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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指鹿為馬


  在眾人心目中之中,車上必然是坐的女真王子,哪知摩云伸手掀開車帘,眾人一望,車上哪里有什么王子,赫然坐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
  那女人年逾三旬,雖是徐娘半老,但卻風姿嫣然,她微啟櫻唇問道:
  “大帥,咱們行得好端端的,何以沿途一再生發事故?”
  摩云手道:
  “好叫姑娘得知,他們今夜之所以沿途攔車,便是姑娘當作什么女真國的王子,以致引起滿天的誤會!”
  摩云手年逾六旬,那女人雖是徐娘半老之人,摩云手仍把她稱為姑娘,若在別人看來,就以為笑話了。
  那女人笑道:
  “賤妾如是變成王于,豈非滑天下之大稽么?”
  摩云手道;
  “是啊,可是偏生這些朋友要指鹿為馬,老夫若不請姑娘亮亮相,這檔子誤會還不知要扯到何時了呢?”
  那女人道:
  “賤妾蒲柳之姿,倒不在乎出面現丑,如是換了二個十七八歲的黃花閨女,這個玩笑也是亂開了的么?”
  她不待摩云手答話,頓了一頓,又道;
  “眼前之人有道士,有和尚,也有要飯的人,唉,我雖然不大在乎,可也不成体統啊!”
  說到這里,突然把車帘掩上。
  兩人方才一問一答,眾人都無詞以對,趙子原久久沒有說話,此刻忽然插口道;
  “龍前輩,請問諸位到此多久了?”
  龍華天道:
  “大約已有兩個時辰。”
  趙子原冷笑道:
  “兩個時辰為時已不算短,假若別人暗中將人掉換過來,諸位能夠知道么?”
  忽見車帘一卷,那女人又探出來頭道:
  “這位相公請了!”
  趙子原淡然道:
  “請了!”
  那女人道:
  “相公适間說賤妾換了別一個人,請問此話可有根据么?”
  趙子原道:
  “今夜之事十分明顯,還要什么根据?”
  那女人臉色一變,道:
  “這樣看來,相公硬是往賤妾身上栽贓了?”
  趙子原道:
  “小可并無此意!”
  那女人冷冷的道;
  “然而,你剛才為什么要那樣胡說八道?”
  趙子原冷笑道:
  “夫人如真愿小可發言,只怕与夫人面子上不大好看。”
  那女人突然一收嚴肅之容,格格笑道:
  “方才鬼斧大帥呼賤妾為姑娘,相公一下將賤妾提升為夫人,想必相公已和外子有舊了!”
  趙子原哂道:
  “夫人別逞口舌之快,小可即使稱呼有錯,但無損事實!”
  那女人道:
  “什么事實?”
  趙子原大喝道:
  “狄一飛,快把頭抬起來,你以為扮成婦人,趙某便認不出你了么?”
  眾人心中為之一惊,忽見那兩名赶車人中,一人笑道:
  “乖乖,好厲害的眼光,錯非我姓狄的沒有做什么犯法之事,如是做了什么犯法之事,還瞞得過你趙大俠么?”
  趙子原哂道:
  “狄一飛,你的行動瞞不過我趙某人,老實說,你和你的同伴今天從什么地方來?然后又投向何處?趙某都瞧得清清楚楚!”
  狄一飛心中至為吃惊,但他嘴上卻道:
  “趙子原,你胡說八道什么?”
  趙子原振聲道:
  “狄一飛,你若再不說實話,趙某可要你好受!”
  狄一飛哈哈大笑道:
  “好說,好說,狄某豈是怕事之人!”
  趙子原勃然大怒,一振長劍,銀光閃閃,刷地一聲連人帶劍化作一道銀虹,直向狄一飛射去!忽听一人哼道:
  “你想干什么?”
  大斧一揮,凌空劈去!
  出手之人正是摩云手,他大斧揮動,閃光霍霍,只听“當”的一聲,火花飛濺,趙子原被他半空一攔,去勢一緩,那狄一飛已乘勢翻下車來,趙子原卻另外落在一個方位。
  人影一閃,另一名車大也翻了下來,冷笑道:
  “久聞趙兄大名,區區今夜正愿領教!”
