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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天山舊事


  趙子原一坐而起,回想前事,愕然問道:
  “小可中了那女人一指,自知必死,如今還能好好的在這里,想必蒙諸位中哪位下手相救!”龍華天搖搖頭道:“非也,非也,救小哥之人便是林高人!”
  趙子原站起,活動了活動,自覺已全無异狀,奇道:
  “是他救了我么?”
  龍華天道:
  “不錯,此人行事當真透著几分古怪,救了小哥之后便自离去,臨行曾言如小哥還有興致一醉,他在城中相候。”
  趙子原沉思有頃,道:
  “此人的确奇怪,小可一直怀疑他就是泰吉喬裝,想不到他居然卻在這緊要關頭救了小可一命。”
  龍華天道:
  “小哥知道那女人是誰么?”
  趙子原茫然道:
  “小可不知!”
  龍華天歎道:
  “此人便是燕宮西后,她臨行曾言小哥生命活不過一個時辰,听他語气,好像還要到少林去生事!”趙子原心頭怦然一動,暗想事情果然發生了!覺海大師道:
  “趙施主僥幸無恙,老衲業已放心,這便赶回少林去瞧瞧。”
  覺海大師正欲舉步,忽然側首對武當三劍道:
  “有少林便會牽涉到武當,換句話說,有武當也會牽涉少林,三位最好也通個信回去!”
  武當三劍齊聲道:
  “大師說得是!”
  說著,稽首為禮,四人疾奔而去。
  龍華天道:
  “事情緊急,我老要飯的要去邀約些幫手對付西后!”
  趙子原道:
  “前輩請便。”
  龍華天和飛斧神丐一拱手,大步向前行去。
  夜,已是很深了。
  縣城里面燈火已完全熄滅,街上冷冷清清的,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趙子原心想林高人既約我來,總不會不守信用吧!
  他一連轉過兩條街道,忽見前面一家名叫“龍門客棧”的還有燈火透出。
  趙子原想了一想,當下一提真气,人已上了房頂。
  這家客店不大,但店子后面有座院子,院子右面一排三間房子,中間是一座客廳,廳中擺了一張八仙桌,桌上擺了兩付杯筷,卻不見菜肴,林高人高坐首席,文華和文章,分立左右。趙子原故意把瓦片踏響,林高人驀然把頭一抬問道:“是趙兄么?”
  趙子原飄身而下,道:
  “正是小可!”
  林高人哈哈笑道:
  “趙兄信人,果然屈駕光臨,來來,在下候之已久,請進!”
  趙子原走進去,兩人分賓主坐定,趙子原道:
  “賤命得以苟全,全系林兄之賜,小可特來致謝!”
  林高人道:
  “知己之交,何足言謝,趙兄切莫再言!”
  說話之時,文華和文章已把冷菜端了上來。
  酒過三巡,趙子原仔細觀察,實在看不出林高人真正身份,他目光一抬,只听嘶嘶之聲大作,一蓬細如牛毛的銀針從窗外襲至!
  事起突然,趙子原不由一惊。
  但他此時功力已非凡響,應變亦快,猛然揮手一拍,那些銀針俱被他一掌掃落,林高人大惊道:
  “有刺客!”
  文華和文章聞聲而動,兩人已霍然而起,分身向外面扑去,剎時挾住一人走了進來,趙子原一見大惊道:“甄姑娘,原來是你?”甄陵青冷聲道:
  “你想不到么?”
  林高人冷冷的道:
  “你是何許人?”
  甄陵青哂道:
  “你還不配問!”
  林高人側道對趙子原道:
  “趙兄,此女為何會暗算于你?”
  趙子原歎道:
  “此事說來話長。”
  林高人道:
  “不知趙兄能否代為一說,但若事關重要,不說也罷。”
  趙子原道:
  “事情原無關宏音,但卻是一件誤會!”
  林高人哦了一聲,他已把趙子原的話引了出來,便率性坐在一旁不再言語。
  趙子原頓了一頓,道:
  “甄姑娘,有一件事只怕你做夢也想不到!”
  甄陵青冷冷的道:
  “你還對我編故事么?”
  趙子原搖頭道:
  “無此必要,小可原本也留在太昭堡,只因發現了一件天大秘密,是故一路追尋姑娘到此。”甄陵青哂道:“追我干什么?”趙子原道:
  “你道那山頭之上死的是什么人?”
  甄陵青怒道: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那山頭之上死的分明是我爹爹,難道還會是別人不成!”
