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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都居高臨下,看在眼內,心中有數,身形只是一停便又展開,向瓦面躍落,也正是最弱的一環。
  十數枚暗器向他射來,只有三枚威脅到他的生命安全,卻被他從容接去。
  那些唐門弟子方要再出手,已發現唐百川被孟都抓住,無不震惊,他們從竹哨聲中知道出了事,卻不如道是如此一件大事。
  孟都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机會,挾著唐百川如飛掠前去,那些唐門弟子非獨不敢動手,還恐其它下知,急呼:“不心,掌門在敵人手上──”唐百川听著既急且怒,啞穴卻被孟都一指扣著,一任真气激蕩,沖之不開。
  孟都感覺到那股真气,知道沒有抓錯人,唐百川的內功果然不是一般可比。
  他已然下重手封住了唐百川好几處要穴,但唐百川体內的真气仍然能夠流竄,若非唐門的內功心法与一般有异,便該是唐百川的內功已修練至化境,也所以他一路走來,仍然非常小心留意唐百川的反應。
  一片片瓦面在他腳下飛逝,片刻已到了盡頭,一個唐門的弟子卻嚷道:“放心,他走的是絕路──”那果然是絕路,過了那些屋子,是一片空地,然后是一個斷崖。
  那個斷崖筆直如削,据說下臨無底,黑夜中一片黑暗,更顯得恐怖。
  孟都卻是經由這個既恐怖又据說無底的斷崖上來,偷進唐門的。
  那些唐門弟子當然不知道,一齊聚前來,只看孟都如何應付。
  孟都在斷崖邊緣停下,緩緩轉過身來,將唐百川擋在身前,唐門弟子一見不由停步,唐宁實時飛燕般掠至。
  “云飛揚,放下我爺爺!”她戟指孟都?
  孟都目光灼灼,盯穩唐宁,沒有作聲,唐宁也發覺跟前敵人的目光很奇怪,雖然看不出什么意思,卻也沒有敵對的感覺,不由她不怀疑這個敵人是不是真的并無惡意。
  事實她到現在仍然沒有接到唐門弟子傷亡的報告,但不管怎樣,也不能夠讓這個敵人將唐門的掌門人這樣帶走。
  好一會,孟都還是沒有反應,唐宁忍不住又道:“你已涇無路可走……”
  孟都眼瞳內閃現笑意,截道:“你考慮清楚才說這句話不遲。”
  唐宁冷笑道:“不成你還能背插雙翅?”
  孟都道:“我是說你應該知道,無論在怎樣惡劣的環境,最低限度仍然有一條路可以走。”
  “哦?”唐宁脫口問:“什么路?”
  “死路──”孟都這句話出口,挾著唐百川突然倒翻了出去。
  所有人無下大惊失色,他們都看得清楚,孟都已經在斷崖邊緣,一步倒退便會墮下去,因比他們才不敢迫前,孟都這樣子倒翻,更就是沒有一個來得及阻止!
  唐宁惊呼掠前,只見孟都挾著唐百川如殞石股急墮,迅速被黑暗吞噬。
  一個中年唐門弟子隨即掠到唐宁的身旁,探首一望,搖頭道:“這如何是好?”
  唐宁惊魂甫定,搖頭道:“不曾有事的。”
  几個中年唐門弟子相繼走近來,顯然都是唐門的高手,在唐門弟子中,能夠說話的。
  听得唐宁那么說,他們都露出詫异的神色,一個應一句:“這個斷崖筆直如削,深下可測……”
  唐宁冷截道:“敵人能夠避開我們的消息埋伏闖進來,對附近的環境必然下過一番苦心,研究清楚,又怎會選擇一條絕路死路离開?說不定這還是他唯一的生路,也就是由這條路混進來。”
  “可是這個斷崖……”
  “不要忘記他懂得天蚕功,方才他不是在我們面前只用一只手便能夠緊附樹干,從容攀登那么高的丹桂?”
  “天蚕功是武當派秘傳內功心法,近百年來只有燕忡天与云飛揚練成功。”
  “燕忡天已經死了,能夠施展天蚕功的只有一個云飛揚!”唐宁目光又投向一片漆黑,莫測高深的斷崖。
  到現在斷崖下仍然沒有任何聲響傳上來,她一頓接道:“這個絕無疑問就是云飛揚,方才爺爺也是這樣稱呼他,不會錯的了。”
  “武當派名門正派,云飛揚据說俠骨柔腸,是一個……”
  唐宁忽一聲冷笑。“江湖上多的是沽名釣譽之徒,他就是害怕被別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幪著臉偷偷進來。”再一頓又道:“爺爺不會看錯的。”
  唐門的弟子不能不承認掌門人唐百川一向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若非有所發現,絕不會隨便冤枉一個俠名遍天下的名俠。
  唐宁目光一掃,突然間:“他真的沒有傷害我們的人?”
  一個弟子應道:“還沒有傷亡的報告。”
  另一個插口問:“難道他真的要借助掌門人,有什么疑難必須掌門人幫助解決?”
