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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永琪、爾康一行沿著文成公主進藏的唐著古道進入西藏。永琪他們騎著駿馬奔馳,小燕子,紫薇、晴儿、易可坐在馬車中,彈琴、唱歌看風景。
  小燕子她們從來沒有看過這种异域風景,好惊訝,天藍得出奇,遠處的山頂白雪皚皚,几問簡朴的帳篷猶如白云點綴在綠色的原野中,几間農庄泥屋屹立于草木蔥翠的山腰,几縷炊煙升起,令嚴寒的原野顯得溫情脈脈。
  小燕子對易可的誤會已煙消云散,易可對小燕子在病中細心照顧自己也感動不已,兩個人已親密無問。
  為了不惊動當地的老百姓,永琪他們都是身著便裝,帶了几個大內高手在身邊作貼身侍衛,隨從人員在后面遠遠地跟著。
  進入了高原地帶,小燕子他們看到好多人匍匐于地,面對高原方向,跪拜下去,以手撐地,往前爬上一步,起身一拜,又匍匐于地。一路上,這种人連綿不斷,風塵扑扑,滿臉的風霜。
  小燕子听說過西藏還有好多奴隸,一直以為這些人被主人強迫跪拜,她那愛打抱不平的豪气又上來了。
  小燕子對永琪、爾康、蕭劍他們說:“你們看那些人好可怜,走一步跪一拜的。我們去救救他們吧。這樣怎么行呢,這么冷的天气,他們的膝蓋都會跪掉的。我們要赶快行動。”
  小燕子跳下馬來,扶起一個正在跪拜的老人,說道:“老公公,人不要再跪了,誰強迫你們跪的,告訴我們,我們來為你們作主。”
  永琪他們緊跟在小燕子后面。
  小燕子吱哩叭啦他講了一大通,誰知老人掙開小燕子的手,又跪拜下去了。
  小燕子急了:“叫你不用跪了,有我小燕子在這里,沒人敢欺侮你們。”
  永琪也過來扶住了老人,不讓他再跪下去。
  老人急了,“哩嘛咪?嘛哩啦”
  他說了起來,原來這個老藏人不懂小燕子他們說什么。老人指了指高原、又拍著胸口,又做出拜的姿勢。
  小燕子看著干著急,也不知道老人要說什么:紫薇她們也從馬車上下來了,圍了過來。
  一路上跪拜的人看著小燕子她們的服飾很稀奇,也圍了過來。
  小燕子又搖頭,又跺腳,叫道:“不用跪了,不用跪了。”
  老藏人點點頭,又做出要跪拜的姿勢,想收回硬被小燕子扶著的手。
  那些跪拜的人不懂漢語,用藏語小聲地議論著。
  后面的一隊侍衛赶了上來。有一個叫哈呢的是隨塞姬到皇宮,留下來當了侍衛。永琪突然記起他來。
  說道:“哈尼,快過來,怎么把你這個土生土長的西藏人忘記了。”
  小燕子叫道:“哈尼,快跟這些人說,不用拜了,問清楚誰強迫他的,我們為他做主。”
  哈尼一笑,說道:“格格誤會了,這些人不是被強迫的,他們是自愿的。”
  小燕子惊呆了,眼睛瞪得好大,迷茫地搖著頭:“怎么可能是自愿的,又跪又拜,在地上爬著走?”
  哈尼見眾人都露出不解,就解釋道:“藏族是一個很虔誠的民族,西藏有許多的寺廟,有無數的佛教的信仰者:,他們去朝拜廟字神靈的時候,為了表示虔誠。他們就這樣一步一叩首地走上朝圣之路。”
  紫薇感歎道:“這是一种好偉大的虔誠。一种矢志不移的追求。”
  哈尼用藏語向老人和一大堆朝拜者解釋,把小燕子她們的擔心轉告給朝圣者們。朝圣者們對這位陌生的漢族格格好感倍增,集体拜了拜,用藏語說了一句祝福的話。哈尼對一頭霧水的小燕子解釋道:“格格,他們祝愿菩薩會保佑你們,一切平安,万事如意。”
  永琪說道:“好了,既然這樣,我們就繼續赶路吧。”
  上了馬車還不住感歎。
  小燕子表情夸張他說道:“真是不可理喻,在冷風中,一跪、一拜、一爬,要走到圣地去,那要多久啊,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
  說著手舞足蹈地學著朝拜者的姿勢動作,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紫薇說道:“我覺得這些人好偉大,為了心中的信念,忍受著肉体的苦痛,心甘情愿地向神奉獻,這种情操,真的好難得。”
  易可听她們講到了信仰,講到了情操,有些出神了,暗想:“我的信仰呢?我和她們都是不一樣的,我是只有仇恨的人。”
  想到了她這次的使命,想到了自己的行動和使命完全無關,完全矛盾了。她的眼里閃過了一絲痛苦。
  晴儿閃著智慧的大眼睛,緩緩說道:“其實,這种執著我們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的,只是對象不同。我以前也深深地為你們對愛情的執著,那种熱烈的感情感動過。那种宁愿為所愛的人犧牲自己的堅定的愛情,在我心目中同樣是那么偉大。”
  小燕子大叫一聲:“好了,好了,不要這也偉大,那也偉大了。晴儿,你和我哥哥蕭劍也愛得轟轟烈烈,那你們也是大大的偉大,爾泰和塞婭也是大大的偉大。”
  易可一路上把他們的那些惊天動地的故事已听得差不多了,一方面為他們的愛情感動,一方面為自己的心事黯然傷神。便把話題引開了:“你們老在提起爾泰和塞婭,小燕子,你還沒和我講他們的故事呢,現在開始講吧。”
  小燕子便從塞姬和西藏土司已勒奔進京講起,繪聲繪色地描述了比武的場面,塞婭看中爾康,皇阿瑪把塞姬指婚給爾康,爾康抗婚。爾泰与塞姬不打不相識,相互愛慕,最后爾泰做了西藏土司的駙馬的故事。
  小燕子講得又夸張,又生動,易可听得津津有味,紫薇、晴儿仿佛又見到了那些場面。大家都被小燕子深深地吸引住了。
  突然,前面傳來一陣鼓樂聲和歌聲。
  小燕子把馬車的帘子一掀,探出一個頭去。“哇,前面好熱鬧,一大堆人,帳篷用彩帶裝飾過,彩旗飄飄,還有人奏樂,一個漂亮的姑娘騎在馬上。哈尼向小燕子解釋道:“這是一家藏民在迎娶新娘子。”
  小燕子叫道:“娶新娘,永琪,我們去看一看。”
  几個人下馬下車,混進了看熱鬧的人群中。一個滿頭梳著小辮的藏族姑娘,騎著一匹漂亮的肉馬,頭發上裝飾著寶石,珊瑚,琉璃珠,亮岡閃地在頭上發光;穿著一襲顏色鮮艷的藏服,腰間扎著腰帶,拖著長長的袖子,閒著一條彩色橫條的絲織圍裙。背上插著彩箭,箭上有明鏡,上忽玉,珠子。
  小燕子看到這把精致的彩箭,問哈尼:“怎么新娘子結婚還要帶一把箭在身上?”
  哈尼說:“格格,這是藏族的習慣。新郎迎親的時候,要帶著彩箭去新娘家上,進了門,先把彩筋插在新娘的背上,表示她已經屬于新郎家的人了。又把上放在新娘的頭頂上,表示新郎的靈魂已托討給了新娘。”
  小燕子說:“真有意思,從現在起,叫我小姐,不准叫格格!”
  哈尼說道:“是,小姐,您再看新娘干后面的那位年輕女’氏那是新娘帶來的伴女,新娘的嫁妝中,有小銅菩薩一尊,經書…一冊,沸塔一個。听說還是在唐朝時。漢人公主文成公上嫁給松贊干布時,就帶有這三件物品,所以一直流傳下來了。”
  正說著,迎親隊伍到了新郎家門准備下馬了。
  小燕子不知不覺就擠到了前面去,永琪几個緊緊地跟在她身旁。
  小燕子說道:“永琪,快看,新娘下馬了。還要踩在一個舖著錦緞的墊子上面。”
  新娘子下馬時,伴女唱起了一首藏歌。
  歌聲悠揚嚎亮,是歌頌保衛西藏的四大山神之一的念青唐古拉山神的贊歌。
  歌中唱道:“……我呼喚您的隱名,名吉巴哇采…念青唐古拉神啊,您穿什么衣裳?您穿雪白的絲友您乘什么坐騎?您跨雪白的神駒。您右手握藤枝,左手高舉水晶利劍,馳騁于三界,映照光明!”
  唱完之后,獻上一條洁白的哈達。嬌羞的新娘子被迎進了廳里,迎親的送親的隊伍也入廳去依次坐定,准備獻“哈達”敬酒了。小燕子他們正准備退出去,只听見主人說:“遠方的客人請留步,能有幸請到遠方尊貴的客人來參加小儿的婚禮,是我們一家的榮幸,請客人上座。”
  主人看見他們几個漢人裝束,用十分流利的漢語挽留他們。
  小燕子听著這個藏人講的漢語這么流利,很惊訝。
  永琪還禮答道:“我們是去拉薩進行貿易的商人,還帶了我們的姐妹,她們對西藏的景物慕名己久,所以…同前往。今日路過貴地,被熱烈的婚禮場面深深地吸引了,能參加貴公子的婚禮是我們的榮幸。哈尼,送上我們的薄禮。”
  哈尼奉上一匹綢緞,一串紅寶石項漣,一些銀制首飾。
  主人昏气洋洋,親自把永琪一行人奉上座,獻上了洁白的哈達。
  新郎、新娘開始敬酒。他們走到小燕子、永琪身旁敬酒時,小燕子大聲說:“為我們漂亮的新娘子干杯。”
  新娘有些害羞,看到這么豪爽的小燕子,也一口干了碗里的青棵酒。
  小燕子他們吃著香噴噴的手抓飯,榴粑,喝著酥油茶,青棵酒,觀看新郎,吃得津津有味,看得興高采烈。
  終于新郎,新娘人了洞房,賓客酒足飯飽之后紛紛告辭,好客的主人留下了永琪一行。
  主人是一位五十左右的藏族老人,性格開朗,熱情好客。送走賓客之后,便坐過來和永琪他們攀談起來。
  爾康舉起一碗青棵酒說:“老大爺,不知怎么稱呼您,多謝您的熱悄款待,爾康敬您一杯。”說完一飲而盡。
  藏族老人也端起酒一飲而盡。老人答著說:“周圍的牧民都叫我桑姆大爺,客人們都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吧,我們這里是通向拉薩圣地的必經之路,經常有許多漢族人來往。”
  小燕子听桑姆大爺一說,恍然大悟:“是啊,大爺難怪您的漢語講得這么流利。”
  桑姆大爺哈哈大笑:“多謝姑娘夸獎,我們一家人都會說漢語,這一帶會說漢語的人越來越多,漢人真好啊;特別是寒啞公主從京城帶回來的駙馬。他真是一個仁慈的好人,是藏民們的好官呀。”
  大家一听他提到了爾泰,不禁一喜。小燕子眼珠一一轉,想出個好主意:“何不向這桑姆大爺問問爾泰的情況呢?”
  小燕子等桑姆大爺說完,很感興趣地問道:“寒啞公主是你們西藏土司的公主嗎?听說她是一個很美麗,很可愛的公主,她嫁了一個中原的王爺嗎?”
  小燕子問完,調皮地朝紫薇眨了眨眼睛。
  桑姆大爺見小燕子這么感興趣,就饒有興致地說了起來:“塞姬公主是我們西藏土司的最寵愛的女儿。熱情奔放,美麗活潑,是上司的掌上明珠。前年隨土司去朝見當今皇帝的時候,帶回了一個英俊的駙馬,听說是皇帝親自指婚的呢。”
  小燕子心里不禁一笑,望了望爾康,好像說:“差點就是他了。”
  紫薇抿著嘴對著爾康一笑。
  桑姆大爺繼續說道:“我們的這位駙馬,真是一個大好人。”
  永琪接道:“桑姆大爺,請仔細說說你們這位駙馬的事跡好嗎?”
  “我們這位駙馬爺是一個能為我們老百姓作主的人,上次我們這片草原的一位老爺要侵吞大家的牧場,幸虧駙馬爺為我們作主,才讓我們保住這片牧場,讓我們生計有著落;還有一次草原上的牛羊得了瘟疫,一批一批地死掉,也是這位附馬爺請來神醫,救活了我們的牛和羊;附馬爺還經常救濟那些貧困的藏人。我們藏人還為他編了一道贊歌,‘他的臉龐似太陽,他的眼睛似星星門亮,他似雄鷹飛到了西藏,他就是我們的保護神。’藏民們都很敬愛他。”
  爾康听得滿心喜悅,那是他親愛的弟弟,讓他自豪的弟弟,有作為的弟弟。
  小燕子只想跳起來歡呼,想叫爾泰万歲,剛一張嘴就彼紫薇拉住了。
  蕭劍說到:“桑姆大爺,你們的駙馬真是個造福人民的好附馬。大爺,我們進藏來,發現了一個好奇怪的現象,許多人在路上向著高原朝拜,听說是去朝圣的轉活者。”
  桑姆大爺听蕭劍一說,頓時臉色肅穆,庄重地說:“是啊,我們藏人有專供人朝拜的神山,在一些有靈性的神山,信徒繞山轉一圈,可清除一生罪孽;轉十圈,可在五百次生死輪回中免遭墮人地獄之苦,轉百圈,即可于今生今世成佛;如在轉山途中死去,則是一种福气。”
  小燕子說道:“這种福气,不要也罷,人就是人,怎么能成佛呢。”
  桑姆大爺說:“我們藏人的這种信仰非常堅定。牧人三三兩兩結伴,背負行襄,披著一身風塵,從遙遠的地方來到神山座落之處繞山叩拜,你們在路上見到的就是這些信徒們。”小燕子一邊听桑姆大爺說,一邊學著朝拜者的樣了,夸張地學著朝拜的動作,差點就要扑倒在地了。
  小燕子邊做邊說昔:“這就是那個什么体,投什么地了了,哦,是五体投地,頭下地,雙手下地,兩個膝蓋下地吧。”
  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桑姆大爺對永琪說道:“你這個妹妹真可愛,學得很像。那些信徒們可沒有這么輕松,他們這种一步一扣的膜拜活動,繞山要進行一周要進行几十大,不論是在烈日下還是在風雨中。他們的皮膚被陽光晒得黝黑,眯著深陷的雙目。堅韌地蠕動在山道上,渴了,喝口泉水;餓了,吃口偌粑。有的朝山者額頭磕出了血,手掌磨出了茧。”
  永琪說道:“大爺,藏族真是一個可敬的民族,為了表達我們的敬意,我敬大爺。一杯,再次謝謝大爺的熱情款詩,我們山該告辭赶路了。桑姆大爺又一飲而盡,笑道:“我們真是有緣之人,你們贈送這么十厚的禮品,我也為大家准備了一點小禮物,珠丹!把客人的禮物拿出來。”
  那個叫珠丹的小女孩捧出几套藏服出來。
  小燕子拿起一件藏服一比,藏服的顏色鮮艷,長長的袖子,小燕子拿起袖子舞來舞去,叫道:“好漂亮的衣服,長長的袖子,飄飄欲仙,我想現在就穿上玩一玩。”
  桑姆大爺說:“既然這位小姐這么喜歡,可以換上藏服再赶路啊。”
  永琪覺得收下老大爺這么多禮物有些不好意思。
  還有點猶豫。
  桑姆大爺好像看透了永琪的心事,道:“在下區區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這都是小女自己縫制的,希望能得到遠方來的客人的喜歡,希望你們能接受這點小禮物。”
  小燕子生怕永琪回絕,急忙說道:“永琪,這衣服我好喜歡,我們穿著藏服赶路更加方便啊。”
  永琪見老大爺說得誠懇,也不想讓小燕子掃興、就點了點頭,“好吧,我們收下,謝謝老大爺。”
  小燕子好高興:“桑姆大爺,謝謝你,小燕子會記住你的,愿你們的神保佑你。”說完,學著朝拜的老人對著圣山。雙手合什,向下一拜。
  小燕子的動作惹得大家大笑。
  桑姆大爺爽朗地笑著:“姑娘說話又風趣又爽朗,跟我們藏族姑娘一樣熱情大方,把藏服穿上后,就是一個地道的藏族姑娘了。”
  小燕子叫道:“好啊,我要做藏族的姑娘了。”
  站在一旁的丹珠也笑了,說到:“姐姐,你裝上藏服一定很漂亮,我再幫你把頭發編成小辮子就更象了。”
  小燕子說:“好啊,好啊,我還要編好多條小辮子。”
  桑姆大爺說:“丹珠,帶四位姐姐去換衣服,三位少爺就跟我去換衣服。”
  丹珠把藏服攤開來給小燕子她們看。
  小燕子一看,全是毛料做的藏抱,每套還有一條顏色鮮艷的腰帶,一條有彩色橫條的圍裙,還有四件不同顏色的襯衫,衣衫帶有長長的袖子。
  丹珠一一解釋:“我們藏族的衣服是先穿上襯衣,再穿上毛料袍子,系上腰帶,再圍上圍裙,另外,還有這雙藏鞋不能少。”
  原來每人還有一雙藏鞋,藏鞋底高約二寸,腰高到小腿上,鞋面用紅綠相間的毛呢裝飾,鞋腰上也有絨條和花紋。
  小燕子說:“這鞋好有意思,就象唱戲穿的一樣。”
  丹珠說:“還有帽子呢,姐姐你們看,還有四頂帽子,帽子邊還串滿了珠子,鑲上百羊毛的帽沿。”
  小燕子說:“好看,好看,只是你們藏族的服裝也人复雜了,穿衣服有袍子,腰帶,圍裙,還有那唱戲的。樣的鞋子。”
  紫薇笑著說:“小燕子,這就是藏服的民族特色。這衣服很有意思,長袖飄飄,換上了它,小燕子就變成可以飛的小燕子了。”
  小燕子一樣一樣地又看了一遍,下定決心說:“那好,我們來穿這袍子,圍裙,唱戲鞋吧。我就穿這套紅色的。”
  大家拎著袖子,滿頭小辮了,從帽子里木下來,嘻鬧著從房子里走出來。
  永琪他們早已在廳里等著她們了。他們頭戴鑲邊皮帽,襯夜外穿青長袍,腰上纏著腰帶,長褲套在靴千里。
  “哇”,小燕了叫道:“真威武!你們看看我們穿著這藏袍怎么樣?”
  小燕子邊叫邊把袖了放下來,眉飛色舞,一邊喜笑顏汗地轉著圈子,一邊轉邊舞著丹珠教給她的簡單的藏族舞蹈的動作,踢腿揮袖,小燕于在手舞足蹈地轉,大家看著小燕子那生硬的動作,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突然,“啊!”小燕子,尖叫一聲,一頭扑向地上,永琪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把她穩穩地接住了。小燕子躺在永琪的怀中惊魂未定,用腳去踢襯衣的袖子,邊踏邊罵:“這該死的袖子,討厭的袖子,差點把小燕子給摔坏了。”
  小燕子一邊罵,一邊使出輕功,從永琪怀中一躍而起,叫道:“丹珠,快給姐姐拿剪刀來,我要把這袖子剪掉,看它還弄不弄得我摔倒。”
  丹珠一邊笑一邊轉身進房拿剪刀。
  晴儿笑著說:“丹珠妹妹先別去拿。小燕子,你把袖于放下來,垂著多好看,我們要學跳藏舞,沒有袖子就沒有意思了。我想了個好法子,平時把長出的袖子一圈上來,固定起來就可以了,如果剪了的話,要再縫上去就難了。”
  晴儿穿著一身翠綠的藏服,圍著鮮艷的圍裙,洁白的帽子,身上串滿了珠飾,眼中含著笑望著小燕子,隨手揮了几下長袖,飄飄然然。
  大家都被動人的晴儿吸引住了。蕭劍灼熱的雙眼緊緊地更隨著晴儿的一舉一動,深情地凝望著晴儿、小燕子說:“那好吧,就留著那袖子不剪它了,晴儿,你好漂亮,你看我哥哥都看呆了。”說完朝蕭劍作了一個鬼臉。
  晴儿轉頭一看,和蕭劍熱烈的眼神相遇,心里泛起了一陣波瀾,兩人深情地凝視片刻。晴儿臉上泛起了紅暈,為了掩飾剛才的羞澀,她笑盈盈地問:“蕭劍,我穿藏服好看嗎?”
  蕭劍說:“此景此人只能是天上有了!”晴儿一听,臉更紅了。
  小燕子說:“哥哥又在說些咬文嚼字的東西了。”
  紫薇和易可一直在笑著,沒有出聲。
  一身袍子的紫薇顯得纖塵不染,彩色的圍裙和彩色的頭飾,花白色一襯托下,更得鮮艷。爾康一直難以把眼睛移開,笑意洋溢在眼中。紫薇感覺到爾康的凝視,把頭微微一低,更顯得楚楚動人。
  小燕子叫道:“你們大家來看這個易可,在杭州時。一副男裝打扮瞞過了我這個易容大師,扮得沒有一絲破綻,就是一個風流綢党的公子。穿上女裝又是秀麗參姿,人家合她這身藏服一穿,又像一個飄飄的仙子。”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易可身上。
  小燕子義拉著易可轉了几圈。
  永琅說:“這种淡藍色的衣服很适合易可穿,易可身調那种淡淡的憂郁的气質和淡藍色很相配。易可,我們希望你忘掉一切,快樂起來。”
  易可望著永琪真摯的眼睛,心個一陣感動,雖然她和永琪相隔這么近,但永遠都是不可能靠攏的,心里一陣痛,但又不能表現出來,于是就洒脫地一笑:“一個以天下為家的人,流浪慣了,難免有些滄桑的憂郁,現在和小燕子她們呆久了,也快樂得像老鼠了。小燕子,你說是不是?”
  小燕子說:“是的,易可也成了我們快樂老鼠王國中的一員了。”
  大家又大笑起來。
  蕭劍笑著說:“小燕子,就是快樂老鼠王國的國王。”
  “蕭劍,你才是大老鼠一個,你是我哥哥。”
  晴儿笑得彎下了腰:“小燕子,難怪皇上說你是一個開心果,有你這顆開心果,我們路上的生活就更多姿多彩了。”
  永琪望了望門外,只見太陽已經向西斜了,說道:“我們繼續赶路吧,天色不早了。”
  小燕子說道:“大爺,謝謝您的熱情款待,謝謝你的禮物,如果有机會的話,我一定再來看老大爺。”
  桑姆大爺說:“客人們一路上好走,大爺隨時等著你們來做客,哦,還有一件有趣的事要告訴你們,丹宁寺的女活佛要舉行坐床大典,你們可以去看看這次盛會。”
  小燕子一听,又來了興趣,追問:“桑姆大爺,這個什么丹宁寺怎么走?”
