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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瑪麗坐在腳跟上,吹開眼睛上的一繼頭發。“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該擦地,”她抱怨道,扭干一塊抹布。“今早和爸爸頂嘴的是若婷。”
  若婷揮出掃帚,畫個圈。“昨晚是你反對柏小姐。”
  “若婷說的對,”雅妮插嘴。“這都是你的錯。”
  瑪麗吐吐舌頭。“你也不想去睡覺,你只是因為點不著爸爸的煙斗就生气。”
  “我可以。”
  “你不行。”
  “你們閉嘴,”莎拉說道。“我們全都不听柏小姐的話,爸爸才會罰我們打掃她的房間。”
  “可是我討厭仆人的工作。”若婷說。
  茱莉用抹布泊蜂腊,假裝擦亮床柱的銅球。“我相信你們全都多少表示要幫我打掃房間,好讓我搬回來住。”
  “我沒有表示,”瑪麗說。“爸說我如果不幫忙就不准我騎小馬。你為什么不能住在嘉琳的房間,直到她回來?”
  這簡單的問題激起茱莉复雜的情緒。她已沒有到塔樓的鑰匙,而且她的蘇格蘭文太差,解不開書上的字句。可是她不必了解外國語文就懂得公爵眼眸中的訊息。他想要她,更麻煩的是,她也想要他。
  “你不喜歡嘉琳的房間嗎?”莎拉問。
  “我更喜歡這個房間。”茱莉說謊道。
  “我討厭一直擦個不停,”瑪麗說。“何況,今天是星期六,我們一向都在星期日玩各种游戲。”
  “你們可以玩,只是要待會儿。”
  “仆人可以做完它。”若婷宣稱。
  “如果你不知道适當的技巧,如何吩付你的仆人并評量他們的表現呢?”茱莉問。
  “我想要學習。”莎拉說。
  瑪麗怒視說:“如果不是雅妮跟補鍋小販跑掉,弄了一頭虱子,我們就不必這么辛苦。”她對雅妮搖著抹布。之洹都是你的錯。”
  “你胡說,可怕的瑪麗。”
  “不要這么叫我,你——”她用力把抹布扔入水桶里,水濺到石地上。“你這差勁的討厭鬼。”
  “夠了,”茱莉說。“你們愈快停止爭吵,開始打掃,就愈快可以去玩。”
  “求你們停止,”莎拉說。“皮革匠說今天下午我們可以去和他新生的小狗玩。”
  瑪麗抓起抹布,用它抹去濺在石地上的水。
  若婷靠在掃帚柄上。“皮革匠沒有生小狗,聰明的長褲小姐。他的母狗才會生。”
  眼淚充滿莎拉的眼眶。透過顫抖的唇,她說:“你真可怕,孟若婷。”
  茱莉失望地歎息。就是她設計的最佳計划,有時對孩子們也會失敗。如果她們不學習适當地操作家務,她們將、水還受仆人們的控制。如果她們不學習彼此尊敬,她們以后會后悔。
  “不准再罵人,你們全都說夠了,回去工作。”
  一等她們把茱莉的東西搬回她的房間,她就要享受她第一個自由的下午。她需要离開城堡一些時間,分析她的感情,以控制地的情緒。她對這些孩子們變得太有感情,又愛上她們的父親,這是她万万沒想到的。
  莎拉將最后一件衣服挂好,然后走上前,伸手入圍裙的口袋里。她咧嘴一笑,眼中充滿感情。“我為你做的,柏小姐。”她伸出手。在她手掌中是個小緞袋,整齊的縫線只有她縫得出來。“這是紫丁香花袋。如果你喜歡,我把它跟你的衣服放在一起。”
  渴望使茱莉為之語塞。她渴望這甜蜜的孩子一生幸福,她渴望自己能有這樣的孩子。可是那不可能發生,依法,她生的任何小孩都將成為馬家的財產,要為他們服務十八年。
