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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停戰令滿天飛揚 槍炮聲四方不絕


  按下重慶那頭不表,再說延安這邊。
  在王家坪的一片柳樹下,有几間平房与山坡上的窯洞緊緊相連。這里是中共中央軍委和八路軍總部駐地。總、副司令朱德、彭德怀就住在山坡的窯洞中。年初,毛澤東也從棗園搬到了這里。
  黃昏時分,毛澤東的房內靜悄悄的。他坐在一張老式木椅上,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支香煙,右手握住一支鉛筆,聚精會神地看著文件,偶爾翻動紙頁的聲音,顯得特別響。不大一會儿,他就把桌上的文件看了一遍。
  他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吐出,臉上浮現出一縷不易察覺的笑容:周恩來不辱使命,想達到的目的,基本上達到毛澤東的病体實際上尚未痊愈。
  他是11月中旬病倒的。得病的原因,一則因為抗戰胜利及重慶談判以來過度勞累,再則他精心設計的中共獨占東北計划受挫,心中頗感不快。他得的是神經系統的疾病,病得很重,躺在床上,全身發抖,手腳痙攣,冷汗不止,不能成眠。他要求用冷濕毛巾敷頭,照做了,卻無濟于事。經過書記處几位領導人研究并一再勸說,毛澤東終于同意暫時集中一段時間治病養病。后經蘇聯醫生阿洛夫、米爾尼科夫和中國醫生的精心治療,才漸趨好轉。
  12月初,毛澤東的長子毛岸英從莫斯科大學畢業后隨阿洛夫醫生等到達延安。毛澤東十分高興,抱病到机場去迎接,闊別20年的父子重逢,給了毛澤東极大的安慰和溫馨,也使他的病体能盡快好轉。
  新年之后,毛澤東一面養病,一面逐漸恢复了一些工作。這些日子,他特別關注重慶的會談,天天能收到周思來的電報。鑒于馬歇爾來華,美、英、蘇三國外長會議的召開,毛澤東曾致電周思來:關鍵是先把沖突停下來,如果能解決一些問題,我們提出的綱領就應該實際一些、簡單一些。
  此時此刻,毛澤東掐滅煙,又翻了一下剛才讀過的文件,喊來衛士長說:“你問問新華社收到今天政協會議的開幕詞沒有,如果收到了,立即給我送一份來。”他想看看蔣介石在政協會上講了些什么。
  衛士長出去以后,毛澤東按照停戰協定備忘錄的要求,揮筆寫了起來:
  中國共產党中央委員會關于停止國內軍事沖突之通告
  中國共產党各級委員會,中國解放區各部隊首長,各級政府同志們:
  本党代表与國民政府代表對于停止國內軍事沖突之辦法、命令及聲明,業已成立協議,并于本日公布在案。凡在中國共產党領導下之一切部隊,包括正規軍、民兵、非正規軍及游擊隊,以及解放區各級政府,共產党各級委員會,均需嚴格遵行,不得有誤。
  全中國人民在戰胜日本侵略者之后,為建立國內和平局面所作之努力,今已獲得重要之結果。中國和平民主新階段,即將從此開始。望我全党同志与全國人民密切合作,繼續努力,為鞏固國內和平,實現民主改革,建立獨立、自由和富強偽新中國而奮斗。
  中國共產党中央委員會主席毛澤東
  中華民國三十五年一月十日
  衛士長回來了,毛澤東接過電稿,把剛剛寫好的停戰通告交給衛士長,說:“讓新華社立即廣播出去,登在明天的報紙上。”
  毛澤東又點了一支煙,讀起蔣介石在政協會上的開幕詞。他讀得很細,有的段落讀過去又回過頭重讀,在最后一部分划了一道紅杠杠。
  “主席在嗎?”門外傳來四川口音的問話。
  毛澤東站起,大聲說:“是總司令呀,請進請進!”
  朱德走了進來。他穿一身灰布軍裝,戴一頂灰布棉帽,笑眯眯地說:“你身体剛好一些,還要注意節勞啊!”
  毛澤東說:“是啊,我們都應該重視健康。我已經告訴了阿洛夫,讓他們用從蘇聯新帶來的醫療器械,為你、少奇、弼時和几位老同志、体弱的同志作作全面的身体檢查。”稍停,又說:“你來得正好。恩來和蔣介石的談判初步達成了停止沖突、恢复交通協議,還要在北平設立一個軍事調處執行部,我正准備和你商量呢!”