  “只要順著朝拜的轉經者走的路。几天功夫就可以到了。”
  大家揮著手叫道:“再見了,老大爺,我們后會有期。”
  一行人向停在外面的馬卒走去,小燕子穿著這身奇怪的衣服,義跑又跳。大家你望我,我望你,你扯扯我的袖子,我拉拉你的腰帶,笑得一塌糊涂。
  小燕了對永琪身上佩帶著的腰刀很感興趣,趁永琪不注意,“唰”地一下把永琪的刀抽了出來,就向前跑。永琪嚇了一跳,忙叫道:“小燕子,這刀很鋒利,快把刀放下來。”永琪追了上去。
  小燕子叫道:“永琪,你來追我,追上我了,就把刀放下來。”小燕子使出輕功,一下于就飛出去了。
  永琪一笑,滯洒地用腳點地,追了上去。
  永琪的武功比小燕子高出很多,很快就追上了小燕子,一轉身擋在小燕子身前,小燕子一下子停不住,手里舉著大刀,對著永琪扑了過來。
  小燕子嚇得閉上了眼睛,大叫一聲:“永琪小心!”
  永琪用手一擋,擋開了小燕子拿刀的手,使出几分力气,小燕子手里的藏刀脫手而出,小燕子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被永琪抱在怀里,眼睛骨碌碌地上下打最著永琪:“永琪,傷到你沒有,剛才我不是故意的,跑得太快了就停不住了。”
  永琪看著怀里的小燕子,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楚楚動人,讓人怜愛。一把把小燕子抱得更緊了,說:“小燕子,你看刀都飛了出去了,怎么會傷到我呢?你看,我還是好好的,頭發都沒有傷到一根。”
  小燕子頭依著永琪寬寬的肩膀,說:“永琪,我剛才好怕會砍傷了你,如果那樣的話,我會心痛死的。我真是一個冒失鬼,一個大頭蝦,一個麻煩大王,總是給你惹來一大堆的麻煩。”
  永琪溫柔地撫摸著小燕子頭發,感性他說:“小燕子,正是你的冒失,你的可愛,深深地打動了我的心。你總是帶給我那么多的新奇,使我的生活充滿樂趣,充滿陽光,充滿笑聲,我喜歡你的這种天性,你千万不要自責,這樣就會真正讓我的心受傷的。”
  小燕子抬起頭來,凝望著永琪無限深情的眼睛,心醉了。
  永琪遠遠地望著蕭劍他們說說笑笑著走過來,就把小燕子放開了,去撿起地上的藏刀,插回腰間的刀鞘。
  紫薇笑盈盈他說:“一個英姿勃發的藏族少年,一個熱情奔放的藏族姑娘,好美滿的一對,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神仙伴侶。”
  小燕子臉一紅,一跺腳,說:“好啊,紫薇,你也笑話我,我就對你不客气了。”
  說完就追著紫薇打了過去,紫薇笑著往前逃。
  易可已經遠遠地把那動情的一幕看在了眼里。心里有一點澀澀的感覺。
  爾康說到:“這么好的景色,這么寬闊的草原,我們來策馬馳騁怎么樣?”
  小燕子一行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几天后,小燕子他們沿著朝圣者走的路,開始向高原進發,遠處的雪皚皚的山頂被太陽一照,閃著銀光,象一頂銀色的皇冠。
  小燕子急著去看丹宁寺的女活佛坐床儀式,一直催著永琪他們赶路,無心欣賞路旁的風景。
  小燕子拉住哈尼不停地問:“哈尼,你們這個什么丹宁寺的女活佛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佛呢?”
  “格格,我們藏族人信仰的宗教里面就有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佛,就是你們說的菩薩。女活佛就是佛祖轉世投胎下凡的,前一個女活佛圓寂的時候,會又轉世,重新投胎為一個女孩,這個小孩就叫做“靈童”。寺院的長老們就到處去找在老活佛死去的時間出世的小孩,這個小孩与一般的小孩不同,有一种靈性,就叫“靈童”,“靈童”長大了之后開始掌管寺廟,就稱作‘坐床’儀式。”
  “怎么你們的這些事這么奇怪!又是‘活佛’,又是‘圓寂’,又是什么‘坐床’听得我稀里糊涂。天上的佛會投胎下凡嗎?那我們又是什么投胎來的?”
  永琪笑道:“小燕子,你就是一只愛飛來飛去的小燕子,要不就是一只調皮可愛的小老鼠。”
  小燕子一听气了,反問道:“那你呢?”
  紫薇笑著說:“永琪就是一個專抓小燕子或專捉小老鼠的的獵人,小燕子上輩子被永琪捉住了,這輩子還是逃不出永琪的情网。”
  蕭劍笑道:“你們先別鬧,哈尼,這個丹宁寺是個什么樣的寺廟,怎么去朝圣的人那么多?”
  哈尼說:“丹宁寺歷史悠久,一直有許多信徒來朝拜,主要是有一件鎮寺之寶,也是四方的善男信女祈求瞻仰,從而能獲得福气和幸運的‘鄒金白霞’佛冠。”
  小燕子好奇地問:“這‘鄒金白霞’佛冠真是那么靈嗎?看看它就有會福气和幸運到來嗎?”
  哈尼說:“信佛的人都是深信不疑的,人們稱它為‘鄒金白霞’,飛升之冠;‘部金白霞’,眾神禮贊的佛冠。”
  听哈尼一說,小燕子更好奇了;“這么神奇的佛冠是用什么做的。”
  哈尼笑著說:“格格,我也沒有親眼看到過。听說,這頂佛冠會發光,拿出來就光芒四射,佛冠當頭有一顆桃子大小的鮮紅的頂珠,兩邊有孔雀拜佛似的綠帽翅儿。帽子上點綴著一粒粒豌豆大小的乳白色的珍珠,象眾星捧月似地拱衛著鮮紅的頂珠,孔雀尾羽的帽翅用松耳石鑲成,在晚霞中閃耀著翠綠色的异彩。這佛冠用松耳石鑲成,在晚霞中閃耀著翠綠色的异彩。這佛冠上的珍珠,据說每一粒都有惊人的來歷;綠色松耳石上,都刻著神秘的符咒。”
  “啊!”小燕子感歎道:“如果我有這么一頂帽子就好了。”
  永琪一拍小燕子的頭:“小燕子又在做白日夢了。別异想天開了,這是女活佛戴的帽子,你也做活佛啊。”
  小燕子嘴一扁:“我才不想當什么活佛,人不人,鬼不鬼的,只是這么漂亮的帽子拿來戴戴還可以。”
  哈尼繼續說道:“格格,這頂佛冠還傳說是法力無邊的綠度母,十二世活佛吉尊桑姆舉行坐床大典時,派兩只丹頂鶴銜送到丹宁湖邊的。佛冠的襯里非常柔軟,是一千名仙女各獻出一根頭發,經綠度母編織而成的。”
  “那戴起來一定很舒服。”小燕子無限神往地說:對這頂“鄒金白霞”佛冠的興趣也越來越大。”
  哈尼突然叫道:“大家快看,前面有一個好大的湖,那就是丹宁湖了,旁邊那座庄嚴的寺廟,就是丹宁寺了。”
  大家抬頭一望,前面有一個很大的碧藍色的湖,藍得那么純淨,纖塵不染,成群的小鳥在上面飛來飛去。
  湖旁一座庄嚴的廟字,雄偉而庄重,被蒼翠古木環繞著。
  “這就是丹宁湖,真漂亮。”紫薇贊歎著。
  在寺廟附近,搭滿了各种帳蓬,很多藏民在寺院門口燒香叩拜。
  哈尼用藏語和旁邊的老大爺談了几句,興奮地說:“明天就是女活佛的坐床大典了,听說西藏土司還派了人來祝賀,可能就是塞姬公主的駙馬爺。”
  大家一听,興奮得一塌糊涂。
  小燕子叫著:“明天就可以看到‘鄒金白霞’冠了,太好了。爾泰也來嗎?我們可以見到爾泰了嗎?永琪,走,我們去丹宁寺找爾泰去。”
  爾康攔住小燕子:“小燕子,我們不要沖動。”
  小燕子見爾康阻擋她,睜大了兩只眼睛,好象不認識爾康一樣,上下瞧了一遍:“你說什么?去找爾泰也叫沖動嗎?爾泰還是你弟弟,你不想見他?我是一定要去把爾泰找出來了。”
  爾康急忙解釋:“小燕子,你誤會了,我做夢都想見爾泰,只是我們現在還沒有确定來的這個駙馬是不是爾泰,如果不是,我們又暴露出皇室的身份的話,他們肯定會更加忙亂,一來要為女活佛舉行坐床儀式,還要保護女活佛的安全,如果還要款待我們,特別是我們代表皇上出巡邊疆,那朝見的禮節更多,肯定就會影響明天的坐床大典。我們先把想見爾泰的愿望忍一忍,以一個普通藏民的身份觀看了明大的盛會,如果爾泰真的來了話的,我們肯定可以看到他的,到時再找他會更好。”
  小燕子一听,爾康說得有理有据,考慮周全,歎了一口气:“好吧,還是爾康有道理,這么一大堆道理,弄得我頭都暈了,總之一句,明天再去找爾泰,小燕子遵命,怎么小燕子就想不到這么多?”
  易可見小燕子說得率真可愛,笑著說:“小燕子,這才是你的优點和可愛之處,我也被你這种率真,深深地吸引了。”
  永琪說:“那我們今晚也搭帳蓬和藏民們一塊在這里住一晚。讓几千士兵遠遠地駐營。”
  爾康、蕭劍他們輕車熟路,進藏后就把搭帳蓬的這一套技術學得熟了,很快就搭了帳蓬。
  晚上,燃起一堆簧火,大家圍在簧火邊,滿臉映得通紅,興奮地談論著爾泰和塞姬。周圍不斷地傳來了對“女活佛”和“鄒金白霞”佛冠的議論。
  小燕子做了好奇怪的夢,一會儿見自己變成了一只小燕子,嘴里叨著“鄒金白霞”佛冠飛走了;一會儿夢見自己戴著“鄒金白霞”冠接受万人朝拜,正在高興時,一個喇嘛從自己頭上又把“鄒金白霞”冠搶走了。小燕子不斷翻著身叫著:“鄰金白霞’,回來!還我的‘鄒金白霞!”
  紫薇被小燕子吵醒了,看見小燕子睡著滾來滾去,嘴里著急地叫著什么,滿頭是汗。紫薇坐起身來,搖著小燕子輕聲地叫:“小燕子,醒醒,小燕子。”
  小燕子猛地坐起來,看見紫薇在關切地注視自己,迷茫地搖了搖頭,環視了一遍帳篷四周,喃喃自語道:“我在哪里?這是什么地方?”
  紫薇見小燕子在發怔,握住她的手說:“小燕子,我們現在睡在帳篷里,准備明天看女活佛坐床,再去找爾泰。”
  小燕子一听“女活佛”三個字,一把抓緊紫薇的手,說:“我剛才做夢夢見‘鄒金白霞’冠帶戴在我頭上,好多人對著我拜,一個好凶惡的西藏喇嘛從我頭上搶走了佛冠。紫薇,那個喇嘛好凶!”
  紫薇拍著小燕子的手安慰她:“小燕子,別怕,那只是做夢,你看,這里沒有喇嘛。”
  小燕子心有點不甘:“可是,我夢里的‘鄒金白霞’被那個喇嘛搶走了。”
  晴儿和易可也被惊醒了。
  “什么‘鄒金白霞’?”晴儿睡眼朦朧地問。
  “什么喇嘛?”易可打著哈欠問道。
  紫薇把小燕子的夢說給她們听了。
  晴儿笑著小聲說:“原來小燕子在夢里做了一回女活佛。時間不早了,我們睡覺吧,明天一早還要看女活佛的坐床儀式呢。”
  四人又重新睡下,小燕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忽閃忽閃地,還在回味剛才的夢,心里想:“如果能把佛冠偷來玩一玩就好了。”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也沉沉地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們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了。小燕子飛快地起床,邊穿衣一邊大聲叫喚:“紫薇,晴儿,易可,你們快點起床,快點。”
  紫薇,晴儿,易可懶洋洋地起身,一起盯著在忙碌的小燕子。
  小燕子用手扯扯衣服、拉拉辮子:“我的衣服有沒有穿反,辮子也沒有亂,你們怎么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謂儿笑著說:“小燕子,昨天半夜,我們睡得正香的時候,有人在叫什么‘鄒金白霞’、‘喇嘛’的,把我們嚇醒了。”
  小燕子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哦,那是我在做夢,可是我說夢話也不是我的過錯,我自己也不能控制不說夢話。”
  大家一邊穿衣,一邊看著小燕子做出無辜的樣子在申辯,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外面永琪在叫。“小燕子,你們快起床了。”
  小燕子把帳篷的門一拉,叫道:“我們早就起來了。”
  永琪彎腰進來,眼睛一亮,小燕子早已打扮整齊,一身鮮艷的藏服,笑盈盈地站在面前。
  晴儿笑著說:“永琪,你知道昨天小燕子做了什么夢嗎?她夢見自己成了女活佛,戴著‘鄒金白霞’接受万人朝拜。”
  永琪一笑,對著小燕子一拜,說:“尊敬的女活佛,信徒永琪叩請活佛圣安。”
  小燕子笑著一腳對著永琪踢過去,叫道:“好哪,永永琪你也笑話我。”
  永琪問旁邊一跳,躲過小燕子的一腳,見小燕子沒再追過來,站定身子。看見易可也正笑盈盈地望著自己,一身淡藍色的袍子,眼中的憂郁也差不多退去了。
  永琪對易可說:“易可,你現在气色好多了。”
  易可听到永琪的關怀,心里一熱,輕聲說:“多謝關怀,一路上說說笑笑很開心,早把煩心的事拋在了一邊。”
  小燕子很贊同,點著頭:“早就該把那些煩惱扔到一邊去了,人生自古多煩惱,我們要永遠開開心心。”
  永琪說:“對,我們要開開心心地過每一天,易可,我們都希望你能永遠不要再煩惱。”
  易可感動地望著永琪,含著笑點了點頭。
  初升的太陽跳出神山銀光閃閃的峰巔,丹宁湖上霧气氛豆,象仙境一般,蔚藍的天空中,一朵朵的白云被霞光燃燒著,水鳥斜斜地飛進霞光,半只翅膀是紅的,還有半只是白色的。
  “嗚——嗚”的號角聲,海螺聲,一起在丹宁湖上回蕩。
  丹宁寺大殿前面的洁壇上,安放著一個蓮花寶座,寶座上端坐著女活佛。
  小燕子她們夾在人叢中擠來擠去,終于擠到了最前面。
  小燕子輕聲地對紫薇贊歎:“紫薇,你看這個女活佛好漂亮,雪白皮膚,一雙大眼睛,烏黑的頭發垂下來,紅潤的嘴唇,她坐在蓮花上,顯得好高貴,圣洁,又有點冷做,好神气。”
  女活佛的后面,高挂著一幅三層樓高的巨大的金絲刺繡的綠度母佛像;在她的前面,安放著吉祥八寶,圣水銀碗,酥油金燈……
  十六名金剛般威武的侍衛喇嘛,拄著護法神棒排列在女活佛的兩旁,靠近她寶座右邊站著的,是一位壽眉長長,銀須飄飄的大經師。
  大經師在蓮花寶座旁邊,打開一只鑲嵌寶珠的銀匣,當他從銀匣里取出一件物件,庄嚴地舉過頭頂時,所有朝拜的善男信女狂歡起來。
  “鄒金白霞!鄒金白霞!鄒金白霞!……”
  小燕子側著臉望著大經師手中的寶物,陽光照射在上面,使她眼光鐐亂。小燕子在心中說道:“那真是一頂漂亮的帽子,桃子大的紅頂珠,孔雀拜佛似的綠帽翅儿。”小燕子心中喜歡得要發狂,只想沖上去把它搶回去,戴在頭上玩一玩。
  大經師把佛冠小心翼翼地交給一個年青的藏族官員,藏族官員庄嚴地給女活佛戴上,在女活佛的脖子上系上紅綢帶。
  那位藏族官員給女活佛帶好佛冠之后,轉身回座位上去,小燕子,爾康她們看呆了,那就是穿著藏服的爾泰。
  小燕子拼命地對爾泰揮手,張開嘴要大叫,被永滇一把捂住了嘴巴,永滇搖搖頭,小燕子明白的點了點頭。小燕子忍住了不叫出聲來,但忍不住又笑,又跳,又揮手。七個人都望著爾泰,跳著揮手。大家心都興奮得蹦蹦直跳。
  突然,爾泰似乎所覺察,掉過頭往永琪他們這邊望了一眼,小燕子他們好興奮,手揮得更高了。可是只一瞬間爾泰就把頭轉了回去,看到貴賓座上去了。
  大經師一舉手中的法器,點起偎桑祭神的圣火,念著禱誦:“呵啦,呵啦,……我活佛吉奠柔姆十二世今日坐床,吉樣時辰,誠祭天地。從今后,執掌一方教代大權,統治本地神,宏人。弘揚佛法,護佑一切有情之人,一切有生命之物大經師的禱詞越誦越響。他壽眉顫動,熱淚盈眶。數不清的僧俗人眾匍匐在女活佛的寶座前。儀式終于結束了。信徒們惊天動地的呼聲中,女活佛在侍衛喇嘛的護送下,緩緩离去。那些信徒還在地上瘋狂地叩著頭,小燕子一躍而起,揉著酸痛的膝蓋,小聲地罵到:“什么死佛,活佛,弄得小燕子出了宮來還要下跪,而且跪這么長的時間,真划不來。”
  爾康、永琪他們從地上站起來之后,一看,爾泰已經進寺廟去了。小燕子他們赶緊追了過去。在進寺廟門的時候,被侍衛喇嘛攔住了:“施主請回,今天寺廟不進香。”
  小燕子見爾泰的背影越來越遠,不禁惱火起來:“誰去進香?我們要去找爾泰,你快去傳那位公主的駙馬爾泰出來,說小燕子找他。”
  這個高大的侍衛喇嘛見小燕子穿著藏族,又在講漢語,不知她什么來歷,不愿去給她通報。
  小燕子急得直跺腳,大聲叫喚:“爾泰、爾泰,快回來,我是小燕子。”
  紫薇等人也都幫著小燕子大聲叫喚。
  終于,爾泰回過頭來,看見寺廟門口有一群人對他揮手,大聲叫著自己的名字。他一下子怔住了,怀疑自己在做夢,搖了搖頭,仔細一听,就是他們的聲音,可是又都是穿著藏服的。
  爾泰一個轉身,一運輕功,興奮地用腳點地“飛”了過來。
  小燕子興奮得大叫:“爾泰,是我們,我們來看你來了!”
  爾泰沖上來,和爾康、永琪、小燕子、紫薇擁抱在一起。激動地說:“你們來了,也不派人來通報一聲,我以為是在夢中,真的是你們。”
  小燕子拉著爾泰的手說:“爾泰,我們就是要突然出現在你面前,讓你有一個意外的惊喜。”
  爾泰感動他說:“我好想你們,你們給我的惊喜好大,我興奮得快要暈倒了。”
  爾康和爾泰緊緊地擁抱了一下,永琪也從后面抱住爾泰,三人抱成一團。三個兄弟又相聚了,跋涉了這千山万水。
  小燕子把爾泰拉到蕭劍面前,介紹道:“爾泰,這是蕭劍,我的親哥哥,其實我也是有哥哥的人。”又對蕭劍說:“這是我們一同出身人死的哥們爾泰。”
  蕭劍的雙手握住爾泰的雙手,說:“小燕子已經在我耳邊提到了上千遍‘爾泰’這個名字了,今日能幸會,蕭劍深感榮幸。”
  爾泰以前一直以為小燕子是孤儿,一下子又拉了一個哥哥到他面前,爾泰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對蕭劍說:“幸會了,蕭劍,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哥哥來疼愛小燕子,我真為小燕于感到高興。”
  “好了,你們就先談到這里,爾泰,我再來給你介紹三個人。”小燕子,拉著爾泰就走,走到紫薇她們面前。
  爾泰更疑惑了:“小燕子,你在搞什么鬼,紫薇,晴儿,我都認識而且還熟得不得了,要你介紹什么?”
  小燕子神秘兮兮地一笑:“爾泰,我要重新向你介紹,首先是我的結拜妹妹紫薇,現在已經是你大嫂了。”
  爾泰滿臉惊愕,滿臉興奮,對著紫薇連鞠了三個躬,連聲對著紫薇叫到:“大嫂,大嫂。”又對爾康叫到:“哥,你好幸福,這么大的喜事都沒有通知我。”
  小燕子說:“現在給你這么多惊喜不是更好嗎?”
  爾泰一把抓住小燕子的小辮子:“小燕子,你老實交待,你是不是也做了永琪的新娘子。”
  小燕子故意作出一副疼得不得了的神態:“爾泰,手下留情。”
  爾泰見小燕子臉害羞得紅了,心里也明白了。
  晴儿笑道:“小燕子和紫薇是同一天成親的,結果從漱芳齋抬出來的新娘,走錯了門,把小燕子抬到了爾康那里,把紫薇抬到了永琪那里,拆騰了一個晚上,才把拜堂結束。”
  爾泰听了,笑得前俯后仰。
  爾泰遺憾他說:“這么好玩的事,可惜我沒有赶上。小燕子,原來世界上還有比你更糊涂轎夫。還有兩位,你繼續介紹。”
  小燕子拉住晴儿說:“這是晴儿,她曾經是我們的大救星、現在她和蕭劍兩個情投意和,很快就會成為我的嫂子。”
  晴儿听小燕子這么說,滿臉羞紅了,臉上露出了幸福滿足的微笑。
  爾泰轉身拉過蕭劍說:“蕭劍,你真是好福气,晴儿才貌雙全,是個難得的才女,你要好好珍惜。”
  蕭劍含笑深情地望著晴儿,答道:“爾泰放心,我一定會的,蕭劍一蕭一劍走江湖,來元蹤,去元影,結果找到了妹妹,還找到了一生感情的寄托,我覺得好幸福,好滿足,這种得之不易的珍貴的東西,蕭劍肯定會珍惜的。”
  小燕子在旁邊叫道:“是啊,我哥哥以前好瀟洒,飲酒,作詩,舞劍,無牽無挂地走江湖,現在卻老是儿女情長的,變化好大。”
  蕭劍笑著敲小燕子的頭:“你不要亂說,小心我敲你。”
  小燕子笑著跳開了,把易可拉到了爾泰面前。“爾泰,這是我們的知心朋友易可,也是我們最好的姐妹。”
  爾泰跟易可不太熟悉,客气地對易可說:“易姑娘,幸會,幸會。”
  易可笑著對爾泰說:“易可本是一個行走江湖之人,請不必多禮。”
  小燕子叫道:“就是這樣的,不必多禮,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我們的大家在越來越大。”
  突然小燕子轉過身,前后左右地望來望去。
  爾泰見小燕子的動作好笑,問她:“小燕子,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塞姬,怎么這么久了還不見她,你把塞姬藏到哪里去了。還有你的寶貝儿子呢?他叫什么名字?”
  爾泰回答說:“我們的儿子名字叫做泰勒,這兩天有點著涼了”,所以塞姬就留在家里了。小燕子,我還沒問你呢,怎么你們都穿著藏族服裝。”
  小燕子把路上碰到的桑姆大爺的事跟爾泰說了。
  爾泰說:“難怪你們會有這么漂亮的藏族,桑姆大爺家做的藏服是出了名的,他還送過我和塞姬每一套了呢?這件大爺可真是一個好人。”
  小燕子說:“我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听桑姆大爺說,藏人都好擁護你,還把你說我是他們的保護神,我們都為你驕傲。”
  爾泰把小燕子打量了一番:“小燕子,兩年多不見,就成了一個馬屁精了。”小燕子假裝生气了:“你不要笑話我,要不然,我就不告訴你發生的那些精彩的故事。”
  爾泰一听連忙說:“小燕子,爾泰向你陪罪。我到西藏來之后,又發生了好多故事嗎?”