  “不管怎樣他都不能夠這樣做,而若是光明正犬,用不著這樣進來,爺爺也不會非獨不答應他,反而要跟他大打出手。”唐宁的話實在有道理。
  “那我們現在……”
  “立即動身找云飛揚。”唐宁冷笑。“除非他繼續這樣子藏頭縮尾,否則,要找一個他這樣的名俠,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唐門所有的弟子都沒有异議,從他們的神態也可以看出他的的心態。
  這絕無疑問是唐門的恥辱,他們將會不惜任何的犧牲洗刷這恥辱。
  “我不是云飛揚。”孟都說這句話的時侯已陘遠离唐門,而且在非常安全的地方。
  雖然黑暗中他仍然能夠借助斷崖离開,在別人那是死路一條,在他卻是一條生路。
  現在他置身在十數里外的深山窮谷中,話出口,隨即將幪面黑市取下。
  已經天亮,唐百川雖則穴道被制,目光仍然閃亮,盯看孟都,他從來沒有見過云飛揚,根本不知道云飛揚是什么樣子。
  所以他仍然怀疑孟都的說話,孟都鑒貌辨色,接道:“這是事實,我雖然不能夠提出證据,只要是事實,總有一天你會接受。
  “武當派倒是得天獨厚,除了云飛揚,還有你瘴個弟子也練成天蚕功啊!”唐百川忍不住冷笑。
  “我不是武當派弟子,与武當派也沒有任何的關系。”孟都很認真的。“我練你的不是什么天蚕功。”
  “天下間竟然還有第二种武功心法是這樣的嗎?”唐百川連聲冷笑。
  孟都充滿自信的一笑。“總有一天你會清楚明白的,這一天也應該不會太遠。”
  唐百川目光一寒。“廢話少說,你將我帶到此地目的何在?”
  孟都笑應道:“只下過借你老人家的內功一用。”
  唐百川一怔,“是什么意思?”
  “我練的是一种很怪异的內功,能夠借助內家高手的內力更上一層樓。”
  唐百川又是一怔。“你真的能夠?”
  “所以我斗膽將你老人家劫出來。”孟都說話客客气气的。
  “內功是自己練的好……”
  “練內功太麻煩,需時又太長遠,既然有快捷方式可走,為什么不走?”
  唐百川冷笑。“倒要看你如何偷取我練的內功。”
  孟都更正道:“是借用。”
  “物主不同意,還不是強盜所為?”唐百川連聲冷笑。
  “你一定要這樣說我也沒辦法。”孟都雙手揚起來,掌心晶瑩一片。
  唐百川看在眼內,忽然歎了一口气。“江湖人到底不适宜离開江湖太久。”
  孟都點頭道:“否則你怎會只憑推測便肯定我是什么人?”
  唐百川喃喃接道:“唐門弟子怎會怀疑我這個掌門人的判斷,這時侯必定會到處追尋云飛揚的行蹤,找他算賬,一個處理不好,不難演變成武當唐門兩派的互相殘殺,后果不堪設想。”
  孟都正色道:“我雖然有爭霸武林之心,卻無須用這种手段,也不是這個時侯。”
  唐百川冷笑,“難道你竟然敢將我送回去,或者向天下武林公開解釋這是怎樣的一個誤會?”
  孟都道:“我會的,但不是現在,你最好希望不要太遲,武當唐門的弟子還未死盡。”
  “話說得倒是動听。”
  “我并非向你解釋,也沒有這個必要。”孟都雙掌一翻,晶光更亮。
  唐百川冷眼看著孟都緩步接近,嘴角一絲冷笑,出奇的鎮定,這孟都看在眼內,也覺得奇怪,受制于他,知道他動机的人竟然還能夠這樣鎮定,前所未有。
  “得罪──”他雙掌一沉,左右壓在唐百川太陽穴上,掌心晶光立時蛛网般散開,四方八面游竄,隨即在唐百川的肌膚上消失。
  唐百川若有所覺,又似毫無所覺,嘴角那一絲冷笑更加明顯。
  孟都面上終于露出了疑惑之色,一直以來,每當他將內力迫進敵人体內,對方的內力很自然的涌出來抗拒,隨即被他的內力糾纏著,牽引出体外,進入他体內,被他化為己用,而他那股內力蘊藏的毒性卻留在對方体內,繼續傷殘對方的生机。
  現在他的內力迫進去,開始的時候,勢如破竹,無孔不入,非常快感,但隨即有一种极空的感覺,就像行走間突然一步踏空。
  他感覺倒唐百川內力的存在,也有接触到唐百川內力的感覺,卻不能夠牽纏著唐百川的內力。
  那就像眼看池塘肥大的魚群,一張巨网撒下去,以為就算不能夠一网打盡,也必然有相當收獲,那知道只是一种錯覺,那群只是魚苗,网眼錐然下大,魚苗仍然能夠從容逸去。
  巨网提起來的時侯只是一張空网,一無所獲。
  孟都一會情緒才穩定下來,猛吸一口气,又是一股內力透進去,那剎那,兩只手掌都突然一亮,然后又是蛛网般散開。
  這張网絕無疑問更大,籠罩的范圍也更廣,网眼卻更少。
  那四方八面散開,蛛絲般的內力在他的催迫下,比方才交織得更嚴密。
  唐百川若無其事,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這樣的一股內力透進來。
  孟都不等唐百川有反應,吸气、吞气,將那股內力收回,卻立即就發覺,那只是他本身的內力,沒有收獲,但也沒有損失。
  唐百川“哈哈”一笑,終于開口道:“唐門的內力若非如此巧妙,又如何能夠控制暗器出神入化!”
