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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蔣介石舉起合并旗 汪精衛發出賣國電


  卻說周恩來撤离武漢、抵達長沙后,适逢蔣介石《告全國軍民書》公開發表。他和葉劍英致電中共中央書記處說:“蔣宣言今早發表,內容甚好,不妥處已改掉……蔣日前來長沙并轉南昌,現回衡山,表示堅決主張宣戰,馮(玉祥)、白(崇禧)、唐(生智)均贊助。”
  11月1日至舊,軍事委員會在長沙召開軍事會議,檢討武漢作戰經過。周恩來出席會議,并在發言中強調游擊戰的問題。8日,他又到衡山見蔣介石,商談今后抗戰的軍事方案。蔣介石明白他的一班文臣武將沒有多少懂游擊戰爭的,便對周恩來說:“游擊戰固然好,但要先行訓練。這樣吧,請你寫一個具体方案,方案出來,就可速辦游擊干部訓練班。”
  11月10日,日軍由武漢南下,湖南北部的門戶岳陽淪陷,長沙告急。聚集在長沙的各軍政机關紛紛撤退。12日,國民党軍政要員已先后离開長沙。周恩來、葉劍英在安排完八路軍辦事處、三廳工作人員攝离后,已到深夜12點。周叫副官打電話給陳誠辦公室詢問敵情,陳誠回答:“風平浪靜,日軍還在洞庭湖。”已經十分勞累的周、葉決定在長沙城內的八路軍辦事處再住一夜,明天早上去湘潭。
  次日凌晨兩點多,周、葉剛睡下不久,突然城內到處起火,住所附近也被點著,烈焰立刻把天空映得通紅。隨從人員急忙沖進二樓的臥室,把他們叫醒,拉了就走。這時火已迅速蔓延到院子里,大門已被烈焰封住,他們只好轉向屋側,從火中沖出。走到街上回頭一看,大火已把他們原來所住的二樓吞沒了。街上一片火海,一片慌亂,一片嚎哭之聲。他們沿湘江步行,走出城外,遇到郭沫若等乘坐的卡車。周恩來濃眉緊鎖,怒不可遏,又拉著這輛卡車返回長沙,探看一下究竟。到离長沙不遠的一段高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長沙全城籠罩在熊熊火光和滾滾濃煙里。周恩來立刻作出判斷:“看來,敵人是沒有進長沙的。假如敵人進了長沙,那一定要窮追的,不會全沒有動靜。”
  后來才知道引起這場大火的原因。原來12日上午,蔣介石侍從室傳渝省主席張治中:“我們對長沙要用焦土政策”,“長沙如失陷,務將全城焚毀”。張指示軍警負責人作了部署。不料執行人員誤信了日軍已迫近長沙的謠傳,倉促間不經請示批准,也沒有放空襲警報,就競相放起火來。張治中在夢中惊醒時,火勢已蔓延開來,電話線路不通,無法挽回局勢,只能獨自唏噓不已。
  消息傳出,全國一片責難之聲。
  16日,蔣介石驅車來到長沙。當他走上劫后余生的最高點——中天閣,俯瞰全城,發現几天前的繁華街道此刻已變成瓦礫場的時候,頓時面紅耳赤,頭上筋絡暴突,嘴里哼哼嘰嘰。隨行人員見狀,暗自思忖:委員長要殺人了。
  果然,蔣介石下令逮捕直接縱火的長沙警備司令丰悌、警備第二團團長徐昆和警察局長文重孚。判決前,張治中曾力保丰悌免于一死,但他的政敵陳誠不肯放過。審判長錢大鉤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于是上報蔣介石。丰悌本是黃埔一期學生,曾任蔣介石侍從室二組組長,頗受寵愛。然而蔣知道民怨難平,責任難擔,因而在判決書上批道:“疏魯怠情,玩忽職守,瀆職殃民,一律槍決。”18日早晨,新任長沙警備司令俞濟時遵令將三人處死。
  張治中自知闖下大禍,十分焦急。這時,周恩來前去看望這位老朋友,既指出其責任所在,又溫言加以勸慰。張隨即將以國民党中宣部和軍委會政治部名義發布的《長沙大火真相說明》稿送請周恩來審閱。
  周恩來一面指示《新華日報》批評“焦土抗戰”的方針,一面宇斟句酌地修改這份文稿,特別是對起火原因做了中肯的分析,除指出負責人誤信謠言、准備不周、臨時躁動外,還加上了“自衛民眾激于義憤,以為敵寇將至,自焚其屋”等字句。
  張治中看過周恩來修改后的文稿,激動得良久未能置詞。他由衷地感激,認為正當各方責難紛紛、一些人落井下石之際,中共要人周恩來能對他持諒解態度,實在難得,令他終生銘感不忘。