  小燕子得意地翻著眼睛:“當然啦,有好多故事,惊心動魂,我們后來又逃离了皇宮,到處流浪,還被人追殺,紫薇的眼睛還失明過,后來又轉危為安了。”
  爾泰听得眼都直了:“怎么會呢,怎么會呢?你們怎么又被迫逃出,皇宮去了,是皇上逼你們的嗎?紫薇,哦,不,大嫂的眼睛好了嗎?”
  小燕子見爾泰著急了,就繪聲繪色地把香妃進宮之后發生的事情和爾泰講了一遍。
  小燕子講得繪聲繪色,爾泰听得心惊肉跳,一直在叫:“這么精彩,動人的故事里沒有爾泰,好遺憾。”
  永琪拍著爾泰的肩說:“爾泰,你過的另一种幸福安定的生活也讓我們羡慕不已,我們現在已經害怕惊心動魂了,也想得到一份象你這樣的的生活。爾泰說:“真不愧是好兄弟,知爾泰者,永琪也。好了,我們今天先在丹宁寺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回拉薩去見塞姬。可惜,這寺廟里不能飲酒,否則,我們要痛飲,不醉不休。”
  小燕子加了一句:“就象以前在漱芳齋一樣。”
  爾泰充滿感情他說:“我好想以前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歲月。走,我們進寺廟去再談,今天是丹宁寺女活佛的坐床大典,西藏土司派我來表示祝賀,要不然還不會在這里遇上你們。我先帶你們去見見女活佛,信徒們都相信她是圓寂的女活佛轉世而來的,听說她用銅錢占卜很靈,我們大家都可以去試一試。”
  大家听爾泰這么說,都覺得好好奇,說說笑笑地走進寺廟去。小燕子還轉身對剛才攔她的那個寺院侍衛生气地瞪了一眼。
  爾泰帶著他們穿過有各种各樣佛像的寺堂,廟堂里庄嚴肅穆,慈祥的綠變母高高地坐在蓮花上,各种長得奇怪的樣子的神像立在綠度母周圍,大家都感到一种肅穆,連講話都小聲了。
  小燕子好奇地把那些神像一一瞧過去,覺得這些神像都很神气,小燕子小聲地哼了一聲:“你們神气什么?還不知道這世界上有沒有神呢?”
  穿過佛堂就上了一個樓梯,樓梯都是上了桐油的木地板,地板擦得光亮照人,上了樓的第一間就是女活佛的寢屋。女活佛的寢屋很簡單,只有一張簡易的床,擺著一個佛龕,里面有很多佛像。佛龕旁有一個雕刻精美的檀木箱。女活佛的侍女站立在門邊,那個受万人叩拜的女活佛正在捻著佛珠念經文。
  侍女看到爾泰一行來訪,上前低頭對著女活佛耳邊小聲說了几句。
  侍女走出來對爾泰說:“活佛正在誦經,請各位先坐著喝上一杯香茶,活佛誦完經便過來招待大家。”
  小燕子心里有點生气了,心想這個女活佛真傲慢。
  終于女活佛大聲念著:“嘛,咪,叭,嗎,眸。”
  結束了誦經,緩緩起身轉了過來。
  紫薇心里一惊,近看這個女活佛更漂亮,寬寬的額頭,清轍、明亮的眼睛象兩顆黑寶石鑲嵌在白皙的臉上,頭上的佛冠已退了下來,一頭黑發象瀑布一樣垂到背上,一身簡單的法衣。一塵不染,象個仙子下凡。又有一种天然傲气。
  爾泰上前一步說:“活佛,很冒昧打扰了您誦經,我的這些朋友想來拜訪您。”
  女活佛一笑:“歡迎大家的到來。”
  小燕子看到這個仙女一樣的女活佛,心里對她很有好感,可是女活佛身上的那股冷做,又讓她不太服气,所以一直沒有說話。爾泰說:“尊敬的活佛,今天來打扰你,一是我的朋友對您的占卜很感興趣,另外朋友們都想瞻仰一下貴寺的‘鄒金白霞’佛冠。”
  女活佛說:“既然各位施主有興趣,我就來為各位卜上几卦。”
  爾泰面有喜气,把永琪拉到女活佛面前,說:“活佛,請先為我這位朋友卜上一卦。”
  女活佛對著綠度母神像一拜,嘴濃啼念著六字真經端坐在蓮花寶座上,半睜慧眼,為永琪占卜。一會儿,她搖著清脆的法鈴,說道:“這位施主面慈心善,出身不凡,只是近來命運會突變,經歷人生的大波瀾,施主要注意把握自己,渡過風險。”
  女活佛說完之后,就不出聲了。
  大家一听,頓時愣在了那里。怎么會呢?一切風波都已經平息了,永琪和小燕子生活得那么幸福,又有什么風云突變?
  小燕子听女活佛一說,忙跑過去追問:“活佛,怎么會這樣呢?您告訴我們會發生什么事好嗎?大慈大悲的女活佛,您再給他算一卦,好不好?”
  女活佛只是半閉著眼,不出聲,小燕子急得要去拉她的衣袖了。
  紫薇急著去拉住小燕子:“小燕子,不要急,慢慢听活佛說。”
  小燕子見活佛不吭聲,面無表情,气得直跺腳。
  女活佛繼續緩緩說道:“女施主,我只能占卜到這么多,命運是天定的一半,還有人為的一半,佛指示這么多,我只能告訴大家這么多。”
  紫薇柔聲勸著小燕子:“小燕子,不用這么著急,你不是才學過‘吉人自有天相’嗎?”
  永琪笑著拉過小燕子:“小燕子,你是最不信鬼神的人,怎么現在也變得疑神疑鬼,讓活佛的几句話就嚇得臉色煞白,好了,不要急了,有你在身邊我怎么會有事呢?”
  小燕子為剛才的沖動有點難為情,听永琪這樣一說,低聲說:“就是有我這么一個好沖動的小燕子在身邊,你才會有事,我真是一個大麻煩。”
  永琪微笑著望著小燕子,輕聲說:“誰說你是個大麻煩,你是我們的開心果,好了,不要鬧了。我想起來了,有一個人我們倒要好好地給她算一算。”
  小燕子奇怪地問:“誰,你說得這么神秘兮兮的。”
  永琪轉過頭去對著易可笑。
  小燕子恍然大悟:“對,易可!讓女活佛給易可占卜一去卜”“我希望是化‘干戈為玉帛的卦’。”永淇滿含深意地看了易可一眼。
  易可大方地走到女活佛身邊,說:“尊敬的活佛,請您給易可卜一卜神的旨意。”
  女活佛禱告,占卜,沉吟片刻之后,口中誦出一渴:“恩恩怨怨如樹如藤纏繞不斷,禍禍福福似雨似云覆覆翻翻;搭上仁愛之箭去射仇恨之箭。赶走仇恨之心轉回頭是福岸。”
  易可一听,全身一震,目光吊滯,滿臉痛苦。
  小燕一看,嚇了一跳,忙搖著易可說:“你不要嚇我!這是神的旨意,你就不要還放不開了。”
  一瞬間,易可又恢复了常態,微微一笑:“真沒想到神給我的旨意是這樣的,難道這就是命嗎?小燕子,別緊張,我只是太震動了。”
  永琪感性地說:“易可,你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都希望你忘掉以前的一切,你的快樂就是我們全体的快樂,你的悲傷就是我們全体的悲傷,為了我們,作出一點改變好嗎?”
  易可矛盾地搖著頭說:“永琪,我盡量,我會把你的話放在心上,你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我最親的人。我好矛盾,好矛盾,你們讓我慢慢地想清楚好嗎?”
  永琪朝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易可,我們相信你,我們都等你。”
  小燕子說:“還有這么多人呢?都來占卜一下吧!”
  蕭劍說:“小燕子,我們就占到這儿吧,我和晴儿對未來都充滿信心,相信神會保佑我們的。”
  爾康說:“我同意蕭劍的看法。”
  小燕子說:“那我也不想試了。”小燕子轉過身去對女活佛說:“尊敬的活佛,能不能把你的佛冠給我們看一看,你的佛冠好漂亮,我小燕子長這么大,第一次看到這么漂亮的佛冠。”
  女活佛遲疑了一下,似乎面有難色。
  爾泰上前一步說:“活佛,爾泰知道丹宁寺除了重大活動,不輕易出示佛冠,不知活佛能否為我這些朋友破一次例。”
  女活佛想了想,點了點頭。走向神龕旁邊打開小檀木箱,捧出“鄒金白霞”佛冠。佛冠閃閃發光,頓時把房間罩上一層神秘的光環。
  “啊!好漂亮!”大家贊歎道。
  小燕子睜大了眼睛一看,就限自己夢中戴在頭上的是一樣的,看是出神了,忽不住伸出手去摸一摸佛冠上那顆大綠寶石。
  女活佛見小燕子伸出手來,心里一急,因為這佛冠不能讓人輕易触摸的,那樣會触犯神靈。
  女活佛想把佛冠收回,又怕這么明顯的動作,會讓爾泰反感,猶豫著不知怎么才好,臉都漲紅了,雙眼直直地盯著小燕子伸過來的手。
  細心的紫薇發現了女活佛的表情不對,小燕子又已經把手伸了出去。她靈机一動,也伸出一支手去握住了小燕子的手。小燕子奇怪地望著她,女活佛松了一口气。
  紫薇對小燕子說:“小燕子,卜卦也已經卜過了,佛冠也欣賞到了,我們打扰了女活佛這么久,也該去休息了。”
  小燕子沒摸到寶石,心有一點不甘,只是看到女活佛把佛冠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只好點了點頭。
  爾泰代表眾人間女活佛告辭,女活佛最后說:“我剛才給你的朋友們占卜了一卦,佛祖告訴我,他們雖然會經歷一些波折,但是最后還是會平安的。他們的住處,我已經派人去安排好了。”
  爾泰說:“多謝女活佛,告辭了,明天一早我們啟程回拉薩去就不來辭行了,就此告別。”
  女活佛說:“丹宁寺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小燕子一路上都在想著女活佛的傲气,那頂漂亮的誘惑力好強的佛冠,還有門口那個自大的侍衛,和女活佛那吉凶未定的卜卦。小燕子對丹宁寺的印象變得不太好,雖然在這里遇上了爾泰。
  寺里的喇嘛把爾泰他們領到住的地方,小燕子發現她們住的廂房离女活佛的住處好近,只隔了一條長廊和一問神堂,小燕子眉頭一皺,一個大膽計划從腦海里跳了出來。小燕子不由自主,得意地微微一笑。
  小燕子得意地一笑:“我有個秘密,暫時不告訴你。永淇,你說夢里的事可以變成真的嗎?”
  永琪听得一頭霧水:“你是說‘美夢成真’吧!”
  “對!”小燕子蹦得老高。“美夢成真,就是這個詞,美夢成真。”
  大家都惊愕地望著突然變得神秘兮兮的小燕子。
  晚上,大家聊著天的時候,小燕子一個勁地打哈欠。
  紫薇說:“小燕子,這几天也不會太累,怎么今天見到爾泰反而這么困?”
  小燕子苦著一張臉:“現在已經很晚了,就是因為昨晚想著要見爾泰太興奮了,一晚沒睡著。今天見到爾泰,又興奮過了頭,用腦過度,所以現在就困了。”
  永琪他們正在海闊天空地聊得起勁。小燕子說:“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小燕子回房后吹滅了燈火,假裝睡下。過了几分鐘,一躍而起,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拉開門一看,四下沒人,把門拉了一個縫,輕輕地走了出去。
  小燕子下午就把去女活佛房門的路線記得清清楚楚了,一運輕功,快速地穿過了長廊,走到佛堂門口。
  門口值更的喇嘛正在打嗑睡,小燕子把准備好的“一品香”迷藥一吹,喇嘛吸了進去,倒地睡著了。“一品香”是以前小燕子走江湖時經常使用的一种藥粉,吸進去后就睡著失去知覺,二十分鐘之后又會醒過來,而且這藥粉只有一點淡淡的香味,不易查覺。小燕子在這次出巡特地帶了一些,沒想到在這個丹宁寺派上了用場。
  小燕子輕輕地一跳一跳地上了樓梯,從門縫里吹進去一些“一品香”,女活佛在里面睡得更香了。小燕子把門一推就開了,原來沒有門叉。小燕子看了看床上睡熟的女活佛,心想:“借你的佛冠去玩几天,看你丟了佛冠還有沒有那么神气。”
  小燕子慢慢地接近神龕,終于走到小檀木香箱于旁邊,一打開箱子,小燕子興奮得心都要跳出來了,那件漂亮的寶貝就躺在那里,小燕于用布一包,毫不客气地把她喜歡的佛冠包起來,留了一個空檀木箱在那里。
  她好得意,終于可以把這頂万人叩拜的佛冠拿到了自己手上。
  她輕手輕腳地下了樓,穿過佛堂的時候,抬頭一望綠度神母的沸像,在昏暗的燈光中,好像在對小燕子生气,小燕子一看這威嚴的神像嚇了一跳,在心里念著:“女活佛,不要生气,小燕子借來玩一一玩一定會送還。”
  小燕子在心里念完了之后,一抬頭,發現那綠度母像似乎還在生气地望著她。她也有些生气了:“你怎么還在望著我?我要給點厲害給你看一看。”看見旁邊有一個大金剛騎著一匹怪騾,小燕子靈机一動,把騾尾一分為二,插到了綠度母的鼻管里。她左看右看,忍不住滿意地笑了笑,輕手輕腳地走回去,也沒碰到一個寺廟侍衛。
  小燕子准備再偷偷地溜回去睡覺,一推開門。發現紫薇三個人一齊望著她。
  紫薇擔心他說:“小燕子,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們差點要去叫爾泰,永琪去找你了。”
  小燕子听紫薇一說,嚇得臉都綠了,如果永琪、爾泰知道她做的事,還不知會有什么后果呢!于是道:“我的媽呀!幸虧你沒有去叫他們,要不然會笑掉大牙,我剛才想出去方便,結果沿著回廊繞來繞去差點迷路,找不回來了。如果永滇他們知道了,又會大笑特笑。”
  晴儿發現她手中拎著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就問:“小燕子,你手上拎著個什么東西?”
  小燕子心都要跳到嗓子里去了,轉念一想,這廟里不是有很多佛像嗎?靈動一動說:“我剛才在外面的地上發現了一尊小佛像,就找了塊布把它包了回來。”
  晴儿說:“你撿到什么佛像,給我們看看。”小燕子退后了几步:“明天早上再看吧,我們睡覺了?”說完打了一個大哈欠。一把把佛冠塞進了包裹里,順便把燈吹熄了。
  紫薇好疑惑:“小燕子,你在搞什么?變得神秘兮兮的?”
  小燕子打著哈欠說:“快睡吧,明天一早就要赶路去拉薩,想到明天就見到塞姬了,好興奮。”
  第二天一早,爾泰、永琪等人就上路了。
  小燕子看見丹宁寺越來越遠,最后只變成了一個小點,提著的心又放了下來。赶了大約有二、三十里路的時候,小燕子大聲地叫道:“各位,我有一個特大的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大家听她一叫,都把馬停了下來。
  小燕子滿臉神秘地把背在背上的一個小包裹打開。大家一看,惊呆了。
  紫薇惊叫著“天啦!你怎么把‘鄒金白霞’冠弄了出來。”
  小燕子得意地一笑:“這就是小燕子的利害之處了。”手把佛冠往頭上帶,搖頭晃腦他說:“真舒服,里面軟軟的,我帶著好看嗎?永琪,好看嗎?這就是美夢成真。”
  蕭劍臉色凝重,說:“小燕子,你怎么能去偷這頂佛帽呢,快取下來,給寺里送回去。”
  “才不送呢!我要帶著玩兩天再送,看那個什么活佛還敢不敢神气,我先把它帶回拉薩去,給塞姬看一看,再給他們送回來。”
  永琪說:“小燕子,你又闖大禍了,這是丹宁寺的鎮寺之寶,會鬧出大亂子的。”
  爾泰說:“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它送回去,還要向女活佛道歉。”
  小燕子頭一直在搖晃:“這是我弄到手的,我不同意。”
  說完跳下馬車,把佛冠重新包好,背在背上,跳上一匹駿馬,飛馳而去。
  永琪他們赶緊上馬,向前追去。
  小燕子的騎術己相當好了,再加上她一心加快,很快小燕子和那匹馬只變成了一個小點了。
  等永琪他們追上去的時候,只見小燕子被八個喇嘛包圍了,都是丹宁寺的侍衛。包圍圈越來越小,那些侍衛眼盯住那個包裹,惡狠狠地對著她逼進。
  小燕子一把從背上拿下了包裹,拎在手上大叫:“你們不要過來,不錯,我拿了你們的佛冠,又不要你們的,玩一玩就會給你們送回去的,沒必要那么緊張。”八個侍衛气得咬牙切齒了,一聲大喝,八條木杖就要對小燕子打下去了。
  小燕子眼都閉上了,大聲叫道:“你們統統不許動,退后去,要不然把佛冠砸了,看你們怎么對活佛交待。”
  八條要打下去的木杖又硬收了回去。
  小燕子舉著佛冠,作出一幅要砸的樣子,叫道:“統統退后,不許靠近我。”八人同時退后了兩步。
  雙方正僵持著,爾泰、永琪他們赶到了。
  八個喇嘛見到爾泰,忙向他行禮。
  爾泰說:“你們不要傷害她,把佛冠拿回去复命就行了。”
  一個主持喇嘛說:“是,听王爺吩咐,否則我們要嚴懲盜賊!”說完惡狠狠地瞪了小燕子一眼。
  小燕子打了一個冷顫,赶快尋了一個空隙想溜出去,八個侍衛馬上變換了陣式,還是把她圍在中央。
  永琪從馬上跳下來,沖進木杖陣中,把手伸出去,小燕子看到他責備的眼神,万分不情愿地把佛冠交了出來。永琪雙手把佛冠交給那個主持喇嘛:“請你們轉告女活佛,表達我們的歉意。”
  八個喇嘛見佛冠追回,飛快上馬回去复命。
  小燕子又回到馬車中去了。
  紫薇好奇地問:“小燕子,戴著佛冠有什么感覺?”
  小燕子一臉的滿足:“那么漂亮的佛冠,閃閃發光的寶石,帶上去里面很柔軟,好舒服,就是有點沉重。紫蔽,這就叫美夢成真。”
  終于,他們到達了拉薩,近處的高原白雪皚皚的山頂,閃著銀光,雄偉的布達拉宮巍然屹立。
  爾泰帶者他們來到西藏土司府。
  塞婭早接到報告,等在門口。小燕子遠遠地看見了塞婭,從馬車窗戶中揮著手叫著:“塞婭!塞婭!”
  紫薇,晴儿,也興奮地叫著。
  馬車一停穩,小燕子沖了下來,跳上去和塞婭抱成了一團。
  “塞婭、塞婭,我們又見面了,我好高興!”
  紫薇,晴儿她們下了馬車,和塞婭抱成一團,易可在旁邊笑著看這場熱鬧場面。
  終于擁抱儀式結束了,塞婭走過來豪爽地拉著易可的手說:“我叫塞婭,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呢。”
  易可笑著說:“久聞你的大名了,小燕子已經談起了無數遍了,我叫易可。”
  塞婭說:“易可,這名字好听,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
  塞婭果然豪爽。
  塞婭對著永琪,爾康大叫:“怎么你們都來了,老天,好開心,我們要痛痛快快地玩。”
  塞婭說完抽出一根九節鞭,對著小燕子一鞭子刷來,大家都嚇了一跳。小燕子靈巧地一跳,躲過一鞭,“刷”地一聲,亮出她的武器三節棍,“呼啦!呼啦!”地舞著掃向塞婭。
  蕭劍和易可不明白她們怎么說得好好地對打了起來,准備上前去阻擋她們兩個。
  永琪和爾泰笑著攔住了他們兩個。
  塞啞和小燕子打得難分難舍。塞姬高聲叫道:“小燕子,你武功又進步了好多。”
  小燕子也叫道:“塞姬,你也一樣,你剛才這一招是向爾泰學的吧,爾泰的劍法中有這么一招,沒想到你能用在鞭法上,好厲害。”
  塞婭說:“我想打你個落花流水都難了。”
  小燕子叫道:“我要打你一個‘喇叭花流鼻水’。”
  大家一听小燕子的這一句,全都笑倒了。
  蕭劍和易可一臉的詫异,永琪把塞婭初到北京不會講漢語的故事講給他們听,他們一听也大笑起來。
  笑聲中,塞啞和小燕子已各自收鞭。
  塞婭對小燕子說:“今天還是沒有分出一個胜負,咱們以后再比,小燕子,你肯定拜了一個很厲害的師傅。”小燕子把塞婭拉到蕭劍面前:“這就是我的師傅,我的親哥哥蕭劍。”
  塞婭對蕭劍說:“你是小燕子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哥哥,你以后也要教我的武功。”
  蕭劍豪爽地一笑:“又有一個這么可愛的妹妹來教,蕭劍很樂意。”
  塞婭說:“那好,我們擊掌為定。”
  小燕子說:“塞婭,你們的小泰勒呢,快抱出來給我看看。”
  “泰勒今天跟帶他的奶娘出去玩了,晚上再見吧。阿爸准備了歡迎儀式。我們進去吧。”
  永琪一行進入西藏土司的大殿,號角齊吹,鼓樂齊響,兩邊排著威武的儀仗隊。西藏土司為他們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永琪他們和土司巴勒奔親切地談論著從前的舊事。
  接連几天,塞婭、爾泰帶他們去參加賽馬大會,比武會,參觀廟字,登山,參加簧火晚會,藏族的對歌會。
  每天都有興奮,每天都有新奇。
  一天早上,他們正要起程去看一個溫泉。突然有人來報,皇上派了密使要見永琪。
  小燕子說:“皇阿瑪為什么要派密使來?宮里出了什么事嗎?”
  永琪說:“肯定有不同尋常的事發生,快請他們來見。”
  來人把一封皇上的親筆信交給了永琪。
  永琪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永熔暴死!請你們速回!”永琪惊呆了,信滑落到了地上。
  爾康撿起一看,也呆住了。
  大家都湊上來看著信上的字,滿臉惊愕。
  永琪終于清醒過來了,說:“宮里肯定發生了一些非同尋常的事情,否則皇阿瑪不會專程派密使來的,我們要赶緊回去,今天就起程回京!”
  少年喪父,中年喪夫,老年喪子都是人生的不幸,然而最大的不幸莫過于老年喪子。永熔的死對乾隆來說,已构成了沉重的打擊。
  一夜之間,他仿佛蒼老了十几歲。
  一大早,紀曉嵐就來請安,他向乾隆透露了宮中流傳的一個消息:乾隆已經定好太子,准備在适當的時候退位了。紀曉嵐請他出面做一個說明,駁斥謠言,以正天下視听。
  紀曉嵐走后,他的心里不禁涌起陣陣傷感:難道自己真的老了?想當年,圍場打獵,意气風發的日子到哪里去了?
  常常在偶然之間,永熔的音容笑貌時時浮上他的心頭。
  他也常常想起自己做太子的時候,因為得到雍正的賞識,而被其他的几位阿哥排擠,甚至被十三阿哥千里追殺的往事。
  這种手足相殘的傷心往事會不會出現在永滇他們身上?