  趙子原冷笑道:
  “狄一飛呼你為二哥,想必你在武功上要比他強過一籌!”
  那人淡然道:
  “好說,好說!”
  趙子原緊緊抓住長劍,側首道:
  “鬼斧大帥.爾等圍擊之事已明,大概你也不會旁觀了!”
  摩云手不屑的道:
  “對付你還不用咱們聯手,狄兄、諸兄請后退一步!”
  龍華天哂道:
  “但若你們要聯手,咱們也不會空著!”
  摩云手沒有理會龍華天,待狄一飛和那人退出之后,只听他囁嘴輕輕一嘯,那十几具僵尸便舞著大斧繞著趙子原打起轉來。
  由來驅使僵尸之事,都是摩云手兩名助手為之,今宵由他親自指使,四周气氛果然為之不同。
  那些僵尸繞著趙子原打轉,每轉几步,大斧便揮動一下,其后越轉越快,大斧揮動的也更加疾速。
  剎時,趙子原已被道道黑影緊緊圈住,那十几具僵尸不斷發出瞅瞅怪叫之聲,在疾厲的勁風的斧光輝映之下,一張張慘白的臉色益發顯得恐怖怕人。
  驀地,只听摩云手一聲厲嘯,那十几具僵尸手中大斧突然變作橫擊,“嘶嘶”之事暴烈而出,在一剎那之間,趙子原周身上下已在那十余柄板斧籠罩之下!
  這等威勢可真非凡,龍華天等人都看的大是心惊!
  飛斧神丐激動的道:
  “幫主,咱們要不可相助趙小哥一臂之力?”
  龍華天道;
  “趙小哥一身兼數家之長,相信這點邪門道行還難不倒他!”
  “老衲也有此种看法!”
  說話聲中;只見劍光燦然而起,趙子原手腕疾振,一陣“叮叮”之聲疾響而起,他也戳出數十劍之多,硬生生的接了那十几具僵尸一招!
  他這一著實是大為不智,要知那些僵尸形如死人,出手之際,都以全力擊出,而趙子原卻要顧慮身旁的摩云手,心神微分,被四周僵尸全力一震,但覺气血翻涌,“蹬”的退了一步!
  那些僵尸雖然個個僵硬木然,可是行動卻极快捷,一招得手,后面的勁力可更加來得強烈。
  一步失算,此刻已完全夾在那些僵尸包圍之中,趙子原一抖劍刃,揮出一招“下津風寒”,右手蓄滿勁力,“九玄神功”已應勢而出!
  在普天之下能擋他雙手合擊之人實是寥寥可數,更不要說這些僵尸了!
  驀地,一條人影沖天而起,大斧划了半道弧形,直向他身邊罩落!
  變生時腋,饒是趙子原武功再高,只怕也難擋摩云手這一記凶狠的殺著。
  龍華天暴喝道;
  “老鬼敢爾!”
  飛身一起,一掌直向摩云手拍去!
  忽听一人冷哼道:
  “慢來,慢來!”
  正是狄一飛聲音,聲隨人轉,一股強勁掌風直襲向龍華天命門大穴。
  這一來,龍華天要救人已十分困難,不得不回身自保,覺海大師大怒,寬大的身形跟著飛縱而起。
  那個狄一飛稱作稱作二哥的人卻冷冷的道:
  “還有在下呢!”
  飛身迎去,兩人在空際一触,“蓬”然聲響,雙雙跌落下地,那邊的龍華天和狄一飛也沒有兩樣,兩人也是一震下地,由此一來,趙子原處境仍极危險!
  殊不知趙子原早已料到摩云手一斧劈到,他劍勢上擊,“當”然聲響,摩云手那一斧竟被趙子原帶過一邊!
