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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朱莉婭·斯坦福從來沒見過她父親,可現在他死了,化成了《堪薩斯星報》上一條黑色標題:實業巨頭哈里·斯坦福在海上遇難!她坐在那儿,茫然地盯著報紙頭版上刊登的照片,心里充滿了矛盾的心情。我該因為他這么對待我母親而恨他呢,還是因為他是我的父親而愛他呢?我該因為我從來沒有和他聯系過而感到內疚呢,還是我該因為他從來沒有找過我而感到气憤呢?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了,她想。他已經死了。對她來說,她父親從她呱呱落地時就已經死了。現在他又死了,騙取了她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東西。她有一种說不出的強烈的失落感。真愚蠢!我怎么能怀念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她又看了一眼報上的遺像。我長得像他嗎?她對著牆上的鏡子看了看。眼睛像。我也是一雙深凹的灰色眼睛。
  朱莉婭走進臥室,從壁櫥里翻出了一個破舊的紙盒,從里面找到了一本皮革封面的剪貼簿。她坐在床邊,翻著。整整兩個小時,她靜靜地翻著這些熟悉的內容。這里面有很多幅她母親身著家庭教師裝束和哈里·斯坦福夫婦以及他們家三個孩子的合影照,大部分照片都是在游艇上、玫瑰山庄或在霍布灣的家庭別墅里拍的。
  朱莉婭撿起几張發黃的剪報,上面報道的是很多年前發生在波士頓的丑聞。褪了色的標題依然耀眼:
  
  烽火山上的愛情窩……
  丑聞中億万富翁哈里·斯坦福……
  企業巨頭的妻子自殺內幕……
  家庭女教師羅斯瑪麗·納爾森神秘失蹤……

  還有几十條專欄報道,里面充滿了含沙射影的語句。
  朱莉婭久久地坐在那儿,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中。
  她出生在威斯康星州密爾沃基港市的圣約瑟夫醫院。她孩提時的記憶便是住在無電梯大樓的公寓房里,并且時常從一個城市搬到另一個城市。有一段時期,她們沒錢,也沒有多少吃的。她的母親總是生病,很難能找到一份安定的工作。小小年紀的她很快懂得,不能向媽媽要玩具,不能要新衣服。
  朱莉婭六歲開始上學,她的同學總是笑話她,因為她每天總是穿一樣的衣服,穿著破爛不堪的鞋。碰到其他孩子取笑她時,朱莉婭就和他們打架。她有一种叛逆性格,常常被校長叫去訓話。他們對她不知所措,無可奈何。她時常惹是生非。他們本可以開除她,但有一條:她是全班最聰明的學生。
  她母親和她說過,她父親死了,她也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朱莉婭十二歲那年,她不小心絆翻了一本影集,里面有很多她母親和一幫陌生人的照片。
  “這些人都是誰?”朱莉婭問。
  朱莉婭的母親覺得該把實情告訴孩子了。
  “坐下,乖乖。”她抓住朱莉婭的手,緊緊地握著。她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辦法把這些告訴孩子。“這是你父親,這些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兩個哥哥。”
  朱莉婭迷惑不解地看著媽媽。“我不明白。”
  真相終于大白。這一切扰亂了朱莉婭平靜的大腦。她父親還活著!她還有一個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兩個哥哥!這些讓她怎么能一下子接受得了?“你為……為什么對我撒謊?”
  “你太小,不懂。你父親和我……有一段戀情。他是一個有婦之夫,我……我得离開他,我當時怀上了你。”
  “我恨他!”朱莉婭說。
  “你不能恨他。”
  “你和他怎么會有這种關系?”
  “這件事我和他都有責任。”每個字都在刺痛她的心。“你父親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而我當時年幼無知。我知道我們的事儿不會有好結果的。他對我說他愛我……可他是一個結過婚的人,他有自己的家庭。后來……后來我怀孕了。”她很難再繼續說下去。“一位記者偶然捕捉到了這件事,結果各家報紙都作了報道。我跑了。我也曾打算帶著你回到他身邊,可他的妻子自殺了。我……我再也無臉見他和他的孩子們。你瞧這都是我的錯。所以你不要責備他。”
  可朱莉婭不能原諒他。
  還有一件事,她從來沒有向她女儿說起過。朱莉婭出世的時候,醫院里的書記員問她:“我們得填寫出生證。孩子叫朱莉婭·納爾森嗎?”