  在宮中,他也隱隱約約地听到太監宮女們對永熔的死有怀疑,想到這儿,他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几天晚上,永熔經常血淋淋地在他的夢中出現,難道,永熔的死真的另有原因?
  每當看見永琪善良的眼睛和毫無戒備的樣子,回想起他即將巡游邊疆時和自己在崇陽門外的一席長談,乾隆有些不祥的預感。
  他決定找永琪他們好好談談。
  听到乾隆的口諭后,永琪、永漣等所有的阿哥全部集中在御書房了。
  乾隆看著他們,仿佛又見到了自己的當年,他摒退了周圍所有的太監和宮女。
  “你們知道,永熔不幸夭折,是朕的不幸,也是大清的不幸,”乾隆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朕這几天來,听到了一些傳言。”
  這時,永漣的腿微微顫抖著。
  “有人說,朕早已定好了太子的名單,甚至更玄乎的是,還有人知道是你們當中某個人的具体名字,說名單就挂在養心殿‘正大光明’的大匾后面!”乾隆語气加重了,“朕在這里可以向你們表個態,這些都是一派胡言!”
  所有的阿哥都嚇得不敢出聲。
  “朕的身体還非常健康,目前直到今后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朕都不會考慮立太子的事情!如果這些謠言是你們當中有人制造出來的,朕一定拿他嚴辦!”乾隆繼續說道,整個御書房里都回蕩著他的聲音。
  “皇阿瑪!儿臣以為,這些都是宮中太監制造的謠言。您不必過于憂慮,今后加強整頓一下宮中的言論就行了。”永漣急急忙忙說。
  “不,你把問題看得太簡單了!”乾隆說,“康熙四十六年,圣祖爺在位的最后几年,宮中的斗爭實在是太激烈了!朕的八叔、九叔、十叔、十四叔是一派,二伯伯。三伯伯、十三叔又是一派,為了太子之位的竟爭,不僅暗中勾心斗角,甚至借著一件小事大打出手!十叔打得頭破血流,十三叔當場要撞柱子自殺……六十多年過去了;朕不知為什么總想到這些事情!”
  永琪以前曾經听說過圣祖爺的時候,九位阿哥為爭位手足相殘的故事,也讀過雍正的《大義覺迷錄》,但万万沒有想到這些個爭中還有一幕家丑。他不禁感慨万千:“皇阿瑪,儿臣也看過《大義覺述錄》,我總在想,當時的阿哥們,難道他們就沒有手足之情,難道說他們根本上是坏人?”永琪說,“儿臣想,權力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古今中外都是這樣,限制權力与分治權力,才是問題的關鍵!”
  “你的想法不錯,也許這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但是自古以來,皇家就是這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上之濱,莫非干臣’,天子就是權力的化身!上次,西洋有一個洋人,名叫馬嘎爾尼,遠道而來拜見我們大清,他給朕詳細他講解了西洋政治和我們中華政治的不問,西洋的同家權力就完全被瓜分了,有的國家甚至連君王也不要了!但這絕對不符合我中華民族的傳統,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看見乾隆如此憂慮,永琪安慰道:“皇阿瑪,你放心!我們兄弟之間情同手足,況且皇阿瑪正當壯年,還有許多事業要成就,我們現在正是打基礎的時候,兄弟几個在這几年,都跟著皇阿瑪學到了不少東西,我們會努力的。不管將來我們兄弟之間是誰繼承您的大業,我可以對大發誓,在座的都可以作證:我將不存一絲私心,盡我的全力輔佐他完成大業,造福于百姓!”
  听見永琪的表白,眾人都惊呆了,沒想到他真的在這個問題上沒有私心,乾隆感慨万千:“你的一番心意,朕心領了!做為一個父親,有你這樣的儿子,朕确實是心滿意足!但是,朕不僅僅是一個父親!朕還是大清王朝的皇帝,朕考慮的是把江山交給真正有才能、讓朕放得下心的人!永琪,你不能一味退讓,你要學會競爭!要爭取!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盡管你是一片誠心,朕卻擔心沒有几個人能領你的情!”
  永漣頓時臉色一變,好不容易听見永琪的這句話,他正想讓乾隆繼續在這個問題上做文章,逼永琪當場表態放棄繼承皇位的時候,乾隆卻總是為永琪說話。
  永琪也絕不會想到,本來這句幫助永漣的話,不但沒有起到讓他放心的效果,反而加重了永漣對自己的嫉恨。
  “能為皇阿瑪分憂,也是永琪的心愿!”永琪繼續說道,“不過,在這個問題上,儿臣也考慮過,皇阿瑪有些多慮了。原因有二:第一,圣祖爺當年立太子立得太早,并且讓各位阿哥協助太子處理政務,各自手中都有重權。加上當時的三藩叛亂,准葛爾叛亂和對台灣作戰,使阿哥的手中又有了兵權,結果導致私心膨脹,才造成了后來的遺憾;而今天皇阿瑪在位已四十多年,具有极高的威望,并且定下了金冊注名、宮藏立儲的制度,各個阿哥都不知道誰會被立為太子,因此矛盾不會很尖銳。第二,明朝滅亡的原因很多,其中各個皇子分藩而居就是一條!而今天是皇阿瑪親自主政,各個阿哥有事的時候是專辦一差,就象永漣上次平叛苗疆和我這次巡視邊疆一樣,沒事的時候就退回來看書,學習治國之道。因此,儿臣只是希望,皇阿瑪不要因為在位的時間長了就起疑心,也不要輕易怀疑各位阿哥,就是我們的福气,也是天下老百姓的福气了!”
  說到這,几位阿哥都极力附和:“是啊!是啊!”
  “永琪說出了儿臣的心聲!”
  永琪的一番肺腑之言讓乾隆覺得欣慰,但隱隱之中又覺得不太妥當,只好說道:“永琪啊!真沒辦法,連朕都被你說服了。”
  西宁苑內,樹木長出了新芽,一派郁郁蔥蔥的樣子,處處洋溢著春天的气息。
  福康安興匆匆地走了進來,永漣正在窗前看書。
  “三阿哥,今天怎么有如此雅興啊?”福康安打趣道。
  “哎!”永漣一臉苦相,“上次皇阿瑪召集几個阿哥,說現在根本沒考慮立太子的事情,永滇一個勁地附和說皇阿瑪身体健康,根本沒有必要立太子,討好皇阿瑪,看來,今后是人家得寵了!”
  “三阿哥何必這么灰心喪气呢!事情既然八字還沒一撇,我看,我們還不如以靜制動,靜觀事態的發展!”福康安建議道。
  “以靜制動?”
  “對”,福康安說,“今天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听說榮寶齋來了一批好貨,老板說讓我去瞧瞧。”
  “走!”愿來永漣也是愛好古玩的人,一听這些興趣就來了。
  兩人換了民間服裝就出了宮門。
  只見街上人來人往,异常熱鬧。街頭賣藝的,賣字畫的,算命的,應有盡有。賣小吃的攤販一邊張羅著生意,一邊大聲叫賣:“哎一一一鴨子張湯鍋來羅!大冷的大,您喝上一碗,包您渾身冒汗全身舒服羅!”
  “冰糖葫蘆!兩文錢一串!”
  “地地道道的蔥油脆餅一一一好吃又好看羅!”
  平時永漣很少有出宮的机會,一下子看得眼花綜亂。
  “想不到今天這儿這么熱鬧!”永漣十分惊奇。
  “天大都有這么熱鬧!如果在節日來啊,我都不敢保證會不會把你給弄丟了。”福康安夸張地說。
  說話間,就到了榮寶齋門口。
  永漣剛剛走進去,福康安一拉他的手:“你看!”
  原來和坤也在那里欣賞字畫,只見他穿著件黑色的馬褂,頭上戴一頂黑色小帽,低著頭,似乎在想心事。
  永漣想起永熔,打了一個寒戰,很不愿意在這里看見和坤。福康安曾經在乾隆面前見過和坤一面,當時對他的印象也很差。
  榮寶齋的老板看見了福康安,連忙過來打招呼:“原來是福少爺來了,恕小人有失遠迎!這位是……”
  他打量著永漣。
  “哦,這是艾公子。”福康安介紹道。
  “我們久仰大名,想來挑一兩件好的古玩欣賞欣賞。”永漣說道。
  “哪里哪里,”老板紅光滿面他說道,“如果貨架上的不能滿您的意,里面有好貨!越王劍、高鼎、宣德爐、宋代的枕瓷……除了姜大公的釣魚鉤和卓文君的賣酒壺,您要什么有什么!我和福少爺都是老交情了,盡管開口!”
  永漣被他的話逗得哈哈大笑,看那貨架上,果然是琳琅滿目、古香古色,字畫、瓷器、銅鼎、古錢、古玉、端硯、漢磚、瓦當、煙鼻壺……一切都擺得錯落有致,典雅堂皇。
  永漣指著牆上挂著的一幅畫說道:“這幅《太宗八駿圖》是董香光的字畫?拿過來看看!”
  老板笑嘻嘻地說:“艾公子,您才是真正識貨!這幅字畫,您走遍整個京城,也絕不可能找出第二幅!”
  “可惜啊可惜!這只是一幅技藝高超的贗品,說白了,就是一個假貨!”和坤早就認出了永漣和福康安,于是大聲說道。
  自永溶死后,和坤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慘感覺,表現得很寂寞,內心里卻對永漣和福康安的手段感到害怕。他甚至開始怀疑自己跟著永熔本來就是一個錯誤,在他的眼里,永漣是個深不可測的人物。
  今天,面對著机會,他內心深處的那份野心義開始蠢蠢欲動了,“要么完蛋,要么成功!”他在心里默默地給自己打气。
  終于,他拉下了一切面子,好象和永漣從來就沒有任何沖突一樣。
  “原來是艾公子和福少爺!失敬失敬啊!你看我這眼神!”顯然,他已經听見了前面的對話。
  永漣冷冷他說:“原來是和先生!請問有什么指教?”
  榮寶齋的老板也急了:“這位先生!您可不要亂說!我們是京城里的第一家老字號,上百年的經營歷史了,怎么會砸自己的招牌呢?你看這幅字畫的紙色墨跡、勾畫婊背,哪一點是假的?”
  “艾公子您請看,”和坤毫不理會那老板,“現在作偽的技藝高多了!只要找一張宣紙,放在桌子上,上下兩層玻璃,真品放在下面,再下一層是一面鏡子,把太陽光反射在桌面上,下面的真品就可以一筆不差地映在宣紙上,再用細細的碳條在上面描著畫,這就和真的一模一樣了!”
  永漣見他說得活靈活現,禁不住仔細看了看。
  “不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您看這印章,碳條無論如何是仿照不出真正的印章那种靈動和精神。最難就是在這里,太真了的話象是剛剛加上去的,太虛了又体現不出那股韻味,真正的內行往往是從印章上來鑒別字畫的真假的。”和坤又禁不住賣弄。
  永漣和福康安仔細一看,果然是這樣,心里不禁暗暗佩服。
  老板在旁邊听了,非常服气他說:“這位是真正的行家!我三千兩銀子進貨,前几天有人出到四千三我都不肯出手,原來還把它當作是鎮店之寶呢!哎,虧了血本了!”
  和坤安慰他道:“我就不揭破了,如果再有人來買,有一千兩就赶快出手吧!”
  老板見被和坤揭了老底,心里有几分發虛,更加覺得人不可貌相,赶緊也給和坤倒了一壺茶:“今天我算是真正遇到高手了!別的貨您也給我看看,也讓我多長點見識。”
  “別的嘛一一一”看到永漣和福康安惊訝地看著自己,和坤不禁有几分得意,拉長了嗓門說道,“那些古錢是真品。這只宋瓷碗,只怕你店里的所有貨物都不值這一只碗的价錢!那座佛祖像也是真品一一一你把那只竹雕拿來看看。”
  這時大家都被和坤的學識折服了,只見老板戰戰兢兢,就象小學生對待老師那樣把那只竹雕筆筒雙手捧給和坤。
  和坤接過來指點道:“艾公子,您來看,這只筆筒出价五千兩銀子,實際上只值五十兩!用新鮮的竹子雕刻成筆筒以后,在水缸中浸上半年,出來后用樹葉一熏,再打打桐油,就可以出賣了!”
  老板頭點得象雞啄米一樣,急忙回答:“是,是,是。”
  永漣突然覺得眼前的和坤也不是原來那么可惡了。出門后,他哈哈大笑著對和坤說:“想不到你還精土此道!回去后我書房里的字畫你也給我看看!”
  和坤見自己的苦心沒有白費,終于被永漣接受了。
  赶緊說:“三阿哥!那幅《太宗八駿圖》的价格已經壓下來了,明天您就赶快把他買下來,那幅畫是真的!”
  “啊”永漣和福康安又是一惊。
  和坤鬼鬼地笑著說:“不知您留心了沒有”、那畫的左上角還蓋著一枚印章,那是真的,只是年代久遠了看得不真切。賣主是個非常內行的高手!他一定是被迫無奈才變賣這幅字畫的,他在真品的上面又自己蓋了一個印章,給行家們造成是作假的印象,以便以后再把它贖回來。”
  “你這小子!真是真真假假,真假難辨啊!”福康安也不禁感歎道。
  听著福康安無意之中的話,永漣也是心里一惊:對于這樣的人,自己也未必駕馭得了,還是小心為好,弄不好他那一肚于坏水就是潑向自己的一鍋禍水!
  “听說這几天三阿哥的心情不太好?”和坤試探著。
  “誰在造謠?我是阿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永褳哈哈一笑。
  “但是有一樣東西三阿哥就未必能得到。”
  “什么?”
  “阿哥是個明白人,您知道這樣東西是所有的阿哥部想得到的!”和坤一語點破,他慢悠悠地說道,“我還知道三阿哥的一塊心病!”
  “你說是什么?”永漣冷冷說道。
  和坤把自己的手伸到永漣面前,在手心里寫了個“棋”字。
  “放肆!”永漣不禁勃然變色。
  “三阿哥不必生气,小人有一劑良藥可以治阿哥的這塊心病。”
  看見永漣不做聲,和坤知道自己的話已經進了永漣的心里,于是大膽地湊過去說了起來。
  三個腦袋又緊緊地湊在了一塊。
  突然,永漣緊鎖的眉頭開始舒展開了,他想了想:“就找蕭劍和晴儿為突破口!福康安也得意地笑了:“蕭劍啊蕭劍,上次沒有扳倒你,這次無論如何你也在劫難逃了!”一提起“蕭劍”這個名字,福康安心里就隱隱作痛。
  慈宁宮內、一派祥和的景象。
  永漣正在陪老佛爺聊天。
  這時,一個小太監進來通報:“總管儀仗大臣和砷和大人求見老佛爺!”
  “哦,是這小子來了,以后就不用通報了。”看來和坤在老佛爺面前下了不少工夫,因此才能得到老佛爺這樣特別的信任。
  “奴才給老佛爺請安!老佛爺吉祥!”和坤規規矩矩地叩了三個響頭。
  “起來,你這孩子,就喜歡這么多禮”,老佛爺心里樂開了花,“今天有什么事啊?”
  “奴才得到一件寶貝,正是老佛爺喜歡的,奴才想把它敬獻給老佛爺!”和坤答道。
  “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是什么寶貝啊?”
  “是奴才在榮寶齋里找到的一件好東西——竹雕筆筒。”
  永漣一看,几乎笑出聲來,正是和砷說過的那個只值五十兩銀子的筆筒。
  和坤滔滔不絕地介紹道:“這可是一件珍寶啊!您別看它小,這是用了上百根的上等嫩竹才制成的。”
  永漣再也忍不住了:“和坤,這次用了几十兩銀子?”
  老佛爺不禁一楞。
  誰知和坤仍是不慌不忙,嘻嘻哈哈地把五十兩銀子的典故又繪聲繪色他說了一次后說道:“老佛爺,這次奴才可是又替您節省了三千兩銀子。”
  老佛爺已經被他逗得合不攏嘴了:“你這小子!怎么就跟猴子一樣精呢!”
  永漣又是心中一凜,即使是自己也未必能得到老佛爺對和坤一樣的信任,他在心里又不禁增加了對和砷的几分戒備。
  “老佛爺,有件事奴才不知當講不當講?”和坤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什么事就直說吧。在我面前還吞吞吐吐的?”
  “奴才听人說,晴格格和蕭劍好上了?”
  “哪個蕭劍?”
  “就是上次和五阿哥他們一塊回宮的那個‘江湖好漢’。”
  老佛爺一臉的不高興:“就是他?和坤,你可不要亂講,平白污蔑了晴儿的名聲,我會打坏你的嘴!”
  “這么重大的事情,奴才怎么會亂講呢?奴才能有几個腦袋?”和坤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永漣見時机成熟了,隨即說道:“老佛爺,确有其事,連皇阿瑪都知道了,怎么,他沒有告訴您?”
  “沒有?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見?”老佛爺有些生气。
  “是的,我也覺得不妥,不管怎么說,晴儿畢竟是我們皇家的格格,滿族后裔;那個蕭劍只是個民間百姓,兩個人的差距太大了,況且,他的父親是因為當年寫了反詩才被皇阿瑪殺掉的!”永漣說道。
  “啊!這還了得!你們為什么不早告訴我?這樣的人在晴儿身邊,留在皇宮里,讓我怎么放心得下!”老佛爺更加擔心了。
  “都因為那個蕭劍能言善辯,說服了皇上,加上皇上又以慈悲為怀,以大度的胸怀宣告天下他不計前嫌,這是一种治國之術,情有可原,但是,听任他和晴儿的關系繼續發展,未免不妥。”和坤繼續說道。
  “晴儿年紀也不小了,又是長期在宮中,對在江湖上闖蕩的男子有一种好感,是難免的,因為展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新奇世界,”老佛爺分析道,“但是,作為皇上,也應該考慮到基本的規矩,這是祖宗傳下來多少年了,都不能變的呀!不行,我要找皇帝說說。”
  “自古以來,只有皇家阿哥愛上民間女子的,沒有格格喜歡民間男子的;在史家的筆下,皇家阿哥愛上民間女子,是一段佳話;但是,格格如果喜歡上了民間男子,那就是丑聞了!”和坤說道。
  “馬上把晴儿叫來!”老佛爺气匆匆的對秋葉說。
  不一會,秋葉回來了:“稟老佛爺,晴格格不在房間里。”
  “那她去哪儿了?你是跟晴儿在一起的,難道她飛了不成?”老佛爺陰沉著臉說。
  “奴婢真的不知道,這段時間以來,晴格格的行蹤奴婢一直都不太了解,只是……只是听說她有時候會出宮去。”秋葉嚇得發抖。
  “老佛爺,這還用問嗎?”和坤說道,“肯定是又和蕭劍出宮了。”
  “一個皇家格格,還沒有定下任何名分,就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男人上街游玩,老佛爺,這傳出去可是會影響我們皇家的聲譽的。”永漣繼續添油加醋。
  “太不象話!等晴儿回來,讓她立即見我!”老佛爺几乎是咆哮而去。
  從秋葉的口中,晴儿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當她到了慈宁宮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看見晴儿,老佛爺一下子轉過臉去。
  “晴儿給老佛爺請安。”晴儿一下跪在她的面前。
  “你還知道回來,我們都以為你失蹤了呢?”老佛爺气哼哼地說。
  “晴儿錯了。”她深深地低下頭。
  “你還知錯嗎?一個皇家格格,竟然和一個陌生男子上街游玩,成何体統!你叫我這張老臉往哪里擱!”
  “老佛爺,晴儿錯在沒有及時告訴老佛爺,但我和蕭劍在一起的事情,并沒有什么錯誤。”
  “你大膽!誰允許你跟他在一起了,這就是你所謂的‘蠢蠢欲動’的感情?”老佛爺有些惱怒。
  “老佛爺,您不是答應過我,讓我自己決定嗎?”晴儿說道,“您還說,如果我有了意中人的話,一定要告訴您,我現在就告訴您,蕭劍和我情趣相投,他就是讓我內心里的激情煥發出來的人!”
  “別人我都可以答應,但這個蕭劍我無論任何也不能答應廣在太后的心中,晴儿一向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即使自己有什么委屈和不同于她的想法,只會婉轉地提出來,但在今天,在這些太監和宮女面前當面頂擅自己,是第一次讓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她加強了反對的決心。“為什么?”晴儿不禁問道。
  “蕭劍的父親是反對大清的罪犯!再說,他今天的地位根本不配做我大清的駙馬!”太后气沖沖他說。
  “老佛爺!”晴儿情真意切地說,“說心里話,自從爾康愛上紫薇,從我身邊离開后,我确實難過了好一陣子。但是,這一切,我沒有對任何人講過,我也不期望這輩子能遇到象爾康那樣出色的男孩子。自從見到蕭劍之后,我的世界里發生了變化。開始,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他,因為爾康已經在我的心靈里留下了一個空白!后來,我才真正地意識到,蕭劍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人!不知為什么,我對皇宮里的一切都有一种厭惡的感覺,蕭劍到來后,他的率直,他的善良,他的嫉惡如仇,他的才華橫溢……他一切的一切!都給我帶來了許多与以前不同的感覺!有時候,他單純得象一杯白開水,完全不懂得官場上的种种阿談奉承,拍馬溜須;有時候,他又象是歷經滄桑,仿佛是無所不知……”
  “夠了!”太后叫道,“我就不信,他就是這樣完美的人物,你也不要想拿皇帝來對付我,只要我老太婆還在,你的終身大事就要由我來做主!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不想繼續看到你執迷不悟了!”
  說完,太后拂袖而去。
  只剩下呆坐的晴儿和空空蕩蕩的大房子。
  永琪站在乾清宮門外,已有五個時辰了。
  早春料峭的寒風依然吹得人瑟瑟發抖。永琪雖然穿著厚厚的衣裳,披著狐皮裘袍,圍著皮毛圍脖,一陣冷風吹過時,仍禁不住打個哆嚏。
  皇阿瑪究竟怎么了,怎么到現在都不愿接見任何人?
  永琪滿腹的疑團:永熔的死太突然了,讓人始料不及,這其中大有名堂!
  但沒有人告訴永棋是怎樣回事、眾臼厂辭的說法是:暴病身亡。
  永琪想從皇阿瑪口中得到一點消息:但皇阿瑪自他巡疆回來之后,只接見過兩次,話不多,常常欲言又止,憂心忡忡。
  永琪正思索著,一名皇上的貼身太監從乾清宮匆匆走出。
  永琪急忙一把拽住他:“劉公公,我想冒味地問一下,皇阿瑪現在有沒有在乾清宮?”
  那太監回頭一看是五阿哥,忙滿臉堆笑:“奴才給五阿哥請安!皇上此刻不在乾清宮。二個時辰前,皇上已起駕去了慈宁宮,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所以,還請五阿哥体諒奴才的難處。今天就先回去吧,明天再來見皇上。”
  “哦?有這事?”
  永淇越發的一頭霧水了,但又隱隱覺得:“宮中的人事即將起大的變故了!”乾隆此刻的确不在乾清宮。
  自從永熔死后,乾隆一直處于一种深深的自責、懊惱和沮喪之中。乾隆雖然是滿清皇帝,但他自幼飽讀史學經書,中國歷朝歷代帝王家的興衰成敗在他的心中了如指掌,為爭奪皇位而骨肉相殘歷史上都是難免的,乾隆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但他沒想到的是竟然來得這么快!
