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臣服君心

第18頁 文 / 喬軒

    他不忍心再見到冠臣從夢魘中掙扎地醒來!

    「你是說……那個噩夢嗎?」

    「嗯!如果我抱你會使你作那樣的夢……那麼我寧可到此為止。」希勒瓦啞聲低語著。

    冠臣輕輕地笑了。

    這個深愛他的男人,做盡天下諸惡也不曾懼怕過,但此刻卻為了他的噩夢而深深地不安著。

    而由他的不安讓他更明白,他有多麼深愛著他。

    「冠臣?」希勒瓦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

    「我一定……會再作那個夢吧!」冠臣迎視著希勒瓦那雙刻滿受戀的眼眸,但是,你會叫醒我吧?你會用你的擁抱來安撫我吧?你會嗎?回答我。」

    「我會。」

    說完,希勒瓦便深深地吻住了冠臣,知道自己對他而言,已不只是個與他有過協議的立約者,而是他的戀人。

    他分開了他修長的腿,在無休無止的濃情中進入了他。

    月華如練,旖旎的櫻花美景中,他們彼此相屬、彼此契合……

    晨曦透過樹梢,灑落在兩人的身上,頑皮的風兒撥弄著樹影,輕柔地隨風搖曳著。

    天才濛濛亮,冠臣便幽幽地醒轉了。

    他一向嗜睡,而且無法熬夜,但是,只要能讓他安靜地睡上八小時,他便會自動醒來,比時鐘還准。

    好重……

    冠臣低頭一看,原來是希勒瓦!他的身軀壓住他沉睡著,難怪他覺得自己的身軀變得如此沉重。

    冠臣很少以這麼近的距離看著他,以往,他總是無意識地逃避著他的視線,因為他的目光是那樣的灼人,緊緊地追著他的身影,讓他無法喘息。

    希勒瓦有一頭黑得璀璨奪目的髮絲,手指穿梭在其中的感覺就像滑過一匹最上等的絲綢;他的劍眉下是一雙深邃而銳利的星目,但因為他閉著眼睛,所以暫時無法窺見;他的眼睫毛意外的濃密,雖然不若他的纖長,卻帶著微微的捲翹。

    他的鼻樑挺若山嶽,而他的唇型性感,卻又似帶著些許寡情,但是,吻他的時候,卻是帶著濃濃的深情與霸氣。

    他的容貌綜合了東方與西方混血的優點,而他的性格卻是獨一無二的極端;他可以是最無情的「宙斯」──隻手遮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卻也可以是最多情的「希勒瓦」,有著在櫻花紛飛的美景下擁吻他的浪漫。

    他總在人前人後扮演著完全迥異的角色,而他所有的面貌,只有他一個人能完全看見。

    冠臣伸出食指,描繪著那張足以令任何女人迷醉的俊容,想像著當初希勒瓦雙眼失明時,以手代眼「看」著他的感覺。

    希勒瓦在冠臣的觸摸下醒了過來,他半睜開眼望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眸。

    「早。」冠臣撥弄著他如綢緞般的黑髮,笑道:「你睡得好沉。」

    希勒瓦的心裡有著淡淡的感動──心愛的人兒就在懷中,一睜開眼就在他眼前,世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幸福的?

    「你怎麼這麼早起?」

    希勒瓦看了一眼腕表,上面顯示現在是五點四十分,老天,現在甚至不到六點鐘!

    「其實,我是被餓醒的,昨天晚上我們忘記吃晚飯了。」他笑著拍了拍希勒瓦道:「挪一下位置,你壓得我好難受。」

    他的身體幾乎被他壓得快沒知覺了。

    「哦……」希勒瓦側過身,將重量自冠臣的身上移開後,關切地凝視著他。「好一點了嗎?」

    冠臣動了動身子,「嗯!只是還麻麻的。」

    「冠臣。」希勒瓦突然喚了他一聲。

    「嗯?」冠臣揚起眉。

    希勒瓦二話不說的俯下頭在他的唇上輕啄一下,深情的低語,「早安。」

    二十七年來,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一句話,而能夠對一個真心所愛的人說出這句話,感覺是如此的好。

    這樣的溫存比起過往的爭鬥殺戮更令他眷戀,他可以放棄一切,只求這一刻的幸福。

    冠臣對他綻開了一抹如晨光般溫煦的笑容。

    「我們該回去了,你們的手下等了一夜,一定很著急。」

    「無所謂,就讓他們去著急吧!」他才不管呢!他環住冠臣纖瘦的身軀,將臉埋進他的肩窩裡。「我只想就這樣跟你待在這兒,哪裡都不想去。」

    「希勒瓦……」冠臣幾乎失笑。

    此時的他哪裡有一丁點像是「世界和平的毒瘤」、「國際恐怖組織首腦」宙斯該有的樣子。

    冠臣伸手輕撫過他的黑髮低聲問:「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是指為什麼我會走上成為『宙斯』的首腦這條路嗎?」

