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喬軒
𨪜𨪜」不，我根本不敢睡!」
𨪜𨪜」不敢睡?」宣璃與問梅面面相覷。
𨪜𨪜彷彿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箴兒露出有些驚惶的表惰，故意調開話題道：」格格需要什麼，箴兒馬上去拿。」
𨪜𨪜問梅可不像宣璃這麼好說話。」不急，把話說完了再去。」
𨪜𨪜「是啊!箴兒，妳說妳不敢睡是什麼意思?」宣璃也感到十分好奇，她從沒見過箴兒這般吞吞吐吐的表情。
𨪜𨪜在兩位格格連手逼問下，箴兒終於吐實。𨪜𨪜」事情是這樣的……昨晚約莫丑時許，同房兩個坐夜的丫頭－－芬兒和芳子臉色慘白的跑進來，說她們看見了……看見了……」
𨪜𨪜好奇心被提到最高點，問梅追問：」看見了什麼?快說!」箴兒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艱難地吐出，」鬼魂。」
𨪜𨪜生性膽小的宣璃嚇得倒抽一口氣，覺得背脊竄過一陣戰慄。問梅聽完後，反而哈哈大笑。」天底下哪有什麼鬼魂?胡說八道!」
𨪜𨪜」是真的!她們指證歷歷，異口同聲說在書房附近看見黑影子，當她們想再看清楚時，一晃眼又不見了。」
𨪜𨪜問梅嗤之以鼻，壓根兒就不信。」一定是她們眼花了。」
𨪜𨪜」問梅，我……我突然覺得毛毛的，不知道是不是……」
𨪜𨪜宣璃本來想說『是不是那東西跑進來了』，卻又說不出口。
𨪜𨪜問梅斜睨了她一眼。」那是妳的心理作用!現在是大白天，真有那種東西也不會在這時候出來。不過，不管怎麼想，我還是覺得一定是那兩個丫鬟眼花了，妳知道，人在緊張或是疲憊的時候很容易杯弓蛇影。」
𨪜𨪜問梅好沉著喔!一點也不會大驚小怪……哪像她。
𨪜𨪜宣璃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表現得畏畏縮縮的。要是昭璇知道她是一個這麼容易聽信謠言的人，他一定會很失望。
𨪜𨪜想到這兒，宣璃挺了挺胸膛，慎重其事的告訴箴兒，」問梅說得對，世界上沒有那種東西，一定是她們看錯了。」
𨪜𨪜「可是……」
𨪜𨪜」所謂的黑影子。說不定只是貓的影子，或是柱子的黑影，芬兒和芳子一定是大疲勞了，所以誤以為那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以後沒憑沒據絕不許亂嚼舌根，免得驚擾了王爺和福晉。」當然還包括了她。
𨪜𨪜箴兄為難地看著主子，」那……要怎樣才算是有憑有據?」
𨪜𨪜『除非有五個人以上看見那黑影子，而且還出現在我的面前－－」宣璃隨手一指，沒想到那兒剛好靜靜地矗立一抹黑影，嚇得她尖叫起來，撲進問梅懷裡，」啊－－問梅，有……有鬼……」
𨪜𨪜問梅感到啼笑皆非。
𨪜𨪜「拜託，妳再看清楚一點!」
𨪜𨪜宣璃全身發抖，」不不，這次我……我真的看到了，真的有……」
𨪜𨪜」有什麼?」沒好氣的低沉嗓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𨪜𨪜咦?這個聲音好熟悉喔!
𨪜𨪜宣璃怯怯地回頭，對上『黑影於』的視線。
𨪜𨪜「昭璇!」她叫了出來。
𨪜𨪜咦?怎麼會是他?難道就因為他穿著一件黑色披風?
𨪜𨪜天哪!真糗!她竟然把自己的夫婿誤認成鬼魅。
𨪜𨪜宣璃的呆愕與昭璇的微慍是個有趣的對比，問梅看了，無法克制的大笑起來。
𨪜𨪜昭璇瞇起眼睛，望著他怔愣的小妻子。」妳剛剛說我是什麼?」
𨪜𨪜「呃……那個……你回來啦?」她先是綻開燦欄的微笑，然後立刻雕開問梅的懷抱，火速拉張椅子讓昭璇坐下，討好的揉捏著他的肩膀，」累不累啊?要不要洗個澡?還是先用膳?」
𨪜𨪜此刻的宣璃完全表現出賢妻良母的模樣，希望能藉此讓昭璇忘記她小小的……凸槌。
𨪜𨪜但顯然昭璇不是那麼健忘的男人。
𨪜𨪜他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旁，親暱地捏捏她的手心，在她的耳邊邪氣地低語，」現在我原諒妳。但是……晚上有妳好瞧的了!」
𨪜𨪜宣璃從他別有深意的眼眸中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心跳忍不住加速了一些些。竟然開始期待晚上他要怎麼讓她『好瞧』。𨪜𨪜儘管昭璇說得很小聲，但一旁的問梅光是看見宣璃滿面紅霞也明白了七、八分。她很識相的起身。」天色不早了，我也該打道回府。」
𨪜𨪜「怎麼不再多留一曾兒?不然也等用過晚膳再走嘛!」宣璃是真心希望和問梅多聊聊。
𨪜𨪜「得了，我可沒那麼不識相。」問梅抽抽宣璃的手。」恭喜妳了，我相信你們
𨪜𨪜會過得很幸福，」輕輕地歎一口氣，」我好希望我也能像妳一樣，有個疼愛妻子的丈夫。」
𨪜𨪜她也到了該許人的年齡了，說不定她很快就要奉父母之命出嫁。她也能從那樣的婚姻中得到幸福嗎?