  經過深思熟慮,乾隆才決定將永琪從邊疆召回。
  現在,他要和太后好好地商議一些事情。
  乾隆与太后相對而坐。
  “不知皇帝現在打算怎么辦?按照祖宗傳下來的遺訓,應該早點立下主子,制好密詔。”
  太后看著乾隆,小聲他說。
  乾隆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如果要立太子,皇額娘以為立誰好?哪一位阿哥最适合繼承這大清江山?”
  “我一個婦道人家,怎么可以干預朝政呢?”主意還得皇帝自己拿!”
  大后連忙推辭。因為清代的祖訓,女人是不可以干政的。
  乾隆笑了:“皇額娘不要多心,朕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見,沒有別的意思。”
  既而,乾隆的臉又陰了下來:“現在,各位阿哥為了爭奪太子之位,已經斗得你死我活。永熔的死,就是做了這場宮廷斗爭的犧牲品了!”
  太后聞言一惊:“永熔?不是說暴病身亡嗎?怎么……”
  乾隆搖搖頭:“暴病身亡只是為了掩住眾人的耳目罷了。太醫們雖然呈報上來的驗尸報告都是這樣說的,但朕的心中很清楚,畢竟朕登位之前也做過阿哥,也做過太子。這些爭權奪利的伎倆,朕一識就破。”
  大后突然有點傷心:“說句老實活,阿哥們都是我的孫儿輩,哪一個我部疼愛,哪一個我都舍不得。但有時候又不得不拘于禮節,硬著心腸,不表露出祖母對孫儿的慈愛。如今為爭皇位,搞得自相殘殺,骨肉相煎,我這心里真是難受极了。”
  乾隆安慰太后。
  “皇額娘,朕也知道你的心思,是希望朕早點作出決定。其實朕已經考慮清楚了,已經有一個合适的人選,想和額娘好好商議一下。”
  “你是說……五阿哥”太后不禁揣測道。
  “正是!永琪這孩子秉性聰明,為人又仁厚又大方得体,最難得的是他有一顆非同尋常的愛心。不過,朕還有點擔心,永琅這孩于是仁厚有余,心計不足啊!在這一點上他的确比不上永漣。”
  太后想了想,說:“我也覺得永琪要好過永漣,要說仁心治國,永漣就絕對比不上永琪。我擔心的是你一旦立永琪為太子,永漣依照他的為人和心性,豈不是對永琪不利?永漣一定會想辦法對付永琪的。”
  “這個朕也考慮到了。所以朕打算暫不宣布,按照以往的老規矩制定密沼后,馬上把它放到‘正大光明’殿的匾額后面。時机到了,再予以宣讀。”
  “這樣安排倒也比較妥當。不過……”
  太后欲言又止。
  乾隆見狀忙追問:“皇額娘有什么話盡管說,朕很希望額娘能夠指點迷津!”太后歎口气:“以后永琪能當上皇帝,照他的能力、才學、气度都是當之無愧的。但是小燕子以后是否就是一個當之無愧的皇后呢?”
  “這.....。”乾隆一時之間倒是沒想起這個問題,太后這驟然一提,乾隆竟給問住了。
  太后又接著說:“小燕子的人品,我從來沒有怀疑過。她真純善良、活潑可愛,宮中大大小小、上上下下都喜歡她,但她的學識和急燥的性格讓我覺得擔憂。身為一國之母,將來是要母儀天下的,怎么能夠大字儿不識几個,說句周到斯文的活都不會,豈不惹得天下人笑話?所以我琢磨著,如果要選定永琪為太子的話,這皇后的問題也得考慮考慮!”
  “再說了,我們滿人的規矩是滿漢不通婚的,現在小燕子与永琪結婚已經是破了規矩了,如今,如果再沒有一個滿族血統的皇后的話,恐怕就說不過去了,對八旗父老,對宗人府都不好交待啊!”
  乾隆一言不發地听著。
  太后又說:“我知道,你疼永琪,更疼小燕子,但這是事關國家命運的大事,一旦立后不當,后果可不堪設想,皇帝一定要三思啊!”
  乾隆忽然顯得有點煩燥,不由地悶悶地說:“皇額娘的話很有道理,一語提醒了朕這個夢中人,天色不早了,額娘就請早點休息,朕回去也要仔細考慮,仔細想想!”
  第二天一早,永琪就來到了乾清宮。
  昨晚很晚了,乾清宮的劉太監還特意去景陽宮傳旨,要他第二天一早就去乾清宮迸見皇上,所以永琪早飯都顧不得吃就守候在乾清宮了。
  終于,乾隆洗漱完畢,出來接見永琪。
  永琪行叩拜禮。
  “皇儿永棋給皇阿瑪請安!”
  乾隆笑哈哈地揮揮手:“永琪,起來吧,不必多禮,朕今天要跟你好好談談!”
  永琪疑惑地听著,試探著問:“永琪不敢!不知皇阿瑪有什么教誨賜給儿臣?”
  “永琪!朕問你,為人君者,應當怎樣治國,才能使百姓安居樂業,使四海之內俯首稱臣,使國家繁榮昌盛?”
  永琪意識到了乾隆是有意在考他,不由地精神一振,出語頗為謹慎:“儿臣愚見,以為像皇阿瑪這樣以‘仁’治天下,以‘善’服人心,以‘勤’理國事,就是一個世上少有的明君圣主了。”
  “哦?想不到永琪你也會拍馬屁?水平還挺高的,哈哈……”
  乾隆聞言喜形于色,調侃著永琪。
  永琪卻誠懇地:“儿臣不敢!儿臣說的都是心里話,儿臣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好權佞臣,為貪一己之私誤國不淺。儿臣這次去邊疆巡視,才覺得做一個好皇帝是多么難,老百姓遇到一個好皇帝是多么不容易啊!”
  乾隆听得嚴肅起來:“永琪,你覺得朕是一個好皇帝嗎?”
  “是的,民間的老百姓都將你和圣祖爺爺相提并論,稱當年圣祖爺爺在位的時間和皇阿瑪你現在統治的世道為‘康乾盛世’呢?”
  “真有這种事?”乾隆又高興起來。
  “是的!所以儿臣才為皇阿瑪感到驕做,為有阿瑪這樣的父親而感到驕傲!”乾隆听了永琪一番話,心中的主意越發堅定了:“永琪,如果將來有机會,你愿意做一個好皇帝,為老百姓謀幸福嗎?”
  永琪听了,忙雙膝一跪:“永琪不敢,永琅從來不敢妄想,請皇阿瑪明察!”“永琪,不要這樣,朕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一個假設,假設你做了皇帝,你會怎么樣呢?”
  一邊說著,乾隆一邊用眼睛鼓勵著永琪,示意他接下去回答。
  永琪抬起頭,注視著乾隆,一字一句地說:“假設我做了皇帝,那我宁做堯、舜、禹、湯,決不做隋場帝那樣驕奢荒淫的暴君!”
  乾隆震動了:“說得好,永琪!朕想听的就是你這句話!起來吧!”
  乾隆一雙眼睛复雜地看著永琪:“永琪,以后你要勤于政務,多替阿瑪分憂,以后,我們大清的江山就要靠你……你們來統治了。”
  “皇阿瑪……”
  永琪想說什么,乾隆擺擺手,止住了他:“朕今天叫你來,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乾隆停了停,思考著該用什么措辭來講:“這些天來,朕一起在想你的婚配問題。如果以后你有可能成為皇帝的繼承人,那么,小燕子是漢人而不是滿人,她是無法當上皇后的。因此,朕經過仔細考慮,為了大清的江山,就委屈一,下小燕子了。”
  永琪听了不由地失聲叫道。
  “皇阿瑪的意思是要小燕子…”
  “不錯!朕決定為你迎娶一位滿洲八旗女子做正室,小燕子只能委屈她做側妃了。”
  “可是,皇阿瑪,在我的心目中,只有小燕子一人,我不可能再接受別人的,小燕子如果知道的話,肯定不會答應,她一定會离開我,一個人消聲匿跡!皇阿瑪!”
  “別說了,朕理解你們年輕人的心思,可是,大清江山,難道就不重要了?永琪,朕知道這樣做,難為你和小燕子了,但是,永琪,你要知道,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國家為重,不可以儿女情長的!你懂朕的意思嗎?”
  “皇阿瑪!我……”
  永琪急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乾隆輕輕扶住他的肩:“永琪!你是阿瑪心中最理想的繼承人選,朕不希望你辜負朕。小燕子那,朕去替你說,這事就這么定了。你跪安吧!”
  “皇阿瑪!容儿臣再想想……儿臣這就告退!”
  從乾清宮出來后,永琪一直處于一种神思恍餾的迷离狀態中。
  這怎么可能?又多么荒唐呀!
  “夢寐以求的皇位,普天之下,多少人為它費盡心思,可我卻得來全不費功夫,我當然也希望自己能夠獲得皇位,施展自己的一身抱負,可是,為什么世間的事總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要獲得皇位就必然要委屈小燕子,不不,這是万万不能的!……可是,倘若我不要皇阿瑪的這個皇位,把它讓給永漣,我的心也不甘,同樣,也會辜負皇阿瑪的一片苦心!…這,可真難選擇啊!”
  永琪正胡思亂想,頭痛欲裂之際,忽听有人叫他:“這不是五弟嗎?怎么一個人在園子里亂走啊,弟妹呢?”
  永琪抬頭一看,所謂冤家路窄,說曹操曹操到,正是那頗有心計的三阿哥永漣。
  永琪連忙回禮:“不知三阿哥駕到,小弟失禮了,請三阿哥不要見怪!”
  “五弟說哪里話,三哥以后要仰仗五弟的日子還長著呢!”
  永琪一惊:“難道他已經探听到什么消息了么?”嘴里卻說:“三阿哥這話說的是什么意思,小弟不懂,什么仰仗不仰仗的。”
  “五弟不要太謙虛了”,永漣堆著一臉的笑:“我已經听說了,皇阿瑪有意要選你做太子,這可是天大的榮幸啊!五弟,三阿哥我沒有什么坏心,只是打心眼里為你高興,恭喜恭喜啊!”
  永琪連忙擺手,說:“三哥可不要亂說,這話要是給人听見了,可是要殺頭的,再說,我對這個也沒什么興趣,三阿哥雄才大略,更該有資格擔當這一重任,為皇阿瑪分憂。”
  “哦?”永漣臉上突然現出一股殺气。
  “五弟這話是奉承我呢,還是諷刺我呢?”
  “三阿哥不要多心,我真的是這樣以為的!”
  永琪心中一凜,但仍然語帶誠懇:“三阿哥胸怀大志,這是男儿本性,也沒有什么可以厚非的,三哥何必气惱呢?”
  “永琪!我這個人做事歷來是言出必行,志在必得。凡我想得到的東西,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得到的,有句老話叫做‘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自古做大事者都是這樣。永琪,想必你也听說過吧!”
  永漣似笑非笑地盯著永琪。
  永琪迎視著永漣的目光,心里不禁泛起种种苦澀:“三阿哥,永滇別的沒什么,就是做人不虛偽不虛榮,三阿哥如果沒什么的話,小弟先告辭了,對不起,先走一步!”
  永琪打了個拱,就欲离開,永漣在身后冷笑著說:“永熔已經去了,你不想去看看他嗎?或者你已經去看過了,很慘吧?”
  永琪心中一寒,不由地停下腳步,回頭盯住永漣,眼中噴出怒火。
  但永漣已兀自哈哈大笑地走了。
  永琪從心底涌起一股悲酸之气,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江宁,陳三兩贈給他的那首七步詩:“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位。本是同根主,相煎何太急?”
  永琪回到景陽宮,仍然悶悶不樂,滿腹心事的樣子。
  小燕子正在看宮女繡花,看到永琪,連忙拎著裙角顛顛地跑過來:“永琪!永琪!你回來了,怎么這么快!”
  永琪低著頭,沒吭一聲,徑直進到屋里。
  小燕子納悶极了,跟進屋子:“永琪!你怎么了!有人得罪你了?回來了一句活也不說,究竟怎么了嘛,說呀!”
  永琪看著小燕子,复雜地,半晌,仍只是歎了一口气。
  小燕子更加莫名其妙,想了想,忽然溫柔地坐在永琪的身邊,把著他的肩柔聲說道:“永琪!對不起,可我真的想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努力地學習。我知道我比不上易可,也比不上紫薇,可我愿意學,愿意讓自己充實起來,變得更有內涵。”
  永琪听了,更加不安,握著小燕子的手:“小燕子,別說了,我并沒有怪你,我愛你,就是愛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缺點,你的暇疵。如果你為了迎合我而去改變你自己,我的心里會很難過的,小燕子,我只要你象現在這樣快樂,不要刻意去改變什么。你与易可。紫薇都不一樣,是不同類型的女孩子,你就是你,世界上再沒有什么人可以取代你!你明白嗎?”
  永琪一邊說著,心卻越發的痛了,只有緊緊地擁小燕子入怀。
  小燕子幸福地閉上眼睛,喃喃地說:“永琪!有時我真的覺得自己在做夢,做一個好荒唐好美麗的夢。忽然之間有了一個多么疼愛我的皇阿瑪,后來又有了你……,有時候,我真怕夢突然醒了,就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飛走了!”
  “不會的,小燕子,這是一個再真實不過的真實了!”
  永琪安慰著小燕子,心中卻矛盾得不知如何跟小燕于說。
  小燕子突然問道。
  “皇阿瑪今天這么早就叫你去見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是有點事!……關于,關于國家大事。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皇阿瑪是不是想選你做太子?”
  “什么?你听誰說的?快不要亂講!”
  永琪大惊,忙跑去把門掩上,回來神色已變得好緊張:“小燕子,你千万不要听外面的傳言,不要相信那些話,小燕子,我絕不會答應的,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小燕子給永琪的反應弄糊涂了,一臉的莫名其妙:“永琪,皇阿瑪讓你做太子的話,這是件天大的好事啊,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需要躲躲藏藏的呢?永滇,你都把我給弄糊涂了。”
  “小燕子!你不知道,在皇宮中,做太子雖然表面上听起來是一件相當榮耀的事情,可實際上它是禍不是福啊!你想想,這皇宮之中,有多少阿哥想要謀奪這太子之位,有的甚至不擇手段,骨肉相殘,永熔的死,我現在几乎可以肯定是被人陷害而死的,而不是什么暴病身亡!”
  “啊!”
  小燕子惊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永琪緊蹩著眉,繼續往下說:“今天我從乾清宮出來,碰到了永漣,他的話中處處隱藏著殺机,我能感覺到他已經將我們視為他謀奪皇位的絆腳石,視我為他的眼中釘,必欲除之而后快。所以我想今后我們還有紫薇。爾康的處境都會相當危險。因此,我們凡事都要小心!”
  小燕子這時也象想起了什么:“對了!對了!怪不得上次紫薇、爾康來說,福大老爺叮囑我們凡事要小心,當時我們忙于准備巡視邊疆的事情都沒往心里去。現在想起來,福大老爺那時候就已經有感覺了,所以特意托紫薇和爾康來警告我們!”
  “正是!”永琪沉思著,“其實骨肉相殘是我所不愿看到的。說句老實話,倘若要我為了繼承皇位而去害自己的兄弟,那我宁愿不要做什么太子,何況永琪說著說著,卻停住了,緊緊地注視著小燕子。
  小燕子詫异地:“何況什么?”
  “何況皇阿瑪剛才找我談話,的确是提到了有意立我為太子的事情,但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另娶一個滿族八旗女子為太子妃,讓你居側妃。”
  “什么?皇阿瑪真的是這樣說的?”
  小燕子惊呆了!雖然小燕子在易可。紫薇面前常常有自卑的感覺,但她一直認為在皇阿瑪的心中,小燕子是最可愛的,最重要的,万万沒有想到,居然,皇阿瑪會認為她不适合做皇后!竟然是他去勸永琪另娶別一個女人。
  “可是,小燕子,我的心中只有你,皇阿瑪的條件我是万万不會答應的!相信我,‘山無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絕’,我要的就是這份堅守,這份摯愛,其余功名利祿跟它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燕子低著頭,擺弄著衣角,一句話也不說,兩粒晶瑩的東西墜落下來,掉在衣襟上。
  永琪心痛极了,緊緊抱住小燕子。
  “小燕子,別這樣!雖說皇命不可違,但真誠的心更不可以背叛。你還記得蕭劍提過的大理嗎?或者,我們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找到永遠的幸福!”
  永琪迷惆地望著窗外,眼瞳里卻明明有著憧憬。
  太后這一天突然叫宮女過來請兩位格格過去談干紫薇很有些意外,心里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小燕子卻一改往日的咋咋呼呼,顯得相當的但然自若,文靜得出奇,相形之下,倒覺得紫蔽的嘴巴特別多。
  紫薇一邊走一邊說:“奇怪!太后很少主動召見我們!今天可真是奇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說不定是老佛爺今天的心情特別好!……不過,也不一定,也許有可能老佛爺今天的心情不好!……咦!小燕子,你怎么不說話?”
  “有什么好說的,又不是去喝喜酒,又不是去赶廟會。不過是見太后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紫薇越發奇了:“小燕子,我覺得你今天特別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瞞著我?”
  “沒有!”
  “不!肯定有!小燕子,我們是金蘭姐妹,我知道你有心事。你不開心,為什么不對我傾訴一下,讓我為你分憂呢?難道,小燕子不再認我這個妹妹了嗎?”
  “不是,我……”
  小燕子覺得很難開口,一時之間竟不知從何說起,一急,眼淚頃刻間涌出了眼眶。
  慌得紫薇忙掏出手中為小燕子拭淚:“對不起!小燕子!都是我不好,是我亂說話“不是,不是,不怪你,怪我自己……”
  小燕子拼命搖頭,拼命想止住眼淚,但淚水仍不爭气地掉下來,小燕子索性扑進紫薇怀中哭個痛快。
  紫薇雖然不知情,但見小燕子哭得凄慘,也忍不住掉下淚來:“小燕子!別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亂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紫薇!你但白地告訴我,不要騙我,我是不是很無用?什么都不會,只會坏事,從來都做不好一件事情?”
  “怎么會呢?在我們大家的心目中,你是一個善良可愛,聰明伶俐的姑娘。你忘了,我能与皇阿瑪相認,我能与爾康長相廝守,不都是你的功勞嗎?”
  “可是……”
  小燕子淚眼婆婆地望著紫薇,一字一句他說:“皇阿瑪要讓永琪另娶一個女人做王妃!”
  “什么?怎么會這樣?”
  紫薇也惊呆了!
  慈宁宮,太后和乾隆都在。
  紫薇拉著小燕子的手并肩走進來。
  “紫薇和小燕子給太后老佛爺請安,給皇阿瑪請安!”
  乾隆笑眯眯他說:“紫薇、小燕子!這一次去邊疆好玩嗎?听說你們還見到了賽姬和爾泰。他們都還好嗎?”
  “回皇阿瑪!爾泰和賽姬他們倆都挺好,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兩歲的胖儿子,非常可愛,倘若皇阿瑪見了,也定然會愛不釋手。爾泰和賽姬都非常感激皇阿瑪促成了他們這段姻緣!”
  “哈……!想不到朕這個月老當得倒挺成功的,小燕子,你說呢?”
  “是!皇阿瑪!”
  小燕子悶頭悶腦的,背地里還給了乾隆一白眼,心里气恨恨地嘀咕了一句:“我看你是做月老做出癮了!”
  臉上便也沒有什么好臉色。
  乾隆覺察到了,一愣,旋即又釋然地笑了:“小燕子今天這是怎么了,是不是皇阿瑪得罪了你?就算是朕得罪了你,太后老佛爺沒有得罪你吧?”
  小燕子無奈,只好擠出一點笑容,沖太后福福身:“小燕子沒有什么事啊,不知老佛爺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說”
  太后与乾隆對望一眼,面露難色,終于還是乾隆開了口:“小燕子,朕不知道怎么跟你說好。但有些事情又不得不跟你說清楚。我們滿人有個規矩,滿漢一般不能通婚,如今你跟永琪成婚已是破了規矩,因為有朕的特許指婚。皇室還有一個規矩,那就是皇后必須是正宗的滿洲八旗血統出身。朕和太后老佛爺商議,以后永琪完全有資格來競爭這個皇位,小燕子,你想想.....。”
  “皇阿瑪,您別說了,小燕子明白,您想怎么樣安排就怎么樣安排吧,小燕子沒有意見。”
  乾隆沒有料到小燕子反應竟是如此率直,一時之間,反而不好說將下去,只好求助地看了看太后。
  太后怜愛地拉過小燕子的手,說道:“唉!這么一個冰雪聰明的可人儿,做了側妃也的确是可惜了,可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是說改就能改的。這血統的事万万含糊馬虎不得。小燕子,你不要怪你阿瑪,也不要怪永琪,這是我的意思。只要永琪心中有你,就算是做了側妃也比那正室來得榮耀,所謂正室不過是要個名聲,充個場面罷了!”
  小燕子扑通一聲跪下了:“老佛爺!小燕子知道這道理,小燕子什么都不要,只有一個請求,求皇阿瑪和太后老佛爺恩准!”
  乾隆和老爺好端端地要破坏一對鴛鴦,心里也很難受,見狀,連忙扶住小燕子:“小燕子,有什么話盡管說,我們一定會滿足你的!”
  “小燕子不想做什么側妃,更不想做什么正室。我只當跟永琪的緣份已經完結了,以后跟永琪再也沒有什么關系了,皇阿瑪,我只求你放我出宮去,我不要做什么郡主格格,也不要做什么福晉皇妃,我就做快快樂樂,沒有煩惱的小燕子好了……!”
  乾隆一听,禁不住心頭火起,斷喝一聲:“小燕子!你這叫什么話?朕好言好語与你商量,你竟然敢用這個來要挾朕?你以為朕就真的不敢辦你嗎?”
  紫薇一看情形不妙,也赶忙跪下求情:“皇阿瑪請息怒!小燕子不是這個意思。小燕子与永琪二人情意深厚,自然不愿意被第三者插入分享。如今皇上這樣要求她,讓她一點心理准備都沒有,這么突然,誰都不會一下子就接受的,何況像小燕子這樣爽直的性格呢?紫薇也不能接受,如果一定要是八旗女子,皇阿瑪何不將小燕子也收為八旗籍,這樣,不是什么問題都解決了嗎?”
  乾隆冷笑道:“紫薇,難道你也想得這么簡單,認為朕是在多事嗎?”
  “紫薇不敢!紫薇雖然不懂滿清皇室究竟有什么規矩是不可逾越的,但紫薇知道,世界上有一樣東西是不可以交換,不可以背叛,不可以欺騙的,那就是真誠的愛情。小燕子与永琪之間正是有著這种神圣不可褻讀的感情,難道皇阿瑪愿意讓這真情被所謂的不可逾越的人為的規矩而遭到褻讀和破坏嗎?”
  乾隆背轉身子,一言不發。
  太后歎了口气,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于情來說,的确太虧待了小燕子,于理來說,又是不得已而為之。說什么好呢?誰都沒有錯。”
  小燕子卻倔強地昂著頭:“皇阿瑪!你曾經說過一句話叫做‘宁為玉碎,不為瓦全’,我愛永琪,做為一個女人,我不愿意有其他的女人跟我一起分享。我不管別人怎么說,說我自私也好,說我不容人也好,總之,如果我妨礙了永琪的發展,我宁愿選擇离開。皇阿瑪!我說這話,不是想要挾你,這是我的心里話。皇阿瑪!哪怕你就是定我的死罪,我也是這樣說的!”
