更是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什麼？」他沉下聲詢問。

    齊海接收到南容恆眼睛裡傳來的訊息，及時從地上撿起那幅卷軸，隨著紙展發出的「嘩嘩」聲，一副圖卷立時展現在他的面前。

    隨侍在南容恆身側的人看到此幅畫卷無一不倒抽一口氣，儘管聲音很小，但在如此靜謐的夜中卻足以讓所有人歎然。

    齊海展開畫卷，並未看到捲上的圖畫，當他聽到眾人的抽氣聲時，不覺把目光掃向了手中的畫上。只見紙上的圖案在黯淡的夜色中閃耀著奪目的光芒，星夜般璀璨的色澤讓他呆滯在那裡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半晌，他才揉揉眼睛看了看還在驚歎之中的南容恆。

    南容恆終於出聲，啞然的嗓音可以聽得出他有多麼詫異。「這是……」

    「回皇上，這就是蝶嬪主子送給梅妃娘娘的畫作。」齊海認得這幅畫，他還記得國主在初見這幅畫時不屑的目光。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南容恆還記得初次見到這幅畫時，自己的不屑與輕視。卻不想，當他再次見到這幅畫時，竟然如此的驚歎與震撼。

    白日裡，畫中的梅花只是柔柔地綻放，筆墨用之之少，筆鋒點之之弱，都不足以讓這幅畫成為佳作。可夜晚中，這幅雪梅圖竟然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片片梅瓣閃爍著晶瑩通透的光芒，飄落的雪片也透著淡淡的光澤，柔中帶剛的質感完全凸顯出來，真可謂是一幅驚世之作！

    「美……太美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眸光卻閃爍著難以窺測的驚異。

    「齊海……」

    「奴才在。」齊海跪下，等待他的命令。

    「把畫收起來，擺駕絲林小苑！」

    「慢！」南容恆沉思片刻，將鼻息處的修長手指輕輕掩下，敲擊著座椅的扶手。「齊海，你陪朕去吧。」

    「遵旨。」齊海揮手將所有人屏退，在臨行時不忘囑咐還在發抖的宮女。「該怎麼回稟你心裡清楚，不要把見到皇上的事情說出去，否則你也清楚秦嬤嬤的手段。」

    「是，奴……奴婢不敢。」

    齊海滿意地笑笑，接過內監手中的宮燈躬身走到南容恆身旁，幽幽地影子順著甬道蔓延到宮牆之上，狹長而幽深。

    月色旖旎，正是賞月的最佳時刻，微暈的月色流淌著魅惑人心的光華。不遠處的絲林小苑映著月光依稀可見，靜夜中的小苑竟有一種淡然清雅的韻味，如桃源仙境一般的舒適恬靜。

    揮手讓齊海侯在門外，他輕步走近亮燈的廂房外，柔和的光影灑在窗外，讓他不禁駐足凝望。廂房裡，素雅的屏風上掛著幾件衣物，而一旁正站著一位佳人輕解衣衫。南容恆本想躲開，卻被愀然抬起的美顏止住了腳下的步子。

    蝶舞散開髮髻，一頭烏髮順著後脊徑直滑下，映襯著如脂般的肌膚益發雪嫩。懸掛在高處的木桶被蓄滿溫水，細細的暖流沿著竹篾落在她的發間。素手輕撩，沖洗著如墨的青絲。柔滑的髮絲垂落在香肩之上，隨著肩頭的震動而輕柔搖擺著。似雪的頸子，側彎的嬌軀，順著光滑的脊背劃刻出淺淺的弧度，直至延伸到挺翹的渾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