  蔣介石宣布對張治中“革職留任”。
  從武漢失守開始,中日戰爭呈現了長期對路的狀態。正面戰場,已在武漢周圍和長江兩岸形成相互對壘的局面,日軍已無力發起大規模的軍事進攻達到迅速滅華的目的,國民党軍隊元气大傷,一時也無力組織反擊;敵后戰場上,因日軍采取“治安警備”的策略,無力量在廣大的地區發動“大掃蕩”肅清八路軍,也呈僵持局面。
  11月25日至28日,蔣介石召集南樂軍事會議,討論抗戰新階段的戰略方針。到會的有高級將領300多人,周恩來和葉劍英也出席了。白崇禧在會上對毛澤東的《論持久戰》十分推崇,建議蔣介石讀一讀,并說要全國人民都看看,蔣介石不置可否。會議決定在南岳舉辦西南游擊干部訓練班,要中共派干部去教游擊戰。這件事得到了中共中央的同意。南岳訓練班的主任由蔣介石兼任,湯恩伯任教育長,葉劍英任副教育長,周恩來也擔任了這個班的國際問題講師。他后來向中共中央政治局報告說:“中央軍最重要,但最難接近,最難工作……南岳訓練班較洛砌山更有成績。這几乎是我們接近中央軍官最好的机會,只可惜人去少了。因為人去多,不僅可以擴大我們影響,而且可以培養我們自己的知名干部。”
  蔣介石這時雖還表示愿意繼續抗戰,但對他來說,抗戰有如爬山,爬到這里,他開始停步,不想再往上爬了。共產党領導下的武裝力量在敵后的迅猛發展,使他憂心忡忡,如芒在背。日本政府又向他伸出誘降之手,內部求和之聲日高。于是,他越來越多地在考慮如何對付共產党了。
  12月3日,周恩來經衡陽到達桂林。八路軍剛在這里建立了駐桂林辦事處,由吳莫如、李克農先后擔任處長。這是經過周恩來同白崇禧商談后得到他同意而建立的。
  6日晚,蔣介石在桂林主動約見周恩來。蔣住在桂林行營,這里窗明几淨,几支蜡燭閃著柔和的光。他想布置個談雅宜人的气氛,在這樣的气氛中會見他的老相識和老對手。
  侍從們通報后,蔣介石主動迎到院中,握著周恩來的手,非常熱情地說:“恩來,快進屋,咱們好好談談。”
  賓主坐定,略事寒瞳,蔣介石便切入正題,正式提出了他的“溶共政策”。他對周恩來說:“恩來呀,跨党的辦法討論后大家都不贊成。以前共產党跨党加入國民党,并沒持久,已經可以證明了。現在,你們共產党既然信了三民主義,最好還是与國民党合并成一個組織,這樣力量可以加倍嘛。”
  周恩來一時不知蔣的用意,只是作出洗耳恭听的樣子。
  蔣介石興奮起來了:“恩來,如果這种辦法可以談,我可以在西安召開華北西北將領會議后,約毛澤東面談解決。”
  談了近一年,又回到吞并的老路上去了。周恩來淡淡笑著。仍未說話。
  蔣介石接著說:“如果全体合并一時做不到,可否以一部分党員加入國民党,而不跨党?大家都害怕你們搞什么革命轉變呀!上次合作,把大家都搞怕了。”
  周恩來不再沉默了,他斂起笑容,說道:“我們相信三民主義,可不僅僅因為它是抗日的出路,而且因為它是達到社會主義的必由之路,國民党員卻未必都如此想,所以國共終究是兩党。跨党是為了取得信任,但我們也不強求。如果認為時机末到,還可以采用其他辦法。要求全体共產党員加入國民党面退出共產党,這不可能,也做不到。少數人退出共產党而加入國民党,不僅是失節、失信仰,于國民党也有害而無益。”
  周恩來的答复使蔣介石大失所望。他快快地說:“如果你考慮合并事不可能,就不必電約毛澤東到西安會談了。”
  但蔣介石這個念頭并沒有立刻打消。12月12日,他在重慶又約見代表中國共產党前來參加國民參政會的王明、博古、董必武、吳玉章、林伯渠等繼續洽談。他說:“共產党員退出共產党加入國民党,或共產党取消名義,整個加入國民党,我都歡迎;或者共產党仍然保存自己的党;我也贊成;但是跨党辦法絕對辦不到。”
  王明等人紛紛陳述共產党關于建立各党聯盟的主張。蔣介石听得不耐煩,變得异常激動,站了起來,伴著手勢說道:“我的責任是將共產党合并國民党成一個組織,國民党名義可以取消。我過去打你們,也是為保存共產党革命分子合于國民党。此事乃我的生死問題,此目的如達不到,我死了心也不安,抗戰胜利了也沒有什么意義。所以我的這個意見,至死也不變的,至死也不變!”