  “夠了!你以為朕就不敢給你定死罪嗎?”
  乾隆又气又急,禁不住咆哮起來。
  這時,門口跌跌撞撞闖進一個人來,扑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叫道:“皇阿瑪!請息怒!”正是永琪得到消息赶來了。
  此時的小燕子已是淚流滿面。
  永琪誠懇急切地說:“皇阿瑪!儿臣想好了,儿臣哪怕不要當太子,也不能失去小燕子!請皇阿瑪玉成!”
  “永琪!你竟然也這么說,真是要气死朕嗎?”
  乾隆一時急火攻心,不由地身子踉蹌了一下。
  小燕子,永琪、紫薇都不由地惊叫一聲:“皇阿瑪!”
  乾隆片刻之間已冷靜下來,他森嚴地掃了大家一眼,威嚴地揮了揮手:“你們都不要再說了。朕已經決定了。永琪,小燕子,無論你們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朕已經選了博爾濟吉特氏做王妃。近日內就選擇擇吉日良辰立即完婚!”
  三人都惊呆了,忍不住懇求地叫道:“皇阿瑪!”
  乾隆面無表情:“不必多說,你們都跪安吧!”
  爾康從大內侍衛口中得到一個令人吃惊的消息。
  他立即赶來見永琪。正好蕭劍也在。
  “永琪,我剛剛從大內侍衛的口中探得一個令人可怕的消息!”爾康一臉的嚴肅。
  “是什么?”
  永琪、蕭劍心一沉,忙問。
  “听說永熔并不是暴病身亡,而是被人陷害而死的。”
  永琪沉思著說。
  “我早就覺得這件事很踢蹺,六弟的身子在阿哥中是最健康的一個,怎么可能暴死?所以我早就猜出了其中的八九分,而且我下意識覺得這件事的主謀不是別人,正是一一永漣!”
  此語一出,爾康和蕭劍均大吃一惊。兩人同時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爾康的惊訝在于他探得的消息与永琪所說的几乎不差分毫,而蕭劍則惊訝于永琪的語气竟是如此之肯定。
  “我當然知道。那天在花園里碰到永漣,我就羌全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永琪便將那天在花園里与永漣窄路相逢的經過一一敘說給爾康和蕭劍听了,爾康听了,眉頭鎖得更緊了。
  “這樣看來,永漣似乎是有恃無恐。据說福康安与永漣勾結在一起,日夜商議謀奪太子之位的事情,我還听說永漣府中一位丫環因送茶不小心听到了一點風聲,心中一惊,打破茶杯,被永漣立即處死,這事宮內太后和皇上均不知情,但下人中卻傳得紛紛揚揚,由此可見,永漣的心腸的确是非常歹毒的,我們不得不防呀!”
  “而且,”蕭劍緊接下去說,“從來的宮廷斗爭都是非常殘酷的。在這場斗爭中,沒有兄弟骨肉之情,只有權力地位欲望的誘惑。永琪,從永漣對你的說話當中,我感覺永漣對你已起殺心。因為現在你是永漣奪太子位的最大的絆腳石,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搬掉你!”
  “我很清楚這一點!”永琪苦惱地說,“可我心里實在是不愿卷人這場爭斗中去,我不愿看到骨肉相殘,大家都是兄弟,何必要搞成這樣你死我活的!”
  蕭劍笑了笑說。
  “我們走江湖的人有句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是由不得你自己決定的。”
  永琪仍然緊蹩著眉:“事實上,從我內心來講,我也希望有這個机會,以后為天下的黎民百姓做一些好事,解決一些民生疾苦。現在,做哥哥的來威脅我,皇阿瑪又來逼迫我,搞得我心里亂得象團麻。你們知道嗎,皇阿瑪居然要我去娶博爾濟吉特氏為皇妃,而讓小燕子做側妃,這,這是我万万做不到的!”
  “什么!”
  蕭劍聞言又惊又怒:“皇上怎么能夠出爾反爾?小燕子指婚在前,又是光明正大的郡主,再怎么說也輪不到她做妾!不行,永琪,這事情你絕對不能答應,你如果膽敢娶別的女人,不要怪我蕭劍不講朋友情面,我立時就娶了你這條小命!”
  永琪委屈地:“蕭劍!你不要這么激動!你以為我愿意嗎?你以為我開心嗎?今天,我和小燕子,還有紫薇冒死在皇阿瑪面前求皇阿瑪收回成命,皇阿瑪非常震怒,但仍不肯收回成命,我永滇不怕你們笑話,我敢對天發誓,我最愛的就是小燕子,我愿意為她付出一切,太子算什么?我永琪為了愛情,同樣可以‘糞土當年万戶侯’!”
  爾康在一旁勸道:“你們都先不要急!我琢磨著皇上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你們想想,皇上最喜歡,最疼愛的格格是誰?是小燕子。皇上從心里是不愿意傷害小燕子的。如今,他既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爾康頓了頓,又接下去分析:“如今,几位阿哥為爭奪太子位,斗得不可開交。只有永滇一直不曾參与此事。在外奔波,為國家分憂。皇上無疑是极為賞識永滇的。但要公然立永滇為太子,勢必會遭到其他阿哥及其支持者的非議和刁難。小燕子當然是當之無愧的正室皇妃,但滿人的傳統,大清皇后一定得是滿人八旗血統才行,我想皇上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是為了走一個形式,避免阿哥們及眾大臣的非議。”
  永琪沒好气他說:“這個道理我們都懂,可在感情上,我和小燕子都無法接受。爾康,如果你和紫薇處于我和小燕子的處境,你們會怎么辦呢?”
  爾康一時語塞,良久才一字一句地說道:“‘山無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絕!’永琪,我理解你的心情,這事,我們都不要太急,讓我們都好好商量一下,從長計議!”
  “什么?”永琪急了,“還要從長計議?來不及了,皇阿瑪已經選定吉日良辰馬上就要迎娶了!”一邊說一邊直跺腳。
  “啊?這么快?”
  蕭劍、爾康都愣住了。
  易可來到北京,已經快半個月了。
  這半個月來,几乎每天,易可都會遠遠地站在紫禁城前面,默默地端詳著那巍峨的皇宮。那望不到底的深宮大院里面,住著她心里的那一個他。
  自從那一次易可被永琪識破身份,兩人長談,心中大有知音難覓的感覺。自那天与永琪,小燕子他們分手以后,易可的心中就多了一個人,令她時時刻刻地在想念。
  然而沒想到的是,王聰儿一天夜里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可儿,你的事情娘已經都知道了,娘不怪你,娘畢竟也是女人。況且這五阿哥永琪暫且也對我們白蓮教构不成什么威脅。”
  “不過,娘現在以教主的身份命令你,你即日動身去北京,任務是刺殺乾隆。如今以你和永琪的關系,要混進去并不難,而且一旦失手,你還可以借永琪之力脫身,或者也可以將責任往永琪身上推,記住,絕對不能泄露我們白蓮教的任何秘密。”
  “可儿,乾隆是你的殺父仇人,你要記住這一點。這一次去,你不但要報父仇,還要為所有遇難的教內父老兄弟報仇,還有天下所有的漢人,你明白嗎?”
  易可一直默默地听著,心里矛盾极了,當回過神的時候,王聰儿已經不見了。說句心里話,從永琪,小燕子口中听到的乾隆是一個英明、慈愛。風趣。大度的皇帝,与王聰儿等人口中所說的乾隆全不一樣。白蓮教眾口中的乾隆不是青面撩牙,就是嗜殺成性。
  有時候,易可不知道該相信誰好,一邊是自己的養母,有著二十年來的養育之恩,易可簡直不敢想她會欺騙自己。
  但她知道自己更了解永琪,永琪決不會騙她的。
  況且小燕子那樣的單純,可愛,易可更不會怀疑。
  自己的父親長什么樣,是何等樣的人,是怎樣被害的,易可當時大小,几乎沒有什么印象了,一切一切都是易可從王聰儿的敘述中的所有情節碎片拼湊起來的。“殺父仇人”早先只是模糊抽象的四個字。現在,它馬上就要被還原成具体的形象了。
  易可不愿再想,只是机械地執行命令,她來到了北京。
  但她沒有去找永琪。
  因為她知道她將會沒有勇气去面對!
  她必須要憑自己的力量迸宮去!
  易可在宮門前的金水橋畔徘徊著,徘徊著。
  皇宮內,一向以來都是戒備森嚴。
  易可無法再等了,王聰儿已多次派人前來督促。
  她必須馬上動手。
  夜已近三更,皇宮內的侍衛們走來走去,四處巡邏,隊列整齊,殺气騰騰。
  夜幕中天空呈深藍色,黝黑的、朽比鱗次的屋脊靜悄悄的,仿佛是沒有睡醒的巨獸。
  忽然,其中一間宮殿的屋脊上閃過一條黑影,在夜色掩護之下,几乎令人覺察不到。
  黑影在屋脊上跳來跳去,顯得很沒有章法,象在找尋什么,看得出來,這一夜行人對皇宮的地形不是很了解。有一間宮殿內仍然亮著燈。
  夜行人猶豫了一下,一個倒挂金鉤懸在屋檐上,一雙眼睛透過窗根向內張望。一個中年男子身穿明黃色緞袍,衣服上赫然繡著一條翻江倒海的五金龍。
  正是乾隆!
  易可頓時一股熱血涌上腦門,卻沒留神一片玻璃瓦被腳一触,當的一聲掉到了地上,立時摔得粉碎。
  “有刺客!”一名恃衛惊叫道。
  平靜的皇宮頓時被這一聲攪得沸騰起來,到處都在喊:“有刺客!抓刺客!”夜行人一見情形不妙,形跡已露,頓時一個鷂子翻身,就欲施展輕功离去。無奈,四周的屋脊上不知何時已躍上了几個大內侍衛,向他包抄過來。
  難免一場惊心動魄的廝殺,刀光劍影,舞得“亂花漸欲迷人眼”。
  其時,乾隆正在對永琪曉以大義,爾康也在。
  一听說有刺客。永琪。爾康同時搶出門外去。
  夜行人和侍衛已從天上斗到了地上。
  永琪冷眼旁觀了一會,忽然覺得這個夜行人的套路怎么這么熟悉?
  爾康也有同感。
  兩人不由對望了一眼。
  忽然,永琪叫了一聲:“我來!”
  語音未落,已躍到了侍衛叢中。
  夜行人激斗之下,正左右招架,猛見一人扑來,本能地回首一劍,就在要劈下去的時候,夜行人似乎才看清來人是誰。
  劍光一閃,竟硬生生地向后收回了半寸!
  永琪心里越發奇了,施展身手与刺客斗在一起。
  剛才一幕,爾康看到了,乾隆也看到了。
  乾隆心里打了個問號。
  永琪覺得這個刺客很奇怪,雖然出招很險,但處處似乎又都讓著他。他一時興起,身子一閃,虛晃一步,趁机扯下了刺客的蒙面中。
  “啊?”
  永琪情不自禁地惊呼一聲,已經出招的手僵在空中。
  刺客也愣住了,一柄長劍頓時無力地懸在手上。
  這時,侍衛們一哄而上,頃刻之間把刺客五花大綁起來。
  原來這刺客正是易可!
  永琪腦中“嗡”地一聲,一片空白:怎么是易可?
  怎么沒想到是易可?
  現在該怎么辦?
  片刻之間,永琪不知道閃過了多少念頭。
  侍衛已經把易可推開了乾隆跟前:“奴才們該死,讓皇上受惊了!托皇上洪福,刺客已經拿下,請皇上定奪!”
  乾隆定睛一看。
  刺客雖身穿夜行衣,但面目秀麗,一看就知是女子喬裝改扮。
  乾隆不由地有些怜惜。
  但剛才的种种景象又讓乾隆疑慮叢生。
  乾隆不動聲色,叫道:“永琪!今晚拿住這個刺客,多虧了你啊!這樣吧,朕就把她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地審問清楚,再來報告朕,她為什么要來行刺,是誰主使的!”
  “是!皇阿瑪!”
  永琪抑制住自己狂亂的心跳,緊緊地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乾隆看了眾人一眼,說:“好了,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永琪,爾康,你們都隨朕進來,我們接著談!”
  易可在看到永琪的那一剎那間,心狂跳不已,不由地呆了一下。
  心中的柔情似水一樣漫過她的臉,她的眼,她的全身。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擒住的,怎么被送進天牢。直到牢門被打開,一道亮光直射向她的眼睛。
  易可的眼睛被刺痛了,她揉了揉眼睛。
  永琪颯爽的身姿赫然就站在她的眼前。
  兩人互相對視著,默默無言。
  終于,永琪歎了一口气,說道:“易可,你怎么能作出這樣的傻事呢?你有沒有想過,這有多么危險啊,搞不好就要掉腦袋的呀?”
  易可喃喃地說:“我知道!……可我別無選擇!……現在事情已經這樣,該怎樣就怎樣,你不必為難,要殺要剮都行,只要是死在你手中,我……我心甘情愿!”
  永琪听了,心中又急又气又感動:“易可,你千万不要這樣說。現在皇阿瑪把你交給了我,就還有一線生机,你千万不要絕望,不要胡思亂想!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易可注視著永琪:“永琪!對不起,我給你惹了大麻煩,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我身不由己啊!”
  永琪一听“身不由己”四個字,禁不住气得倒退一步:“好一個“身不由己’,又是一個‘身不由己’!這陣子我不知道触了哪樁子霉頭;總是碰到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前一一個身不由己還沒有解決好,現在又來了一個,這叫我怎么辦才好!”
  易可沒想到自己一個“身不由己”引起了永琪如此強烈的反應,不禁莫名其妙:“永琪!是我說錯了什么話嗎?”
  永琪回過神來,安慰易可道:“易可,你先放寬心,這里我不宜呆得太久,我很快就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易可感動地望著永琪,心潮起伏,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是么?今天皇上寢宮中抓了一個女刺客?”
  永漣如同注射了興奮劑,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神色緊張地追問。
  太監不敢怠慢,連忙將女刺客如何行刺被發現,如何被永琪生擒的過程一一敘說出來,并將其中的几個疑點一并說出來。
  永漣更感興趣了:“你是說,五阿哥好像認識這個女刺客?”
  “正是!”
  “哦!”
  永漣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急急地囑咐道:“小順子,你赶緊去再探确切的消息,弄清楚這個女刺客的來歷。小順子,你為王爺我辦事,王爺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這里有二十兩銀子,你拿去花吧!”
  小順子立時就眉開眼笑,連連謝恩:“多謝三阿哥,多謝三阿哥,奴才一定效犬馬之勞!”
  一邊躬身退去。
  永漣又吩咐近旁的一個家人:“來人,立即去請福康安福大將軍到宮中來!”半個時辰以后,福康安匆匆走進來。
  “三阿哥,這么晚召我進宮來,宮中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不尋常的大事?”
  “你說得不錯,今晚官中發生了一起行刺事件!”
  永漣便把有關事情說了個大概,福康安這才恍然大悟。
  永漣緊接著說:“如果真的像小順子說的那樣,這個女刺客与永棋有關,那對于我們來說,是扳倒永棋的一個絕佳的机會。”
  福康安也興奮起來,但他突然想到:“万一,事實并不如小順子說的,那我們的處境就會急轉直下……”
  永漣一揮手,打斷他的說話:“所以,我們要掌握主動權,當机立斷,先下手為強!康安,我找你來,就是要你盡快去調查清楚這個女刺客的來路。身份,与永琪到底是什么關系。記住,千万要小心,如今皇上把這個女刺客送給永琪審問,我們不宜打草惊蛇。而且……。”
  永漣頓了頓,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覺得,皇阿瑪把這事交給永琪處理,好象對永琪是起了几分疑心。”
  永琪回到景陽宮,直奔小燕子臥房。
  一進門,他就摒退了所有的待女、太監,神情緊張,把小燕子嚇了一大跳:
  “永琪!出什么事了!”
  永琪坐在小燕子身邊,壓低嗓音:“小燕子,你知道嗎?今天晚上,易可孤身一人闖進宮來行刺皇阿瑪,被當場擒獲,現在正關押在天牢里!”
  “什么?怎么會這樣?”
  小燕子惊得從床上騰的一下坐起來。
  “你為什么當時不救她?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永琪為難地說:“當時,我黑暗中根本看不真切,根本不知道是易可。而且,易可好象是抱著必死之心來的。她一點都不害怕,一點都不惊懼!皇阿瑪現在把她交給我來審問!我的心亂极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小燕子也急得不行:“這可怎么辦嘛!”
  “小燕子,現在我們都必須冷靜下來,好好地想一想,爾康已經去叫紫薇,蕭劍和晴儿了。我們大家要商議一個好的辦法來救易可?”
  “是啊!是啊!我們一定要把易可救出來,她是我們大家的好朋友,我們不管怎樣,都要救她。”
  正說著,紫薇、爾康、蕭劍、晴儿一行人已急急地走了進來。
  小燕子一把抓住紫薇,正要開口說話,紫薇卻凝重地點點頭:“我已經知道了。我們大家一定要把易可救出來。”
  “對!對!”
  小燕子連聲附和。
  一時間,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陷入了沉默与沉思當中。
  忽然,小燕子叫道:“要不,我們大家一起去求皇阿瑪,求她饒恕易可,然后我們再去勸說易可,不要再与皇阿瑪做對,行不行?”
  誰知這個主意一出,立即遭到了眾人的反對。
  “不行!不行!這樣非但救不了易可,還有可能把我們大家一起連累進去。”小燕子生气了。
  “你們怕連累是不是?我不怕,我去說好了!”說著就要往外走。
  晴儿笑著攔住了他:“小燕子,你誤會了,不是我們大家怕連累,是怕這樣做毫無意義,還會起更坏的后果。你想想看,我們去求情,皇上會問你們与她是什么關系,她是不是你們指使的。到時候,你怎么回答?”
  小燕子一時語塞,半晌才掙出一句:“如果皇阿瑪間,我們就照實說。蕭劍,皇阿瑪不也原諒他了嗎?我們如果真心實意地去求皇阿瑪,我就不信,皇阿瑪就不會饒恕易可!”
  永琪沒好气地說:“這是哪跟哪呀!蕭劍的事与易可的事根本就不能夠相提并論!”
  爾康也嚴肅地說:“永琪說的對,蕭劍雖然与皇上有著難以說清的恩恩怨怨,但皇上知道整件事情是在對蕭劍產生強烈的好感之后,況且蕭劍實際上并沒有行刺過皇上。而易可則不同,皇上對易可的身份。來歷,背景一無所知,皇上勢必會怀疑,猜想易可的背后主使人究竟是誰。今天皇上看來已經起了疑心,如果我們再去求情,就等于是自投羅网。皇上震怒不說,這欺君大罪降下來,誰都承受不了。”
  小燕子這才無話可說,只得气鼓鼓地坐在一邊苦思冥想。
  屋里又沉默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听一陣哈哈大笑:“哈……!今天怎么這么整齊,都在這里呀!怎么,召開什么內閣會議嗎?”
  眾人聞聲一轉身,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紛紛下跪:“皇阿瑪吉祥!皇上吉祥!”
  乾隆身著便裝,笑哈哈的走進來,好象剛才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什么行刺事件,就像沒事人一樣。
  大伙儿心里有鬼,頓時覺得乾隆的話里有話:“內閣會議,這不是說我們在聚眾商議嗎?”
  大伙儿不由得又是一身冷汗。但表面上仍得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小燕子率先說:“皇阿瑪今天這么晚了都不歇息,還跑來看我們,真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們來得,未必朕就來不得吧?”
  語中竟夾著三分威懾,大家不由得臉上變色,乾隆說完卻又兀自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也只好陪著笑,心中卻一直在打鼓:皇上不知道听去几分,對此事又知道几分。”
  乾隆顯得興致頗高:“朕今晚特別興奮,恐怕會一夜無眠,正好,大家都在,我們來玩游戲。下棋怎么樣?小燕子,今晚朕可決不允許你悔棋哦!”
  小燕子為難地說:“皇阿瑪,您真的要下棋嗎?都這么晚了……”
  “小燕子,朕几時騙過你,是不是不歡迎朕?”乾隆斂住笑意。
  小燕子忙說:“不是!不是!小燕子不敢!小玉。小山,擺棋上茶,燃香看座!”
  大家一看沒辦法,只好陪乾隆心照不宣地玩了個通宵。
  永漣已經從福康安那得到了确鑿的消息:易可与永琪、小燕子等人的關系非同尋常。而且更重要的,這個女刺客名叫易可,是白蓮教教主王聰儿的義女。
  永漣如獲至寶。立即坐轎前往乾清宮。
  乾隆正在閱批大臣們早朝呈上來的奏折。
  太監報:“三阿哥永漣求見!”
  “讓他進來吧。”乾隆頭都沒抬,淡淡地說。
  永漣哈著腰進來,即行跪拜禮:“儿臣永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永漣,這么早來見朕,有什么事嗎?”
  “儿臣惊聞皇阿瑪昨夜遭人行刺,特今日一早就赶來探視,儿臣無能,竟不能在皇阿瑪身邊保護!”
  “永漣,起來吧,難得你一片孝心。這也怪不到你身上去,你有這份心,朕就高興了。”
  “多謝皇阿瑪寬恕!”
  永漣從地上爬起來,仍一臉恭敬地站在一側,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乾隆見此,心里有點煩他:“永漣!你有話要對朕講?”
  永漣訕笑著:“皇阿瑪英明,儿臣也沒有什么話,只是今天儿臣听到一點風聲,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乾隆皺起了眉頭。
  “是!儿臣听說昨晚那女刺客是白蓮教的……”
  “喔?”
  乾隆不動聲色地听著,心里卻有一點輕松的感覺:這么說,這個女賊与永琪沒有干系,但顯然永琪似乎認識她。
  永漣一看乾隆反應不大,心里未免有點發虛,只得繼續往下講。
  “据說,這個女刺客名叫易可,是白蓮教教主王聰儿的義女,文武雙全。這女子是白蓮逆匪,儿臣毫不以為奇怪,奇怪的是,這個女賊与五阿哥永琪有著千絲万縷的關聯。”
  “哦?有這樣的事?”
  乾隆眉頭一動,臉不由越發的嚴肅了。
  永漣一看乾隆有反應,精神一振:“儿臣還听說,永琪巡視邊疆的時候,這個女飛賊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寸步不离,很是親密的樣子,因此,儿臣心里十分的恐慌,總覺得這個事情非常的蹊蹺。”
  乾隆沉思不語。
  永漣連續說:“儿臣今天之所以冒中傷他人之罪名,實在是想為皇阿瑪分憂,為皇阿瑪的安全著想。永琪是我的弟弟,我簡直不應該怀疑他,但儿臣听到的這些消息又實在不是單純的捕風捉影,還請皇阿瑪圣慮!”
  “而且,儿臣也听說六弟死得有些不明不白,很有可能不是暴病身亡,很有可能是被人下毒陷害而死!”
  “永漣!這种無稽之談你是听誰說的!什么不明不白,什么陷害而死!是誰陷害永熔?有什么證据?”
  乾隆突然間暴怒起來,一拍桌子,瞪視著永漣。
  永漣听得雙腿一軟:“皇阿瑪請息怒,儿臣罪該万死!儿臣也只是听說而已,當不得真的。至于永熔是怎么樣死的,儿臣确實不知,剛才只是妄自揣測罷了!請皇阿瑪賜罪,儿臣該死!”