  “停止得了么?”朱德說,“現在各地都還在打呢。昨天,東北國民党13軍一部占領了熱河的建平,今日又攻凌源、平泉,華北國民党16軍、92軍正沿平承路北進,94軍第5師也由唐山出動,看來是想北出喜峰口進攻承德……”
  “我軍情況怎么樣?”毛澤東問。
  朱德答:“我7縱占領了濟宁,4縱占侯馬,正向北發展。看來我們在東北和承德地區的兵力還不夠,失利較多。”
  “這不行!”毛澤東的神色立刻嚴肅起來,“在停戰令生效前,我們已經占領的地方,絕對不能失去,失去了的,無論如何要奪回來。”
  “停戰令何時生效?”
  “13日夜晚12點。”
  “我立即告訴各部隊。”朱德說著站起身。
  “急啥子嘛!總司令。”毛澤東說,“你坐下,還有個軍調部的問題哩,我已同意恩來的意見,讓劍英去,你看怎樣?”
  朱德立即表示同意:“劍英熟悉國民党那邊的情況,也有同他們打交道的經驗,當然再合适不過了。”
  “好,咱們一致了。”毛澤東高興地說。
  朱德起身告辭,毛澤東堅持要送到門口,邊走邊說:“告訴各個部隊,情況很复雜,既要保住地方,又不要讓人家抓住小辮子,一抓住可就被動嘍。”
  “好的!”朱德點點頭,轉過身,朝山坡的窯洞走去。
  再說1月10日晚上,中外記者30多人,陸續來到中共代表團辦事處——紅岩村13號。
  樓下的接待室里,燈火明亮,人影簇簇,話語琅琅。中共代表團的辦事人員正在熱情地接待這些“無冕之王”們。
  一位記者正在讀手里的一份鉛印材料,不由得讀出了聲:
  國共雙方關于停止沖突恢复交通的命令与聲明
  政府代表張群及中共代表周恩來,關于停止沖突恢复交通商定辦法,會同聲明,已由雙方分別向所屬部隊頒發命令。
  中華民國國軍及共產党領導下之一切部隊,不論正規部隊、民團、民兵、非正規部隊或游擊隊,應即實行下列命令:
  一、一切戰斗行動,立即停止。
  二、除另有規定者外,所有中國境內軍事調動一律停止,惟對于复員、換防、給養、行政及地方安全必要之軍事調動,乃屬例外。
  三、破坏与阻礙一切交通線之行動必須停止,所有阻礙該項交通線之障礙物,應即拆除。
  四、為實行停戰協定,應即在北平設一軍事調處執行部,該執行部由委員三人組成之。一人代表中國國民政府,一人代表中國共產党,一人代表美國。所有必要訓令及命令,應由三委員一致同意,以中華民國國民政府主席名義經軍事調處執行部發布之。
  ……
  有的記者正在看三人會議致蔣介石備忘錄《關于軍事調處執行部的組織》。那上面說,饒伯森已被任命為軍事調處執行部的美方委員,執行部的美方人員開始時大約包括美國軍官26人、士兵68人及中國籍的雇員30人,國共雙方應即指定委員,組織執行部人員,開始時雙方各不得超過軍官40人与士兵90人。
  “有了這個軍調部,能保證停戰協定的實行嗎?軍事沖突會不會停下來?”有人問。
  “我看不一定。”另一個記者說,“這個軍調部還不是各方人員受各方的支配!說不定會演一場好戲。”
  這時,門口處靜了下來。敏感的記者猜到可能是記者招待會要開始,立即不說話了,室內頓時寂靜無聲。
  門開處,周恩來走進了接待室,逐一和記者握手問好。從早上起來,他又是和馬歇爾、張群談判,又是參加簽字儀式,又是出席政協開幕式,又是向延安發電報,整整忙了一天,可是人們很難從他臉上找到倦容,仿佛他永遠就是這樣精力充沛。
  “各位記者先生,歡迎你們前來參加這次記者招待會!”隨著周恩來的開場自,記者們手中的筆開始刷刷划動,場上的鎂光燈不時閃耀。
  周恩來的目光掃視一周,接著說:“今天國共雙方共同的公報發表了,這是大家所關心、所歡迎的。公報的重要內容大家已看到了,毋須多說。雖然這僅僅是停戰命令的公告,是停止內戰的開始,但這是极不容易的事情。中國國共兩党的軍事沖突,斷斷續續至18年之久,其間雖因抗戰而停止沖突一個時期,但在抗戰后又發生了沖突。像這次公開發表停戰命令,還是歷史上未有的事情……”
  他滔滔不絕地講著,記者們埋頭作著記錄。
  “好了,我說這些就夠了,留出時間給各位提問題。”周恩來适時結束了講話,微笑著面對記者們。
  記得慢的人還在低頭寫著,室內很靜。沉默了一會儿,有個記者開始提問題,接著便爭先恐后地提了起來。周恩來一個個地作了回答。
  有記者問:執行部成立,中共打算派誰?政府方面派誰?