  几位共產党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答對。
  蔣介石緩和了一下口气:“我就不明白,既然都信奉三民主義,為什么不能合并到國民党里來?比如各位,完全可以到國民党里來作強有力的骨干嘛,為國家民族共同努力嘛,何必要保留那個共產党員的名義呢?”說著,特意看一眼吳玉章,“你是老同盟會的,國民党的老前輩,還是回到國民党來吧!”
  吳玉章說:“如果允許跨党,我當然愿意再加入國民党,如果只有退出共產党才能加入國民党,那我宁愿保留共產党的党籍,因為當初加入共產党是我慎重的選擇。”
  其他几人也同蔣介石爭辯起來。
  博古說:“那么,我們只好獨立存在,共同發展了。”
  蔣介石“哼”了一聲,說:“共產党不在國民党內發展也不行,因為民眾也是國民党的,如果共產党在民眾中發展,沖突也是不可免的。”
  董必武生气地說:“誰能在民眾中發展,那要看他是否和民眾站在一起,是否代表民眾。”
  王明提到三青團問題,蔣介石回答:“三民主義青年團章程如果革命需要,當然可以修改,不過這純屬枝節問題。根本問題不解決,一切均無意義。”
  林伯渠問道:“是不是可以采取另外的形式合作呢?”蔣眾石斬針截鐵地回答:“其他方式均無用。我們當然可以再談,但是,根本問題不解決,一切都無意義!這么說吧,如果不取消共產党,我死不瞑目!”
  話說到這個份儿上,還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五六個小時過去了,雙方不歡而散。
  正在這時,發生了一件震惊朝野、人人切齒的事件:國民党副總裁、國民參政會主席、僅次于蔣介石的第二號人物汪精衛公開叛國投敵,作了遺臭万年的漢奸。
  話要從頭說起。
  卻說日本近衛內閣發出不以國民政府為和平對手的聲明之后,于1938年6月17日,由陸軍部制定了一套旨在“導致蔣政權垮台和蔣下野”的謀略計划。
  這套多方籠絡、瓦解、爭取的計划,各工作都冠以動物名稱作代號,五光十色,有如一個動物園:
  起用唐紹儀、吳佩孚、靳云鵬等“第一流人物”為鳥工作,加強臨時、維新兩政權及其与蔣政權合并為鳩工作,在蔣政權內及民眾間掀起反蔣運動為鷹工作,离間蔣政權將領及政客為鷺工作,釀成蔣政權內部的和平空气為鷲工作,釀成建立西南政權的趨勢為鳶工作。
  使蔣政權內“雜牌號”瓦解歸順為獸工作,其中包括宋哲元等(狐工作),舊韓复矩軍(粟鼠工作),舊東北軍(狗工作),閻錫山軍(狸工作),石友三軍(貓工作),劉建緒軍(鹿工作),徐源泉軍(牛工作),其他請求歸傾的軍隊和武裝團体(兔工作)。
  6月18日,“中國通”、日本特務總頭目土肥原賢二被調至大本營,委其開展起用“第一流人物”的“鳥工儿”。土肥原對唐紹儀、靳云鵬、吳佩孚這些曾在中國近代史上風云一時的人物是熟悉的。他曾成功地使宣統皇帝溥儀從天津出關弄出一個“滿洲國”,日本政府自然對他再創奇跡寄予原望,而土肥原也自我感覺成竹在胸、事在必成。他們當時還沒把汪精衛放在眼里。
  土肥原最先選擇的目標是唐紹儀。唐早年留美,清末歷任待郎、巡撫、尚書等職,1912年出任民國第一任國務總理。1934年從中央監察委員職位上退下,寓居上海。士肥原和唐紹儀商量好條件后,唐便派了女儿去武漢游說上層人物。蔣介石知道唐紹儀和日本人講的條件中有逼他下野一條后,十分惱怒。9月20日,唐紹儀被扮作古董商的特務在六國飯店用利斧劈死。日本人對此評价為“巨星墜地”。蔣介石為了掩飾,又是發訃告,又是撥巨款厚葬。
  土肥原無奈,去天津找靳云鵬。靳云鵬更干脆,聲稱“禮佛有年,無心向世”,一口謝絕了。