  乾隆看著渾身顫抖,跪在地上的永漣,忽然心又軟了,歎口气說:“好了,朕賜你無罪,起來說話吧!”
  “謝皇阿瑪不罪之恩!”
  經此一嚇,永漣爬起來后,兀自惊栗不已,此時連半個字也不敢說了。
  乾隆對永漣語重心長他說:“永漣,你雖然是朕的皇三子,但現在眾位阿哥當中,數你年紀最長,又是朕和孝賢皇后嫡生的儿了,凡事你都要有長兄的樣子,要有容人的气量。你要好好地修身養德,增進學識,把那些聰明都用到學問上,做人上來,不要一味把它都使到歪門邪道上去,將來定然會有不少的收獲的,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儿臣明白!”
  “眾位阿哥年紀尚小,有些事的确不如你來得老練,你要多教教他們,兄弟似手足啊!”
  “儿臣記住了!”
  “好了,今大的事朕就不再追究了。以后那些婦人嚼舌頭之類的事情不是我們男子漢大丈夫所應該做的,那些風言風語最好不要听,听了也不要相信。‘十謠九傷’,十個謠言九個必定是中傷他人的,你是皇室子弟,就應該有皇室子弟的風范。”
  永漣冷汗直冒,連連稱是。
  乾隆最后看了永漣一眼:“有些話朕也不多說,你要自重!跪安吧!”
  “是!儿臣告退!”
  永漣出來后,才發現從里到外的衣服已經濕了個透心涼。
  永漣走后,乾隆獨自仁立在窗前想心事:“永琪果然与這個女刺客有瓜葛!”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气,一股悲气。此時的乾隆臉上竟現出了凡分蒼老。他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失望、是憤怒、是傷心,還是什么別的。
  但他仍難以置信:永琪會派刺客來刺殺他!
  如果不是,又如何解釋永琪与這個易可之間非同尋常的關系呢?
  還有昨天夜里,紫薇、爾康、晴儿。蕭劍都齊集在景陽宮,象是在商議什么大事,難道与這個易可有關,他們中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陰謀?
  蕭劍?
  乾隆的腦海中突然飛快地閃過這兩個字。他的心格登了一下:會不會蕭劍的复仇之心仍未死掉?乾隆越想心里越沉重,忽然,他低聲喝道:“宣和砷進見!”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乾隆強迫自己秉燭夜讀,但心神老是鎮定不下來。
  這時,一名太監打著燈籠引著和坤向乾清宮走來。
  執事太監報告:“和砷和大人到!”
  “宣!”
  和坤躬身哈腰進來,雙袖一甩,跪下地去:“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起來吧!朕囑你辦的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回皇上!奴才已有确鑿的消息……”
  乾隆招手讓和坤趨前。和坤的聲音壓得很低,即便是在万籟俱寂的夜里仍然讓人听不真切。
  只見乾隆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永琪也是一夜未眠。
  易可的事把他搞得焦頭爛額,其實,易可在他的心中也是占据著极其重要的位置的,這种重要又与小燕子的不同。易可是永滇心目中今生今世唯一的紅顏知己,小燕子則是永滇今生今世唯一的愛人。一個是敬,一個是愛。
  如今易可偏偏又落人了他的手中。永琪禁不住感歎造物是如此地捉弄人。
  放難,不放亦難。
  永琪的臉短短的一天兩夜里已經瘦削下去許多。
  小燕子看了,心疼不已,但又無計可施。
  小燕子曾提出要去天牢看看易可,被永琪攔住了:“你現在去看易可,不但救不了易可,只會把事情搞得更糟,求求你,不要再添亂了。”
  小燕子只能強捺住性子,愁眉苦臉地看著亦愁眉不展的永琪。
  “圣上有旨,宣五阿哥進見!”
  一名太監快步走進景陽宮,用著女聲的嗓子尖聲尖气地叫道。
  永琪与小燕子擔憂地互望了一眼。
  太監催道:“請五阿哥即刻前往乾清宮!”
  永琪忽然象下了一种決心,拂了拂衣服,大步踏出宮門。
  小燕子追出門外:“永琪!永琪!我跟你一起去!”
  “儿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乾隆含笑道:“永琪!起來吧,今天天气不錯,朕的心情也不錯。永琪,朕想听听你去邊疆巡視的一些事?”
  “不知皇阿瑪想听哪方面的事?”
  “你難道就沒有什么事可以告訴朕的?”
  乾隆頗有深意的笑容令永琪心里十五個水桶打水一一一七上八下。
  永琪只好硬著頭皮陪笑道。
  “當然不是,儿臣以為這巡視邊疆一路上發生的事情數不胜數,不知道該說哪一件事的好!”
  “既如此,”乾隆輕描淡寫地:“那就說說易可的事吧!”
  這一句話對于永琪為說不啻于平地惊雷,永琪的額上登時現出了一層密密的細珠。
  “皇阿瑪……”
  “永琪,你就不想解釋什么嗎?”
  永琪連忙跪下:“阿瑪,我這兩天來心里一直在想怎么跟皇阿瑪說才好,現在,皇阿瑪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就不再隱瞞,請皇阿瑪耐心听我說完事情的前前后后,再治我的罪吧!”
  永琪咬咬牙,勇敢地直視著乾隆:“易可是我和小燕子的好朋友,也是我的紅顏知己!”
  “紅顏知己!一個白蓮逆賊竟然是你的紅顏知己?永琪,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錯誤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你身為阿哥,身為朝廷欽命的巡疆大臣,竟然和一個叛賊攪和在一起!你讓朕有多么失望,你知道嗎?……”
  乾隆忽然傷心地說不下去。
  “皇阿瑪!儿臣明白您的心思!但阿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永琪決不是那种貪色之輩。我只是覺得這樣一個世間奇女子,為世情所逼迫,不得已而為之。易可曾經行刺過儿臣,但被儿臣所打敗,當時……”
  永琪詳細地將与易可相識相知的經過一一敘述開來。
  小燕子此時正闖進乾清宮來,直奔乾隆的書房,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停了下來,她听到永琪正在動情的敘說:“易可本身就是一個官宦世家的子女,如果不是遭到家變,她現在一定是一個才貌雙全。品德賢淑的良家女子,而不是什么叛逆。但命運對她不公,讓她過著顛沛流离的生活,被邪教所污染。皇阿瑪,難道我看見這樣一個洁白的女子而能置之不顧嗎?況且,她冰雪聰明,与儿臣极為談得來,古人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如今我遇到易可,是上大的安排,是上天特意眷顧我賜給我的紅顏知己。因此,儿臣斗膽,請皇上赦她死罪,永琪愿意代她領罪!”
  “領罪?”乾隆冷笑道:“永琪,你現在自身都難保,還想代人受過嗎?”
  “皇阿瑪!永琪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永琪甘愿受罰,但永琪愿意用一切去請求,去換取皇阿瑪赦兔易可的死罪!”
  乾隆盯著自己腳下跪著的永棋,臉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笑容:“這么說,這個易可在你心目中是很重要的了!”
  永琪嚴肅認真地回答:“是的!這個位置是沒有人能夠代替的!”
  “那你把小燕子又置于何种地位呢?”乾隆緊追不舍。
  “小燕子在我的心目中的位置也是不可替代的!”
  小燕子站在窗外,听乾隆發問時,心里先是一緊,待听到永琪的回答后,心里又是一松,但又明顯地有著些微的酸意。
  乾隆哈哈一笑:“想不到我們父子兩代都是風流調悅,處處留情啊!永琪,你不要欺騙朕,也不要欺騙自己。你敢說你對小燕子一心一意、一生一世永不變心嗎?”
  “儿臣敢對天發誓!”永琪庄嚴他說,“我愛小燕子胜過一切!易可是我的紅顏知己,是我一生中最知心的朋友,而小燕子是我的愛人,是我一生中‘執子之手,与子攜老’的那個人!”
  小燕子听得熱淚盈眶,再也忍不住了,一頭就沖了進去。
  乾隆、永琪聞聲一起向門口望去。
  永琪与小燕子四目相對!
  目光中交織著千般情,万般愛,小燕子深情款款,溫柔楚楚地呼喚:“永琪!我知道,我明白你的心思!”
  一轉身,小燕子扑通一聲跪在乾隆面前,連連叩頭:“皇阿瑪,請你饒恕了易可吧!”
  三阿哥永漣自從在乾隆那碰了一個釘子以后,心中一直惶惑難當:“皇阿瑪竟然如此偏袒永琪,難道他已經決定要立永琪為太子?”
  “莫非,永熔的事情皇阿瑪已經知道?”
  永漣一想到這里,不由地一身冷汗。但他自恃是孝賢皇后的嫡生子、乾隆一定還是很看重他,他要做最后的一搏。
  福康安匆匆走人:“三阿哥,听說皇上要為五阿哥永琪迎娶博爾濟吉特氏為皇妃,日子都已選定,這不明擺著皇上有意于五阿哥嗎?”
  “什么?”
  永漣咬著牙問道:“還有什么消息?”
  “听說,皇上對永潞的事已有覺察,已下令嚴密追查!”
  永漣拳頭往茶几上一擊,托盤立即寸斷:“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力強……”
  永漣揮手做了一一個砍下去的動作:“我們現在要將有關永熔的事盡力往永滇身上推,一旦不成功,就……且看鹿死誰手!”
  小燕子、永琪雙雙跪在乾隆面前。乾隆巋然不動,仿佛石塑一般沉思著。“皇阿瑪!易可她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她的身世比我小燕于還要可怜。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被逼的,她其實是很矛盾的!求求你皇阿瑪,饒了她吧!如果你饒恕易可,她死去的父親、母親,在天上也會感謝你的!……再說啦,小燕子以前不是也冒犯過你嗎,你都肯原諒,為什么就不肯原諒比我更讓人疼,更讓人可怜的人呢?”
  永琪看著臉漲得通紅,急急他說著的小燕子,目光里滿是贊許和愛意,心中禁不住說:“感謝上天,小燕子,讓我們兩相廝守,永不分离!”
  乾隆的臉色漸漸有所緩和,終于歎了口气:“听你們說起來,這個易可的身世的确是讓人可怜。她今天落到這一步,朕也有責任!”
  小燕子、永琪不由地相視一笑,眼中惊喜万分。
  “不過!”乾隆話鋒一轉,“易可不管受誰的指使,白蓮教的還是永琪你,還是其他什么人,她深夜進宮來行刺朕,是再确鑿不過的事實。你們放心,朕目前誰的腦袋都不想要。但朕是天子,就該有天子不可冒犯的威嚴,所以,即使朕本著寬洪待人的原則,按大清律,易可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那皇阿瑪打算如何處置易可?”
  “朕已決定將她移交給大理寺,刑部會審,由他們來定罪,永琪,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否則的話,朕將不排除你与易可的嫌疑。”
  “皇阿瑪!”
  永琪和小燕子失望而又懇求地叫道。
  正在這時,執事太監來報:“福康安、和坤求見!”
  乾隆點點頭,對永琪,小燕子說:“今天就說到這,你們都不必多言。另外,永琪,你与博爾濟吉特氏的大婚之日已經禮部選定在下月初六,你好好准備一下。小燕子,你也要從大局出發,不要拘于男女之情,少年夫妻的小節!行了,你們跪安吧!”
  永琪、小燕子見事已無法換回,呆了半晌,方才叩頭謝恩。
  “謝謝皇阿瑪!”
  永琪、小燕子起身走出乾清宮,在門口与福康安、和坤碰個正著。
  “給五阿哥請安!”
  永琪略略欠身,還了個禮,小燕子則歷來厭惡這兩個人,從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便拂袖而去!
  “臣福康安,和坤給皇上請安!”
  “平身!”
  乾隆穩穩地坐在龍椅上,目光的的地注視著二人:“最近一段時間內,宮內發生了許多事情,朕仔細考慮,始終覺得這其中有蹊蹺,今天召你們二位大臣來,正是想問問你們的看法。或者也可以談談你們最近在宮中行走,都听到些什么風聲。”
  和坤,福康安二人互相看了看,沒有立即說話。
  和坤到底要老練一些,他察言觀色,清清嗓子道:“臣似為,這些日子里發生的事的确像皇上說的有些名堂,尤其是六阿哥永熔的暴死,很讓人難以置信。宮里多少有些下人在傳,似乎是死于別人陷害!”
  “哦?”
  乾隆故意把身子前傾,一幅吃惊的樣子。
  “但臣以為這些都是一些沒憑沒据的話,當不了真的!”和坤堆著笑,話說得滴水不漏。說完之后,雖然低著頭,仍偷偷地覷乾隆的臉色。
  乾隆沒做任何表示,卻把目光投向了福康安。
  福康安一付沉思凝重的模樣:“皇上,臣也听了一些傳聞,其中有些傳聞臣雖然不很相信,但臣以為‘無風不起浪’,恐怕還是有些由來的”。
  乾隆點點頭,福康安這才一一說來:“臣听說,永溶的死与永琪有關!”
  乾隆吃了一惊,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但仍控制住自己,不發表任何意見。
  福康安接下去說:“而且,此次皇上被刺,也是永琪的主謀!”
  乾隆再也忍不住了,騰地一聲站起來。
  和坤、福康安嚇了一跳,跪倒在地,連連口稱:“臣罪該万死!請皇上息怒!”
  乾隆意識到自己失態,緩緩地坐回到龍椅上。
  “沒事?你們倆都起來伺候,接著講,還有什么?”
  永琪,小燕子從乾清宮出來,哪都沒有去,真奔明珠格格府。
  “紫薇、爾康!你們在哪里,快出來!”
  小燕子一進門就焦急得到處亂叫。
  紫薇正在書房看書,聞聲連忙走了出來。
  “小燕子,又出什么事了?”
  “紫薇!不好了,皇阿瑪他不殺易可了,他要把……”小燕子上气不接下气,急得不行。
  紫薇更加莫名其妙了:“皇阿瑪不殺易可了,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小燕子,”你還急什么?”
  永琪歎口气:“我來告訴你吧。我和小燕子剛才求皇阿瑪饒恕易可的死罪,皇阿瑪最終答應了,但他說‘死罪易免,活罪難逃’,要將易可移交給大理寺和刑部會審。這樣,易可只要一進大理寺和刑部,就在劫難逃了!”
  永琪說完,不禁憂心忡忡。
  紫薇也吃了一惊:“怎么能這樣?那我們該怎么辦?”
  “所以我和小燕子從乾清宮一出來就直奔你這里來了,想和你。爾康好好商量一下,究竟怎么樣才能救易可!”
  “爾康現在不在家,這可怎么是好!”紫薇愁眉苦臉地。
  “啊!”小燕子、永淇听了不禁心直往下沉。
  “這可怎么辦?”三人急得團團轉。
  小燕子忽然想到:“要不,我們去找蕭劍!”
  “對!對!蕭劍說不定會想出一個好辦法,他的處世經驗要比我們多得多!”三人立即行動起來,紫薇匆匆妝扮了一下,跟著小燕子和永琪就往門外跑。
  剛剛跑到門口,迎面跟兩個人撞了個滿怀。
  小燕子、紫薇的頭鋇被撞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
  小燕子揉揉被撞痛的額頭,正要破口大罵,一抬頭,才發現原來正是蕭劍和爾康二人。
  蕭劍,爾康關切地問:“怎么樣?沒撞疼吧?”
  小燕子惊喜地:“不疼!不疼!撞得太好了!太妙了!大巧了!正是時候!”
  蕭劍,爾康一頭霧水,莫名其妙:“什么好啊,妙啊,巧呀的,你是不是撞糊涂了?”
  蕭劍說著就要去摸小燕子的額頭。
  永琪忍住笑,擺擺手,止住了蕭劍,說:“我和小燕子,紫薇正有事要找你們,你們就回來了。你們說好不好,妙不妙,巧不巧?”
  爾康笑道:“哪自然是又好又妙又巧了。你們這么急找我們,有什么事嗎?”永琪的臉立即回复到原來的凝重和憂心忡忡:“是的!是關于易可的事情!”
  爾康和蕭劍也嚴肅起來,兩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說:“咱們屋里談!”
  “什么?易可要被送往大理寺和刑部會審?”
  爾康。蕭劍听了永琪、小燕子帶來的消息,也不由地吃了一惊。這消息太突然了,這是所有人事先都沒有料到的。
  蕭劍沉吟了片刻,毅然決然他說:“我們不能再拖延時間了,我們必須馬上行動,盡快救出易可姑娘!”
  “行動?怎么行動?”
  小燕子,紫薇焦急地問。
  爾康接下去說:“我剛剛正和蕭劍商量如何營救易可的事情。我們已經決定,挺而走險,既然現在情況有變,我們只得提前行動!”
  永琪不敢相信地反問:“你們是說劫獄一一?”
  “正是!”
  “不行!”永琪卻表示反對,“這太危險了!你們想想這皇宮大內有多少武林高手,就憑我們三個人要想救出易可,比登天還難!”
  小燕子胸脯一挺:“誰說只有三個人,還有我和紫薇,還有柳青柳紅?”
  永琪無可奈何地說:“就算劫獄成功,我們這些人目標太大,皇阿瑪很快就會知道,派人來追殺我們,到頭來,不但害了我們,更害得易可沒有一線生机!”
  蕭劍插嘴道:“當然不只是我們几個。我准備邀請江湖上的朋友來幫忙,只要計划周密,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爾康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只有永琪覺得心里總有著一股強烈的不安,他冷靜地思索了片刻,仍然搖了搖頭:“我還是覺得不行!”
  小燕子急了,不由地脫口而出:“永琪,你今天這是怎么了?我小燕子真沒想到你會這么膽小,這么軟弱,這么优柔寡斷!你是不是怕死?還是怕失去那個什么狗屁王位?虧你還口口聲聲說易可是你的紅顏知己!什么紅顏知己?全是他媽的烏龜王八蛋!”
  說著說著,眼淚就止不住地下來了。
  紫薇這時說話了:“小燕子,你不要急,我覺得永琪的話很有道理。目前雖然時間比較緊迫,但我們也不能硬拼。在這戒備森嚴的皇宮之中,我們不可強攻,只能智取!”
  “智取?”眾人不約而同地反問了一句。
  “對!”紫薇胸有成竹地望著眾人。
  乾清宮。
  福康安正小聲地稟奏著什么。
  乾隆凝神听著,和砷站在一旁,也哈著腰听著。
  一會儿,福康安似乎已經說完了。
  乾隆笑了笑:“我知道了。這些風言風語有些不可不信,但大多數都是些無中生有的事情,康安,你肯跟朕講這些事情,朕很高興。不過,也只是聊聊天,我們君臣之間扯扯閒話罷了,記住,今天我們說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能漏出去,听見了嗎?”
  福康安叩首道。
  “臣明白!”
  乾隆又看看和坤,和坤忙跪下:“臣謹遵皇上旨意!”
  乾隆點點頭,又道:“康安,從明天起,你協助大理寺。刑部一同審問那個女刺客,要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審個明明白白。”
  “臣領旨!”
  “朕也有些困了,你們就跪安吧!”
  “臣等告退!”
  福康安、和坤匆匆离開了乾清宮。
  乾隆站在窗前,注視著他倆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說不出來的感受,擠壓得他喘不過气來。
  乾隆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是他登位以來最讓人煩憂的一年。
  乾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怀疑永琪,但這么多的事情似乎都指向永琪,難道都是巧合嗎?
  或者,這是一個天衣無縫的陰謀?圈套?等著他往里面鑽。
  乾隆不寒而栗,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太后駕到!”
  乾隆回過神來,連忙迎接:“儿臣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
  “皇帝!”太后笑眯眯他說,“好日子已經選定了,永琪很快就要完婚,你的太子之位也該拿定主意了啊!”
  乾隆憂慮他說。
  “皇額娘,朕這些天一直為一些事情所困撓。先是永熔的死,再是永琪和小燕子的抗婚,再就是前晚朕險些被刺。如今,朕也听到一些傳聞,對永琪都很不利。朕心里有些亂,擔心朕選擇永琪會不會選錯!”
  太后听了,卻沒有太大的反映,仿佛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當中。
  “皇帝!我覺得永琪這孩子為人忠厚,是眾位阿哥中最有見識的一個。宮廷斗爭嘛,總會有爾虞我詐的現象存在的。我倒是覺得永漣這孩子最近神情有些怪怪的。听晴儿說,他最近常和福康安湊在一起嘰嘰咕咕,有几次都給晴儿碰上,兩人緊張得不得了!”
  “有這事?”
  乾隆像頓悟到什么似的,眼光突然一凜。
  太后繼續說:“晴儿的話從沒有半句假的,你盡管相信,再說啦,額娘還會騙你不成。”
  乾隆笑了。
  “額娘說哪里話?朕感謝您還來不及呢,朕听了您老一席話,這眼前就好象是撥云見日,頓時爽朗開闊了不少啊!”
  忽然太后歎了一口气:“如今,額娘心里也有一件事,搞得我心神不安!”
  乾隆笑問:“是不是晴儿与蕭劍的事?”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晴儿這丫頭也是怪,性子又倔,別看她平日里話不多,笑面菩薩似的,心里有主見得很。這滿朝文武,青年才俊數不胜數,單說這王爺貝勒,年青英俊的還少?福康安對她一往情深,你不允,倒也罷。可晴儿這丫頭壓根儿就沒把人家看上。她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一個蕭劍。那天她跟我提了這事,我一怒之下沒有答應,可我這心里難受得要命,我怎么忍心看著她跟著蕭劍這樣的人浪跡江湖呢?”
  太后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
  乾隆卻笑道:“額娘不必擔心。額娘的意思是要成全這一對小儿女,還是拆散他們呢?”
  太后道:“我這個人素來篤信佛祖,人說‘宁拆十座廟,不阻一門親’,我哪里想要拆散他們?我是心里有气,為晴儿生气,晴儿為什么偏偏就這么命苦?也气那個什么蕭劍,人相貌倒是儀表堂堂,卻是出身卑微。倘若是一個王爺貝勒、宰相之類的出身,我高興都來不及,哪里還會去生气?”
  乾隆戲道:“朕總結額娘的意思就是一句話:‘門不當,戶不對’。”
  “你要這么說,也未嘗不可!”
  太后不好意思地承認了。
  乾隆說道:“額娘,朕琢磨著,這世間儿女之情,是那月老。紅娘的差使,不是我們凡人所管得了的,要不怎么有‘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句話呢?額娘,既然他們是兩廂情愿,你就同意了吧?”
  太后很惊訝:“什么?你的意思是說要同意?那怎么行?”
  太后不禁有些生气。
  乾隆勸解道:“額娘自己剛才不是說‘宁拆十座廟,不阻一門親’嗎?就算積點陰德也好呀。再說了,如果額娘覺得蕭劍地位卑微,那朕立刻就可以給他加官迸爵!封他……”
  乾隆忽然停住了,沒有再說下去,眼中又一次浮起了一層深深的困惑不解的憂慮。
  “不過,也好,您先阻阻他們,朕有些事情還需要再想想清楚!”
  太后莫名其妙地望著乾隆,疑惑地說:“我也是這個意思,這個事情先拖一拖再說,還是把永琪的事先辦了!”
