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十回 占延安蔣介石空歡喜 挺中原毛澤東巧用兵


  疾風知勁草,歲寒見后凋。
  根節构盤錯,梁木庶可遭。
  駕言期駿驥,豈畏路迢遙?
  臨歧何所贈,陳言當寶刀!
  這是周恩來返回延安之前,郭沫若即席寫給他的一首五言詩。
  周恩來离開南京時,走得并不黯然,而是頗為從容,且充滿自信。
  有記者問:“假如國大通過對中共下討伐令,中共將何以自處?”
  周恩來笑笑說:“那有什么不同呢?早就在打了嘛。我們在南京的人早就准備坐監獄的。抗戰前10年內戰,抗戰中8年磨擦,胜利后一年糾紛,都經歷過了。再20年還是如此,我們還是要為人民服務。只要不背叛人民,依靠人民,我們在中國的土地上一定有出路的。”他略一停頓,溫和地對發問者說,“假如你是替我們擔心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不要緊的。”
  記者們听了,不由得都笑起來。
  又有記者問:“如果國軍進攻延安,將會出現何种情況?”
  周恩來不假思索地回答:“國民党軍多占城市就須多付代价。過去已經損失了35個旅,占的城是空的。我們的主力未受損失。到現在為止,我們一直在自己的區域里實行自衛,假如國民党繼續進攻,特別進攻解放區的中心延安,那就是逼得我們從里面打出來,那就是全國變動的扭轉乾坤的局面了。”
  當記者問他何時返回南京時,周恩來說:“南京我們倒是要回來的,無非是兩种可能:一种是國民党打不下去,再回到政協決議上來,請我們回來;另一种是國民党越打越垮,人民打回南京來。我看,這后一种可能性很大也很快。”
  后來事情的發展,果然驗證了周恩來此刻的預言。且按下。
  再說馬歇爾目送周恩來飛上藍天以后,在場的記者問他有何感想,馬歇爾聳聳肩,無奈而幽默地說:“我現在一心想回家去養雞。”
  回到寓所,他按自己和艾森豪威爾編的一套專供他們倆使用的簡易密碼,給艾拍了一份電報:“請告‘主人’,我即返‘松林’。”
  其中的“主人”代表總統,“松林”代表國務院。
  1947年1月6日,馬歇爾接到杜魯門總統的命令,召他回國接替貝爾納斯的國務卿職務。
  當天下午,他將消息告訴了蔣介石。
  蔣介石還是在那間過分寬綽的會客廳會見了馬歇爾。在說了一些慰勉的話之后,深表惋惜地問道:“將軍愿不愿意留下來當我的私人最高顧問?”
  馬歇爾敷衍著,答應再考慮一下。
  在第二天的告別宴會上,蔣介石再一次邀請馬歇爾做他的最高顧問,提出要賦予他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權力,許諾盡最大的努力与之進行配合。
  馬歇爾表示深為感動,仍答應作認真考慮。
  晚上,馬歇爾在驅車离開蔣介石官邸的路上,讓司徒雷登盡早向蔣介石說明他不能接受邀請擔當顧問的原因。
  第二天,即1月8日上午,是南京少有的飛雪天气,馬歇爾借夫人凱瑟琳登上了那架一年前把他送到中國的C-54型飛机。
  飛机升到几千米的高空,當馬歇爾望著這古老中國的六朝名都漸漸遠去的時候,他感到有些不堪回首……
  馬歇爾臨走之前,擬好了一份聲明,在聲明見諸報端時,他已黃鶴一去。聲明仍保持著他那軍人的決斷与率直。在談及和談決裂的原因時,他的用語极為尖刻:
  “國民党方面最有勢力的反動集團,對于促成真正聯合政府之一切努力,几無不加以反對,往往以政治或党的行動為掩護,但國民党即是政府,故其行動并非直接,而其勢殊不可侮。彼等公開坦白宣稱:中共之合作實為不可想像之事,惟有武力政策方能解決問題。”
  對于中共,馬歇爾的抨擊也毫不留情:
  “共產党方面,确有自由分子集團在內,尤其一般青年,彼等因痛恨當地政府之腐敗而傾向共產党,但被等重視中國人民之利益,更甚于立即建立共產觀念之魯莽措施,至于真正极端之共產党徒,則不惜任何激烈之手段以求達到其目的,例如破坏交通,以便破坏中國之經濟,而造成有利推翻政府之局面。”
  馬歇爾對國共雙方各打五十大板,對美方,對他自己,則沒有半句反躬自省之辭。直到專机穿行于云水茫茫的太平洋上空時,他才忽然想起艾奇遜說他的那句話:“馬歇爾將軍是在錯誤的時候,派去執行一項錯誤的使命的錯誤人選。”當然,想到他將接受新的更重要的工作,他還是感到了某种欣慰。
  在馬歇爾离開中國的第三天——1月10日,周恩來在延安各界代表聲援全國學生愛國運動及紀念政治協商會議一周年大會上發表了演說。在分析軍事調處失敗的原因時,他說:“連馬歇爾將軍也承認中共去年一二月間是愿意妥協的,而二三月起,破坏政協、破坏停戰的一切行動,又顯然出之國民党反動集團。故中共直到現在,還是堅持在去年一月停戰協定与政協路線的基礎上求妥協,其根据正是馬歇爾所稱贊的‘自由而且遠大的憲章’。兩相比較,蔣介石是在破坏停戰協定,破坏政協路線,中共是在維持停戰協定,維護政協路線。究竟是蔣介石在企圖消滅解放區,還是中共在追求推翻政府,豈不十分明顯了嗎?”