  趙子原笑道:
  “不錯,正是別人!”
  甄陵青口吃一惊,良久始道:
  “你這話是真是假?”
  趙子原道:
  “小可殊無騙姑娘的必要,有一事,小可必要請姑娘好好回憶一下!”
  甄陵青急道:
  “回憶什么?”
  趙子原道:
  “你在太昭堡住了几年?”
  甄陵青嗤聲道:
  “你可是以縣太爺姿態審問犯人么?”
  林高人忽然插嘴道:
  “趙兄,小弟方才听你稱呼這位姑娘姓甄,今复又提到太昭堡之事,想必這位姑娘就是太昭堡甄堡主的千金了?”趙子原點點頭,道:“不錯!”
  林高人笑道:
  “今夕何夕,在下一識趙兄,二識甄女俠,可謂生平最大樂事,來,在下先敬你一杯,咱們有話不妨慢慢談下去!”
  原是极為緊張的場面,在他輕描淡寫化解之下,火藥气味已是大大的減低了。
  趙子原和甄陵青都不好意思過份有卻主人之情,兩人只得端起酒杯,在林高人殷殷相勸、文華文章左右相陪之下,互相干了一杯!
  林高人笑道:
  “在下方才听趙兄說,此事既是一場誤會,古人有道是杯酒言歡,在此种情形之下,相信兩位必即盡釋前嫌!”
  甄陵青冷冷的道:
  “我自然還要听他說下去,不過他以那种態度問人,請恕我不能作答。”
  林高人笑道:
  “姑娘千万別見怪,据在下适間在旁邊听見,趙兄態度极其平和,并無咄咄逼人之態!”
  他在此時此地替趙子原打圓場,趙子原心中极是感激。
  甄陵青心想可能是我對他成見太深,是以他問我的話,我都感到煩不可耐,但是他對這事既要加以澄清,我何不干脆听他解釋下去,心念轉后,當下對趙子原道:
  “實對你說吧,我在太昭堡住了五年。”
  趙子原道:“姑娘莫怪,小可還要問下去!”甄陵青哼道:
  “你只管問吧!”
  趙子原道:
  “姑娘未到大昭堡之前,敢間住于何處?”
  甄陵青想了一想,對這個問題她似乎不想回答,趙子原早已看穿她的心意,又道:
  “此事攸關重大,小可极望姑娘据實回答。”
  甄陵青歎道:“好吧;我告訴你,我們原住天山。”趙子原心中微動的道:
  “斯時只賢父女兩人相共而居,抑或另有別人?”
  甄陵青道:
  “便只有我們父女相依為命!”
  趙子原正色道:
  “小可現在要談到正題了,請姑娘回憶一下,令尊大人以前的性情和現在是否有所不同?”
  甄陵青怔了一怔道:
  “你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趙子原道:
  “小可自有道理,請姑娘直說便了。”
  甄陵青果真仔細想了一想,道:
  “以前和現在的确大為不同。”趙子原道:
  “那就是了,不瞞姑娘說,太昭堡山頭上的死者并不是令尊大人甄定遠!”
  甄陵青大吃一惊,道:
  “你說什么?那么……”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疑之下,連下面的話甚至都沒法繼續說下去。
  趙子原鎮定的道:
  “不錯,那人并非令尊大人,那人乃是司馬道元!”
  甄陵青心頭更是一震,脫口呼道:
  “司馬道元,司馬道元……”
  甄陵青此時的震惊,只怕任何人都無法体會得到,只見她呆若木雞坐在那里,久久沒有說話。
  林高人表面雖然神色不動,但他心中的惊駭似也不在甄陵青之下,要知他久居關外,對中原人物可能還有點陌生,但對甄定遠的大名他卻久已如雷貫耳,他此刻之所以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來,自是心中另有顧慮。隔了一會,才听甄陵青道:
  “怎會是他?唉!司馬道元乃是我的表叔啊!”
  趙子原正色道:
  “小可絕不欺騙姑娘,死者确是司馬道元。”他頓了一頓,又道:
  “姑娘在他身邊五年之久,別的事不說,單是他那一張木無表情的臉便該知其為偽裝,小可也是見他死后臉色仍然不變,心中起了怀疑,所以順手一抹,哪知一抹之下,竟抹脫了那張人皮面具,是故才有此發現。”
  甄陵青沉吟道:
  “我現在有點明白了!”
  趙子原道:
  “姑娘明白了什么?”
