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臣服君心

第13頁 文 / 喬軒

    他不懂得如何愛人,也不會愛人,他的心從未有任何人進駐過,要他如何接受他的感情?

    「我只是不願見你為了愛一個無法回應你的人而痛苦。」冠臣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來,不願再談下去,只是輕聲道:「我想去洗澡了。」

    在對他的迷戀與失落中,希勒瓦只會越陷越深,墜入無盡的絕望深淵。

    被冠臣掙脫的掌握空空蕩蕩的正如他那顆無法被填滿的心。

    「冠臣!」希勒瓦突然喚住了他。

    冠臣斜倚著門回頭看他。

    「我有一輩子的時間與耐心等待,終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

    這是一場時間的角力賽,能堅持到最後的才是贏家──是冠臣贏回自由,或是他贏得冠臣的心。

    第八章

    迷戀

    告訴我,

    如何能讓你不再愛我,

    不再等待我,

    脫離絕望與失落的深淵,

    重獲新生。

    三月是櫻花開得最美麗的季節,傍晚時分,空氣中仍帶有強烈的寒意,夕嵐霧濛濛地籠罩著枝頭,不經意灑落的晚霞,在一大片櫻林中投下迷離的氖團。

    在櫻林最深處,有一棟枝椏幾乎垂到地上的櫻樹。

    這棵櫻樹上盛放的櫻花,既不是白色的,也不是粉紅色的,而是尖端有著如初雪般的嫩白,花瓣中段則漸漸轉為粉紅,連結著枝椏的部分,卻透著曉霧般的粉紫,美得離奇。

    冠臣肩上披著保暖的羊毛外套,凝視著枝頭上嬌妍的櫻花。

    這一刻,時間彷彿停止了流動。

    一陣微風吹拂過來,揚起了他的髮絲,也吹起一陣繽紛的櫻花雨。

    希勒瓦望著站在花雨中的冠臣,那幅景象如同在破曉時分降臨的光之神,只要驚動了他,就會在轉瞬間消逝無蹤。

    他伸出手臂從背後將冠臣鎖進懷裡,俯下頭讓自己的臉頰與他的熨貼著。

    他必須將冠臣鎖在懷中,盡情感覺著他的體溫,才能讓自己相信,在他眼前的冠臣並不是他因為思念過度而產生的幻影。

    冠臣略顯纖細的身軀有著一瞬間的僵硬。

    希勒瓦的碰觸已無法令他保持全然的冷靜,寂靜得近乎凝滯的心湖漸漸泛起輕微的漣漪,分不清是緊張、抗拒,或是其他。

    「冷嗎?」希勒瓦誤以為他的僵硬是因為寒冷。

    他將冠臣的手包進溫暖的掌中,給予他純然的熱度。

    「在想什麼?」希勒瓦低聲問著。

    冠臣的心總像是在遙遠的那一方,但他不只是想要佔有他的人,更想擁有他的心。

    岑寂了許久後,冠臣才淡淡地開口,「這株櫻樹叫什麼名字?」

    「泣櫻,是『御室櫻』的品種之一。」

    所謂的「御室櫻」,是由花匠特別為日本皇室所培育栽種的櫻花,是極為名貴罕貴的品種。

    而「泣櫻」名稱的由來,並非有著令人憂傷的故事,而是因為它的花瓣如同眼淚一般掉個不停,也像個哭泣的少女,因而得名。

    「泣櫻嗎……」冠臣喃喃低語著,「很美。」

    「即使再美,也及不你,它們是為了陪襯你而存在的,冠臣。」

    希勒瓦輕柔的掬起冠臣弧度優美的下巴,溫存地吻住他的唇。

    世界上所有的美麗都是短暫的,眼前如煙如霧般盛放的櫻花不也相同?

    一旦花季結束,所有的花朵皆會紛紛凋零落地,在泥濘中濺污、腐朽,終至消弭於無形。

    中國不也有一樣的詩句嗎?

    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生就一張能奪人心魂的容顏,這樣的命運是幸,還是不幸?

    驀地,一抹慍色閃過冠臣的眼眸,他別開臉,拒絕了希勒瓦的求歡。

    希勒瓦霎時不悅的瞇起厲眸。「冠臣?」

    他沒想到冠臣會抗拒他!