  孟都一怔:“很好──”唐百川道:“我已經練到第九重,內力無論什么時侯都能夠保持這种狀態,你不信不妨再試。”
  孟都搖頭。“下用再試了。”雙手松開,突然又按上去,按向唐百川的“靈台穴”,一心是出其不意,突然襲擊,以常理推測,唐百川必然會不由自主的運起內功抗拒,那知道唐百川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意似的,不為所動,毫無反應。
  孟都這一次的內力也用上加倍,到了他能夠用的极限,可是仍然一些作用也沒有。
  唐百川看著他,大笑道,“看你是一個聰明人,其實并不聰明。”
  孟都也在笑。“不錯,我竟然沒有考慮到唐門以暗器揚名,用暗器最主要就是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這是下乘的暗器手法。”
  “那反應敏銳應該是不可少的了,我竟然向一個暗器大宗師襲擊,豈不是自討沒趣。”
  “我看你現在的确沒趣得很。”唐百川大笑不絕。
  孟都很冷靜的問:“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成功借用你的內力。”
  “本來有的,若是你不給我知道你的動机。”唐百川搖頭。“你應該也是一個心地磊落光明的大丈夫……”
  孟都截道:“廢話少說。”
  唐百川道:“那我只是問,你准備怎樣處置我?”一頓接道:“最干脆的一种方法──”“就是殺掉你。”孟都笑了笑。“我雖然不是你想象的聰明,但無論如何,也不會愚蠢到殺掉一只會生金蛋的金鵝。”
  “那要看,是你的耐性好還是我的好。”唐百川笑聲中充滿了信心。
  “姜是老的辣,耐性一般來說也是老年人的強。”孟都緩緩將雙手松開,忽然問:“你以為我會跟你呆在這里,等机會動手?”
  “你不會。”唐百川反問:“那你打算怎樣做?”
  孟都緩緩道:“將你送到一個适當的地方。”
  “那當然就是你的巢穴,練功所在,到那儿你就有辦法了?”唐百川一面嘲弄之色。
  孟都道:“我就是沒有,我那個師父應該有的。”
  唐百川追問:“令師又是什么人?”卻隨即補上一句。“你當然不會說的。”
  孟都道:“說了只怕你會有所防備,而且就是你們認識也還是有一個惊喜的較好。”
  他隨即撕下一方黑市,幪住了唐百川的眼睛,再花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封封解解,最后才封住了唐百川另外四處穴道,唐百川的听覺由此而失去。
  以他的經驗,當然能夠從孟都選擇下手的穴道知道孟都的企圖,卻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
  也就由這一刻開始他完全迷失。
  又是清晨,山野林闐當然難免朝霧迷离,啁啾雀鳥聲卻完全被“轟轟發發”的瀑布聲掩蓋。
  瀑布神龍般彷佛從天際飛下來,投進怪石嶙峋的大水潭內,激起了云霧股的水煙,气勢也可謂磅礡。
  水煙与朝霧融合在一起,周圍一片迷蒙,林木隱約只是可見,卻封鎖不住那彷佛來自青天外,神龍般的瀑布。
  瀑布正撞在一塊巨石上,經年累月,那塊巨石已經被沖擊得滑下留足,這時候卻有一個人正坐在這塊巨石上,代替那塊巨石承受瀑布的沖擊。
  水力狂勁,這個人卻完全下受影響,彷佛就是一塊人形的石頭,而且与那塊巨石結合在一起,不可分离。
  他坐在那里也下知已多久,有如老僧入定。
  一般青年人無疑很少有這份定力,但他無論怎樣看也是一個青年人,事實也是。
  他這個青年人當然不是一般的可比,多年前他無疑很平凡,不但是武當山上一個打水砍柴燒飯的小廝,還因為身份不明,飽受大部份武當派年輕一輩弟子的譏笑戲弄。
  當時誰也不知道他是武當派掌門人青松的儿子。
  青松是一個道士,竟然娶妻生子,當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但無論如何,他總算能夠將這個儿子云飛揚帶上武當山,以另一個神秘的身份收為徒弟,暗傳武當派的六絕,替他打扎好深厚的根基。
  這也給他帶來很大的不幸,卻都已是過去的事,逝如流水。
  不平凡的人畢竟有不平凡的遭遇,机緣巧合,他學會了天蚕神功,無敵門獨孤無敵減絕魔功雖然已練至第十重,甚至能夠施展“天魔解体大法”,仍然敗在他手下。
  那一戰他付出的代价也不輕,卻也使他成為天下武林第一人,人所共仰。
  但他若是能夠選擇,他卻是宁愿過一些平凡的日子,也所以擊敗獨孤無敵之后,他一直留在武當山這附近,絕足江湖。
  一直以來都很平靜,沒有任何事發生,武當派弟子也明白他的心意,絕少來騷扰他,事實無敵門由崛起至滅亡,期間江湖上風起云蕩,爭斗不絕,死傷無數,已經元气大傷,各門派再也提不起興趣鬧事。
  邪魔外道雖然唯恐天下不亂,也一樣有心無力,尤其知道武當派有一個那么厲害的高手,沒有必要也不敢上武當山惹事。
  云飛揚的日子可以想象是過得如何平靜,只可惜他已經過一段那么不平靜的日子,午夜夢回,難免心情激蕩。
  每當心情激蕩的時侯他便走來這里,坐在那塊巨石上任由瀑布沖擊。
  那种万馬奔騰的感受反而令他的心情平靜下來,逐漸成為習慣。
  過往的縱使如何辛酸,令他忍不住要流淚,淚水也一樣在瀑布中沖洗干淨。
  以他的內力修為,實在下必要這樣才能夠使心情平靜:但他到底是年青。
  年青人的激情熱淚,又豈會那么容易消除?