  周恩來針對馬歇爾的离華聲明,措辭嚴厲卻又很有分寸地評判道:“馬歇爾將軍不提政協決議,不提停戰協定,這不是偶然忘記,而是有意避開他簽字在上邊的責任,并為三人會議及北平軍調部的美方代表尋求解脫,這反而愈加證明美國政府是在有意助長蔣介石大打內戰了。”
  其實,西方輿論對美國參与中國的軍事沖突也頗多微詞。英國的《密勒氏評論報》指出:杜魯門總統將租借物資繼續供給國民党政府的行動,“撕掉了美國政府對中國內戰持中立態度的假面具,美國由最初采取第三者的立場,企圖用‘斡旋’的方法幫助解決中國的內戰,繼之轉過來變為調解人,最后則根据杜魯門最近的聲明,一變而為偏袒一方面。于是過去外表上是出于一片好善樂施之心的美國對華政策,現在已以直接參与爭執的姿態出現了。”
  話分兩頭。再說隨著軍事調處的失敗,北平執行部的使命也該終結了。
  這天一早,葉劍英乘車路過王府井一帶商業區時,明顯感到了市面的蕭條。近些日子,北平學生的“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的浪潮日熾,當局派出軍警极力壓制,大打出手。對于軍調部的中共人員,也加強了監視和盯稍。
  昨天,司徒雷登大使神色嚴峻地走進葉劍英的辦公室,后邊跟著身著戎裝的吉倫將軍,把一份聲明的副本遞交給他,聲稱美政府已決定終止其与三人小組會和軍事調處執行部之關系,軍調部的美方人員,將盡速撤退。
  葉劍英當即作出反應說:“美政府對國民党軍隊的大量援助,使內戰演變成了目下局面。軍調部今日這种悲劇性下場,是美方支持蔣方破坏協議的必然結果。美方退出軍凋部,卻推不掉助長中國內戰的責任。”
  司徒雷登臉色蒼白,一聲也不吭。他深知自己處境的尷尬,現在說什么話也無濟于事了。前些日子,出了美國士兵強奸北大女生沈崇的事件,鬧得滿城風雨,爆發了聲勢浩大的示威游行。接著柯克將軍又宣布由美國人給國民党訓練海軍2000多人,并將大批艦艇和物資移交國民党政府,更引起了各界民眾強烈的反響。自他出山以來,和談形勢也江河日下。作為原來口碑頗好的“中國通”,他此刻還有什么話說呢?