  周恩來答:中共代表是葉劍英將軍,政府方面的代表据說是鄭介民廳長。
  記者問:執行部的組織和人數是怎樣的?
  周恩來答:執行部將設執行組、秘書處及聯絡人員。參加人數,每方都有同等數目。
  記者問:執行部何時開始工作?
  周恩來答:美方自魯德上校明日即去北平籌備,整個工作很快即可開始,希望能在3至5天以內……
  記者招待會很晚才散。第二天上午,周恩來又精神抖擻地出現在政協會場。他在會上報告國共會談經過時,回顧過去,總結了很能打動人心的經驗教訓:
  第一點是要互相承認,不要互相敵視。既然商談了,就是要政治解決,也就應該互相承認,不應互相敵視。尤其是商談的雙方代表,更要常常保持這种態度。
  第二點是要互相商量,不要獨斷。既然是政治解決,就是要互相協議,而不是一方面決定了,通知別方面去做,這樣是無法求得解決的。
  第三點是互相讓步,不要獨霸。既然政治解決,總是要于國家人民事業有利。既然于國家人民事業有利,那么兩党之間、各方面之間,有什么不可以讓步的?
  第四點是要互相競賽,不要互相抵消。我們覺得既要政治解決,求合作,那么兩党也好,各方面也好,總有些意見不同,應該在工作上競賽,在地方上努力,而不是說,你做好了,我不高興,或者這一方面做好了,那一方面不高興。
  一字一句入情入理,發人深思,听者大多頷首。周恩來接著以加重的語气說道:“以上四點,是從9年以來雙方商談中得來的痛苦經驗与教訓。雖似泛論,但很希望各位先生和全國人民了解。這是一种由衷之言。我們誠懇希望在這次政治協商會議上,能夠認識到這方面。這是我要報告的主要部分。”
  話音剛落,立即響起一片掌聲。
  此后政協會議依次討論了五個問題:改組政府問題、施政綱領問題、軍事問題、國民大會問題、憲法草案問題。盡管各方面的意見很不一致,引起激烈的爭論,但經過十多天分組研討,終于先后在不同程度上獲得了協議。
  重慶,白市驛軍用机場。
  停机坪上有一架C—54大型四引擎飛机。它是馬歇爾從華盛頓帶來的專机,今天,將要載著軍調部的三位委員飛往北平。
  9點多鐘,層層霧幔漸漸消退了。休息室里,新聞記者熙熙攘攘。一會儿,政府方面委員鄭介民到了。他是軍統局副局長兼國防部二廳廳長,身著黃色呢料軍服,頭戴大沿帽,中將軍銜燿燿閃光。跟在他身后的,是參謀長蔡文治中將、秘書唐燕少將、副官裴毓豪少將。鄭介民掃了一眼机場,見別的車還沒到,便昂首挺胸地走進休息室。
  鄭介民剛落座,中共方面委員葉劍英也來到了机場。這位八路軍參謀長,穿的也是黃呢軍服,佩戴的也是中將軍銜。走在他身后的,是顧問徐冰、翻譯黃華、執行組科長雷英夫等人。
  葉劍英來到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了鄭介民,便笑著點點頭走了過去。鄭介民立即起身,主動迎了上去,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他們似乎都想說點什么,但都沒有說出來。是啊,這兩個年齡一樣大的廣東老鄉,當年都在黃埔軍校,葉為教官,鄭為二期畢業生,然而后來走了完全不同的道路,此時此地,能說什么呢?只好點頭微笑,相望地站著。
  接著到來的是饒伯森。這位53歲的弗吉尼亞人,是美國駐華使館的代辦。赫爾利大使辭職后,他協助馬歇爾調處國共關系。會談告一段落,起草好初步報告和會談紀要后,他即請求辭職回國,無奈馬歇爾不允,只得扮演起很可能吃力不討好的執行部委員角色。由于不情愿,他來到机場時臉上冷冷的。只是當葉劍英、鄭介民走過去向他問候時,他的臉上才擠出一絲禮貌性的笑容。
  彼此正在打量著,寒暄著,遠處駛來三輛小汽車。車開到休息室門前停下,從車里走出馬歇爾、張群和周恩來。饒伯森、鄭介民、葉劍英一起走了過去,相互握手問候。
  “三位委員都很瀟洒嘛!我衷心祝愿你們一路順風!”馬歇爾的聲音很大很響。
  馬歇爾的話剛被翻譯過來,鄭介民馬上搶著說:“謝謝馬帥”
  “重慶是個好地方,今天天气也好,你們在這個吉祥的日子里出發,一定能成功!”張群說。
  “岳軍先生說得對,如果再加上人和就全面了。”周恩來說,“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作天時、地利、人和!”
