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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僅以身免


  蘇繼飛道:“事情如此,方才香川圣女吩咐我至此察看墳冢兩側的楊柳樹有無异狀,果然事出詭奇,你瞧兩棵楊柳不但枝葉全無,而且僅存光禿禿的樹干,你此刻又神秘莫測的出現在墳冢上,我險些把你當成敵人。”
  趙子原不由地回視那兩棵楊柳一眼,果然,兩棵光禿禿的樹干靜豎在假家兩側,相隔約有二丈許。
  趙子原瞬間亦不知這是怎么一回事,正沉思間,蘇繼飛隨即問道:“你到此地多久了廣
  趙子原道:“來了已有一會了,我是追蹤一輛篷車來的。”
  蘇繼飛忽地脫口道:“篷車?”
  趙子原點頭道:“是的,我追蹤這輛篷車大約經過了數里路,出了鬼鎮街道之后,突然消失不見了,忽見几條人影朝這方向奔來,我尾隨而至,一直隱身在墳冢后面觀望,這會你匆匆奔來,我暗地里也已瞧個清楚。”
  停口气,正欲繼續說下去。
  忽地眼前人影一閃,衣袂飄拂,茫茫夜色中隱約可以看出一條紅色人影從墳冢附近射將出來向北直飛而去。
  趙子原不待思索,急道:“蘇大叔,請盡速回奔原地!”
  雙足一點,趙子原身形隨在那人影之后消失在荒墳上空。
  蘇繼飛目睹此狀,詫异不已,正待轉身奔向回程,驀地,背后一股強勁的壓力逼來。
  事出意外,蘇繼飛万万想不到尚有人躲在附近要偷襲他,急促問,身形朝左射出,避開那一掌奇襲。
  人方站穩,立身之側又涌到一股陰寒掌力,這下不及他顧,在匆促之下亦朝對方翻出一掌。
  說也奇怪,蘇繼飛緊急之際出掌,其勢亦猛不可言,豈料掌力未達到對方之前,已被那股陰寒掌力逼了回來。
  眼見那股寒勁即要罩在身上,蘇繼飛猛然抽身后退,余威所及,蘇繼飛的身子亦不自主的向后顛顛跛跛几乎栽了下去。
  蘇繼飛抑住忿怒朝對方道:“閣下何許人?竟以如此卑劣手段圖襲蘇某,企圖何在?”
  這時,那兩個偷襲的人,在茫茫夜色中,矗立于蘇繼飛眼前,久久不發一語。
  見兩人一聲不發,蘇繼飛再提聲道:“兩俠可是沖著蘇某而來?”
  終于,其中一個人冷冷的道:“你自稱蘇某,敢問就是為香川圣女駕車的那位蘇繼飛?”
  蘇繼飛斷然道:“不錯!”
  那人又是一聲冷笑道:“嘿嘿!果真是蘇繼飛,那再好不過,下手。”
  語罷,兩人同時朝蘇繼飛疾扑出掌。
  蘇繼飛心知這兩人必沖著自己而來無疑,心忖間身形不敢待慢,一出手就施出生平絕招“飛云十八掌”,出掌快如閃電。
  那兩人來歷不明,掌法更是詭异,掌風之間夾帶著不同的勁道,左邊高瘦身材者每推出一掌,熱气逼人,令人猶如置身烈火,另外一個出掌卻是奇寒無比,陰冷有如冰霜。
  蘇繼飛走動江湖,閱歷無數,從未遇見了這等奇异武功,不由心中微慌,掌式隨之紊亂。
  突聞一聲暴喝:“接掌!”
  兩股掌力前后壓到,蘇繼飛見狀,身形陡然向上翻飛,勉強避過一次危机。
  蘇繼飛人在半空中,正待落下,對方又是一聲暴喝:“再接一掌試試!”