  瀑布奔流不休,云飛揚的心情總會有平靜下來的時侯,那也就是他离開那塊巨石的時侯他總是張開眼,從容在巨石上站起來,無論他怎樣移動,都能夠平穩的停留在巨石上,也能夠從容走下來,如履平地。
  他踏進那塊巨石一直走堆潭底,然后從潭底深處走向淺處,走上岸。
  深處几達三丈,他卻是走得那么從容,只看這一走已可以知道,他的內力已臻化境。
  上了岸,他隨即迎風走去,散發濕衣并沒有黏在他身上,迎風“獵獵”飛展,不過片刻,便已干透。
  風那有這么強烈,這還是他的內力運行影響,他無心炫耀,只是一點童心未泯。
  經過那許多人事變遷,難得他仍然能夠保留一點童心。
  半個時辰后他走進了一座山神廟。
  那座山神廟內外牆壁上,都張貼或挂著許多紙張木匾,用來贊誦一位神醫。
  他就是那位神醫,當年在神醫海龍老人那儿他學了不少療傷制藥的技術,雖然在海龍老人眼中那只是雕虫小技,已不是一般能及,再加上他深厚的內功,就是复雜一點的病他也能應付得來。”
  開始的時侯是無意,然后他發覺醫好一個病人,解除病人的痛苦,實在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類似那樣的山神廟有四間,在武當山附近四個不同的方向,他輪流前往,總有病人在等候,或者病好了到來說句多謝。
  大部份來自附近的鄉村市鎮,也有慕名來自遠方,甚至有富有人家的家人,奉命到來邀請他走一趟,對于這种邀請,他一向都不感興趣。
  開始的時侯也有人強請,當然都很沒趣,打听出這位神醫原來就是名震天下的云飛揚,更下由膽落魂飛。
  云飛揚也沒有對他們怎樣,本來他就是一個和順的人,當然現在他已經懂得妥協有時并不是解決的辦法,也已經懂得應該怎樣應付。
  人總會成長的。
  時間雖然還很早,山神廟已經有人在等候,一個面蒙黑紗的女人。
  云飛揚一見心里便一陣不舒服,那個女人的裝束已經告訴他,她是一個江湖人,從她的雙手他更看出她的出手必定非常敏捷,這都是其次,最主要,還是她全身充滿殺气。
  不用看她的眼睛云飛揚也已感覺到殺气的存在,看清楚她的眼睛,云飛揚卻又感覺一陣迷惑。
  那是一雙非常陌生的眼睛。
  他仍然走過來,越接近,殺气也就越強烈,他雖則表現得若無其事,已留上心。
  那個女人看著他在石桌對面坐下,才開口:“云飛揚云大夫?”
  云飛揚淡淡道:“閣下不像有病。”
  “我沒有,相信是來替你看病的。”那語調是很輕的。
  “哦?”云飛揚笑問:“你看出我有病?”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那個女人徐徐拉下了幪面的黑紗,一張美麗的臉龐便出現在云飛揚跟前。
  云飛揚絕對承認她非常美麗,卻搜遍枯腸也省不起什么地方見過她。
  “不知道。”他搖頭。
  “那你記好了,我叫唐宁,是唐門的人。”
  “唐宁,唐門的人。”云飛揚沉吟著道:“我們好象沒見過面。”
  “你果然有病。”
  “什么病?”云飛揚的腦筋下停轉動,就是想不透。
  “失憶──”唐宁冷笑。
  云飛揚怔怔的看著唐宁,目光清朗,唐宁与他的目光接触也覺得奇怪,一個說謊的人眼神怎會是這樣子?
  她甚至有一种陌生的感覺,好象從來沒有接触這樣的目光?
  云飛揚呆看了唐宁一會才問:“你是說我們曾經見過面?”
  唐宁冷截道:“你裝得很像,但并不聰明,只是將別人想得太蠢。”
  云飛揚有些感慨的道:“我原就不是一個聰明人。”
  “否則你也不會再在這里出現。”唐宁的語聲更冷。“好了,人在那里?”
  “人?”云飛揚又是一怔。
  “我爺爺,唐門的掌門!”唐宁咬咬櫻唇。“你喜歡將人交出來再算賬,還是算完賬才交人,都奉陪。”
  云飛揚悠然道:“我們之間相信是有些誤會了。”
  唐宁冷笑,身子突然倒飛了出去,倒飛上一條橫梁上,与之同時,十多枚暗器從她手中,迎面射向云飛揚。
  相距既近,又是出其不意,暗器而且經過仔總選擇,再由這樣的一個暗器高手發出來,不容易應付,云飛揚卻也不能不應付。
  他沒有离開椅子,只是揚起一雙手,掌心晶光閃亮,一招极普通的“分花插柳”,那些便全都被他雙手接下,唐宁居高臨下看得清楚,她本來還有些怀疑,現在都已一掃而空了。
  孟都接暗器的動作离然沒有云飛揚的好看,但動作變化似乎都沒有太大的分別,那當然是因為他們主要都是利用掌心分泌出來的東西來牽纏著射來的暗器。
  從云飛揚掌心分泌出來的那种東西也是蛛絲也似,令人看來也非常舒服,不像孟都的,令人有一种邪惡的感覺。
  在唐宁眼中,那卻是完全一樣,一些分別也沒有,所以她隨即叫起來:“姓云的,你還狡辯?”