  當翻譯把周恩來的話譯成英語,馬歇爾听后笑道:“周將軍的話說得好!”
  時針指到10點,在一片揮手之中,C—54滑人跑道,升上天空。
  下午4時,飛机降落在北平南苑机場。饒伯森、葉劍英、鄭介民走下舷梯,受到北平行營主任李宗仁的代表首沛澤、11戰區長官孫連仲的代表呂文貞、北平市長熊斌的代表唐悅良等人的歡迎。爾后,饒、葉、鄭分乘小車,向北京飯店駛去。
  東長安街王府井南口的西側,矗立著一座大樓,這就是有名的北京飯店。它共有5層,內設餐廳、舞廳和花廳,還有電梯和一冷一熱兩個水箱。在當時的北平城里,除了金碧輝煌的宮殿外,這里是最華麗最寬敞的建筑了。它建于八國聯軍攻進北京以后,一直由外國人經營,1940年曾改為日本俱樂部。抗戰胜利后,北平市長熊斌接收了這個飯店,國民党的戰地服務團招待美軍住在這里。按協議軍調部設在北平一切供應由戰地服務團負責,于是,戰地服務團就將北京飯店改為第二招待所,供軍調部使用。
  當一輛輛小車駛到飯店門前,工作人員圍了過來,把葉劍英、鄭介民、饒伯森分別領進了一、二、三層樓。
  葉劍英剛剛走進108房間,尚未坐下,緊追不舍的記者就擁了進來。
  葉劍英和記者們一一握手,表示歡迎。他握住一個記者的手,笑著說:“哦,老朋友了!我們曾在延安見過面。”
  “對的,葉參謀長的記憶真好!”那個記者說。
  原來1944年5月,中外記者參觀團赴延安訪問,時任中央軍委委員和八路軍參謀長的葉劍英向記者作《中共抗戰一般情況的介紹》時,記住了這位記者。
  “你寫的文章比較客觀,沒有罵我們共產党,也沒有歪曲我的介紹。”葉劍英笑著說。
  “葉將軍,此次到北平有何感想?”有記者問。
  葉劍英摘下那副白邊眼鏡,感慨地說:“我對北平向往已久,卻從未到過北平。此來雖然尚未看到它的全貌,但也感到它确實名不虛傳,的确是我們一個偉大的都市!”
  當記者問到政治協商會議及軍調部時,葉劍英說:“政治協商會議的會場,空气相當融洽,敝人相信,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現在,全國一致要求的是和平,希望實現的是民主。一切都需要從正常態度上,覓取實現的途徑。”
  記者問:“請問葉將軍對恢复交通和停止沖突有什么看法?”
  “目前,當然先要實現停戰令。”葉劍英果斷地說,“中共方面停止軍事沖突命令發出后,共產党領導的各地軍民,一定完全遵守命令。”
  記者問:“各地的軍事行動是不是全部停止了?”