    看見冠臣點了點頭後,他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走上這條路不是我所選擇的,而是命運選擇了我。有些人生下來就接受陽光的洗禮,而有些人則注定像陰溝裡的鼠輩般,只能在黑暗中度過一生。」

    頓了一頓,希勒瓦繼續道:「而我,就是後者。從小在這樣污穢的世界中成長,沒有人會在乎你的死活,想要生存下去,就要憑自己的本事去爭取、去掠奪,不踩著別人的屍體往前走,下一個用來當作墊腳石的就是你。

    「在我們的世界,道德與良知是不存在的,如果你要將這個奉為圭臬,下場就是死路一條。對我們而言,想要過得更好,就是將所有的人都踩在腳底下,讓所有的人對你心悅誠服,唯有這麼做,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冠臣無奈的搖頭歎息了。

    「我知道你無法接納我所背負的一切,對你而言,我正是那種罪無可逭的罪人。」他更加摟緊了冠臣,啞聲道:「這就是我為什麼那麼渴望你的原因,因為你身上有我所沒有的潔淨與光明,我憧憬著你的一切,你是在神的眷顧下誕生的,而我……則是被神所遺棄的人。」

    「我只是個凡人,怎麼能說是被神所眷顧?」

    「黑帝斯曾經告訴我,他看見你背後有一雙潔白的羽翼。」

    「羽翼?」冠臣不禁啼笑皆非。

    「對我們這些人而言,是看不到所謂的天神與天使的,那些美與善全都與我們絕緣,但是……他卻告訴我,你就像被黑暗所困住的天使,即使在世界最幽暗的角落,也能發出潔白的光輝。」他凝視著他,輕喃道:「而我一直如此相信著,冠臣。」

    「如果我是天使,那你是什麼呢?」

    「天界的叛徒,黑色羽翼的路西華。」

    「如果你是路西華,那麼……」他伸出手捧住了希勒瓦的臉與自己相對,「你願意褪去那雙黑色羽翼與我在一起嗎?」

    所謂的「褪去黑色的羽翼」,指的是放棄「宙斯」,放棄過往一切他曾經所擁有的權勢與地位。

    他可以毫不在乎的拾棄過往的種種,他唯一在乎的,從頭到尾就只有冠臣而已啊!

    希勒瓦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住冠臣的心口,深深地望著他問:「冠臣,你的世界可有我的容身之處?」

    「有,你要割捨過去的一切到我這裡來嗎?」

    希勒瓦凝視著他,許久許久……

    「是的……我不想離開你。」他一字一字地回答。

    冠臣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那麼,和我一起到台灣去吧!」

    計程車在殷家門口停下。

    從計程車後座走下來一個略顯纖細的修長人影,緊接著是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

    「到了,這裡就是我的家。」冠臣對希勒瓦微笑道。

    「冠臣。」希勒瓦突然拉住了他,「我想……我不進去了。」

    冠臣仰起臉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麼?」

    「你和殷冠磊一個多月不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談,我想,我不要在場會比較好。」

    在他們分別的三年中,希勒瓦早已調查過殷冠磊的一切,知道他霸氣易怒,尤其是在遇到與冠臣有關的事情時更是明顯。

    雖然他對殷冠磊沒有好感,因為他注定一輩子會與他爭奪冠臣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但是,為顧及冠臣與冠磊是親兄弟的關係,他不願在冠臣回來的第一天就因為他而讓他們兩人起爭執。

    冠臣知道他是不想讓他夾在他與磊之間為難,所以選擇了暫時退讓。

    「那你今晚要到哪裡落腳?」

    「我會在晶華訂一間房,如果你要找我,問一下櫃檯就知道了,」他捧起冠臣的臉,在他的唇上輕啄了一下。「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只要專心面對殷冠磊就夠了。」

    冠臣微微一笑。「我知道。」

    「快進去吧!」希勒瓦催促著。

    冠臣點點頭,站在玄關目送著希勒瓦再度坐上計程車離去後,這才走進屋裡。

    一走進客廳,冠臣便看見冠磊雙手環胸,坐在沙發上一副恭候大駕的模樣,一張稜角分明的英挺臉孔充滿煞氣。

    「我回來了。」

    「你還知道要回來啊?」冠磊一見到冠臣,積了一個半月的怒氣便忠實地反應在他冷誚的言詞上。

    「對不起──」

    「那是哪門子的醫學研討會,居然開了一個多月,下次不許你去了!」

    「磊……」

    殷冠磊越想越火大,他忍不住一掌拍在茶几上,發出駭人的砰然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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