  摩云手嘿然一聲冷笑,半空之中一個盤旋,“呼呼呼”一連劈空三斧,這三斧分從不同的角位攻擊,當真風雨不透,妙到毫巔。
  趙子原處于上下夾攻之下,适時劈出一道“九玄神功”,四名僵尸應掌而倒,跌至七八尺之外,但摩云手那三斧恰恰填上這個空檔,是以仍把趙子原緊緊裹住。
  趙子原目眥欲裂,一聲暴喝,劍鋒涌起,從摩云手如山的斧光之中突破一線,人已仰沖而起。
  他身子剛剛沖起,忽見一條黃衣人影一閃,叱道:
  “倒下!”
  事起突然,非但一旁的龍華天等人想不到,便是趙子原只覺腰間一麻,真气一泄,仰天栽倒下去!
  覺海大師飛身接住趙子原的身体,目光一掃,不覺心頭大震!
  趙子原雙目垂閉,气息已十分微弱。
  覺海大師連忙替趙子原推宮活血,那女人冷笑道;
  “和尚,你別做夢了,赶快去買付棺材替他收尸吧!”
  覺海大師恨聲道:
  “女施主乘人之危突施暗襲,好卑劣的手段!”
  那女人淡然道:
  “你再罵也沒有用,趙子原一死,你們少林也快啦!”
  覺海大師心頭一震,道:
  “此話怎說?”
  那女人冷冷的道:
  “現在對你說也沒有用,你只管等著瞧好了!”
  狄一飛插口道:
  “何不現在將趙子原擊斃,以絕后患!”
  那女人冷笑道:
  “放心,他的生命最多不會超出一個時辰,咱們走吧!”
  龍華天、覺海大師和武當三劍等人都未料到那女人武功如此之高,欲想和她拼斗,又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勢,趙子原傷重不起,自己這邊如無趙子原支撐,根本不堪對方一擊,縱然拼也沒有用,眼下之急,當是以救人為是。
  摩云手哈哈笑道:
  “姑娘有此自信,那便成了!”
  狄一飛朗聲大笑道:
  “一個時辰之后,趙子原便從江湖上除名了,哈哈!”
  說著,和那二哥飛身躍上車座,那女人早已回到車中,摩云手揮了揮手,但听車聲軛軛,轉眼走的不知去向。覺海大師急道:
  “趙施主傷勢甚重這卻如何是好?”
  武當三劍走過來察看了一下傷處,三人都搖了搖頭,表示看不出一個所以然,默然而退。
  原來趙子原被那女人指風戳中之處,只有米粒大小一顆紅點,余外并無傷痕,但趙子原就是昏迷不醒,而且臉孔也越來越蒼白。
  龍華天歎道:
  “我老要飯的跑了一輩子江湖,就不知天下有誰使用這种神奇的武功,看來趙小哥這條命難保了!”
  飛斧神丐道:
  “咱們空急也沒有用,不如把他救回縣城去,看看有沒有高明的大夫可以救治?”
  龍華天搖搖頭道;
  “這只怕沒有用,要知趙小哥并非一般普通傷勢!”
  覺海大師道:
  “不管怎樣,我少林還練有一种療傷圣藥,名喚‘玉骨散’,待老袖先試一試再說!”
  龍華天大喜道:
  “既如此,但請大師赶快一試!”
  覺海大師探手人怀,取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瓶,正待把瓶中的藥丸替趙子原灌下,忽听一人叫道:
  “使不得!”
  眾人一惊,循聲望去,只見林高人緩步走了過來。
  覺海大師道:
  “此人是誰?”
  龍華天道;
  “此人名林高人!”
  說著,忙又悄聲把林高人种种可疑之處概要的說了出來,覺海大師和武當三劍以及飛斧神丐一惊,都不覺心頭一震。
  就在這時,林高人已走到近處,龍華天等人自不便再說什么,倒是林高人態度泰然的道:
  “龍幫主,請恕在下遲到一步!”
  龍華天淡然道:
  “林兄客气了,即使林兄早到一步也是一樣!”
  林高人笑了一笑,道:
  “在下和趙兄一道來,趙兄赶到此地來應援,在下便在那邊撫死療傷,那一堆人之中,在下只救活了三個總算盡了點心力了!”
  他不理龍華天冷漠態度,自管自說著,龍華天心中一動,暗忖他和趙子哥一道來,原來在那邊療傷了!