  云飛揚看著接在手里的暗器,搖頭:“我不明白。”
  唐宁冷笑道:“你用的難道不是天蚕功?”
  云飛揚點頭應道:“不用天蚕功我根本接不住你這些暗器。”
  唐宁再問:“除了你,還有什么人懂得天蚕功?”
  “以我所知沒有了。”
  “你既然承認,還狡辯什么?”唐宁身形移動,又是十多枚暗器射去。
  云飛揚暗器亦出手,完全就是一种自然的反應,動作离然沒有唐宁巧妙,卻是沒有一顆偏差,全都正擊在唐宁射來的暗器上。
  那些暗器雙雙在半空交擊,竟然全都沒有發出聲響,齊齊墮地。
  這當然是因為云飛揚掌心分泌出來的那种東西,仍然留在暗器上,使得他發出的那些暗器也變得輕柔。
  唐宁這一次發出的暗器比先前一次多出了兩枚,那兩枚暗器當中穿過,仍然射向云飛揚云飛揚只是抬手一抹便將之接下,歎息看道:“你開始既然肯坐下來跟我說,為什么不說清楚才動手?”
  唐宁冷笑道:“跟你這种卑鄙小人,還有什么話好說的。”
  云飛揚淡然一笑,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冤枉,但每一次事情都能夠水落石出,證明他無辜,只是那种被人冤枉的滋味實在不好受,而其間,難免有許多不必要的傷亡,所以能夠解釋清楚他都希望開始的時侯解釋清楚。
  唐宁不給他解釋的机會,云飛揚笑得雖然菜順,一些惡意也沒有,在她卻有嘲弄的感覺她的身形再移動,暗器緊接出手,十數枚一次,她明白暗器再多對云飛揚也沒有作用,發射的目的主要是阻止云飛揚接近。
  云飛揚离然沒有接近,她還是不心避免這种可能,連發兩次暗器穿窗而出。
  百數十個唐門弟子同時在山神廟門窗外出現,暗器在手,蓄勢待發,另外三四十個高空上飛來躍去,將一張牛筋繩子結成的巨网撒落在瓦面上,正好將山神廟的瓦面网在其中。
  之前唐門禁地大堂內孟都撞破瓦面雖開,以至唐門弟子無所施其技,這一次他們顯然吸失敗經驗,准佣了這張巨网。
  唐宁穿窗而出,隨即一聲:“暗器侍候!”
  那些唐門弟子應聲身形開展,每一個都迅速選擇妥更有利的位置。
  云飛揚從容接下第一批暗器,以第一批暗器擊下第二批,目光追向唐宁离開的方向,沒有動,那些唐門弟子的身形變化,繩网落在瓦面上的聲響盡在他眼中耳中,疑惑之色也因而更濃,唐門的人絕無疑問是有備而來,他錐然知道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誤會,卻不知道如何去解釋。
  在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誤會,只是到現在為止,他仍然沒有一個比較好的應付方法,很多時都只是靜觀其變,堅信一點總會水落石出。
  現在他又是有這种感覺,這個誤會絕不是他現在能夠解釋得來,所以他現在亦只有靜觀其變,當然還考慮如何應付那些暗器的同時襲擊。
  唐宁很快又出現在山神廟門外,冷冷道:“云飛揚,你到底怎樣?”
  云飛揚微喟:“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是誤會,人不是在我這儿。”
  唐宁道:“你是以為我們的暗器對你完全沒有作用?”
  “唐門暗器天下第一,我已在陣中,豈敢低估。”云飛揚目光一轉。
  唐宁冷笑道:“這是譏笑我們以眾凌寡了。”
  云飛揚道:“我只是認為你們應該調查清楚才下結論,莫踏進別人的圈套。”
  “你之外還有那一個懂得天蚕功?”
  “沒有──”云飛揚忍不住追問:“那個人所用的真的是天蚕功?”
  “難道我爺爺也會看錯?”唐宁接一聲斷喝:“將人交出來!”
  云飛揚苦笑,唐宁語聲再沉,喝一聲:“天羅地网!”