  兩道掌力又已襲來,同樣的快速,猛烈,這時,蘇繼飛運气在半空迎擊一掌。
  轟然一聲,蘇繼飛的身子被震開去,墜落在墳旁一棵楊柳樹邊,口中吐出一道血箭,整個人几乎向后栽倒。
  那兩人又齊身而至,瞬間又推出一掌,大喝道:“還不与我躺下!”
  果然,蘇繼飛應聲而倒,人也隨著昏迷過去。
  那高瘦身材者道:“這廝武功并非尋常,設非我倆聯手,恐怕在百招之內亦無法將他擊倒。”
  另外一人道:“常听人提及中原武林,高手云集,果然不虛。”
  那高瘦身材者道:“是是!無庸多說,赶快動手……”
  說著,那高瘦身材者伸手點向倒在地上的蘇繼飛身上穴道,提起他的身軀走向楊柳樹,不一會儿工夫,蘇繼飛的身軀已被綁在光禿禿的楊柳樹干上。
  之后,兩人環視假家四周,見無异狀,隨即疾射离去。
  兩人身形方逝,緊接著,一輛篷車朝假家處疾駛而來。
  篷車停下,駕車的和尚突然間發現被綁在楊柳樹上的蘇繼飛,不由發出惊呼道:“圣女!你瞧那楊柳樹。”
  聞言,香川圣女已步出篷車,望了楊柳樹上的蘇繼飛一眼,喃喃自語道:“果然不出所料,敵人又展開了另一陰謀!”
  一夢不解,皺眉道:“到底敵人施的是何种企圖?”
  香川圣女道:“目前尚未可知,不過据賤妾猜測必以這兩座假冢為背景。”
  一夢道:“依你所言,此地莫非早已埋下危机?”
  香川圣女道:“不錯!”
  一夢道:“方才你吩咐蘇繼飛到此察看眼前這兩棵楊柳,楊柳果然有异,蘇老也在此中伏,這兩棵楊柳是……”
  香川圣女正待回話,目光過處,見迄未發言的謝金印提著劍子走向綁著蘇繼飛的那棵楊柳樹,猛然脫口道:“停步!不要動那楊柳。”
  喝聲之下,謝金印果然收住腳,沉聲朝香川圣女道:“圣女何出此言?”
  香川圣女道:“謝大俠難道不覺那楊柳有异?”
  謝金印道:“當然,不過某家只想以劍子挑斷繩端,救下蘇老。”
  香川圣女道:“敵人詭計多端,陰險冷酷,或許拿蘇老當餌亦未可知,怎可冒然出手。”
  以謝金印這等沉著的人,此刻竟然如此大意,也許其二弟之重傷已使他方寸微亂,香川圣女在危急之際出言提醒,對謝金印而言,自有一番難言的感受。
  但見他搖頭苦笑道:“某家險些栽在這小玩意之下,若果真如此中了敵人詭計,豈不貽笑江湖。”
  言下,頗有英雄气短之歎。
  香川圣女走近楊柳,察看蘇繼飛的傷勢,見他雖受重傷,猶不至于死,在黑暗中,一時無法瞧清楚蘇繼飛被何种掌力所傷。
  香川圣女轉頭朝一夢道:“以蘇老之功力,怎會如此輕易受制?”
  一夢道:“我也有同感,依目前情況看來,蘇老非但瞬間即被傷倒,敵人還有充足的時間將他如此處置起來,單憑這點就令人頗費心思。”
  謝金印沉聲道:“會不會是摩云手下的毒手。”
  香川圣女搖頭道:“這不可能,起初賤妾也有此感,現在反而怀疑起來了。”
  一夢道:“這么說,今夜在這荒墳之地另外還潛藏著高人?”
  香川圣女道:“這也說不定,譬如大師方才向摩云手提到,曾在鬼鎮街上碰上太乙爵,這事是否屬實?”
  一夢忽有所悟道:“是了,方才我在鬼鎮街道上見一條人影模糊而過,速度快的惊人,我尚以為是視線一時錯覺所致,這人輕功之高為我生平僅見。”
  香川圣女道:“大師确定那人影是太乙爵?”