  她拿起小緞袋,嗅嗅其中的幽香。“謝謝你,莎拉。這正是我會替自己選的花。”
  “我也想要一個上瑪麗要求。
  “或許莎拉會教你怎么做。”
  “哈!”若婷說。“瑪麗眼睛這么斜,她甚至無法用線穿針。”
  “我可以隨時用線穿針。”瑪麗爭辯道。
  “等你有了眼鏡,你就能把圣經寫在”個別針的頭上了。”
  “你看吧?”瑪麗輕蔑地說。
  “要我把你的行李由嘉琳的房間拿過來嗎,柏小姐?”莎拉環視房間。“我們已把別的東西都搬好了。”
  “謝謝你,不”
  “我去拿。”若婷放下掃帚,走向門。“反正我必須去上廁所。”
  “你不必去尿尿,”雅妮說。“你只是想去看爸爸的訪客是誰。”
  若婷提起裙子左右搖晃。“我早就知道他們是誰了。”
  眾姊妹全停下手上做的事,焦急地瞪著她。
  “是誰?”瑪麗質問。
  若婷扯斷她袖子上松落的一根線。“他叫賴蒙特,是安亞力公爵的使者。”
  “另一個人呢?”雅妮問。
  “我用你的兩枝弓箭打賭她不知道。”瑪麗說。
  “我知道,他們是公爵的仆人,笨蛋。”若婷說。
  “你才是笨蛋。”瑪麗反擊道。
  莎拉似乎不理會她們的爭吵。“我很高興你又要睡在我們附近了,柏小姐。”她說。
  “我不要,”瑪麗說。“滿頭虱子的老雅妮會一直在我們的房間。”
  雅妮握著拳。“我頭上已經沒有虱子了,問柏小姐。”她以哀求的目光轉向茱莉。“告訴她我沒有。”
  “雅妮是對的。瑪麗,你再信口開河,我就沒收你的弓箭一個星期。”
  瑪麗狠狠地瞪雅妮一眼,假裝在擦地。
  “小姐?”湯姆站在走廊上,向房間里瞧。爵爺想要在日光室中見你。”
  一陣興奮竄過茱莉,但她裝得若無其事。公爵昨晚差點逮著地偷溜入塔樓,但這不會再發生。她得先拿回鑰匙。她怕他會發現她的任務,更怕別的事。她對他的感覺已由好奇變為渴望。
  “謝謝你,湯姆。告訴他我馬上去。”
  她轉向女孩們。“你們做得很好,現在可以去看小狗了”
  瑪麗將抹布一扔站起來。“若婷怎么辦?”
  “你別管。她會來,”雅妮說。“她一向愛到處偷听人談話。”
  她們笑嘻嘻地跑到門口。
  “小姐們,請用走的。”茱莉說。
  她們在中途停下。雅妮彎身,手向樓梯一揮,學著她父親說:“你先請,狄小姐,小心走,別絆倒。”
  瑪麗用手壓著喉嚨,以嬌弱的聲音說:“噢,爵爺,你是最体貼、最強壯的男人。你令我無法呼吸”
  莎拉捧腹大笑。
  茱莉感到嫉妒像把刀戳著她。狄小姐是誰?公爵顯然曾追求并贏得那女人。
  她罵自己是個嫉妒的傻子,她洗淨雙手和臉,弄整齊她的頭發,輕快地登上樓,去見羅斯公爵。
  茱莉站在日光室的門口,陽光和不合季節的愉快及和風由敞開的窗戶流入。杯子、水罐和盤子散放在靠牆的長桌上。客人都到哪儿去了呢?
  公爵獨自在房間里,站在一幅家族肖像前面,雙手插著腰。由背后看起來,他的肩和鐵匠的一樣寬。他穿著一件橘色絲襯衫,和他緊身黑色的半長褲及高筒靴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應該戴著插有羽毛的騎士帽子,她想,模樣會更帥气。
  一陣風吹亂他的頭發,使襯衫貼著他健壯的軀干。她真想触摸他,以再次感覺他的熾熱。她顫抖地提醒自己,她不是來此呆視或利用每個机會引誘她的公爵。或許他的分心可以幫助她找回塔樓的鑰匙。
  “爵爺?”