  覺海大師原本對林高人起了怀疑,此刻听他這么一說,疑念打消了不少,當下說道:
  “老衲适間正待給趙施主眼藥,林施主緣何阻止?”
  林高人正色道:
  “不瞞大師說,在下幼習歧黃,對于多般疑難還有點心得,深知在一种傷處不大,但傷勢甚重情形之下,若不先為細心觀察,速而服藥,這對傷者非但無益,反而有害。”
  他說的頭頭是道,不由眾人不信。
  覺海大師朝龍華天望了一眼,那意思是說:
  “閣下意思如何?”
  龍華天沉思有頃,道:
  “好吧,那便請林兄瞧瞧,不過据那出手之人所言,趙小哥傷勢最多只能挺一個時辰!”
  林高人笑道:
  “有些人偏愛危言聳听,待在下一瞧便知分曉。”
  龍華天道;
  “但愿如此!”
  話雖這樣說,但他全身上下卻蓄滿了功力,只要林高人稍對趙子原有不利舉動,他便准備碎然一擊!
  覺海大師和武當三劍以及飛斧神丐都充滿了戒備之情,在這种情形之下,林高人縱然心存不軌,也無所施其技。
  林高人俯下身去在趙子原傷處仔細望了一望,他神色十分凝重,龍華天大為擔心,問道:
  “林兄,情勢如何?”
  林高人長長吁了一口气道:
  “也許出手那人說的不錯,趙兄至多只有一個時辰的生命!”
  覺海大師關切的道:
  “林施主看出端倪了么?”
  林高人道:
  “出手之人指法特別,諸位可听說過有‘鳳尾指’這門武功么?”
  此話一出,眾人不由大吃一惊!
  龍華大脫口呼道:
  “鳳尾指,你說的是燕宮西后擅用的‘鳳尾指’?”
  眾人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那么按照這樣說來,剛才那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就是燕官西后了?
  覺海大師歎道:
  “太令人不可思議了,想不到當今兩大高手聯手合謀趙施主一人,唉……”
  飛斧神丐道:
  “趙兄還有救么?”
  林高人道;
  “在下可以一試,不過……”
  龍華天忙道:
  “怎么樣?”
  林高人道:
  “在下等會施救趙兄之時,受不得一點打扰,所以最好請諸位警戒四周,不管有什么響動,都不要惊動在下。”
  龍華天听的一呆,暗想這明明是他有意遣開我們,然后好向趙小哥下手,我們怎能答應?
  覺海大師心中也有同感,不過他為人比較老練,當下說道:
  “這話也說得是,這四周警戒便由老衲和武當三道長擔任,林施主附近也不能少人,那便由龍幫主和飛斧神丐負責如何?”
  林高人微微一笑道:
  “很好,很好!”
  覺海大師點了點頭,和武當三劍分向四周散去。
  龍華天和飛斧神丐相互打了個招呼,兩明是警戒外面其實卻是戒備林高人的行動。
  林高人也沒多說話,緩緩從身上取出四根銀針,那銀針細如牛毛,他五指緊握,便待向趙子原傷口扎去!龍華天忙道:
  “且慢!”
  林高人道;
  “幫主有何見教?”
  龍華天道:
  “敢問那是銀針?”
  要知細如牛毛之銀針,多半作為暗器害人之用,以龍華天見識之廣,尚不聞有用這种針替人治病的。
  林高人笑道:
  “莫非幫主信不過在下么?”
  龍華大臉孔一紅道:
  “林兄見怪,事實需要,我老要飯的不得不問。”
  林高人歎道:
  “事已至此,幫主對在下尚諸多疑心,頗使在下失望的緊!”
  頓了一頓,复道:
  “要知趙兄所中之‘鳳尾指’,普天之下除了那用指之人可以醫治之外,便連在下也沒有把握。”
  龍華天道:
  “林兄放心醫治,我們再不打扰就是!”
  他此刻已把問題想通,最簡單一個理由便是,林高人如要害趙子原,根本就用不著現身而出,讓趙子原自生自滅而死不就行了?