  一夢裂嘴道:“圣女竟也認真起來,其實,剛才我只是隨便說出來壓壓摩云手凶焰而已。試想,連人影都瞧不清,那能确定其人。”
  香川圣女喃喃道:“原來如此!”
  自語中,身子一步步的朝另一棵楊柳樹走過去,在場沉默一時的謝金印睹狀,心中頓時浮起不安之感。
  香川圣女的視線無意識的掃過了楊柳樹側的假冢,在夜色中,猶然可以看出墓碑上几個篆体大字:“喬如山為謝金印所殺,長眠于此。”
  猛然的,香川圣女心緒被撥動了,瞬間,她僵立在當場。
  顯然,“喬如山”這三個字的出現猶如一記雷轟,使香川圣女內心震動不已,一幕血漬斑斑的情景又涌現在她眼前,忽地,有人呼喚道:“圣女,你在想什么?”
  她猛可轉過頭來,如夢初醒般的朝發話的一夢望了一眼,又移到謝金印身上,這時,謝金印正低頭不語,香川圣女的視線宛如一把利劍,狠狠地往謝金印抹過去。
  收回視線,香川圣女朝著一夢道:“大師,賤妾只是察看這楊柳的玄机所在。”
  語罷,忽見人影一閃,謝金印已落在她跟前。
  謝金印低聲緩緩道:“圣女,這事交由某家來辦。”
  香川圣女聞言道:“謝大俠确定有此把握?”
  這么一間,謝金印難以回答了,只見他提起劍子,趨向楊柳樹,口中喃喃道:“敵人專為謝某而來,某家豈能目睹他人為我冒生死之險?”
  雖是喃喃低語,听在香川圣女耳中,字字如雷。
  香川圣女望著謝金印背向自己的身形,切齒的忖道:“謝金印呀,謝金印!你將我趙芷蘭當成何人?”
  忽地,謝金印身形离地躍起,手中劍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銀色長弧,化作一道白芒,朝那株楊柳拂去。
  劍芒閃人楊柳樹內,忽地一聲轟然爆炸,一道火焰隨著爆炸聲噴射出來。
  謝金印人在半空中,突遇變故,霎時間,身子凌空向后疾射。
  爆炸飛起的碎片,烏溜溜的瞧不清到底是何物,筆直的朝他射來。
  不及他顧,謝金印劍子疾揮,掃向飛來的碎片。
  “鏘!”
  劍子掃破了飛來的金屬。驀地,在他眼前呈現出滿天銀針,紛紛射向他即將下墜的身形。
  千鈞一發,眼見謝金印就要成為千万銀針的目標,就在此際,几乎令人不敢相信的事發生了。
  謝金印下墜的身形,剎那間筆直的斜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那些銀針尾隨而至,雖然速度快過謝金印的身形,但及于他周遭已是強弩之末,齊然被謝金印的劍子掃落于地。
  隨著落地的銀針,謝金印人也降了下來,動作在瞬間一气呵成,惊濤險浪,化為一片寂然,但見謝金印面色洋洋不變,壓根儿就未發生什么事一般,劍手本色,顯露無遺。
  舉視香川圣女及一夢,兩人似乎也惊險方定,謝金印知道炸藥并不強烈,厲害的是那些特制的金屬內所安的染毒銀針。
  念此,慢步的走向一夢,喃喃道:“好卑鄙的手段,這顯然是專為某家而下的陷阱。”
  一夢關注道:“謝施主無恙吧!”謝金印點頭道:“幸而無恙。”
  這時,謝金印正仰視被綁在另一株楊柳上的蘇繼飛身軀,一時發呆了。睹狀,謝金印心中不由一寒,忖道:“方才幸而未以劍子触這株楊柳,否則后果真不堪想像。”
  忖此,抬眼向那株被炸的楊柳樹干望去,此際僅存一些碎片殘留在四周,夾雜著燒焦之味,火藥气味更是扑鼻,地上被炸成小坑,尚有一線煙气在冒著。
  香川圣女朝一夢道:“大師,依剛才情況看,想救下蘇老恐非易事。”
  香川圣女也感到事情辣手起來了。
  一夢道:“或許真是如此。”
  香川圣女道:“敵暗我明,不知他們暗中又搞什么詭計。”
  一夢道:“敵人會不會就埋伏附近,窺伺我們的行動?”