  葉劍英微微一笑:“全天都在路上,現在還沒有接到新的報告。不過,今天早晨我在重慶上飛机之前,曾讀到一件報告說古北口一帶還有沖突。這是很遺憾的。”
  記者們告辭葉劍英,向饒伯森住的房間走去。
  饒伯森正与几位美國軍人談話,見到記者,他站起來,肩一聳,手一攤,說:“非常抱歉,我預備明天和記者先生談話。”
  記者們只得悻悻退出,又到209房間見鄭介民。
  “記者先生有什么問題要我回答?”鄭介民主動問記者。
  “請鄭將軍談談此行的想法吧。”
  “敝人奉命來此,是有信心的。在北平設立軍事調處執行部,可以說是目前一件重要而急于處理的事。本人相信這部分工作的完成可以奠定和平的基礎,前途是樂觀的。”鄭介民說話的語調有几分激奮。
  記者問:“你相信沖突能停止嗎?”
  鄭介民略作思考,說:“我想是能夠的。政府軍事當局已經下令,全國各地的軍隊13日,也就是今天,夜里12點以前停止軍事沖突。”說到這里,他看看表,“還有几個小時停戰命令就生效了,我相信中國軍隊都會服從這個停戰命令。”
  記者問:“執行部將怎樣開展工作?”
  鄭階民答:“執行部工作的推行要在全部人員來平后。大約在27日以前,國共雙方的人員均可到齊。執行部的工作是臨時性質的,在停止沖突、恢复交通等原則上的任務完了以后,即各返原位。本人希望,這任務能在最短時間以內完成。不過,各地的交通破坏情形和沖突地區,均將先行調查。”
  記者們將信將疑。
  將信將疑的不只是記者。
  1月10日國共兩党各自公開發布停戰命令之后,人們在額手相慶的同時,一開始就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
  人們的這种態度當然是有理由的。
  停戰令發布當天,蔣介石即向所部下達手令:“停戰令即將下達。各部在停戰命令未生效前應速搶占戰略要地。”
  毛澤東在他簽發的中共中央軍委的電報中,也明令指出:“國民党在停戰前可能向我作突然襲擊,望各部隊提高警惕,堅守陣地,對于來犯者,須堅決徹底消滅之。”
  一時間,出現了一种奇特的現象:停戰令滿天飛揚,槍炮聲四方不斷。
  1月9日開始的爭奪古北口之戰至12日才結束,結果國民党軍失敗,古北口仍為共產党軍隊所占領。
  1月10日,東北國民党3l軍一部占領凌源、平泉。
  華北國民党第94軍第5師及偽軍一部10日由唐山出發,12日攻占丰潤,14日攻占玉田。
  東北國民党軍占盤山、台安、公主屯、騖歡池等地后,又于11日占秀水河子,14日占遼中。
  11日,國民党鄭州綏署孫震部占息縣。
  12日,國民党第35軍31師、32師進占綏遠陶林、和林。
  13日,中共中央致電東北民主聯軍總司令林彪、東北局書記兼民主聯軍政委彭真,指出:“國民党拒絕与我談判東北問題,國民党軍隊進入東北后要向我們進攻是不能避免的。望東北局立即布置一切,在頑軍進入東北向我進攻時,堅決擊破其進攻。”當天,東北民主聯軍趁國民党軍立足未穩,命令所屬第4縱隊奪回兩天前被占的營口,戰斗打到15日凌晨5時。
  八路軍晉冀魯豫軍區第4縱隊于13日晚攻人山西曲沃城。
  14日,傅作義部新編第4師等部占集宁,八路軍晉綏軍區、晉察冀軍區一部發起攻擊,隨后收复……
  各地軍事沖突的信息,迅速地飛向重慶,飛向延安,飛向北平軍事調處執行部。胜利的一方,沉默不語;失利的一方,強調要求軍調部派出執行小組前往該地監督停戰。這可忙坏了饒伯森、鄭介民和葉劍英三位委員。往各地派執行小組需要人,于是他們迅速緊張地抽調配備人員。
  然而對于營口等東北地區的沖突,卻難以調處。當時中共中央要求停戰小組及執行部出面調停,試圖迫使國民党承認東北存在共產党力量的事實;蔣介石卻堅決拒絕,堅持認為東北是接受主權問題,不包括在停戰協定之內,根本不承認在東北有中共軍隊存在。
  于是,在第13軍和52軍已經進入東北的情況下,國民党新6軍和新1軍又先后進入東北,開始搶占長春路以外的中共占領區。東北的形勢愈來愈嚴峻了。
  正是:
  鷹信伴著鴿儿飛,
  停戰聲中硝煙起。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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