  在美國人中間,饒伯森是比較明白的,也許他的明白是猜度到了美國政府對華政策的潛在內涵,因此他一直想抽身离開這是非之地。秋天,他終于如愿以償,偕全家欣然而歸。臨走,葉劍英參加了他舉行的家庭告別晚會,他讓女儿用鋼琴彈了一曲肖邦的《小夜曲》,那調子是歡暢的,透示出一种解脫的喜悅。
  軍調部的人很快就走的走,散的散,各奔東西了。白魯德元旦前就走了,雖說他獲得了馬歇爾頒發給他的优异服務章,但還是想回美國去搞他的工程建筑專業。
  鄭介民更早就走了,他得抓住保密局長和國防部第二廳廳長的位置,為蔣介石多抓些“中共地下党”,以洗雪自己因沒有完成好蔣介石交給的“恢复好交通”任務而挨罵的恥辱。就在11月份,他還親自赶到上海,指揮特務破坏了中共一個補給机构。
  蔡文治也在准備走,想找個好位置,杜章明約他去任參謀長,他不干,想抓點帶兵的實權。
  國方其他人員更是各行其是,有的抓緊時間游覽名胜古跡,寄意山水之間;有的出入茶樓酒肆,捧戲子,逛妓院,尋歡作樂;有的托關系,找門子,鑽山打洞,撈官、撈錢、撈肥缺。
  中共代表也在撤退。
  葉劍英根据延安的兩次來電,陸續對每個人的去向作了安排:羅瑞卿早已去華北軍區任政治部主任兼第2兵團政委,宋時輪已去山東野戰軍任參謀長,李聚奎已去冀察熱遼軍區任參謀長……
  葉劍英也要走了。2月了日晚,他在北京飯店舉行雞尾酒會,与北平各界人士話別。盡管朔風凜例,大雪紛飛,卻有400多人前來出席,其中包括北平行轅主任李宗仁、國方參謀長蔡文治,也包括美方的吉倫中將、司徒雷登大使。
  酒會上,葉劍英歷數了中共代表在軍調部一年間為和平出生人死、奔走呼號所作出的种种努力,揭露了反動派處心積慮破坏調處的樁樁劣跡。在講到离開北平的心情時,他聲音有些發顫:“今早,我驅車在北平城轉了一圈,眼見到市面蕭條,物价飛漲,餓殍載道,深感內戰是万惡的淵藪。作為共產党人,不能救民于水火,問心有愧。但此次調處破裂實是反動派一手造成,我們的离去也是不得已之舉。”
  說到這里,葉劍英雙手抱拳,轉動身子向各界人士頻頻致謝,感謝他們在軍調部一年又一個月的工作期間,對中共代表團的幫助、支持和關照。
  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2月21日,葉劍英率領軍調部最后一批中共人員离開北平。
  在机場,蔡文治握著葉劍英的手,說:“祝葉將軍一路平安,順利回到延安!”
  葉劍英搖動一下蔡文治的手,說:“謝謝你!也謝謝你們蔣委員長那份電報!”
  葉劍英所指,是蔣介石的一份電令:“對中共人員撤退,希予以一切可能之便利,勿妄加留難,以示寬大為要。”蔡文治此時一愣:他怎么知道的?
  吉倫走到葉劍英面前,伸出手說:“哈嘍,葉將軍,請代轉我對毛澤東先生、周恩來將軍以及曾在軍調部工作的先生們的致意!”
  葉劍英看看吉倫,不無挪揄地說:“軍調部已經不复存在了,還是我祝將軍閣下早日回到你的國家去吧!”
  吉倫的臉一紅,張張嘴,終于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飯店職工的一位代表握著葉劍英的手說:“葉將軍,我們都希望您早些回來。”
  葉劍英連連允諾:“是要早些回來,早些回來!”
  果然,只過了兩年多,葉劍英就回來了。不但回來了,而且還當了北平市的市長。歷史就是這樣有趣。
  卻說國共和談徹底破裂以后,兩党的最高決策者都把主要精力集中到了指揮作戰上,在几百万平方公里的戰場上,演出了一幕幕波詭云譎、變幻無窮、威武雄壯、惊天動地的戰爭活劇。此后兩年,沒有握手和碰杯,沒有舌戰和簽字,甚至沒有和平的煙幕,有的只是刀光劍影,槍炮轟鳴,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描寫這兩年的戰場風云,是別的書的任務。本書既以和談為主題,對戰爭當然只能极簡略地帶過,僅以交代清來龍去脈為限,以便騰出筆墨盡快轉到兩年后的談判上。