  那些蓄勢待發的唐門弟子暗器紛紛出手,破空聲大作,動魄心惊。
  他們絕無疑問早已弄清楚周圍的環境各据适當的位置,暗器出手,恰好將所有的空隙堵塞,云飛揚無論移向那一個位置都難免暗器的襲擊。
  那些暗器部份正好凌空交織成一張閃亮的巨网,疾向云飛揚罩去,部份竟然是貼著地面飛卷過來。
  云飛揚目光及處,只是到處都是閃亮的暗器,其間雖然有空隙,卻正如网眼一般,絕不是他所能夠通過。
  “好一張天羅地网──”他惊歎一聲,手落處,在他面前那張石桌疾升了起來,凌空“霍霍”的轉動,他一個身子同時縮進了石桌底下。
  那些暗器射在石桌上,大都被撞飛,有些強勁的,也只是射進桌面,桌子被那些暗器一擊,也不由緩下。
  云飛揚顯然已經看透那些暗器的來勢,与之同時從桌底下翻出來,翻上了桌面。
  桌子“轟”然落回地上,仍然是桌面向上,云飛揚卻只是桌面上一停身形便射出,射向山神廟的廟門,也正向當門而立的唐宁。
  那些唐門的弟子反應也不慢,暗器相繼出手,追擊云飛揚的身形。
  云飛揚身形的迅速在暗器之上。
  迎面向他射來的暗器全都被他雙手接去,到他來到了廟門,追擊的暗器便停下,只恐傷了自己人。
  在他前面的唐宁等人亦不由倒退,暗器在近距离原就很難發揮威力。
  他們倒退同時暗器仍然不斷出手,云飛揚亦是從容接下,出了廟門,隨即倒掠上瓦面,四五個唐門弟子守在瓦面上,看見云飛揚,暗器立即出手,才出手,眼前人影一閃,云飛揚已到了身旁,惊呼未絕,人已被云飛揚送下了瓦面。
  也不用唐宁吩咐,唐門弟子已四面八方散開,部份掠上廟旁的樹上,看見云飛揚沒有動,他們的暗器也扣在手中,以便隨時与同伴的暗器呼應。
  唐宁也掠上了一株高樹,冷笑道:“云飛揚,你就是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
  云飛揚目光一轉,面上突然露出了詫异之色,那邊的天空中一朵紅色的煙花正在散開。
  与云飛揚相同方向的唐門弟子亦發現,亦都不由詫异的向哪邊望去。
  唐宁看在眼內,不由回頭望一眼,脫口道:“不是我們的──”旁邊的一個唐門弟子接道:“那該是三元宮的位置。”
  云飛揚不覺應一聲:“不錯。”
  唐宁冷笑接道:“就是武當派的弟子全都到這里來,我們也不會退縮的。”
  云飛揚搖頭道:“他們不會到這里來的。”唐宁也是聰明人,接問:“那是三元宮出事,是求助訊號?”
  云飛揚道:“不錯,是有事發生,召我回去。”
  唐宁冷笑道:“你闖的禍可真下少。”
  云飛揚淡然道:“闖禍的未必是我,正如唐門的事……”
  “這個時侯你還狡辯?”
  云飛揚搖頭苦笑,目光一轉,道:“唐門的事──”唐宁又截道:“將人交出來再說其它。”
  云飛揚道:“武當山上──”“只要你將人交出來,我們的賬可以等你在武當山上的事了結了才算。”
  云飛揚方要回答什么,一下子綿長的鐘聲已然從山上傳來,不由他面色又是一變。
  那是告急的鐘聲,武當山上絕無疑問已出事,十万火急的召來附近所有弟子回去。
  唐宁一直留意云飛揚的表情變化,隨即揮手示意所有唐門的弟子准備全力將他截下來。
  云飛揚看在眼內,歎息道:“江湖上江湖人果真沒有平靜的日子?”
  唐宁泠截道:“有你這种沽名釣譽的江湖敗類,江湖上有平靜的日子才怪。”
  云飛揚只是一笑,他知道在這种情形下說什么也是無用,第二下鐘聲也就在這個時侯來了。
  “失陪──”這句話出口,云飛揚的身形便天馬行空般展開。
  唐宁的暗器立即出手,其它唐門的弟子也下慢,身形与暗器同時射出,追向云飛揚。
  云飛揚是向唐宁的方向掠去,先前接在手中的暗器同時出手。
  唐宁第一批暗器被云飛揚的擊下,第二批還未出手,云飛揚的暗器已到了,她的反應也相當敏捷,閃躍騰挪,將射來的暗器接下。
  云飛揚也就抓穩這個空隙,從唐宁身旁掠過,追擊他的唐門弟子,只恐傷著唐宁,暗器如何出得丁手,唐宁也一樣,云飛揚那剎那距离她實在太近,竟不足一尺。
  她的反應實在敏捷,接在雙手的暗器隨即當做兵器使用,扎向云飛揚的胸腹,云飛揚右手同時一拂,指尖輕拂在唐宁雙腕脈門上。
  唐宁那剎那如遭電殛,雙手一松,暗器盡落在地上,云飛揚身形隨勢一曲,雙腳暴長,往樹干一蹬,借力使力,身形立時煙花火炮般疾射了出去。
  旁邊那些唐門弟子只恐唐宁有失,一再掠過去,暗器當然亦不敢隨便出手,到他們發覺可以出手,如何還追得上云飛揚的身形。
  云飛揚身形一落即起,借助樹木,离弦箭矢股迅速飛射向前。
  唐宁与唐門弟子緊追不舍,但明顯的看出迅速被遠遠拋開。
  鐘磬繼牘傳來,一下接一下,越來越急。
  第九下鐘聲入耳,云飛揚已到了解劍岩,只見岩上長劍無數,八個武當派弟子一面惊懼之色守候在那里,看見云飛揚,一齊迎上來。
  “來了什么人?”云飛揚看見這八個武當派弟子都沒有損傷,一顆心才放下,他雖然下知道來了什么人,但留在解劍岩上的長劍已告訴他來的并不是一般江湖人。
  武當派屢遭劫難,元气已大傷,再要來一次大廝殺,后果實在不堪設想。
  那八個武當派弟子以洞玄為首,忙應道:“華山,點蒼,洞庭君山,太湖水寨,五台,青城,少林都有人到來……”
  “目的是什么。”云飛揚追問。
  洞玄深注云飛揚:“就是找師叔你討一個公道。”
  “找我?”云飛揚离然意料中事,還是下由一怔。
  “他們各抬來一副棺材,載的都是派中的長輩甚至掌門,据說都是死在師叔的手上。”
  云飛揚不由苦笑,洞玄接又道:“我們都怀疑這是一個陰謀,師叔這些日子都是在附近替人治病,怎會有可能跑到那么遠去殺人?”