  香川圣女道:“大師說的是,敵人今夜不得手絕不會輕易离去,遲早又會出現,不知他們尚等待什么。”
  語聲方落,遠處傳來“嘶!嘶!”聲響,假冢四周十丈開外的荒墳上,怪叫之聲突起,陰風慘慘,鬼气瞅瞅。
  一夢脫口道:“莫非摩云手去而复返?”
  假家附近人影幢幢,眼見敵人像是又有發起攻擊之勢,謝金印凝神注視,劍子早已布滿一層真力。
  一聲陰沉的冷笑發自謝金印立身之后數丈之外。
  猛然之間,謝金印身形一轉,朝那冷笑傳來之處提聲道:“朋友何必藏頭縮尾,請現身出來會會如何?”
  對方卻緩緩地道:“稍安,勿躁,壓軸戲還在后頭。”
  謝金印沉聲道:“你以為謝某听不出你的聲音來!”
  對方干咳了一聲道:“人言職業劍手謝金印不但出劍快,狠,人也机警异常,果然一點也不錯,嘿嘿!”
  語畢,陰森森的冷笑,謝金印不由心中納悶,道:“摩云手,要下手就現身出來,此刻還猶疑什么?”
  摩云手道:“謝兄的劍法适才已領教過,若謝兄今夜不死,日后不怕沒有机會,只是,嘿嘿,老夫待會儿要為謝兄介紹個對手,不知你是否介意。”
  謝金印道:“你說的是誰?”
  摩云手道:“說出來你也不認識。”
  語聲消斂在夜空中,傾忽里,怪叫之聲又起,圍繞在假家四周,有如鬼哭般攝人心魄。
  無疑的,摩云手又命令鬼斧門招魂二魔——九禿招魂与冥海招魂施展邪毒的伎倆。
  睹狀,謝金印倒吸一口气,忖道:“摩云手依然擺出這种死尸陣勢,若非一夢大師在此,那今夜恐怕難逃劫數。”
  正心忖問,突見三條人影,划破夜空,如夜鳥般降了下來,這時那黑暗中躲藏著的摩云手大叫道:“謝金印,瞧瞧是誰來了!”
  話聲中,几條人影從荒墳中躍出,几個起落,已來到假冢近處。先前那三條人影也立在當地。為首一人最引人注意,穿著一身大紅袍,骨瘦如柴,面目干癟,猶似一具僵尸裹上了一層紅布,另外兩個漢子卻是平凡無奇。
  摩云手向前朝著謝金印道:“謝兄,這位想与你結識一番。”
  手指著背后那位穿紅色大袍者。謝金印順眼一瞧,發現這人面孔生疏,同時為他那一身模樣不由惡心,冷冷道:“何許人物竟然對某家如此興趣。”
  那紅衣怪人聞言,張開大嘴,沙沙的說道:“姓謝的,老夫嘗聞你職業劍手大名響徹江湖,老夫以為,你生得三頭六臂,今日一見,教我頗為失望。”
  言下,頗有不屑之感。
  謝金印道:“當然,謝某才貌平凡,不比閣下這般吸引人的模樣。”
  謝金印見這紅衣怪人出言狂妄,知其心性急躁,故意冷言諷刺他一番,看他作如何反應。
  果然,紅衣怪人一忽里暴跳起來,喝道:“小子,老夫一時看得起你,你竟敢反唇相譏。”
  一代劍手,何等的人物,紅衣怪人出言罵他小儿,縱然謝金印心机深沉,亦不免難受异常,手中劍子斜地里凝住了。
  紅衣怪人叫道:“你敢不敢接我一招試試?”