  書歸正傳。
  且說蔣介石在初戰告捷之后,對這場戰略決戰的前景頗為自信和樂觀。1946年12月7日,他對司徒雷登說:“要在蘇聯變為活躍之前,于1947年內結束共產党的問題。”
  到1947年2月,國民党軍雖然占領了105座城市,達到了部分戰略目標,但在解放區軍民的奮力反擊下,其損失的兵力竟達66個旅71万人。由于占地日廣,兵力不敷防御,喪失全面進攻的能力,不得不采取重點進攻的戰略。蔣介石把重點進攻方向選在解放區的東西兩翼,即陝甘宁邊區和山東解放區。企圖將兩翼解放軍消滅或驅赶至華北地區后,實行東西夾擊,再一舉殲滅;接著揮軍出關,統一全國。
  2月上旬,蔣介石將長期坐鎮西北、圍困著陝甘宁邊區的第一戰區司令長官胡宗南召到南京,确定了進攻陝甘宁邊區的基本設想。28日,他又飛到西安,同胡宗南等軍政負責人研究确定進攻延安的具体部署。
  胡宗南是“黃埔系”實力派首領,胡宗南集團乃蔣介石嫡系之“王牌”,有裝備优良的34個旅,計25万人。該集團控制著西北廣大地區,兼有四川等地作后方,又有現代化的交通工具,兵員補充、物資供應較為方便。而中共在陝北戰場僅有4個旅和3個地方旅,全部兵力約3万人,而且裝備差,供應困難,雖急調晉綏軍區王震部約万人加入西北解放軍序列,与國民党軍相比仍居絕對劣勢。難怪胡宗南向蔣介石立下軍令狀:“三天占領延安,摧毀中共和共匪的首腦机關,三個月內聚殲共匪于延安及其以北地區,或逼迫共匪東渡黃河,解決陝北問題。”
  3月11日,美軍駐延安觀察組剛撤离7個小時,國民党飛机即開始大規模轟炸延安,先后投下59吨炸彈,延安頓成一片火海。13日,胡宗南集團自洛川、宜川之線分兩路北進,直取延安。彭德怀指揮西北野戰軍奮勇阻擊,在圓滿完成掩護党中央、解放軍總部和當地群眾撤出延安后,對延安實行堅壁清野,19日主動撤出延安。
  胡宗南進占延安城后,馬上向蔣介石報捷:“我軍經7晝夜的激戰,第一旅終于19日晨占領延安,是役俘虜敵5万余人,繳獲武器彈藥無數,正在清理之中。”
  奪回喪失13年的延安,光复“中國赤都”,對蔣介石來說,可算是最大的喜訊了,更何況有此“戰果”。他得意洋洋,旋于3月20日致電嘉獎胡宗南:“宗南老弟:將士用命,一舉而攻克延安,功在党國,雪我十余年來積憤,殊堪嘉尚。希即傳渝嘉獎,并將此役出力官兵報核,以資獎敘。勘亂救國大業仍极艱巨,望弟勉旃。中正。”并授予胡宗南“二等大授云麾勳章”,要他立刻指揮軍隊對陝北進行“清剿”。
  4月18日,是國民党政府“奠都南京20周年紀念日”。蔣介石把“陝北大捷”視為向紀念日的獻禮,選擇這一天宣布“改組政府”,成立“介乎訓政与憲政之間的政府”,由張群任行政院院長,社會賢達王云五任副院長,以青年党的曾琦、左舜生等為國府委員,標榜這個政府已不是一党包辦,而是“三党政府”,集合了“一大群有進步思想的自由主義分子”。
  蔣介石美夢未醒,他此時在南京紫金山麓介乎明孝陵和中山陵之間的紫霞湖畔的小山崗,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歸宿之地,并破土動工修建了一個作為陵墓標記的“正气亭”。小山崗滿山叢林,一派翠綠,并夾雜片片映山紅和野生紅楓,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十分壯麗。紫霞湖就在小山崗的前面,圓圓的湖面清澈如鏡,在周圍林木花草的點綴下,顯得格外幽美。蔣介石對此處十分滿意,親筆題寫了亭名和一副楹聯:
  紫霞籠罩寶珠峰,
  浩气遠連忠烈塔。
  可惜此刻,离解放軍進占南京只有24個月時間!