  他轉身咧嘴一笑。“噢,美麗的茱莉,到這里來。”
  她一止即提高警覺。“賴先生給你帶來好消息嗎?”她問,希望她的聲音不會泄漏她對這位公爵的愛慕。
  “不只是好消息,”他說,然后皺下眉。“可是你怎會知道他的姓呢?”
  “若婷。”
  “啊,”他眸中閃著幽默。“我那不守規短又愛窺探的女儿。”
  茱莉發覺自己也在微笑。“她已經改變一點了,先生。你在早餐時處理得很好。”
  他的胸挺了起來。“她們打掃了你的房間嗎?”
  “是的。我告訴她們,做完可以去和皮革匠的小狗玩。”
  他搖著腳跟。“好极了。”
  “告訴我。什么事使你這么高興?這和他有關嗎?”她指著肖像。
  一切都和他有關,和我所有的祖先們都有關。如果他們還活著,我相信他們今天會舉杯慶祝。”
  她指著凌亂的桌子。“你已經喝過几杯了。為什么?”
  他交叉手臂抱著胸。“因為國王任命我為東羅斯地區的領主。”
  “治安官被免職了嗎?”
  “沒有,他的岳父泰恩伯爵死了。”
  “我很抱歉你的損失。”
  “我几乎不認識他。”
  “他們會要你兼任伯爵嗎?”
  “我已經是公爵時不會。他沒有儿子,所以由我繼承。”
  “東羅斯地區未來會怎么樣呢?”
  “它會繁榮,就像在施威爾來此之前那樣上
  “恭喜你,爵爺。”
  他抓住她的肩,拉她靠近并大膽地望入她眼底。“你知道此事的真正意義嗎,茱莉?費根一家人可以返回尼格村,孟姓的族人再也不會被赶出東羅斯地區。”他閉上眼睛,深吸口气。“此地會再繁榮。”
  感染到他的興奮,茱莉一手放在他的胸前。在她的手掌下,他的心跳就像印地安人的戰鼓。和他站得這么近,令她感到安全。
  他注視著她的手,然后目光由她的手臂往上移至她的臉。熱情在他眼中閃亮,然后他突然抱起她來旋轉。“老天!這是個值得記住的日子。”
  房間在旋轉,窗戶和畫忽隱忽現。茱莉緊緊抓住他的絲襯衫。他的快樂滲入她內心,充滿她,她發現自己在大笑并和他一起慶祝。
  突然間房間靜止不動,可是陶醉的心情依然圍繞著他們。她感覺自己由他胸前滑下,他的雙臂箍住她。
  “我告訴過自己不要這么做。”他沉思道。
  “做什么?”
  他嘴一斜,微笑。“抱你,想要你,愛你。”
  她心中感到無限悲哀。愛?他是說性吧。因為他會選擇一個門當戶對的婚姻,而非娶個來自維吉尼亞殖民地的平凡女子。他的高貴淑女在東羅斯地區等他嗎?
  “噢,茱莉,”他的呼吸吹在她額頭上。“這是我一直想要的,但我怀疑自己是否能在東羅斯地區做好必須要做的事。”
  他話中含著脆弱。“你為何要怀疑自己呢?”她問。
  他捏捏她。“我在那儿有太多悲傷的記憶,如果我忘不了那些可怕的時光呢?”他的聲音破碎,手臂發抖,她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絕望。“我害怕。”
  他?害怕?他的坦白促使她本能地抱緊他,說:“你是一個正直又富有同情心的男人,孟藍棋。除了你還有誰管得了像班迪這种人?你的族人尊敬你,期望你的指引和保護。”
  他輕聲說:“謝謝你,沒有你我不知道怎么辦。”
  他的呼吸充滿她喜愛的香醇酒味,當他的唇和她的輕触時,激起她的感覺。他以絕望、真誠的需要吻她。她感到被他男性的气息緊緊包圍,并被他的貼近迷惑。她無法抗拒他,雙手捧住他的臉,手指纏入他發中。他的舌頭滑過她的唇,促它們開啟,就在它溜入她口中時,她的手找到了他的辮子。
  狂野在她內心爆發,她感到不受世界的任何拘束。
  “就是這樣,女孩,”他在她唇上嘎啞地說。“抱住我,幫助我。向我顯示我對你的感覺不是單方面的。愛我,茱莉。”
  她的确愛他。奇怪的感覺在她体內萌芽。她努力地更靠近他,汲取他体內的力量,沉醉于他撫慰的怀中。她想要他珍惜她、保護她,給予她從未擁有過的安全感。她想要她的形影印在他的心底。
  不久她會离開蘇格蘭,再也見不到這個迷人的男人,或听到他叫她名字的動人聲音。為自己找尋”個記憶會是什么大錯嗎?一個在冰冷、寂寞的夜晚供她回味的記憶?