  謝金印冷笑道:“有何不敢!”
  紅衣怪人高聲道:“那很好,留心!”
  語落身起,探手一招朝著謝金印胸前抓去,端的快速無比,途中轉向又疾攻其左腰。
  謝金印睹狀大感异常,對方招式瞬間由抓換點,不知搞什么名堂,一時間,不敢貿然出劍,縱躍開去。
  紅衣怪人見謝金印躲閃,似乎不滿意道:“謝金印,你為何不出劍?”謝金印冷然道:“方才我要是劍子一揮,恐怕你早已失去一條右臂,某家念你我無冤無仇,不愿斬盡殺絕罷了。”
  聞言,在場諸人,諸如武嘯秋,甄定遠等,莫不相信謝金印有此能耐,天下間能在劍上造詣高過謝金印的至今尚未聞過。而這紅衣怪人竟然想以空手對付謝金印的劍子,簡直駭人听聞。
  紅衣怪人嘿然一笑,道:“說得倒輕松,老夫就不相信你劍法如何霸道。閣下是否听過除了萍風拍外尚有克制‘扶風三式’的武功?”
  謝金印道:“未曾聞過。”
  紅衣怪人道:“那不妨試試便知”。
  緊接著一聲暴喝,紅衣怪人身形一躍,變作弓形,扑向謝金印,謝金印向左斜跨半步,陡然出劍,一式“下津風寒”,殺气飛洒而出,罩向紅袍怪人逼近的身形。忽地,對方人影一翻,霎間招式突變,避過劍子鋒芒,向下斜斜貫出,緊接又改變手下招式,擊向謝金印左肩要害。
  這下,謝金印不由感到詫异,對方一口气連換三种招式,且都針對己身要害而來。眼見險狀臨頭,當下連忙改變劍式,使出“風起云涌”一招司馬劍法,化險為夷。
  紅袍怪人抽身后退,狡獪地笑道:“閣下不過爾爾。”
  謝金印道:“閣下所謂的克制武功,原來就是如此。”
  紅袍怪人道:“也不盡然,你還要再試試老夫掌上的鋒銳么?”
  摩云手插嘴道:“兩位歇歇手,待我請教圣女一件事,再打不遲。”
  香川圣女知道摩云手又玩起詭計來了,嫣然笑道:“大帥有何事仍舊不釋于怀。”
  摩云手道:“嘿嘿!沒啥,老夫想再瞧瞧你手中所戴的那枚綠色指環。”
  香川圣女道:“綠色指環,大帥居然對它發生這么大的興趣?”
  摩云手道:“興趣倒是沒有,老夫要瞧瞧是否膺品?”
  香川圣女道:“大概不至于吧!”
  說時,揚起右手,只見她中指上果然戴著那枚綠色指環,此刻,在茫茫夜色之中猶發出淡淡綠光,綠光射人在場甄、武眼中,引起一片緊張之色。
  摩云手道:“听說圣女足智多謀,最善于利用別人心所思所系,疑惑不定的心理,來施行計謀,想目下又是同出一轍罷。”
  香川圣女道:“大帥可否忘卻篷車中正坐著一個俘虜——女媧。”
  摩云手道:“幄!是么,不過這點不必重提了,老夫永遠不會相信你有此能耐擒下女媧。”
  香川圣女道:“大帥既然不信也罷,我立刻下令毀掉她。”
  語罷,瞧了瞧摩云手,見他似乎無動于哀,心中不由忖道:“敢情摩云手業已得知實情?”
  摩云手等待香川圣女下令,久久不見發聲,陰然笑道:“老夫就睜大雙眼,瞧瞧你如何擺布,嘿嘿,篷車,到底誰真誰假你心底有數。”
  這句話頗使在場諸人感到詫异,紛紛抬眼朝篷車望去,夜色中,依稀可見篷車形表,但無人敢斷然猜測到底篷車真正屬誰所有。
  香川圣女知事不可為,換個口气道:“大帥總不會怀疑這枚綠色指環吧!”