  与蔣介石的估計相反,毛澤東、周恩來撤出延安后,并沒有東渡黃河,進入華北,而是分別化名李德胜、胡必成,率党中央和解放軍總部留在陝甘宁邊區,指揮全國解放戰爭。中共中央當時決定,毛澤東、周恩來、任粥時等留在陝北,劉少奇、朱德等到河北平山,組成中央工作委員會,葉劍英、楊尚昆等率中央机關大部分工作人員到山西臨縣,組成中央后方工作委員會。毛澤東說:“我決定和陝北老百姓一起,什么時候打敗胡宗南,什么時候再過黃河。”并致電晉綏的賀龍、李井泉:“中央率數百人在陝北不動,這里人民、地勢均好,甚為安全。”
  西北野戰軍根据胡宗南集團占領延安空城后急于尋找主力決戰的心理,誘敵深入,運用“蘑菇戰術”殲滅敵人。到5月初,經過青化砭、羊馬河、蟠龍鎮三個戰役,接連殲敵三個多旅,計1.4万人。
  胡宗南一反他那胜利者的驕態,狼狽不堪地向蔣介石發出告急電:“當前戰場我軍几均處于劣勢,危机之深,甚于抗戰,為安定國本,消除匪患,擬請万分困難之中,另編新軍,以應此艱巨任務,而兔匪勢再事蔓延。”
  与此同時,在山東戰場上,蔣軍五大主力之首、整編七十四師在孟良崮戰役中被陳毅、粟裕率領的華東野戰軍全殲,師長張靈甫等集体自殺。蔣介石惊聞噩耗后哀歎道:“此乃我軍剿匪以來最痛心、最惋惜的一件事。”他和陳誠立即赶到徐州,怒斥綏靖公署主任顧祝同,將救援不力的第一兵團司令官湯恩伯撤職,并几乎要殺掉整編第二十五師師長黃百韜。十分傷心的蔣介石把原先准備在南京召開的祝捷會改成了追悼會。
  在此期間,東北解放軍、晉察冀解放軍、晉冀魯豫解放軍都再次勇殲敵軍。至1947年6月,即第三次國內革命戰爭的第一年度里,解放軍共殲滅國民党軍97個旅,112万人。
  蔣介石再也想不到同中共兵戎相見僅一年,竟會失掉四分之一的老本。不僅如此,中共還在國統區開辟了“第二戰場”,“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的運動一浪高過一浪,成了蔣介石的心腹之患,他不得不派出几十万正規軍對付之。
  5月30日,新華社發表毛澤東起草的時局評論,指出:“和全民為敵的蔣介石政府,現在已經發現它自己處在全民的包圍中。無論是在軍事戰線上,還是在政治戰線上,蔣介石政府都打了敗仗,都已被它所宣布為敵人的力量所包圍,并且想不出逃脫的辦法。”
  隨著國共雙方軍力對比的變化,從1947年7月開始,國民党軍隊不得不由攻勢轉為守勢,解放軍則由戰略防御轉人戰略進攻。這一變化,標志著中國歷史到了一個新的轉折點。蔣介石的輝煌時期已經消逝,從此將迅速走向窮途末路。
  如果說中共中央對解放戰爭第一年的戰略方針是“集中优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的話,在第二年的戰略方針則是“以主力打到外線去,將戰爭引向國民党區域”。
  中共中央決定把戰略進攻的矛頭首先指向敵人防御薄弱的大別山地區。毛澤東說:“蔣介石把他的主要兵力集中于陝北、山東,搞重點進攻,好比兩個拳頭一張,胸膛就露了出來。這樣的兵力部署很像一個啞鈴,兩頭粗,中間細,兩頭分量強,還有攻勢,中間薄弱,處于防御。我們就攻其薄弱部分,從中央突破。”
  進攻行動是以劉(伯承)鄧(小平)、陳(毅)粟(裕)、陳(康)謝(富治)三路大軍挺進中原,并以中原解放區為戰略重心,分南線和北線展開的。
  在南線,劉、鄧大軍于6月30日渡過黃河向南進攻,在魯西南殲敵9個半旅,5.6万人。8月11日越過隴海路,連涉渦河、穎河、沙河、洪河、汝河、淮河。8月27日千里躍進大別山并開辟了大別山根据地,殲敵2.1万人,建立了33個縣的人民政權。陳、謝兵團于8月22日進入豫西,在隴海路西段和郟縣、寶丰等地殲敵4.3万人,先后解放豫西、陝南36座城市,建立了43個縣的人民政權。華東陳、粟野戰軍于8月從魯中地區進入魯西南,在菏澤地區殲敵兩個旅后,又越過隴海線向南進攻。殲敵2.2万人,解放了20多座城市。而鉗制胡宗南軍的彭(德怀)習(仲勳)西北野戰軍,則在8月發起著名的沙家店戰役,殲滅胡軍三大主力的整編36師,后又收复延長、延川、清澗三城,胜利實現西北野戰軍的戰略方針。
  在北線,從l947年9月到1948年3月,林彪、羅榮桓率領的東北野戰軍發動秋冬兩季攻勢,殲敵20多万人,收复城市33座,把國民党軍隊擠壓在長春、沈陽、錦州三個狹小區域里。晉察冀野戰軍在平漢線發動攻勢,發起了清風店、石家庄兩次戰役,并攻克石家庄,控制了平漢線保定以南線段,使晉冀魯豫和晉察冀兩大解放區連成一片,接著又出擊綏東、察南,切斷了平綏鐵路。留在內線的晉冀魯豫野戰軍和地方武裝,則先后攻取了運城、臨汾,使閻錫山部只能縮在晉中、太原地區,處于被動守勢。
  數月前還信心十足的蔣介石,此時不禁哀歎道:“此誠存亡危急之秋也。”
  正是:
  三軍挺進兩翼牽,
  南北呼應捷報傳。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文學殿堂 瘋馬掃校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