  他說過之后,揮了揮手,和飛斧神丐退出兩丈之外,不過兩人仍分成一東一西采取夾擊之勢,假若林高人要使好,兩人猝起發難,自信還可來得及。
  林高人待兩人退出之后,神色凝重的將那四只銀針一只一只的插了下去,然后,他以手掌抵住趙子原“靈台穴”,盤膝而坐,陣陣真力已傳了出去。
  龍華天奮不顧身和飛斧神丐在不遠處站著,一直注視著林高人的動作,時間不大,兩人似是听到林高人嘴里發出一陣低喘。
  龍華天暗自忖道:
  “我真是錯怪他了,原來他真心替趙小哥療傷……”
  念頭未定,忽听那邊的覺海大師低喝道:
  “什么人?”
  只听一人冷冷應道:
  “老夫武嘯秋!”
  龍華天心頭大震,暗忖此時此地來了這個魔頭,這卻如何是好,卻听覺海大師沉聲道:
  “武施主請留步!”
  那武嘯秋嘿然冷笑道:
  “這又不是少林禪院禁地,老夫為何要留步?”
  龍華天一拋眼色,飛斧神丐飛身奔了出去。
  龍華天暗暗焦急,心想林高人行功正到緊要關頭,此時老怪武嘯秋撞了進來,只怕前功盡棄。
  飛斧神丐奔了出去,目光一掃,但見除了武嘯秋之外,另外還有一個奇裝异服的老者,那老者裝束极似云貴一帶之人。飛斧神丐一生見多識廣,就不知那奇裝异服的老者是怎么樣的人物?
  武嘯秋朝飛斧神丐瞧了一眼,冷笑道;
  “原來還有丐幫高人在此,那便更熱鬧了!”
  飛斧神丐恨道:
  “你待怎地?”
  武嘯秋笑道:
  “老夫便是隨意走走也不成么?”
  覺海大師合什道:
  “阿彌陀佛,老衲方才已對施主言明,那邊有人清修,不宜打扰,請武施主從權!”
  武嘯秋哂道;
  “天下人走天下路,老夫就不相信你少林和尚竟做起攔路強盜來了?”
  這話說的很重,要知少林僧人一向自視甚高何曾被人指為強盜,覺海大師修養功夫再好,也不禁臉上變了顏色。覺海大師怫然道:“武施主說話最好客气些!”
  武嘯秋冷冷的道:
  “怎地,老夫說錯了么?你如不攔路,老夫會說你什么來著?”
  飛斧神丐怒道:
  “武院主,你別用話扣人,今宵此舉,分明你是有意挑起是非!”
  武嘯秋怒道:
  “你們指白為黑,卻反而講起老夫的不對來,哼哼!真是豈有此理!”
  說著,大步往前走去!
  覺海大師沉聲一攔,道:
  “武施主千万魯莽不得!”
  武嘯秋憤然道:
  “老夫偏不信這一套!”
  說著,仍照樣往前走,覺海大師無奈,手掌一揚,道;
  “武施主若再不听勸告,老衲只好得罪!”
  武嘯秋不屑的道:
  “既有此意,何不早說?”
  大步一跨,覺海大師迫不得已,“呼”一地掌拍了出去。
  武嘯秋哂然道:
  “久聞你有鐵掌之譽,老夫甚愿領教!”
  橫掌一切,半途中翻腕擊去,竟是一招以攻以攻的招式。
  他倆對掌,但都是以快打快,晃眼打了七八招,飛斧神丐在旁大是擔心,暗忖不知姓林的把趙小哥救醒了沒有,若是遷延時日,只怕覺海大師終于抵擋不住!
  忖念之際,忽見那奇裝异服老者筆直向他走了過來。
  飛斧神丐喝道:
  “你想干什么?”
  那人冷冷的道:
  “老夫干什么,你管得著么?”
  雖然說的是江南話,只是語气卻十分生硬,顯見此人很少在中原走動,飛斧神丐仍不知他是什么來路?
  那人仍然笑直朝前面走,這時距离飛斧神丐已不及五步。
  飛斧神丐臉孔一沉,道:
  “站住!”