  羅斯瑪麗剛說了一句“是的”,思想上又激烈斗爭起來:不!她是哈里·斯坦福的女儿。她有權跟他姓,有權利得到他的撫養費。
  “我的女儿叫朱莉婭·斯坦福。”
  她給哈里·斯坦福寫過信,告訴他有關朱莉婭的事,然而她沒有收到一封回信。
  朱莉婭想,她竟然有一個她一無所知的家,而且是名門望族,連報紙都常常報道。這些都強烈地吸引著她。她去公共圖書館,把有關哈里·斯坦福的資料能查到的全找了出來。有几十篇關于他的文章。他是一個億万富翁,生活在另一個世界里,一個絕對不屬于朱莉婭和她母親的世界。
  有一天,朱莉婭的一位同學笑她是一個窮鬼,朱莉婭反駁道:“我不是窮鬼!我父親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我們有游艇,有飛机,還有十几處的漂亮房子。”
  這話給老師听到了。“朱莉婭,過來。”
  朱莉婭走到老師的辦公桌旁。“你不應該撒這种謊。”
  “我沒有撒謊,”朱莉婭反駁道。“我父親是一個億万富翁!他認識許多總統和國王。”
  老師看看站在她面前的這位穿著破衣爛衫的小姑娘,說:“朱莉婭,這不是真的。”
  “是真的!”朱莉婭固執地說。
  她被送到了校長的辦公室。從此她再也沒有在學校里提過她父親。
  朱莉婭終于知道她們為什么總是不停地搬家:是新聞媒介的緣故。哈里·斯坦福頻頻出現在報紙雜志上。這些喜歡說三道四的報紙雜志不斷地挖掘那件陳年丑聞。嗅覺靈敏的記者終于找到了羅斯瑪麗和她的住址。她因此不得不常帶著朱莉婭悄然离去。
  有關哈里·斯坦福的報道,朱莉婭每份必讀。每一次,她都想給他打電話,她想知道這些年來他是不是一直在設法尋找她們母女倆。我要對他說:“我是你女儿。如果你想見我們……”
  他接到電話后一定會回到她們身邊,重新愛她們,他會要她母親,他們又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朱莉婭已經出落成一位美麗的少女。她披著一肩烏黑的頭發,待人寬厚,性格豪爽,一對發光的灰眼睛很像她父親。她的身段苗條,線條勻稱。但她最讓人難忘的是那張笑臉。
  由于她們被迫常常搬家,朱莉婭在五個不同的州讀完了她的中學。暑期放假她到百貨公司做工,在藥店衣柜后面賣藥,除此之外還做過接待員。她的獨立性很強。
  她們后來搬到了堪薩斯州堪薩斯市,在那儿朱莉婭靠獎學金念完了大學。她還說不清這一輩子該怎么過。她的朋友覺得她如此貌美,應該去做電影演員。
  “你會一夜之間成為明星的!”
  朱莉婭對這個建議不以為然,她會撂下一句:“誰愿意每天起那么早?”
  但不讓她對影視圈感興趣的真正原因是她要保住她的隱私。對朱莉婭來說,她和她母親這一生都在遭新聞界騷扰,就因為許多年前發生的那樁事。
  朱莉婭一直夢想著讓她父母將來有朝一日能破鏡重圓,然而在她母親去世的那一天,她的這個夢想徹底化作了泡影。朱莉婭感到了一种強烈的失落感。這一切得讓我父親知道,朱莉婭想,母親是他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她查到了設在波士頓的斯坦福公司總部的電話號碼。是一位接待員接的電話。
  “早上好,斯坦福實業公司。”
  朱莉婭猶豫了。
  “斯坦福實業公司。喂?你有什么事?”