  最后,土肥原又去找吳佩孚。“秀才將軍”吳佩孚1927年被革命軍打敗后,1930年寓居北京。他是北洋軍閥中強有力的人物,日本曾出版過他的傳記,在日本頗有些知名度。吳佩孚做了寓公后常稱:“我的勢力還在華北,只要我一聲令下,仍可大軍云集。”但是,他不想受日本人擺布。他說:“你想拉我上賊船,你要我投降,日本小鬼子的把戲,哪樣瞞得過我?我吳某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子,由你們擺布!”還提出要成立30万人的軍隊由自己指揮,日軍撤出,才能就職。气得土肥原發誓:“把這家伙干掉!”第二年,吳佩孚果然死于日本醫生之手。
  就在土肥原的工作屢屢受挫之際,日本大本營開始注意到了早巳望穿秋水的汪精衛。
  早在抗戰前,汪精衛就奉行媚日政策。抗戰爆發后,他更到處散布抗戰必敗的論調,和他的親信周佛海、梅思平、高宗武、陶希圣等人組成“低調俱樂部”,攻擊堅持抗戰是大家陪著蔣介石一人跳火炕。
  1938年10月21日,汪精衛在他的重慶公館里正襟危坐,侃侃面談。他對面的路透社記者則筆走龍蛇,飛快地記錄。
  “如日本提出議和條件,不妨害中國國家之生存,吾人可以接受之,為討論基礎,否則無調停余地。一切視日方所提出之條件而定……”
  汪精衛的這篇談話,立即掀起軒然大波。共產党姑且不論,以陳誠為首的抗戰強硬派也向汪精衛發起猛烈攻擊。當然,支持者也不乏其人。
  10月22日,梅思平飛抵重慶,告訴汪精衛:“日本希望你脫离重慶,另組政府,談判和平條件。”
  5日后,武漢陷落,汪精衛心旌搖曳。
  11月3日,日本政府發表第二次近衛聲明,修改了1月16日的第一次近衛聲明,變“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為“雖國民政府,亦不拒絕”,要求國民党放棄抗日容共政策,更換人事組織,還是堅持要蔣介石下台。
  11月16日,汪精衛与蔣介石一起吃飯,以退為進,當面向蔣介石提出:“使國家民族瀕于滅亡,國民党賈無旁貸,我等應迅速聯抉辭職,以謝罪于天下。”
  蔣介石立即反駁:“我等若是辭職,究竟誰來負政治上的責任?”
  兩人爭論得面紅耳赤。蔣介石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把汪精衛晾在一邊。
  11月20日,汪精衛密派高宗武和梅思平在上海和日方談好了條件:在日華共同排斥共產主義的前提下,中方承認日本軍隊駐扎,承認滿洲國等。
  汪精衛自覺以自己的力量難以戰胜蔣介石,決心出走,借日本人的力量收拾蔣介石。日本人也正在等著汪精衛出逃。
  12月8日,蔣介石提前從桂林回重慶,汪精衛這一天沒走成。第二天,汪只好硬著頭皮參加在重慶開的第一次首腦會議。
  12月18日,汪精衛准備在蔣介石飛西安開軍事會議時出逃。誰知這天西安天气不好,蔣介石沒走,改在重慶向中央委員訓話。汪精衛怕日久生變,冒險于這一天飛到了昆明。同行者有他的老婆陳璧君以及曾仲鳴、何文杰、陳常燾等人。臨走前,汪給蔣介石留下一封信,上面有兩句莫名其妙的話:“今后兄為其易,而弟為其難。”
  12月19日,汪精衛一行從昆明飛抵河內。
  蔣介石對汪精衛的出逃十分震怒。他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此事殊所不料,當此國難空前未有之危局,不恤一切,拂袖私行,置党國于不顧,是豈吾革命党員之行動乎?痛惜之至!惟望其自覺回頭耳!”