  那人哂道:
  “你是什么東西,也叫老夫站住!”
  五指一伸,驀地抓了過來。
  飛斧神丐大怒,板斧一挫,直朝那人手臂斬去!
  那人不避不讓,只見他手腕一翻,五指如鉤,招式神奇之至,險些扣住飛斧神丐的斧柄!
  飛斧神丐大駭,慌忙問不加思索的向后一退,誰知那人身手之快,已達巔峰,飛斧神丐雙足剛剛落地,那人已如影隨形欺至,同時嘴里卻道:
  “就憑你這點身手,也配做攔路之賊么?”
  飛斧神丐臉孔鐵青,已是退無可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斜刺里忽然閃起三道匹練似的銀虹,武當三劍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襲而至!
  那奇裝老者點點頭道:
  “這還像話!”
  驀然一個大盤旋,雙手亂舞,竟然以一种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招式分別接了武當三劍一招。
  武當三劍填補上來,堪堪挽回飛爺神丐危急之勢,但那奇裝老者招式异之极,雙袖翻飛之間,四人聯手亦只剛剛抵擋住他的攻勢。
  在另一邊,覺海大師和武嘯秋久戰之下,亦是漸感不支,龍華天一直守候在林高人旁邊,此時遙見己方兩邊都漸露敗象,不由心中大急。
  他朝林高人望去,只見林高人頭上直冒熱汗,正是行功已到緊要關頭跡象,那是千万被人吵扰不得。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心想看來覺海大師那邊比較危急,那武嘯秋為人又极陰險,我好去助他一臂之力了。
  念隨心轉,連忙奔了過去。
  覺海大師得龍華無助力,精神陡增,兩人聯手之下連連施展一輪快攻,終于迫使武嘯秋落在下風。
  就在龍華天走了不久,兩條人影悄悄掩了過來。
  那兩人一個是文華,一個是文章,兩人出現之后,都一齊肅立在林高人旁邊,臉上滿是關注之色。
  隔了一會,林高人緩緩松開了手掌。
  文華趨前一步,低聲道:
  “四阿哥。”
  林高人長長吁了一口气,道:
  “你們又來干什么?”
  文華恭敬的道:
  “四阿哥一個人獨行,我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才來瞧瞧!”
  林高人笑道:
  “我不會有事的!”
  文華道:
  “卑職素知四阿哥智勇雙全,應付這點場面那會成什么問題,不過……”
  林高人笑道:
  “如何?”
  文華指著地上趙子原道:
  “四阿哥救了此人豈非大錯!”
  林高人搖搖頭道:
  “你們知道什么?需知燕宮西后和摩云手武嘯秋一干人,并非真心替咱們做事,他們不過只看在我們的錢的份上!”
  文章接口道:
  “四阿哥這次為了請他們殺趙子原,用去已經不少!”
  林高人冷冷的道:
  “些許之數,何足挂齒,但我所作到的效果卻非這些金錢可比。”
  文章道:
  “當然,當然!”
  林高人冷笑道:
  “張居正乃明朝擎天一柱,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而魏宗賢呢?不過皇帝身邊一名太監而已,以太監而論有如此大的權勢,在躊躇志滿之余,他最注意的人自然便是張居正!”
  文華若有所悟的道:
  “不錯,別人都買魏宗賢的賬,獨有張居正那种性格,不理睬他!”
  林高人笑笑道:
  “所以我們只要稍為動之以金錢,魏宗賢早時縱或沒有害張居正之心,但因受了我們金錢,他這時也會有這种心了,其實,以魏宗賢今天地位,他會缺少金錢嗎?”
  文章點點頭道:
  “正是,正是,然這和四阿哥救趙子原可有什么相關呢?”
  林高人笑道:
  “在當今武林之中,奇能异士固然不少,但就沒有一人能具有趙子原這种風格!”
  文華道:
  “四阿哥可是動了惜材之念?”