  朱莉婭慢慢地放下了電話。母親絕對不會讓我打這個電話的。
  她現在是孤單一人。再沒有一個親人了。
  朱莉婭將母親葬在紀念公園的公墓里。沒有人來參加葬禮。她默默地看著母親的墓碑,思緒起伏:媽媽,這太不公平了。你犯了一個錯,卻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但愿我能為你分擔痛苦。我非常愛你,媽媽。我將永遠愛你。她母親這一輩子留給她的一切僅僅是一堆陳舊的照片和剪報。
  母親去了,朱莉婭開始想到斯坦福家族。他們很富有。她可以去投靠他們。絕不去,她下定了決心。哈里·斯坦福這么對我母親,我決不能要他們的幫助。
  可是她得謀生。她面臨著職業的選擇。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也許我可以當名腦外科大夫。
  也許當畫家?
  歌劇演員?
  物理學家?
  宇航員?
  最后她決定先在堪薩斯市立大學讀夜校,修秘書課程。
  朱莉婭夜校畢業的第二天就去了職業介紹所。外面有十几名申請者在等候召見,坐在朱莉婭旁邊的是一位和她年齡相仿的迷人女人。
  “你好!我叫薩莉·康納。”
  “朱莉婭·斯坦福。”
  “我今天一定得找一份工作,”薩莉悲歎道。“我被赶出了我的公寓。”
  朱莉婭听到了叫號。
  “祝你好運!”薩莉說。
  “謝謝。”
  朱莉婭跨進了就業咨詢指導的辦公室。
  “請坐。”
  “謝謝。”
  “我從你的申請表上得知你沒有工作經歷,但秘書學校對你評价很高,他們竭力推荐你。”她看著桌上的卷宗接著說。“你的速記紀錄是每分鐘九十個單詞,打字速度是每分鐘六十個單詞?”
  “是的,夫人。”
  “我這儿倒是有一個差使。有一家小建筑事務所,他們正需一名秘書。待遇不是很高,我擔心……”
  “可以。”朱莉婭馬上說道。
  “很好。那我就派你去那儿。”她遞給朱莉婭一張紙,上面打著姓名和地址。“他們明天中午對你面試。”
  朱莉婭開心地笑著說:“謝謝你。”她深深感到一陣興奮。
  朱莉婭出來時,薩莉被叫了進去。
  “我希望你成功。”朱莉婭說。
  “謝謝。”
  一時沖動,朱莉婭決定留下來等一會儿。十分鐘后,薩莉滿面笑容地從里面出來了。
  “我得到了面試机會。她打過電話了。明天我去美國互助保險公司面試一份接待員的工作。你怎么樣?”
  “我也是明天知道結果。”
  “我們一定會成功的。我們何不共進午餐,慶祝一下?”
  “好的。”
  她們在飯桌上交談著,很快有了相見恨晚之感。
  “我在奧佛蘭德公園里找了一套公寓房,”薩莉說。“兩室一廳,帶廚房和洗手間,很不錯。我一個人付不起房租,可如果我們倆……”
  朱莉婭笑了笑。“我覺得這主意不坏,”她十指交叉著說,“如果我能得到那份工作的話。”
  “你一定會的!”薩莉安慰她說。
  在去彼得斯——伊斯特曼——托爾金建筑事務所的路上,朱莉婭心里想到,這是我絕好的一次机會。它會影響我這一生的選擇。我是說,這遠不止是一份工作。我即將為建筑設計師工作。他們是生活在夢幻世界里的人,他們的設計能夠改變城市的空間,能用石塊創造出美的奇跡。也許我也可以學建筑,這樣我可以幫助他們,成為他們夢想的一部分。
  他們的辦公室設在阿莫爾大街上一幢肮髒昏暗的商業大廈里。朱莉婭乘電梯上了三樓,在一扇破舊的門前停了下來。門上挂著“彼得斯——伊斯特曼——托爾金建筑設計事務所”的牌子。她深吸了一口气,讓自己放松一下,然后走了進去。
  三位正在接待室等著她。她一進去,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打量著她。
  “你是來應聘做秘書工作的?”