  摩云手詭秘的眨了眨眼道:“老夫就冒險相信你一次,咱們來個交易如何?”
  香川圣女道:“如何交易?”
  摩云手道:“當然是以指環交換蘇繼飛,你看怎樣?”
  香川圣女略一尋思道:“這豈不是便宜了你。”
  摩云手道:“難道不合算?”
  香川圣女道:“這又何必多此一問,蘇繼飛人是你傷的,拿他當人質交換指環,對咱們來說,不免有挖肉補瘡之嫌。”
  摩云手道:“局勢已是如此,埋怨何用。人言圣女胸中韜略才智,可以掌握百万大軍,今夜落得如此尷尬,實在令人惋惜。”
  香川圣女道:“無庸多發廢語,且講出交換的方法讓賤妾一聞。”
  摩云手一整面色道:“這倒也不難,嘿嘿!老夫雖然不知你心底存何主意,不過,人質在我手中,若你輕舉妄動,老夫立刻毀掉蘇繼飛,現在,人質馬上交還給你,你也准備好指環。”
  言畢,右手一揚,先前与紅袍怪人同時出現的兩個漢子,倏然身起,走至楊柳樹邊,輕易的解下綁在樹上的蘇繼飛身軀,抬到摩云手身邊。
  立在一旁的謝金印,見狀不由一愣,心中忖道:
  “這是怎么回事,适才那株楊柳暗藏危机,而目下這同樣的一株楊柳卻一點异樣全無,這……。”
  心念間,望了香川圣女一眼,只見香川圣女亦面露疑容。
  歇一下,香川圣女道:“大帥好狡猾的心机,竟然運用心理上的猜疑,瞞過了咱等。”
  原來,這株楊柳并未暗藏利器,摩云手之著眼點完全放在适才被炸的楊柳上,利用這株綁有蘇繼飛身軀的楊柳引誘謝金印去探試另外一棵楊柳,一來可以置謝金印于死地,二來兼收恐嚇之效,用心之縝密,可見一般。
  摩云手裂嘴得意道:“哪里,哪里,如此小技焉能在圣女之前獻丑。”
  香川圣女道:“指環在此,無庸多說了。大帥把人交過來。”
  摩云手道:“這也好,咱們就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言畢,那兩位漢子已將蘇繼飛抬到香川圣女跟前,這時,謝金印也橫跨而至香川圣女立身之側。
  摩云手道:“謝兄此舉是何用意?”
  謝金印沉聲道:“不敢,某家為安危顧慮,提防不測而已,若大帥有陰圖,某家劍子即是公道。”
  睜眼注視那兩個漢子之舉動,見其緩步來到香川圣女面前停住腳,其中一人道:“姑娘請交出指環。”
  香川圣女將指環取下握著掌心朝對方道:“好,誰來取它!”
  那兩個之中身形高瘦者站出步子,伸手作欲索取之狀。
  香川圣女道:“指環交給你之前,把人放在地上退后半步,指環一到你們手中即刻退走,否則……”
  謝金印續道:“否則謝某劍必在別人的胸膛開個洞。”
  言下,殺气彌漫在劍子周遭,森森逼人,那兩個漢子心中不由一震,倒吸了口涼气。隨即,果然將蘇繼飛放置在地上,徐徐向后退了半步,但是,一只手掌卻凌空高舉,對著蘇繼飛胸前死穴作猛切之勢。謝金印亦凝神斜視,劍子瞬間即可出手,劍气盎然,懾人心魄。
  香川圣女見對方已有反應,立即將指環脫手拋出,那高瘦身材者探手一攔,指環便已落在其手,兩人取物到手,向后一躍,回到摩云手身邊。
  摩云手迫不及待的接過那枚綠色指環,仔細察看。有頃,喃喃低語道:“劍手指令……劍手指令……”
  這時甄定遠,武嘯秋兩人紛紛趨向他,欲瞧那枚指環,摩云手手掌一收,指環便隱于他掌底,之后,朝著甄、武兩人詭秘微笑著。
  甄定遠不由埋怨道:“大帥何以不愿讓咱等瞧瞧那枚指環?”