  紫薇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大家都連連稱妙。爾康更是贊許加傾慕地看著紫薇。
  紫薇笑了笑,低下了頭。
  永琪忽然冒出一句:“救出易可之后,我覺得,我可能要离開大家了。”
  眾人大惊,唯獨蕭劍似乎并不吃惊,只是冷眼看著永琪,靜靜地听下去。
  永琪拉著小燕子的手,深情地望著她:“小燕子!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沒有了,沒有了錢,沒有了地位,沒有了阿哥的名份,沒有了皇阿瑪,沒有了奴仆,沒有了權勢,你還會象現在這樣愛我嗎?”
  小燕子疑惑地摸摸永琪的額:“永琪,你怎么啦?怎么問這樣离奇的話?你不會是中邪吧?”
  “不是!我很正常。小燕子,我的意思是說,你愿意与我一起离開皇宮,過浪跡天涯的生活?”
  小燕子一下子都反應不過來,她愣住了,眾人也愣住了。
  永琪一下子放開了,顯得非常冷靜,非常鎮定。
  非常自信。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這次救易可出來之后,我也很難在皇宮再呆下去。皇阿瑪已經定好日子,迎娶新皇妃,這是我不情愿的,我宁愿离開,我什么都不要,我不愿意讓任何一樣東西來褻讀我和小燕子的感情。但皇命難違,我只有選擇逃避。而且目前,宮內几位阿哥為爭奪太子之位已斗得死去活來,骨肉相殘更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如今易可被救出,皇阿瑪一時可能不會覺察,但時間一長,皇阿瑪一定會追究,那時我們誰都逃不了干系。我想不如我一個人把責任擔了,從此遠走天涯,皇阿瑪想要追究,也一時半會找不到,等日子久了,皇阿瑪怒气消了,我們再回來看他。”
  大伙靜靜地听著。
  永琪又問小燕子:“小燕子,現在我把我的想法都告訴了你,你還愿意跟我走嗎?”
  小燕子堅定地說:“永琪,不要再說了;以后無論你走到哪里,我都在你的身邊!”
  紫薇、爾康被深深感動了,他們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蕭劍看著這一切,心中感慨极了。他想到了自己与晴儿這一場苦戀,卻不知道有沒有結果,看不看得見希望的光芒。
  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見晴儿的沖動,但他又像預感到什么一樣。
  蕭劍把臉轉向門口,向門口望去。
  是幻覺?是真實?
  蕭劍一時間恍若在夢中。
  門口,那門框剪影出來的一幅畫框一樣的門口,靜靜地仁立著一個人,那么憫靜,那么高貴,那么清純。
  這個人居然真的就是晴儿。
  “晴儿!”蕭劍艱難地呼出口。
  眾人聞聲回望,這才發現晴儿已站在他們的面前。
  “我已經來了一會儿,剛才你們的話,我都听到了。小燕子,晴儿為你感到高興,你遇到了一個多么重情義的真心英雄,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晴儿又看著永琪:“永琪,無論你怎么做,晴儿都無條件地支持你!你應該离開這是非之地。”
  晴儿忽然有些感傷:“只有我,我不知何時才能擺脫這深宮大院,也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蕭劍再也忍不住了,他沖上前來,深深地。熱烈地注視著晴儿,一字一句他說,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動了,震撼了。
  他說:“晴儿,你愿意我做你的真心英雄嗎?”
  晴儿眼中閃著晶瑩的淚光。
  蕭劍急急地:“我知道,我沒有錢,沒有地位,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嗎?”
  晴儿感動极了,認真地,鄭重地點點頭。
  蕭劍此時情難自禁,將晴儿擁入怀中,晴儿喃喃地說:“帶我走吧,隨便去哪都行,天涯。海角,只要身邊有你,我就知足了!”
  蕭劍看著永琪:“永琪!如果你已決心要走,我蕭劍、還有晴儿跟你們一塊走!”
  “對!”晴儿接口道。
  “永淇、蕭劍,小燕子,晴儿,我跟你們一起走!”
  忽然紫薇,爾康不約而同地叫道。
  “你們?”永琪四人吃了一惊,“為什么?”
  “我們大家都是朋友,俗話說朋友要講義气,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今大家都要走,我們要走就一起走。“那怎么行?爾康,你阿瑪和額娘還需要你的照顧,你就不為他們著想,万一你們走了,皇上怪罪下來,你就不怕他們受罪?”蕭劍勸說爾康。
  爾康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征詢地看了一下紫薇,紫薇也正期待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紫薇輕輕挽住爾康的手,微笑著看著大家:“我們已經想好,要走大家一起走。阿瑪。額娘我們會妥善安排的。”
  小燕子眼中露出惊喜的光彩,几乎要歡呼雀躍。
  屋子里的所有年青人都互相凝視著對方。
  因為他們做出的決定是轉折性的。決定性的。
  未知的命運在等待著他們。
  是禍?是福?
  誰也不知道。
  天牢里,易可茫然地盯著漆黑的天花板。
  她背靠著巨大的木柵欄,儿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忽然天牢的鐵門被打開了,獄卒領進來一個婢女打扮的女孩。
  “喂!你家里來看你了,起來吧!”
  獄卒一邊吆喝著,一邊把婢女給她的銀子塞進怀里,打著哈欠走出去了。
  “姐姐!你受苦了!”
  這女子一進來就直向易可走過來,口里親熱地叫著。
  易可非常疑惑:“她是誰?我不認識她?她來干什么?她是誰派來的……”
  易可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易可姐,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叫巧儿,格格叫我來給你送几樣東西。”
  巧儿忽然壓低聲音,表情急切地對易可說。
  易可不知該不該相信他,只得猶疑地一言不發。
  巧儿從手提的竹籃里掏出一張紙條,悄悄地遞給易可:“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這里是五阿哥給你寫的親筆信。紫薇格格囑咐我,一定要按信中說的行事,這是格格讓我給你送來的飯菜,我馬上就要走,你千万要小心,千万千万!”
  巧儿用眼色盯囑著易可,一步三回頭地在獄卒的催促下走出天牢。
  易可始終沒有說法,她緊緊地捏著巧儿剛剛傳給她的紙條。
  好一會,易可偷偷地把它打開來:“易可:請你把巧儿送來的餅吃了,記住一定要吃!我們很快就來救你!紙條看后請馬上毀掉,以免被人發現,切記!切記!”
  下面的署名是“永琪、小燕子”。
  借著昏暗的燈光,易可仔細地辨別,心中激動万分,真是永琪的筆跡!他終于要來救我了,他終于要來了……還有小燕子!
  易可感動得一塌糊涂。
  巧儿匆匆走進格格府,四周張望了一下,悄悄地進了格格的房間。
  紫薇急切地問:“怎么樣?怎么樣?”
  巧儿自信地對紫薇說:“你放心,一切都辦妥了,格格,你們千万要小心!”說著眼圈不由地紅了。
  紫薇沒說話,感動地點點頭。
  爾康靜靜地走了進來,他凝重的神情使他的臉顯得更加剛毅堅強,如刀削劍刻一般。
  他看著紫薇:“紫薇,現在,我們得回去安置一下二位老人。”
  福倫与福晉兩夫婦坐在花廳上飲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春家事。
  丫鬟笑著進來報告:“少爺和少奶奶回來了!”
  福倫、福晉都喜出望外:“這小兩口有一陣子不見了。”
  紫薇、爾康進屋后納頭便拜:“不孝儿子、儿媳給阿瑪、額娘請安了!”
  福倫。福晉笑呵呵地伏起二人:“都是一家人,怎么說兩家話呢?我們有你們這么好的儿子,這么孝順的媳婦,是老天給我們的好福气,哪里還稱得上是‘不孝’?快不要這樣說了。”
  忽然,紫薇美麗明亮的眼睛中漫起一層淚花:“額娘,都是我不好;我和爾康對不起你和阿瑪!”
  慌得福晉急忙把紫薇擁有怀里心肝寶貝地叫不停,一邊咳怪爾康:“是不是你又欺負紫薇了?這么一個玉人儿你怎么舍得,真是的!紫薇乖孩子快別哭了.....。”福晉心疼地哄著紫薇,紫薇抹了眼淚,強顏歡笑:“額娘,爾康對我很好,他從沒有欺負過我,是我自己想起來……覺得傷心,紫薇舍不得离開你和阿瑪!”
  “什么?离開?离開誰?是誰叫你們离開?”
  福晉一頭的霧水,福倫卻若有所思,他一雙犀利的目光盯住了爾康:“爾康!你們是不是有事要跟我和你額娘說?”
  爾康沉郁而冷靜地說:“是的!阿瑪,我和紫薇已經決定离開皇宮,遠走天涯!”
  “什么?你說什么?”
  福晉听了如晴天霹靂:“好好的,為什么要走?為什么要离開皇宮?”
  “阿瑪、額娘,儿子知道這樣做是大不忠大不孝,可是我們現在己別無選擇!不僅我們走,永棋、小燕子、蕭劍,晴儿,都要一起走,走到那理想的世外桃源去,离開這是非之地!”
  福倫似乎對爾康他們的一切洞若觀火:“你們已經決定去救易可了?”
  “是的!”
  福倫沉默了很久,終于拍拍爾康的肩:“好吧!我和你額娘尊重你們的選擇!你不用為我和你額娘擔心,一切事情我們會處理的,你放心好了!”
  福晉已經眼淚汪汪,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地拉住紫薇,不肯放手。
  爾康不忍再呆下去,他挽住紫薇:“阿瑪。額娘,你們多保重!儿子,儿媳走了!”
  說完,兩人不敢再回頭,揮淚急急地走了。
  福晉哭得唆咽,以至一句話在喉間噎了好久,都沒說出來。
  “你們要小心!”
  慈宁宮內。
  太后斜倚在床上閉目養神。
  晴儿坐在旁邊,溫柔地給太后捶著腿。
  晴儿凝視著老佛爺安祥的神情,心里直發酸。晴儿自父母雙亡之后,一直跟隨老佛爺長大,加上老佛爺對她疼愛備至,晴儿心里對老佛爺是很有感情的。
  晴儿想起自己很快就要离開她了,以后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晴儿忍不住叫了一聲:“老佛爺!”
  太后微微睜開眼睛:“嗯?晴儿,你叫我嗎?”
  晴儿忙掩飾:“啊,沒,沒有……不,不,是的,是我叫你!”
  “晴儿是不是有事要說呀?”
  太后笑眯眯地饒有興致地看著晴儿。
  晴儿笑了笑:“沒有!晴儿只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覺得心里有些不踏實,想問問老佛爺!”
  “哦?什么問題?”
  “老佛爺,我在想,假如有一天,我突然离開了你,你會想我嗎?會怪我嗎?”
  太后一愣:“傻孩子,怎么想到問這么傻的問題?晴儿你不會离開我的,就算你嫁人了,也會常來看我的,對不對?”
  “假如,假如,嫁得很遠呢?”
  “很遠?”
  太后認真地想了想,笑了:“那我肯定會想你的,說不定也會怪你的。這么狠心,拋下我一個老太婆不管,就走了。多沒意思啊!”
  晴儿卻笑不出來,心里難受极了,她猛的扑倒在老佛爺怀里,喃喃地說:“老佛爺,你對我真好,我真的舍不得离開你!”
  太后很意外,但也被晴儿的真情感動了:“晴儿,老佛爺永遠都會愛你。疼你的,快不要胡思亂想了!”
  清晨,大牢的獄卒打著哈欠去給犯人們送早飯。
  獄卒走到一個牢房的門口,叫道:“女賊!還不起來吃飯!”
  一連叫了几聲,只見那人蟋在草堆,一動不動,獄卒心里忽然有點怀疑。
  他放下飯勺,打開牢門,走進去,探那人的鼻息。
  天牢里傳來一聲叫喊:“不好了!這個女賊死了!”
  尸体翻過來,一張慘白,已沒了血色的臉龐,原來正是易可。可怜一縷香魂,斷送在這人間地獄的天牢之中。
  几個獄卒聞聲而來,正准備用草席將尸首裹了抬出來。
  這時一聲威嚴的喝問:“出了什么事,慌慌張張地?”
  話音未落,人已出現在門口。几個獄卒連忙跪下請安;“奴才給五阿哥請安!給福將軍請安!”
  永琪一臉的不屑与嚴肅。
  “廢話少說,出了什么事,一大清早就吵吵嚷嚷的?”
  “回五阿哥,那夜捉來的女刺客今早不知怎的就死了,奴才正准備去報告、處理,沒成想五阿哥駕到,奴才該死,惊扰了五阿哥!”
  “哦?原來是這樣?這就蹊蹺了,這個女刺客昨天還好好的,怎么會死掉的,一定是你們暗中使了手腳,說!快說!是誰指使你們的?不然,要了你們這條小命?”爾康故意恐嚇道。
  獄卒們嚇得叩頭如搗蒜:“奴才冤枉!奴才冤枉!請五阿哥和福將軍明察!”
  永琪不耐煩地。“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樣,你們看管的重要欽犯竟然不明不白地死了,你們誰也脫不了干系!”
  獄卒們連連求饒:“五阿哥慈悲,饒了小的們這一回吧!”
  永琪与爾康交換了一個眼神,爾康會意,大聲說道:“好了,五阿哥今天就暫且不追究此事,但五阿哥必須要弄清楚這個女刺客的死因,好向皇上交差。”
  “福將軍,叫兩個人把她抬到驗尸房去,我要好好檢查檢查!”
  永琪故意捂著鼻子,一幅討厭至极的樣子,還揮揮衣袖。
  爾康肚里暗笑,表面上卻畢恭畢敬地應著:“喳!”
  兩個御林軍打扮的人,走進牢房,用草席卷起尸体,抬出了天牢。獄卒們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好半天不敢抬起頭來。待抬起頭來,牢里空空的,靜靜的,哪里還有什么五阿哥、福將軍的影子?獄卒揉揉眼睛,簡直怀疑早上做了一個夢,不禁回頭看了看柵欄里面,那里面已空空如也。
  天牢外不遠的僻靜處,停著一乘軟轎。
  易可的尸体被徑直放進了軟轎。永琪緊張地看看四周,低聲道:“快,快走!”
  一行人急匆匆地穿行在宮內的小道上,疾向宮門而去。
  轎子行到宮門時,侍衛攔住了他們:“轎子里是什么人,為何出宮,請出示手諭!”
  五阿哥、爾康的心都提起來了。永琪上前一步:“晴格格要出宮探望紫薇格格,太后有旨,出宮自由,不用出示手諭!”
  大后曾經的确這樣特許過晴儿。但這位侍衛好象是新來的,并不認識什么晴格格,只見他生硬他說:“奴才奉命辦事,請阿哥和將軍原諒,只要有手諭,不管什么晴格格、雨格格,奴才部放行,沒有手諭,就是皇上來了,我也不敢輕易放行!”
  “放肆!”軟轎里忽然傳來一聲嬌叱。“你是哪里來的奴才,竟敢如此飛揚跋扈!小心我稟報太后,剝了你這層皮。”
  只見轎帘一掀,探出一張俏麗的臉來,正是晴儿。侍衛中有認得晴儿的,赶緊跪下:“晴格格請息怒,這個人是剛剛當差的,不懂規矩,還請晴格格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他這一回!”
  那個侍衛也傻眼了,心中不禁害怕起來,也連忙跟著跪下來求饒。晴儿高傲地:“今天我還有事,就饒了你們,永琪!我們走吧!”
  一行人就此揚長而去。侍衛中有人伸出舌頭感歎一句:“從沒見晴格格這么厲害過!你小子今天真是命大!”
  小燕子、紫薇早已在格格府等得望眼欲穿。
  忽然柳紅跑進來了:“快,赶快收拾,那邊已經得手了。”
  小燕子,紫薇惊喜地:“真的?”
  “真的!快點,抓緊時間,否則就來不及了,我們到城北城隍廟東的樹林里會合。”
  “知道了!知道了!”
  小燕子、紫薇手忙腳亂地准備著。
  城隍廟東的樹林里。一群年輕人終于會合了,見面了。
  小燕子,紫薇直奔易可而去。“易可!易可!”
  易可躺在一棵樹下的草叢里,悠悠地醒過來。夢中有永琪深情、焦急、怜愛的目光,那么綿長,那么熱烈,忽然小燕子來了,叫著自己的名字:“易可!易可!”怎么還有紫薇的聲音。易可徹底醒過來了。
  眼前的一切由模糊到清晰。一聲聲的呼喚就在耳邊。
  易可欣慰地笑了,這些,這些可愛的年輕人都是她的好朋友。
  永琪、小燕子,爾康、紫薇、蕭劍、晴儿……大伙儿都激動得不得了:“她醒了,她醒了,我們成功了!”
  永琪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看著爾康、蕭劍,征詢地問:“爾康、蕭劍,如今我們該往哪里去”
  蕭劍眼中閃出了熱烈的光彩:“大理!我們的理想家園!”
  爾康也激動起來:“對,我們去大理!那里是世外桃源,家家有水,戶戶有花,我們去建造我們自己的天堂吧。上一次,大理与我們失之交臂,這次,我們一定要去!”
  紫薇、小燕子、晴儿、易可听到三人的談話,都無限憧憬著。美麗的大理,我們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紫薇忽然吟哦道。“‘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從今往后,我們就要与皇宮生活永別了,再也見不到皇阿瑪了,再也見不到太后了。讓我們跟它告別吧!”
  紫薇雙手合十,遙向皇宮的方向拜了三拜。
  眾人受了感染,也紛紛把目光投向那晨藹中略顯隱約的皇宮。
  大家的心悵然,天亦悵然:。
  人有悲歡离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什么?易可今早暴病而死?”
  乾隆听了福康安的報告大為震惊。
  福康安惶恐不安地說:“是的,皇上!而且更為奇怪的是,一大早,五阿哥永琪就派人把尸首拉出去了,說是要送到驗尸房去,可臣去驗尸房,回說五阿哥根本就沒去過,而且也沒有收到什么女尸。”
  乾隆沉吟不語,忽然冷笑道:“朕明白了。來人,立即傳永琪進見,朕有話要問他!”
  一名太監答應著匆匆地去了。
  不一會功夫,太監急匆匆地跑進乾清宮,腳步踉蹌:“回皇上!五阿哥不在宮中,小燕子格格亦不在宮中,只留下一封信托宮女交給皇上!”
  乾隆騰地站起來,几步搶到太監跟前,接過信去,急急拆閱。
  乾隆飛速地看著信,看著看著,不禁天旋地轉:“天啦,永琪,小燕子竟然真的要离開朕,离開皇宮,离開這里的一切!”
  乾隆腳步搖晃,跌坐在龍椅上。
  “皇上!”
  福康安急忙上前去扶,乾隆擺擺手,振作精神:“立即給朕傳福爾康及明珠格格進見!”
  然而消息回來卻是:“福將軍与格格也不知去向。”
  乾隆的臉上呈現出一种不知何如的表情:“朕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突然,一名太監飛快地進來稟奏:“太后遣奴才前來啟奏,晴格格今天一早就不見蹤影,太后老佛爺非常著急,請皇上起駕慈宁宮,老佛爺要与皇上好好商議,把晴格格找回來!”
  乾隆的心里越發地明白了,他站起身:“起駕慈宁宮!”
  太后在慈宁宮已是坐立不安,大發雷霆:“晴格格去哪里了?她怎么會不見了?你們都干什么去了!真是要把我給气死!”
  周圍的宮女太監都戰戰兢兢地侍立著,不敢吭一聲。
  “皇上駕到!”
  乾隆走了進來。
  太后急切地迎上前去:“皇帝!晴儿不見了!我……”
  乾隆扶住顫巍巍的太后:“皇額娘,你不要著急,朕已經知道了!”
  “那你赶快派人去找啊?”
  太后急不可待,恨不得立馬就能看見晴儿。
  乾隆心痛,悔恨地:“額娘,不必去找了。你知道嗎,不光是晴儿不見了,小燕子,永琪、紫薇,爾康,還有蕭劍都不見了。他們不是失蹤,是离開,他們想要离開!”
  “离開?為什么要离開?”
  太后听了大吃一惊。
  “他們不是好好的一對儿嗎?小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為什么要走?……難道是為了晴儿和蕭劍的事情?”
  “不?不單是這些。這些年輕人他們重情義,重自由,而在這皇宮里面,什么都有,金銀財寶。古玩珍奇,樣樣俱全,缺的就是感情、自由,如今他們要去找他們的自由,他們的情感去了!”
  太后怔住了:“感情?自由?”
  太后呆了半晌,自顧自地出神,忽然想起:“怪不得昨天晴儿的神情怪怪的,話也問得怪怪的,說舍不得离開我,當時我還以為晴儿是怕以后嫁人了,离開了我,才舍不得我!……晴儿怎么這么狠心,拋下我老太婆就不管了,我,我真是白疼她了……!”
  太后說著禁不住老淚縱橫。
  乾隆重重地歎了一口气。
  太監這時來報:“三阿哥求見!”
  乾隆与太后都有些意外。乾隆抑制住自己的心情:“宣!”
  永漣走進宮里,滿臉堆笑給太后及乾隆請安:“儿臣永漣給老佛爺,皇阿瑪請安!”
  乾隆注視著永漣:“永漣!你有事要啟奏嗎?”
  永漣忙說道:“儿臣今早從福康安將軍那得知永琪,福爾康的陰謀敗露,已畏罪潛逃,儿臣深感意外。儿臣不孝,儿臣無能,沒有教好皇弟,辜負了皇阿瑪對儿臣的期望,儿臣愿戴罪立功!”
  乾隆冷笑道:“哦?怎么個戴罪立功法?”
  “儿臣愿帶兵去追拿永琪等一千人犯歸案,為皇阿瑪效力!”
  “效力!只怕是為你自己效力吧?你想借追拿永琪之名置永琪于死地,對嗎?”
  永漣一听,惊嚇得扑通一聲跪在地上:“儿臣不敢!皇阿瑪誤會儿臣的意思了!”
  太后在一旁也忍不住了:“誤會?永漣,你為人怎么就不學學你母后孝賢皇后?一味地勾心斗角,爭權奪利,老佛爺我奉勸你一句,別搬了塊石頭到頭來砸了自己的腳!”
  乾隆忽然間疾言厲色:“永漣!是誰說永琪有陰謀?又是誰說永琪、小燕子他們是畏罪潛逃?朕要徹查,好好地懲治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永漣,朕已經告誡過你,你倘若再不自重,不要怪朕不念父子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些事情。看在你死去的母后份上,朕就不再追究,你好自為之!”
  太后不耐煩地揮揮手:“你跪安吧!”
  永漣已是面若死灰,冷汗直冒,屁滾尿流。
  太后、乾隆互相對坐著…
  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
  這些年輕人走了,難道不是因為我們做得太過份,強加給他們的東西大多了嗎?
  我們也是出于無奈呀,這皇家的規矩,社會的陳習,一時之間,是那么容易能改變的嗎?
  沒有了小燕子,沒有了紫薇,沒有了晴儿,還有爾康、永琪,這皇宮從此再也不會熱鬧了,冉也不會生气勃勃了,再也不會有歡聲笑語了。
  天色漸漸晚了,太陽漸漸西斜。
  太后,乾隆仍失魂落魄地坐著,思索著,仟悔著,同時也擔憂著:“可怜的孩子們,你們离開了皇阿瑪的庇護,將要走到哪里去啊?”
  京城以南五十里的一條官道上,一輛馬車飛馳而來。
  車廂里傳來快樂高昂動情的歌聲: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當大地万物化為虛有,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溫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馬車向南駛去,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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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殿堂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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