  “是的,先生。”
  “我叫艾爾·彼得斯。”此公已經謝頂。
  “鮑布·伊斯特曼。”他梳著一條馬尾辮。
  “麥克斯·托爾金。”這位則是大腹便便。
  他們看上去都在四十歲上下。
  “我們听說這是你第一次做文秘工作。”艾爾·彼得斯說。
  “是的,”朱莉婭回答道,接著又馬上補充了一句,“可我接受能力強,能吃苦。”她覺得現在不應該提及她打算上夜校學建筑的事。她要等到他們開始了解她后再說。
  “好吧,我們先試用你一段時間,”鮑布·伊斯特曼說,“看看情況怎么樣。”朱莉婭一陣激動。“哦,謝謝你們!我不會讓你們失……”
  “至于薪水,”麥克斯·托爾金說,“開始的時候我們恐怕不能付你太多……”
  “那沒什么,”朱莉婭說。“我……”
  “周薪三百美元,”艾爾·彼得斯對她說。
  他們說得對,錢是不多。朱莉婭很快作出決定。“我接受了。”
  他們彼此看了看,笑了。
  “太棒了!”艾爾·彼得斯說。“我帶你參觀一下我們的辦公室。”
  所謂的參觀只花了几秒鐘。一間小接待室,三間辦公室,看上去好像是救世軍時代裝修的。洗手間在門口過道上。艾爾·彼得斯拉生意,鮑布·伊斯特曼搞設計,麥克斯·托爾金負責建筑施工。
  “你得為我們三個人工作。”彼得斯對她說。
  “我知道。”朱莉婭知道她得讓這三位缺不了她。
  艾爾·彼得斯看了看手表。“十二點三十分我們吃午飯怎么樣?”
  朱莉婭感到一陣興奮。她現在已經是這個小組的成員了。他們要請我吃午飯。
  他轉身對朱莉婭說。“沿著這條街過去,街口處有一家熟食店。我要一份腌牛肉夾心裸麥三明治,加上芥末,外加一份土豆色拉,一份丹麥式大面包。”
  托爾金說:“我要一份五香煙熏牛肉,再來一份雞湯。”
  “是,先生。”
  鮑布·伊斯特曼也開口了。“我要一盤燒烤,一份不含酒精的飲料。”
  “哦,別忘了我的腌牛肉要瘦一點的,”艾爾·彼得斯對她說。
  “腌牛肉要瘦點儿的。”
  麥克斯·托爾金說:“我的湯要燙一些。”
  “好的,湯要燙點儿的。”
  鮑布·伊斯特曼說:“我的飲料最好是減肥可樂。”
  “減肥可樂。”
  “給你。”艾爾·彼得斯遞給她一張二十美元的鈔票。
  十分鐘后,朱莉婭來到了熟食店,對柜台后的掌柜說:“給我三份套餐:一份腌瘦牛肉裸麥三明治加芥末,土豆色拉,丹麥式大面包,一份五香煙熏牛肉,熱雞湯,再來一份燒烤大盤,減肥可樂。”
  掌柜的點點頭。“你為彼得斯、伊斯特曼和托爾金的建筑設計事務所工作,對嗎?”
  朱莉婭和薩莉第二周搬進了奧佛蘭公園的公寓房里。這套公寓包括兩間臥室、一間配備有多位房客曾使用過的舊家具的起居室,還有一間小廚房、小飯廳和洗澡間。誰也不會把這個地方當成豪華賓館的,朱莉婭想。
  “我們輪流做飯,”薩莉建議說。
  “我同意。”
  第一頓飯是薩莉燒的,味道可口。
  第二天晚上輪到朱莉婭做飯。薩莉嘗了一口朱莉婭做的菜,說:“朱莉婭,我可沒有太多的人壽保險,你我為什么不分工一下,我燒飯你打掃房間?”