𨪜𨪜「會的，問梅。妳是個好女孩，一定會嫁給一個足以匹配妳的夫婿。」宣璃柔聲地安慰道。
𨪜𨪜她何嘗不這麼希望?但婚姻大事向來身不由己啊!
𨪜𨪜問梅的神情雖有些落寞，但仍是對她笑了笑，」但願如此。」
𨪜𨪜目送著問梅離開，宣璃心中蔓延著某種說不出口的沉重情緒。
𨪜𨪜婚姻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重要啊!為什麼女人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選擇權呢?要等到什麼時候，婚姻才可以不需要由父母決定，只要單純約兩情相悅就好?
𨪜𨪜一雙大手條地攬住她單薄的肩，讓她靠在胸膛上最接近心臟的位置。
𨪜𨪜」在想什麼?告訴我。」
𨪜𨪜宣璃微微一笑，」我在想……我該怎麼向你道謝才好。」
𨪜𨪜昭璇略感詫異，」道謝?為什麼?」」因為你愛我，因為你給了我幸福。」宣璃抬起小臉，唇邊綻放著滿足而甜蜜的微笑，」謝謝你，昭璇。」
𨪜𨪜有一種溫存而柔軟的情緒流入心房，融化了心底冷硬的冰霜。
𨪜𨪜昭璇狠狠地將她壓進自己的胸懷裡，以雙臂緊緊地鎖住她……
𨪜𨪜也鎖住這份稍縱即逝的幸福。
𨪜𨪜*****
𨪜𨪜今夜的天空沒有月亮，偌大的定浚王府，只有角樓邊上的燈籠映出幽微的光芒。
𨪜𨪜更夫拿著打更的梆子與銅鑼，盡職地在王府裡打更。
𨪜𨪜子時時分，萬籟俱寂。
𨪜𨪜一抹與夜色相融的人影利落地從屋宇上翻身而下，彷彿展翅的大鵬，又如同精敏的獵豹，落地時輕巧得連絲灰塵都沒有被驚起。𨪜𨪜『鬧鬼』之說給了他很大的方便，一入夜以後，再也沒有丫鬟或僕役會出來亂晃。為他省去不少麻煩。
𨪜𨪜黑影在夜色裡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圖前進，似乎對定浚王府地理環境十分熟悉似的避開幾處有僕役巡夜的地力，直奔王爺書房。
𨪜𨪜黑影藏身在書房外一座假山的後方。靜待守衛換班時機。
𨪜𨪜子時過一刻，輪班的守衛由迴廊的另一頭過來，四名守衛站在書房外攀談了起來。黑影則抓住這個機會繞到書房南面的窗下，抽出靴中的匕首，以極利落快捷的手法伸入窗縫，輕易的挑開窗閂。翻進屋裡，無聲無息。𨪜𨪜據報，睿親王所遺失的那份名冊，就藏在定浚王府中。
𨪜𨪜名冊裡，詳細記載著參與行動的所有成員，那是一股龐大得足以動搖國本的黑暗勢力，名冊一旦落入敵方手裡。朝廷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𨪜𨪜黑影搜索著書房內每一隻書架與平台，王爺專用的麒麟盤鎮四方桌更是不放過任何一處，即便是如此鉅細靡遺，卻是連張紙片也沒有發現。
𨪜𨪜不可能!消息的正確性不容懷疑。
𨪜𨪜黑影再一次徹底搜索書房，高傲的尊嚴，不容許他徒勞無功，空手而歸。
𨪜𨪜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半個時辰後，他的眼光倏地落在牆上的那幅『猛虎逐鹿圖』上。
𨪜𨪜書房裡的圖不只這一幅，但唯獨這一幅令他覺得特別格格不入－－
𨪜𨪜是了!書房裡所有的圖都是梅蘭竹菊、四季山水，偏偏這一幅洋溢著濃重的肅殺氣息，嗜血的虎牙活似要咬斷獵物的頸動脈，破圖而出……
𨪜𨪜他立刻走了過去，大手一掀，揭開圖畫下的秘密。
𨪜𨪜那裡隱藏著一道暗門。長度與寬度大約六廿六分。
𨪜𨪜他伸手推了推，卻無動靜。
𨪜𨪜黑影向後退開，瞇起眼睛打量著那幅圖雷。
𨪜𨪜圖畫的一隅，題著幾個字－－
𨪜𨪜猛虎由閘，逐鹿中原。
𨪜𨪜滿清已入了關，入主漢人的江山，再掛著這幅圖。顯然十分唐突。𨪜𨪜莫非，這句話其實是某種提示?
𨪜𨪜他思索著題字的含義，並玩味著『中原』兩字所指為何?
𨪜𨪜冷不防，他瞥見書房的地面上，以雞血石鑲嵌成的圖案。那圖案肖似秋海棠，也肖似中原地形圖……
𨪜𨪜「原來，這才是定浚王爺所謂的『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