  她的雙手在他肌肉此結的頸上游移,滑過他的寬肩,他隆起的有力手臂。即使緊閉著眼睛,她也能想像他頸上的琥珀寶石和纏著她手指的性感胸毛。
  悲哀充滿她心中,但她將之逼回去。就像在維吉尼亞的菸草會開花一樣,她相信自己將記住在他怀中度過的每一個光輝的時刻,并回憶在他生命中度過的每個快樂日子。自此几年后,當馬家的其他仆人在前廊上閒聊他們的戀情時,茱莉也會有個屬于自己的甜蜜和秘密的回憶。
  他退開去,熱烈的目光燃燒著她。“我不該吻你的,你是個太好的家庭教師。”
  她強顏歡笑地說:“你一向親吻家庭教師。”
  “你不同。”
  他有一天會結婚,娶個痴笑的貴族女人給他生個儿子。可是她會關心瑪麗、莎拉、雅妮和若婷嗎?或是會虐待她們、忽視她們呢?
  這可能性撕裂茱莉的心。她倚偎著公爵,說:“答應我你會永遠保護四個女孩,答應我你會娶個愛她們的女人。”
  喜愛使他的藍眸更深邃。“噢,我正打算這么做。”他說。
  然后她再次吻他、触摸他,希望自己可能是那個女人。他緊緊抱著地,纏綿地親吻她。
  “叫我停止,甜蜜的茱莉。這不是這么吻你的适當時机和地點,可是我需要你。”
  否認和理智升起來保護她。她不會在族譜中發現他和莉安的名字,他不會是莉安孩子的父親。她在格拉斯哥見過一些姓孟的酒鬼。她會到那儿去找另一個蘇格蘭的小孩,一個長得像莉安的女孩,一個想要回維吉尼亞的女孩。
  “別离開我,茱莉。”他緊緊抱住她。“我想要放下你的長發,讓它包住我。我想要先親你這里。”他親下她的眉毛,然后移至她的唇。“但我忍不住要吻你的唇”
  她的心跳停了一下,血液在她的脈搏中歡唱。她凝視著他熱情的眼眸。她應該离開他,應該對自己吻他并鼓勵他引誘她而生气。她應該斥責他大膽的話語。可是他的唇在召喚,他對統治一塊蘇格蘭土地的疑慮令她心動。她知道渴望及需要是何种滋味。
  “爸爸!”
  藍棋台頭看見若婷沖進房間里,他身子一僵,說:“站住,年輕的小姐,出去再敲門進來。”
  “可是,爸”
  “出去!現在。”
  她砰地關上門,然后敲一敲。
  “進來。”
  他低頭注視茱莉,期望在她眸中看到欲望,可是熱情已變為羞怯。挫折啃噬著他,他由眼角看到若婷側身挨近。
  希望挽救茱莉的自尊,阻止若婷的多嘴,他退后一步,說:“你不必謝我,柏小姐,我很愿意替你吹掉眼中的煤渣。”
  她的目光射向他的肩,移至天花板,牆上的畫,看任何地方就是不看他的眼睛。他知道她無法回答,她的心一定一團混亂而且痛苦及需要。
  “現在你去叫個女仆來打掃這個房間,”他對茱莉說。“然后幫女孩們收拾行李,我們要去東羅斯地區。”
  “哇!”若婷歡呼叫道。“等我去告訴廚子。”
  他傾身靠近茱莉,耳語:“我們就用一次月光下的散步開始。”
  “你說什么,爸?”