  甄陵青道:
  “我和爹原住大山,但是有一天,司馬道元突然過往,那時我年齡雖幼,但此事卻記得非常清楚。”
  趙子原道:
  “看情形大約是二十年前后的事了吧?”
  甄陵青道:
  “詳細時間我已不大記得清楚,我似乎隱隱听到司馬道元對家父說,他被職業劍手追殺甚急,眼下已無處可以藏身,天山較為隱秘,加之常年被冰雪所封,是故想請家父帶他找個地方藏身!”趙子原道:“令尊答應了?”甄陵青道:
  “不錯,家父答應了,但是家父這一去便是五日之久,當他回來之時,他的臉色便變得很木然,我當時間情形如何?他只含糊相應,但有一次我在天山卻發現了一件奇怪之事!”趙子原道:“什么奇怪之事?”甄陵青道:
  “那天我在峰頂發現兩名大漢,那兩人一黑一白,四處向我打听司馬道元的下落,我因早得爹爹交待,是以對任何人都回說不知,對那兩人自然也不例外。”
  趙子原道:
  “后來如何?”
  甄陵青歎道:
  “后來家父突然出現,他……”
  說到這里,她臉上充滿了惊悸,生像那若干年前的往事又在眼前出現一樣。
  趙子原和林高人,還有文華和文章見甄陵青說到后來,不但語音顫抖,而且臉上也變了顏色,都關切的望著她。
  趙子原道:“甄姑娘,令尊大人后來又怎樣?”甄陵青長長吁了一口气,道:
  “家父乍見那一黑一白兩名漢子,不知怎的,形狀剎時變的瘋狂,一陣大吼大叫,突然一跤倒在地下。”
  趙子原道:
  “令尊是中了風么?”
  甄陵青道:
  “在當時來說,我也只知他中了風,那一黑一白兩名漢子便走了過來,十分仔細的朝家父望了一望,兩人便商量起來。”
  林高人道:“他們后來說了些什么?”
  甄陵青道:
  “只听那黑臉漢子說,把他撕掉算了!”
  趙子原諒道:“撕了?難不成那兩人要向令尊下手?”甄陵青道:
  “正是,旋又听那白臉漢子說:撕了不可惜么?練到他這身武功已經不易,我們不妨把他當著一顆石子,到中原武林去問問路如何?”
  那黑臉漢子想了一想,始道:
  “也好,也好!”
  于是,那白臉漢子便繞著家父打起轉來,那時我一看情形不對,便想阻止他們,誰知怪事又發生了。”
  趙子原和林高人臉上都現出奇异之色,兩人似乎都想說什么,但隨之又忍住了。
  甄陵青頓了一頓,又道:
  “我當時想沖上前去,誰知全身上下竟動彈不得,我的面前好像被一道風牆擋住,想叫罵,全身三十六道大穴好像都被人封住,既不能動也不能說,只能眼睜睜的望著那白臉漢子繞著家父打轉!”
  趙子原歎道:
  “天罡雙煞!天罡雙煞!從表面看去,他們可能只像中年人,實則他們的年齡都在百歲以上了。”林高人微微一笑,道:“不錯,他們正是天罡雙煞!”
  趙子原怔道:
  “林兄一向只在海南,想不到也知道這兩個老魔的大名?”
  林高人連忙掩飾道:
  “不瞞趙兄說,小弟隨家師習藝之時,曾听家師言及。”
  趙子原道:
  “這樣看來,令師必是武林前輩异人了?”
  林高人淡然一笑,道:
  “不敢,不敢,咱們還是听甄姑娘繼續說下去吧。”
  趙子原有心想打听一下林高人的師承,誰知林高人只淡淡一句話,便把問題帶了過去,應變之快,實是高人一等。
  甄陵青又道:
  “那白臉漢子繞著家父打了一會轉,接著那黑臉漢子也跟著轉了起來,兩人可轉了一會,那黑臉漢子忽然一把從地下將家父提起,口中念念有詞,隨見他雙手亂舞,“嘶嘶’之聲連響,家父身上衣裳被他剝落。”
  旁坐四人此刻都紋風不動,好像那天罡雙煞這等奇异行動絲毫也不以為怪。
  林高人道:“后來好何?”甄陵青紅著臉孔道:
  “斯時家父几已赤身露体,那黑臉漢子一手將家父提起,一手虛空朝著雪地亂抓,剎時被他抓了一道穴坑,他便把家父活活的埋了下去!”