  摩云手道:“我想免了,這枚指環對你們倆人來說,并非什么了不起之物,對不?”
  只見甄、武兩人面色陰晴不定,委屈之態了然畢露。
  當下,香川圣女步至蘇繼飛置身之前,一夢也從后面趨向前來,望見蘇繼飛穴道被點,口角血漬已凝,面部呈現黑白間雜之色,看來似乎被一种奇怪掌力所傷。
  香川圣女朝一夢道:“大師可曾見過此等傷法。”
  一夢搖頭道:“未曾。”
  香川圣女幽幽道:“賤妾猜測要是不錯,蘇老必是遭到圍襲,同時被兩人用相异的掌力所傷。”
  一夢道:“真有此事,姑娘据何而知。”
  香川圣女道:“傳聞塞北武林,近年來出現兩位奇异人物,各練就一种功力,配合施展,厲害無比,名史‘冰殘火罩’,凡是被擊傷者,全身浮現黑白間雜之色,敢情蘇老是傷在這种功夫之下?”
  雖是兩人細語,卻也清晰可聞。忽然有人沉聲道:“料的沒錯,蘇繼飛就是傷在這种功力之下,嘿嘿。”
  聞言,眾人朝著發話之人望去,那人原來是适才自香川圣女手中接過指環的高瘦漢子,此刻,當著眾人前承認傷了蘇繼飛,似乎有意忽視在場默默不語的職業劍手謝金印之存在。
  倏然一聲冷哼發自謝金印,只見他嘴角勾出一線漠然冷笑。
  俄爾,謝金印朝那兩個漢子道:“逼虎傷人,樂极生悲,兩位既然已看破紅塵,某家也不便違人心愿。只是,謝某這支劍子從不殺無名之輩,你倆且報個名諱來。”
  言際,劍子倒提,劍气彌漫劍身,有使人窒息之感,縱然這兩位漢子自信之极,亦不由己而心中微動。
  霎時間,气氛一緊,即將展開一場決斗,忽地里,摩云手起步趨前,緩緩道:“時刻已不容遲延,今夜老夫一反常例,作一网打盡之舉,施出赶盡殺絕手段,謝兄,果然有先見之明,早已在此掘下墳冢,看在舊友分上,老夫答應為你這一代劍手收尸埋骨,不知閣下以為如何?”
  謝金印冷然道:“庸人痴語,謝某不听這一套,有何陰謀盡管施展,莫一味吹噓。”
  摩云手緊接著道:“好說,你且瞧瞧。”
  言畢,一聲尖嘯亮聲,傾忽間,荒墳四周靜寂之中又突起怪叫之聲,嗚咽鬼哭,凄涼恐怖,只見十來具死尸在咒文喃喃之下,揮動巨斧跳躍過來。
  睹狀,香川圣女偏首者一夢道:“大師,這將如何!”
  一夢卻也目視著謝金印,一時也不知所措。
  這時,隨著死尸的攻勢,摩云手亦揮動巨斧,蠢蠢欲動,紅袍怪人,那兩位自稱具有“冰殘火罩”神功的漢子,武嘯秋,甄定遠等人亦圍將來,局勢笈笈可危。
  謝金印心中微微一動,忖道:“眾寡懸殊,況敵人那死尸大陣威脅甚大,二弟与蘇繼飛二人生命危在旦夕,圣女看來似乎不會武功,除了避開之外別無他法了,那假冢……”
  謝金印腦中掠過一條念頭,隨即將趨至一夢耳邊喃喃說了几句。
  摩云手哈哈大笑道:“死難臨頭,猶想掙扎么?”