  他只是從實說來,云飛揚听著卻是感慨之极,無論如何武當派的弟子對他都已有信心,肯相信他,不用他先作解釋,對他來說實在是一件好事,現在他大可以完全放心去應付那些一來向他討公道的人。
  洞玄隨又道:“可是他們都說得很肯定,而且有充份的證据。”
  “哦?”云飛揚急間:“是什么?”
  洞玄道:“躺在棺材里的那些尸体表面看來都像是死在天蚕功之下。”
  云飛揚不覺問:“你看真的像?”
  洞玄一揖道:“弟子從來沒有見過死在天蚕功之下的人是怎樣子,只是他們說來并不像信口開河,那些尸体表面也……”
  云飛揚截道:“當然表面一定有什么痕跡留下,令你們不敢肯定。”
  洞玄忙道:“尸体的死狀全都是一樣,除非他們早有預謀,串同……”
  云飛揚搖頭。“不會的,那些既然是他們的長輩甚至是掌門,他們怎會將他們殺掉來嫁禍于我?”他笑笑接道:“我無意于江湖,在江湖上也無足輕重。”
  洞玄道:“以師叔的武功已實在可以稱霸──”一頓他忙又道:“師叔當然不會是這种人。”云飛揚目光一轉,來路上唐門的人已陸續出現。
  洞玄的們也發覺了,齊都露出詫异之色,云飛揚接道:“那是唐門的弟子,也是來找我算賬的,据說他們的掌門人給我抓去了。”
  洞玄人怔怔的看著云飛揚,云飛揚歎了一口气。“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是不是?”
  洞玄無言,他也知道這位師叔曾經受過很大的委屈,連本派的弟子都誤會他,結果還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希望這一次不會有太大的麻煩。”云飛揚接又歎息。這也是由衷之言。
  語聲甫落,唐宁已如飛掠來,人在半空,十二枚暗器射向云飛揚。
  洞玄等長劍立即出鞘,云飛揚同時抓起了一塊巨石擋在身前。
  暗器都射在石上,那塊巨石霹靂一聲,突然片片碎裂,散落地上。
  唐宁清楚自己的暗器沒有這种威力,也知道是什么回事,雖然敵對,也不能不承認云飛揚的內功實在高強。
  她的身形立即停下,扣在手里的暗器也沒有發出去,只是冷睨著云飛揚。
  唐門其它弟子相繼掠到,看見唐宁這樣,也都停下來,暗器卻已在手待發。
  唐宁隨即冷笑道:“只憑這一手,還未能夠要我們罷手离開。”
  云飛揚道:“我只是不想有傷亡,任何的傷亡都足以增加雙方的誤會。”
  唐宁道:“那將人交出來,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云飛揚苦笑一下。“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清楚明白,但不是現在。”
  唐宁道:“你這樣拖延時日并無好處。”
  云飛揚只是說:“武當山上的事,据說也是与我与天蚕功有關……”
  唐宁冷截道:“我知道,我們原是要一起來的,但我們發覺情形不同,他們曾經落在你魔掌上的人都死了,留下了尸体。”
  云飛揚沉吟不語,唐宁接道:“你卻是將我爺爺帶走,到底有什么目的?”
  云飛揚道:“你們不相信不是我做的也不能夠勉強,既然是同一類事,何下一齊到山上解決?”
  唐宁看著身旁的兩個中年人,那兩個中年人不約而同點頭,一個接道:“掌門,反正他是跑下了,看著他如何解釋應付。”
  唐宁頷首,接對云飛揚道:“他們若是一齊出手,唐門也不會加入,你放心。”
  “多謝!”云飛揚抱拳。
  “那只是因為我爺爺落在你手上,生死未卜。”唐宁冷笑著接上話。
  云飛揚無言,唐宁又道:“你現在當然更下肯說的了,不過就是沒有唐門,今天也夠你應付的。”
  云飛揚轉身舉步,他完全明白唐宁的心情,也不在乎唐宁將他想象得如何卑鄙,類似的事發生在他身上并不少,雖然他今非昔比,感受并沒有多大不同。
  隨即他想起了過去的日子,痛苦的,快樂的。
  少林百忍,青城玉冠,五台木頭陀,太湖七十二寨總寨主柳先秋,洞庭君山紫龍王,點蒼鐵雁,華山劍先生,在三元宮中等候云飛揚的都是在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同行還有他們的弟子手下,當真是陣容鼎盛。
  武當派掌門白石道長雖然也是見過相當世面,但面對這許多的高手,亦難免有些手忙腳亂。
  比起百忍,玉冠、木頭陀、劍先生,甚至紫龍王,他到底是后輩。
  他武功也不怎樣好,武當派連遭浩劫,高手死傷眾多,再加上他的仁厚,掌門位才落到他身上,一直以來卻都做得很不錯。
  現在面對這許多高手,他一樣能夠做到不卑不亢,恰如其份,恰到好處,當然最主要還是他清楚云飛揚的為人,而事實,在這許多高手所提及的出事時間中,他也曾見過云飛揚几面,清楚知道云飛揚一直留在武當山附近。