  兩位相處和睦。周末她們一起去葛蘭任德四號看電影,到班尼斯特商業區購物。她們還一塊儿去超級跳蚤折价商店買衣服。每周她們都要去一次廉价飯館吃頓晚飯——有時去史蒂文森的老苹果農場飯館,有時去麥克斯咖啡館吃一些地中海風味的特色菜。手頭寬裕的時候,她們偶爾也去查理·查理斯劇院听上一場爵士樂音樂會。
  朱莉婭為彼得斯、伊斯特曼和托爾金工作感到很愉快。說這家公司生意清淡還不夠准确。實際上這儿几乎沒有什么客戶。朱莉婭感到看來她對改變城市空中面貌幫不了什么大忙了,但她和她的三位老板在一起都感到樂趣無窮。她就像他們的替身父母,每個人都向她吐露自己的心思和煩惱。她很能干,工作很有效率,她很快把辦公室整理得井井有條。
  面對公司缺少客戶的窘境,朱莉婭決定為此做點儿什么。可她能做些什么呢?第二天上午她想出了一個點子。《堪薩斯星報》有一則報道說,新成立的行政秘書聯合會將舉行一次工作午宴,主席是蘇珊·班迪。
  次日中午,朱莉婭對艾爾·彼得斯說:“我可能會稍遲點儿上班。”
  他笑了笑。“沒問題,朱莉婭。”他心想雇上她做秘書是他們的運气。
  朱莉婭來到了希爾頓廣場飯店,向正在舉行午宴的餐廳走去。坐在門口桌子邊的女人問她:“我能為您做些什么?”
  “是的,我是來參加行政女秘書工作午宴的。”
  “您的姓名?”
  “朱莉娜·斯坦福。”
  她看了看擺在面前的客人名單。“恐怕名單上沒有……”
  朱莉婭笑了笑。“那位是不是蘇珊?我有要緊事和她談。我是彼得斯——伊斯特曼——托爾金建筑設計事務所的行政秘書。”
  這女人面露難色。“這……”
  “不麻煩你了。我自己進去找她。”
  在宴會大廳里,一群衣著整齊的女士們正興致勃勃地聊著天。朱莉婭走到其中一位面前,問:“哪一位是蘇珊·班迪?”
  “她在那儿。”她指著一位四十歲上下很顯眼的高挑女人。
  朱莉婭徑直走過去。“你好。我叫朱莉婭·斯坦福。”
  “你好。”
  “我為彼得斯——伊斯特曼——托爾金建筑設計事務所工作。我敢肯定您听說過這個名字。”
  “這個……”
  “這是堪薩斯城發展速度最快的一家建筑公司。”
  “我明白了。”
  “我雖然時間不多,但我很樂意為聯合會盡一份力量。”
  “哦,你真好。你叫……”
  “斯坦福。”
  良好的開端。
  行政女秘書聯合會的成員大多來自堪薩斯市的大公司。很快,朱莉婭与她們建立了聯系网絡。她每周至少有一次和一兩個聯合會成員共進午餐。
  “我們公司馬上要在奧拉史區建一幢新大樓。”
  朱莉娜馬上會把信息匯報給她的老板們。
  “韓里先生打算在通加諾謝建一個避暑山庄。”
  在別的公司知道這個信息前,彼得斯——伊斯特曼——托爾金公司已經搞到了這個項目。
  有一天,鮑布·伊斯特曼把朱莉婭叫到他辦公室里來,說:“你該加薪了,朱莉婭。你干得非常出色。你是個了不起的秘書!”
  “那你能否幫個忙?”朱莉婭問。
  “當然。”
  “以后叫我行政秘書,這有利我開展工作。”
  有時,朱莉婭看到報紙上有關于她父親的文章,或看到電視上他被采訪的鏡頭。但她從沒向薩莉或她的老板們提起過。
  朱莉婭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夢想:她要像她的同學多蘿西一樣,有朝一日能离開堪薩斯到一個美麗神奇的地方。那儿有很多的游艇、私人飛机和別墅。但得知她父親遇難的消息之后,那种夢想也隨之永遠成了泡影。不過,我在堪薩斯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想到這儿,她臉上露出一副逗人的怪相。
  我已經沒有了家。不,我有,朱莉婭糾正自己道。我還有兩個同父异母的兄弟和一個同父异母的姐姐。他們是我的親人。我要不要看看他們呢?去,還是不去?我不知道我們彼此會怎么想?
  她的決定結果成了生与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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