  謝金印沉聲道:“摩云手,你休狂,只要謝某一口气在,絕不讓你稍稍得逞的。”
  回頭凝視那假冢,轉眼間,一夢已挾著謝金章,黎馨捧著蘇繼飛的身軀,与香川圣女,靠近那假家互相背立站著,這是一個极為明顯的變動。
  摩云手是何等人物,對于目前情勢立即察覺有异。當下,斷然道:“爾等想突圍而出?嘿嘿!那又談何容易。”
  語落身起,夾著一聲嘯鳴,巨斧陡然揮出,當面朝謝金印砍到,紅袍怪人也發起了攻擊。
  驀地,謝金印健腕一翻,劍子猛然間發出一聲“嘶嘶!”怪響,猶如靈蛇般疾掃而出,“鏘!”然一聲,火星四射,摩云手的巨斧碰在劍子上時,被震得几乎脫手,整個人不由被劍气逼退半步,緊接著,謝金印手中劍子一沉,整個身形飛躍而起,挑起紅袍怪人側面而來的凜然招式,劍尖筆直向地下吐出一道銀虹,触地之后發出轟然聲響。
  摩云手脫口叫道:“震天三式……”
  叫聲中,謝金印身形隨著轟然響聲,陡然飛起,朝假冢之處疾落,人未落地,揮掌對著刻有字体的墓碑擊去。
  說也奇怪。諾大的一塊墓碑隨著掌力一推,竟然沒人假冢之中,瞬間,假冢現出黑漆漆的洞口。
  說時遲,那時快,一夢与黎馨在洞口呈現之霎那間,已先后竄人黑漆漆的洞口之中,唯香川圣女猶躊躇不前,那邊摩云手飛快地扑了過來。
  謝金印身形一落,返身劍走扶風劍式中一招“金光渙散”,抵著摩云手扑來的身形,抽身后退,挾起香川圣女嬌軀,香川圣女口中發出“哎呀”叫聲,聲猶未斂,眼前一黑,已沒人假冢的洞口。
  謝金印一進假家,黑漆漆的一片,隨手燃起火煙,一夢和黎馨突見火光,趨向前來。謝金印低語道:“大帥,你等快跟我來。”
  言畢,右手高舉,向前急步而行,只見他面前呈現出一條狹窄通道,几乎僅能容一人出入,謝金印沉聲道:“注意,不要把傷者碰在兩邊削壁碎石之上,最好背在肩后。”
  這時,不假他顧,將拉在左腋之下的香川圣女,順手負在背上。
  謝金印等在通道內急竄之際,突聞一聲爆炸,震耳欲聾,好像是發生在十丈之外,假冢之處。
  謝金印喃喃道:“炸毀假冢了,好陰險毒辣的手段,我等慢走一步,此刻恐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背后,一夢聞言不由打心底襲上一絲寒意。
  俄頃之后,謝金印停步不前,通道為之一窒,只見他伸手向上一推,似有鐵蓋之類的東西應聲而啟,沙泥隨之落下,淡淡夜色呈現在上頭。
  出口是在一片竹林之內,四周荒草野樹雜生,廣際無垠的墳瑩已不見了。
  謝金印等人走出通道之后,一直沉默不語,此時,香川圣女已离開謝金印背上,垂首立在當場,默然不語。
  謝金印茫然回頭朝著香川圣女道:“請原諒某家适才的過分之舉。”
  香川圣女默默不答,仰頭注視竹林上之夜空。
  謝金印心中黯然,緩步走近一夢身邊,伸手接過謝金章身軀,無限感慨,道:“大師,在下先告辭了。”
  言畢,雙手捧著謝金章身軀,沉步走离竹林,口中似乎不停的喃喃自語,此刻,無人能知道他心中之感受。
  謝金印身形消逝了,竹林之內卻留下了一顆比他更以言喻的痛苦心靈。
  那香川圣女的淚水怕已開始奔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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