  日本首相近衛文磨聞訊,大喜過望,立即于12月22日發表第三次對華聲明,開篇便說:“日本政府……決定始終一貫地以武力掃蕩抗日的國民政府。同時,和中國同感憂慮、具有卓識的人士合作,為建設東亞新秩序而邁進。”進而具体地闡述了“善鄰友好、共同防共、經濟提攜”三原則,實際上就是滅亡中國的條件。
  12月24日,蔣介石從西安回到重慶,當天即對顧問端納說;“請你通知英、美兩國大使館,汪精衛無權和任何人談判和平。中國不但沒想到和日本談和,并且在准備作大規模的抵抗。”
  26日,蔣介石在中央党部發表了洋洋數千言的長篇演講。他說:“在日寇咄咄逼人、決心亡華的狠毒用心之下,中國只有抗戰求生,不能妥協求存。如果我們還要想在虎頷之下苟求余生,想以和平妥協的方法求得獨立平等的生存;那就無异于痴人說夢。精神已經屈服,就將万劫覺淪,鎖鏈已經套上,百世不能解脫……我們真不明白敵人何以失去理智到這种地步?世辦上豈有七千万人口的民族,而可以消滅一個五千年歷史、四万万五千万人民的大國?豈有一個有主義的革命政府而可以輕易受人威協,以至放棄其革命救國的使命?因此,中國只要守定立場,認定目標,立定決心,愈艱苦愈堅強,愈持久愈奮勇,全國一心,必獲最后胜利!”
  身著軍裝的蔣介石走出會場,立即被記者們圍住了。
  一個女記者問道:“汪主席离渝到了河內,是不是投降日本人呀?”
  蔣介石微微一怔,旋即以輕松的口吻答道:“汪此次离渝而赴河內實為轉地療養,純系個人行動,毫無政治意昧。此行不僅与軍事委員會無關,即于中央与國民政府亦皆無關系。”
  不料三天后,在河內“休養”的汪精衛發來了一份“艷電”,口气大得嚇人,要求國民政府根据22日近衛聲明,在承認滿洲國、共同防共、經濟提攜的基礎上,与日本交換政府意見,以期恢复和平。
  1939年元旦,國民党中執委常委會作出決定,永遠開除汪精衛的党籍,撤銷汪的一切職務。各党派、團体、部隊紛紛發出通電,各地群眾紛紛集會,憤怒聲討汪精衛。
  汪精衛叛逃一事,即使蔣介石感到兩党合作的重要,又給了他一個啟示:信仰乃立党之要旨,信仰的不同解釋,必致大亂。因此,他認為在信仰問題上再也不能向共產党讓出一步。
  12月底,彭德怀奉中共中央之命赴重慶面見蔣介石,請蔣從根本上解決華北指揮關系、增加八路軍軍餉等問題。蔣頗為冷淡,什么問題也沒有答复。
  周恩來也奉中共中央之命去見蔣介石。他對蔣說:“近一個時期,各地都出現了反共捉人的事,我們認為問題很嚴重,需要校長出面講几句話。這种現象不予制止,于兩党合作不利,于國家也不利。”
  “有這种事嗎?”蔣介石反問道,“這恐怕是一些偶然事件,不足為怪,這么大個國家,出點事也是正常的吧!汪兆銘投降了日本,誰事先能想得到?”
  周恩來列舉了几起包圍八路軍、活埋共產党員一類的事件。然后說:“校長,去年8月3日,你在西安親口告訴我,宣俠父是你下令抓的,這事恐怕不是偶然吧?宣俠父几個月來毫無音訊,該不會已經死了吧?”
  宣俠父兩個月前已被秘密處決,但蔣介石沒有這樣回答。他鐵青著臉說:“宣俠父是我的學生,卻不听我的話,這還了得,給他一個教訓也是應該的吧?至于宣俠父是死是活,我能管那么細嗎?恩來呀,你我見面應該談兩党合并的大事,這才是党國需要亟待解決的事情嘛。”
  周恩來搖搖頭:“還可以商量別的辦法,你上次說的合并辦法是不可行的。”蔣介石兩手一攤,說:“根本問題不解決,不僅敵人造謠,下級也常感不安,影響上級意志。”
  話外之音十分明白:合并問題不解決,下面再鬧出反共事件就不可避免,我也沒有辦法。
  周恩來悻悻而歸。
  這時,蔣介石已在准備召開五屆五中全會了。汪精衛叛變,國民党自然要開個大型的會議,統一一下思想認識。同時,他准備從這次全會開始改變對共產党的策略。
  1月20日晚,也就是國民党五中全會召開的前一天晚上,蔣介石再次約見周恩來。
  正是:
  雖有指牆花影動,
  切莫疑是玉人來。
  要知蔣、周如何會談,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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