  趙子原道:
  “這哪里是活埋下去,他們使用的乃是一种摧魂心法,被摧魂的人一切知覺如舊,記憶如常,行動也与平常無异,但只是有一件事他自己不能自主!”
  林高人道:
  “趙兄見聞淵博,但不知哪件事他自己不能自主?”
  趙子原道:
  “心智!”
  林高人道:
  “凡事由心,假如一個人心智已失,那也与死無异了。”
  甄陵青繼續道:
  “家父被他們活埋冰窖之后,几乎整整達一日一夜之久,即使我也在風雪之中站了一日一夜之久!”
  她頓了一頓,歎道:
  “當時我固然感到吃不消,但更想到家父可能早已身故,斯時實是茫然無主,不知如何是好廣林高人道:“姑娘也真苦了!”
  甄陵青道:
  “哪知一日一夜之后,家父忽從冰窖之中砉破然飛出,他精神体質竟是与常時無异,只不過對那黑白漢子特感敬畏。
  “后來只听那黑漢子道:
  “到關內去,做你應該做的事:
  “家父遲疑了一會,終于恭敬地答應了。
  “其后那白臉漢子便向我說道:
  “小娃儿,今夜之事你都已瞧見了,但你要記住,千万不可對任何人說起此事,如不遵守諾言說出,咱們隨時都可將令尊置死命!
  “處在那种情形之下,我自然不得不答應,不過我曾問道:
  “家父活埋冰窖之中一日一夜,難道身体各部位都沒受到什么損害么?
  “那黑臉漢子搖搖頭道:
  “沒有,沒有,他身体部分絲毫也沒有异樣,便是武功也只精進沒有后退。
  “我听了才放了心!”
  甄陵青說到此處,趙子原沉重的道:“那黑臉漢子要令尊到中原干什么?他沒說么?”
  甄陵青道:“沒有听到,以后我和家父就到了太昭堡。”
  趙子原道:
  “這就是了。令尊到了太昭堡之后,其行為是否便与往日有了异樣?”
  甄陵青道:
  “不錯,便是因為我曾受到那黑臉漢子告誡,雖覺他行動上有了异樣,也不曾深究,但我卻料不到家父會是司馬道元的化身,這樣看來,家父只怕早被司馬道無所害了!”
  趙子原沉思了一會,說道:
  “情形很有這种可能,然則姑娘今后行止如何?”
  甄陵青悲憤地道:
  “事情既已明朗,我自然得到天山去瞧瞧,家父若真是被司馬道元害死,我便把這筆仇記在司馬遷武身上!”趙子原歎道:
  “冤仇宜解不宜結,其實遷武兄為了自己身世已經弄了焦頭爛額,姑娘若再去找他報复,后果實在不堪設想!”
  甄陵青咬牙道:
  “父仇不共戴天,如要我就此罷棄仇恨之念,恐怕比登天還難!”
  趙子原一听,不禁默然不語。
  他很能体會一個報仇者的心情,与其要他去勸人,還不如要他勸勸自己,所以他不再說話。
  趙子原等人談談說說,此時天光已亮,林高人要為兩人找個地方休息,可是兩人心中卻急著有事,甄陵青心情尤其沉重,當先起身告辭。
  待甄陵青走了不久,趙子原和林高人又談了一會,此際大色已然大亮,趙子原起身說:“林兄,小弟也該走了!”林高人惊道:“趙兄不休息一下便要走了么?”
  趙子原道:
  “俗務纏身,他日再圖相會!”
  林高人感歎的道:
  “在下和趙兄一見如故,但愿他日另有重逢之期!”
  趙子原道:
  “小可亦作如是想,承林兄相救,复蒙相邀對飲,此情此景,小弟實乃終生難忘,大恩不敢言謝,小弟銘感五衷就是了。”
  林高人搖頭道:“既成知己,何再言謝,趙兄慎重,恕小弟不遠送了。”
  兩人邊走邊談,林高人一直把趙子原送到門口,兩人才握手依依而別。
  趙子原出了縣城,直向大路走去。
  几天以后一個晚上。
  嵩山少室峰一片沉靜,憎人晚禱的鐘聲加上陣陣梵唱之聲,顯得無比的肅靜与庄嚴。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飛掠而上,當他看來到少室峰的峰頭,抬眼朝那連云似的少林寺殿堂掃了一眼,心道:
  “也許我來的正是時候,少林還沒有受到襲扰!”