  林高人道:
  “話也可以這么說,但這只是原因之一,到時趙子原醒了之后,當他知道暗算他的人乃是燕宮西后,他勢必要去找西后拼命,要知西后勢力甚大,現時正是中原武林一股暗流,假若我們能借趙子原的手將她除去,未始不也是替我們今后進關減少一份阻力!”
  文華文章一齊躬身道:“四阿哥遠見,卑職佩服!”
  林高人道:
  “你們只管回去,我自有辦法辦理善后,你們可以暗號通知武嘯秋他們退去!”
  文華文章一齊應了聲“是”,轉身走出。
  林高人命兩人退走之后,他也真個有些累了,當下便盤坐在地下休息。
  趙子原安詳的躺在那里,對于身外一切茫然不知,他的臉色仍是那么蒼白,只是呼吸均勻了些。
  在另一邊,龍華天等人已与武嘯秋和那奇裝老者打的難分難解,忽听右邊草叢發出“噓噓”的尖叫聲,武嘯秋眉梢一動,呼呼兩掌將覺海大師和飛斧神丐迫退,微惊道:
  “廖兄,咱們退!”
  那奇裝老者皺皺眉頭道:
  “怎么就退了?”
  武嘯秋苦笑道:
  “這個老夫怎么知道?如不是事,他們怎會令咱倆退?”
  那廖兄擺擺手道;
  “好吧,退就退!”
  說罷,和武嘯秋轉身就走,剎時不知去向。
  覺海大師寒聲道:
  “好險,好險,原來他們暗中還有人,如是一起聯手而來,老衲等今夜絕無幸理了廣
  飛斧神丐道:
  “他們并未落敗,為何一下子又撤退了呢?難不成其中有詐?”
  龍華天道:
  “哪管他這么多,咱們先過去瞧瞧趙小哥再說!”
  眾人都點了點頭,一行便又折了回來。
  回到原處一望,只見林高人盤坐休息,而趙子原卻躺在地下一動也不動,龍華等人不敢惊扰,悄立一旁。
  林高人忽然睜啟雙目,歎了口气,道;
  “方才有人來了么?”
  龍華天忙道:
  “是囹香院主武嘯秋和一個姓廖的老者,他們都退走了。”
  林高人故作嚴肅的道:
  “還好,還好,在下總算沒有受到惊扰!”
  飛斧神丐道;
  “但不知趙大俠傷勢如何?”
  林高人點點頭道:
  “不礙事了?”
  說著,起身走到趙子原身邊,把那四根銀針一一拔出,然后用一塊布包好,又道:
  “大約不出半個時辰,趙兄便會醒來,諸位好好守著他就是,在下在城里還有點瑣事,這便告辭。”
  龍華天大惊道:
  “林兄這便要走了么?”
  其實,林高人走不走,龍華天都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只怕林高人在暗中做了手腳,趙子原因而一病不起。
  林高人笑道:
  “如何?龍幫主可是對在下仍不放心么?”
  一句話說中了龍華天的心事,龍華天大感不好意思,忙否認道:
  “老要飯的怎敢怀疑林兄?”
  林高人微微笑道:
  “龍幫主應該明白,設非在下相救,趙兄此刻早已送命,他如今還能躺在地下呼吸么?”
  龍華天一想果然,于是當下拱手道:
  “林兄說得是,林兄有事請便,只是林兄對趙子哥有救命大恩,等趙小哥醒來,老要飯的自會對他言及。”
  林高人搖搖頭道:
  “龍幫主快不要這么說,些許微勞,何足挂齒,等會趙兄醒來,只請轉告于他,設若他有興致一醉,在下仍在縣城中相候便是。”
  說罷飄然而去!
  覺海大師道:
  “幫主适間說此人行為可疑,若依老衲看來,其人行徑古怪,但未必便是一個可疑之人!”
  龍華天沉吟一會,道:
  “說句老話,我老要飯的早先怀疑他可能便是泰吉,如今看來,可能真有點看走眼了!”
  就在這時,只見趙子原的身子動了一下。
  眾人大喜,旋忽趙子原睜開了眼睛,向四周一望,道:
  “我怎會躺在這里?”
  龍華天叫道:
  “好了,好了,小哥總算無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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