  他卻也扣道這許多高手絕不會相信,到底他是武當派的人,難免有偏幫護短之嫌。
  云飛揚如何能夠洗脫嫌疑他也是很怀疑,唯一可以放心的,就是云飛揚屢經魔劫,都能夠幸免,大難不死,苦盡甘來,運气真還不錯。
  最令他奇怪的,卻是抬來的尸体表面上看來的确像死在天蚕功下,他不知道天下是否還有類似天蚕功這樣的內功,也不知道天蚕功是否曾經散落在什么地方。
  來人是找云飛揚,他只有急召云飛揚上山,寄望云飛揚能夠解決。
  看見云飛揚步入他的心才放下來。玉冠,百忍,木頭陀,劍先生,鐵雁都曾經見過云飛揚,多少對這個年青人都有好感。
  也所以才怀疑?商量后決定給云飛揚一個解釋的机會。這所以唐宁為什么一開始便不喜歡跟他們走在一起,但現在她還是走進來三元宮大殿。
  沒有多余的說話,以劍先生為首,只告訴云飛揚那些人都是死在天蚕功之下。
  云飛揚看清楚那些死人,不禁由心底寒出來,那些非獨是高手,在江湖上輩份亦甚高,更有在唐門唐百川之上,任何一個遭遇不測,都可以在江湖上引起騷動,一個個這么短的時間先后這樣橫死,想見聶動。
  正如劍先生推測,一場江湖浩劫已經開始。
  再看清楚那些高手的死狀,云飛揚更加心塞,那些高手的口鼻間赫然封閉著蛛絲也似的東西。
  他直覺那并非蚕絲,但他掌心分泌出來的又何嘗是蚕絲,天蚕只是一個像征,當然亦取其“作茧自縛”“替人作嫁”“脫胎換骨”的意思,事實与這种東西并無直接的關系。
  那些高手若說是死在天蚕功之下亦無不可,而天下竟然還有一种類似這樣的內功,卻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那剎那他突然省起了很多事,他的天蚕功并非傳自武當本派的人,武當派的天蚕功可以說真的只是掌門口述,不錄經傳,卻不能說只有掌門的繼承人才能夠得傳。
  之前是否還有其它武當派的掌門將天蚕功傳授給外人,而現在終于練成功?他實在不敢肯定。
  到他看完了所有尸体,思路縱橫交錯,混亂之极。
  劍先生也這才問:“你現在明白我們為什么找到這里來了。”
  云飛揚點頭。“這的确很像死在天蚕功之下。”
  劍先生接道:“當日獨孤無敵倒在你面前,死狀就是這樣子。”
  鐵雁插口道:“武當派天蚕功据說掌門口述,不錄經傳,燕老前輩之外便只有你懂得天蚕功。”
  劍先生佯作歎息。“燕兄英年早逝,非獨是武當派的損失,也是俠義道的損失。”
  云飛揚怎會不明白,淡然道:“不錯,武當派只有我練成天蚕功,但這些人的死与我可沒有關系。”
  唐宁插口道:“我爺爺的失蹤也是的了?”
  劍先生冷冷看丁唐宁一眼,接向云丞揚。“貴派掌門白石道長也說你一直留在武當山附近,可惜他未能夠提供适當的證人。”
  云飛揚道:“然則你們打算──”唐宁截道:“先將我爺爺交出來!”
  云飛揚方要說什么,太湖柳先秋已道:“你爺爺的事慢一步再說。”
  唐宁冷笑。“云飛揚是我們先找到的。”
  柳先秋淡然一笑。“可惜你們并未能夠將他抓起來,最后還是不免跑來三元宮。”
  君山紫龍王接道:“三元宮中我們以劍先主為首,你最好少說几句。”
  唐宁冷笑道:“唐門可沒有要劍先生作主。”
  劍先生目光一轉。“我也不敢替唐門作主。”
  “你既然知道快叫你的人少廢話!”唐宁這話出口,也知道過份了些,但說出口的話有如潑出去的水,要收也收不回。
  青城玉冠也忍不住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就是你爺爺在這里也不敢對劍先生如此說話。”
  唐宁一听下性子便又出來,冷笑道:“我爺爺可是從來沒有提及有這個人。”
  玉冠揚眉道:“也沒有提及青城玉冠?”
  “青城玉冠是什么東西?”唐宁也不管后面的唐門弟子如何示意耍讓步,冷睨著青城玉冠。
  玉冠不怒反笑。“貧道是著相了。”
  木頭陀應聲一聲佛號。“回頭是岸,未晚未晚。”
  玉冠目光轉向木頭陀,笑了笑。“若是下著相,也不會千里而來。”
  木頭陀又一聲佛號。“道兄一言惊醒,貧道這些年苦修原來也只是白做工夫。”
  劍先生看著他們,笑笑。“這原就不是苦修的時候,不問世俗憂苦,勉強修來,也是沒有意思。”
  “正是正是──”木頭陀連聲稱善。
  “不知所謂。”唐宁卻接上這一句。
  劍先生目光轉回唐宁面上,悠然道:“唐門一定要先跟武當派算清楚那個賬我們當然亦不便阻瀾。”隨即倒退了一步,讓唐宁面對云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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