  “什么時候?”茱莉問。
  “我在跟柏小姐說話。”
  她臉上的紅口消失。“我們何時走?”
  心中充滿茱莉給他的自信,他說:“明夭。”
  “那么快?我不可能准備——”
  “當然能。我信任你的效率,茱莉。”
  一种奇特的緊張使她的臉蒙上陰影。“嘉琳在哪儿?”
  “在收集書的資料。”
  “她跟我們去嗎?我要替她收拾行李嗎?”
  “不,嘉琳留在這里。湯姆今晚离開,他要為我們的到達先去羅斯堡准備。”
  “噢,那么我該去收拾了。”茱莉匆匆經過興奮的若婷,离開房間。
  “瞧我發現了什么,爸,”她說,由信封抽出一封信,舉至他鼻子前。“這是英文的。你愿意念給我听嗎?”
  他以為她溜入仆人的房間,開口要斥責她,可是信的日期和稱呼使他惊愕。“一七六二年六月二十日——給我親愛的妹妹,茱莉。”
  冰冷的一拳擊中他的胃。不,他的心在吶喊。
  “上面說什么,爸?”
  他不理會她,找到了署名:“莉安。”柏莉安。茱莉是莉安的妹妹。莉安在她生下女孩的當天曾寫信給她妹妹,這女孩如今是他四個女儿之一。
  柏茱莉來蘇格蘭是要偷走小孩。這是不可能的,他的茱莉是不同的。他的茱莉是仁慈又善良的。
  “爸爸。”若婷尖叫道。“你捏痛我了。”
  他的寶貝女儿扭動著。就是魔鬼也不能由他手中偷走他的女儿,只有上帝能。
  他松開抓住若婷的手。“你應該為偷拿東西挨罰。”
  “可是,爸”
  “你一定不准再窺伺任何人的東西。別人會不喜歡你,你想要這樣嗎?”
  她是個鬼靈精,她想了一下,終于說:“不,爸爸,我想要別人喜歡我。對不起,我令你失望,我不會再這么做了。”
  “我知道,我愛你。”
  她看著他,可愛的臉上充滿信心。“這就是我做錯時,你原諒我的原因。”
  他親一下她的前額,把信遞給她,說:“把這信放進信封,放回你發現的地方。只要你不說,我也會忘了這件事。”
  “好的,爸爸。這將是我們的秘密。”她由他腿上扭身下地,把信放入口袋里,跑出房間。
  在他靈魂陰暗的一角,一只野獸复蘇了。不知道茱莉的目的,他感到溫柔、熱情和喜愛。現在知道她的計划,他感到殘酷、冰冷及邪惡。他太傻了才讓莉安的妹妹溜入他的家,讓她侵入他的心中。她口頭的爭執和熱情的吻,全是假的。她所有對女孩母親們的率直詢問都是設計好的陰謀。她想騙他泄漏出真正的名字,因為她不知道哪個女孩是她的外甥女。
  了解這點令他臉上展現一絲微笑,因為他有時間玩她的游戲并尋求報复。
  在圖書室的第一夜,她不是在找准備上課的書。她在找孟家的族譜。她把床讓給雅妮睡不是因為愛,而是想藉此侵入嘉琳的房間和塔樓。
  在他心中,野獸不安地潛巡。她偷進過塔樓,差點被他抓到。她有鑰匙,手中還有紙倏。幸好她看不懂蘇格蘭文,無法譯出書中的資料。她答應學他的語言的理由是騙人的,她對他的欲望也一樣。她還說了什么其他的謊言呢?
  他對地吐露了什么真話?他畏縮了一下,想到自己如何對她坦承他的恐懼和對她的怀疑。至少他沒告訴她有關東羅斯地區的整個故事,有關一個小男孩,他的世界被殘忍撕裂的故事。
  藍棋坐回椅中,放松他的情緒。就像大浪由岸上卷走小卵石,憤怒扯走他心中的愛,直到只剩下光滑、孤獨的海灘,不再有對一個陰謀、說謊的女教師的喜愛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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