  忖念之際,忽見一左一右走出四名青衣僧人,一名年齡較大的僧人沉聲道:
  “施主何來?”那人道:
  “小可有急事欲見貴寺方丈大師!”
  那僧人冷冷的道:
  “敝寺方丈夜不見客,此例由來已久,施主有事明天再來吧!”
  那人搖搖頭道:
  “小可也知明天可以再來,只是此事非比尋常,万望師兄代為通報!”
  那僧人臉色一沉,道:
  “施主有什么事?可否對貧僧一說?”
  那人道:
  “事情緊急重要,小可非面告貴寺方丈不可?”
  那僧人哂道:
  “少林佛門重地,施主鬼鬼祟祟而來,出口便說非面告方丈不可,少林方丈便是這等好見的么?”
  那人急道:
  “然則師兄真要小可回去明天再來了?”
  那僧人點點頭道:
  “不錯!”
  那人沉吟了一會,道:
  “小可千里迢迢而來,如是不能面見貴寺方丈稟知此一訊息,就小可來說,在此一行倒沒有什么,只是少林事后如受到何劫難,只怕師兄負不起這個責任吧?”
  那人不屑的道:“施主危言聳听,到底有什么事非見本寺方丈不可?”那人道:
  “小可話已言明,既是師兄不肯通報,小可只有回去了!”
  說罷,當真轉身就走。
  他剛剛走了兩步,忽听那憎人喝到:
  “站住!”
  那人冷冷的道:
  “可是師兄呼喚小可站住么?”
  那憎人哼道:
  “此時此地除你之外,貧憎還呼喚誰?”
  他態度惡劣,那人忍了一忍,道:
  “小可如言站住了,敢問師兄有何見教?”
  那憎人沉聲道:
  “你從哪里來的?”
  那人笑笑道:
  “小可方才已經言明,小可來自千里迢迢之外!”
  那憎人哼道:
  “千里之外隨處可有,難道沒有什么城鎮么?”
  那人道:
  “沒有,小可乃來自太昭堡。”
  “太昭堡”三字一出,那四名人憎人臉色登一變,身子徽動,已把那人緊緊圍住。
  那人環掃四名僧人一眼,道:
  “四位如果不肯通報方丈,可否代在下找覺海大師一談!”
  那四名人僧人一听,臉色齊然一變,喝道:
  “果是他們!”
  那人皺了皺眉頭,一時之間猜不出那四名憎人話中是何含意,誰料就在這時,那四名僧人己揮掌攻了上來。
  那人大惊道:
  “四位師兄何故以武力相加?”說著,向后暴退一丈之外。
  早先說話那名僧人道:
  “你找覺海師波則甚?”
  那人道:
  “小可与覺海大師曾有數面之雅,這次來少林時,覺海大師還先小可一步前行,想必他已經到了?”
  那僧人冷冷的道:
  “不錯,他是到了,只是他的尸体到來!”
  那人驟听此言,不由心頭一震道:“怎么?”那僧人哼道:
  “你還能不知么?”
  那人惶然的道:
  “小可怎會知悉此事,但不知覺海大師被何人所害,師兄可肯見告么?”
  那僧人恨聲道:“你這是明知故問了廣說著,再度欺了過來。
  那人一退,同時大喝道:
  “師兄誤會了,小可絕不是害死覺海大師的凶手,害死覺海大師的凶手實另有其人!”
  那僧人嘿然笑道:
  “那不就對了么!連貧僧都不知害死覺海師叔的凶手是誰,你反而比我們知道的清楚,你縱非直接凶手,至少也是那凶手一党!”
  那人搖搖頭道:
  “錯了,錯了……”
  忽听一陣足步聲音響起,由峰頭下面掠上四五名黑衣蒙面人,那四五名黑衣人似是有意要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故意把足步聲踏的特別響。
  那僧人朝那四五名黑面人一指,道:
  “錯什么?你的同伴不是到了么?”
  眼前這名僧人硬不講理,那人气的要死,只因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現,他也不管許多,急聲道:“廢話少說,快去通知貴寺之人准備!”那僧人冷冷的道:
  “如果等你招呼時,少林早被人夷為平地了!”
  那人釋然道:
  “原來貴寺早有准備,小可倒放心了。”
  那僧人哂道:
  “貓哭老鼠假慈悲!”
  那人苦笑一聲,也懶得向他解釋,轉過身去,忽聞那五名蒙面人之中一人嘻嘻笑道:
  “老趙,你的腳程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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