    冠臣冷漠地回視他犀利且逐漸醞釀著風暴的黑眸,「雖然我的行動受制於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給予我應有的尊重。」

    「不要用那種冷冰冰的口氣對我說話!」希勒瓦克制者幾欲爆發的怒火低吼著,「既然你已經有了受制於我的覺悟,你就應該明白自己不該有逾越本分的要求!」

    「那麼,我的本分是什麼?」冠臣反問著。

    希勒瓦一咬牙,一字一句地回答道:「配合我的需求,直到我不再需要你為止。」

    「我想知道你可有厭倦我的一天?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厭倦了我,就請你放我自由吧。」

    一切都與三年前一樣!三年前,冠臣也是用這樣冷漠的語氣向他索回自己的自由,三年後仍然相同。

    「我不會有厭倦的一天!」他幾乎是立即打破了冠臣心中僅存的希冀。「我可以達成你所有的願望,只除了自由。」

    「我不是屬於你的東西,希勒瓦。」

    「為什麼急著離開我?難道有另外一個讓你在乎的人在等著你回去嗎?」他的黑眸倏地捲起駭人的風暴,「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能夠擁有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協定,冠臣,你不想看見你的國家被一顆核彈夷為平地吧?」

    他森冷的語氣彷彿地獄來的使者,看著他,就如同看見最闐暗的黑夜。

    冠臣閉了閉眼睛,知道自己再也逃離不了他的掌握。

    「你總是用這樣的理由逼我就範。」

    如果冠臣敢離開他,他就要毀了他的家人、毀了他的國家,甚至讓全世界淪為陪葬品也無所謂,而他所做的一切,就只為是為了得到冠臣而已。

    他殘酷的要冠臣背負沉重的罪惡感,為的就是要將他囚禁在自己精心打造的牢寵中,一刻也不願與他分離。

    希勒瓦苦澀地一笑。

    「但我的條件也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只要你心甘情願地留在我的身邊,不是嗎?」

    希勒瓦明白,他的逼迫只會讓冠臣的心離得更遠,但是他別無選擇。

    即使明知道這樣會傷害他,然而,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

    深深的無力感令希勒瓦沉默了,他將冠臣扯入懷中,緊緊地摟住他。

    「愛我,好嗎?」他啞聲低語著,「我只想要你的愛,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從他口中流洩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個魔咒,蠱惑著冠臣的同時,也暴露出他無能為力的無奈。

    托起冠臣的容顏,希勒瓦驀地鎖住他沉默而絕情的雙唇。

    冠臣在那個吻中嘗到一絲深刻的痛苦,而心中那道隔絕愛與恨的城牆,也在無人注意的時刻,悄悄地崩塌了一角……

    臨睡前,冠臣到浴池裡泡了個澡,換上僕婦為他準備好的浴衣。

    藍色斜紋的圖案,與希勒瓦昨天所穿的是同一個樣式,只是比他的小了兩號。

    一邊擦拭猶滴著水珠的濕發,一邊走進臥房。

    因為知道冠臣怕冷,所以,屋內的暖氣都開得很強,但是,剛從溫泉池出來的冠臣則因為覺得有些熱,因而伸手將空調的暖氣溫度降低一些,不意覆在發上的毛巾竟滑落到榻榻米上。

    冠臣正要彎腰拾起,卻有人搶先一步撿起毛巾。

    「希勒瓦?」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希勒瓦沉默地走近他,經過了傍晚的爭執,兩人之間的氣氖依然有些僵凝。

    他攤開毛巾,溫柔的為冠臣擦拭著濕發。

    冠臣知道,那是他無言的道歉。

    「你把頭髮留長了,為什麼?」

    冠臣由著他為自己擦拭,淡淡的回答道:「磊說我的項部線條看起來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他的頸部修長,略顯纖細而白晰,的確相當誘人,尤其是當他穿著V字領的上衣,例如浴袍,隱約露出細緻的鎖骨時……

    「磊?」希勒瓦危險地瞇起眼睛。

    他是誰?為什麼能以一句話改變了冠臣的想法?

    「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想及冠磊,冠臣的眸光柔和了些許。

    「殷冠磊嗎?他就是你的弱點,你唯一在乎的人?」他的語調變冷了。

    他調查過殷冠磊,知道他是一個舉世聞名的國際大導演,同時也是冠臣唯一的親人。

    雖然殷冠磊已經有一個美麗的名編劇女友孟安卓,但他對冠臣的佔有慾依然強烈,三年前,他與「四方羅剎」直搗紐約分部救回冠臣,其行動力與決斷力令人不容小覷。

    當他知道冠臣心中比他更重要的人就是殷冠磊時,一種又悶又恨又妒的情緒頓時如狂潮般席捲了他。

    「不要重施故技,再拿他來威脅我,」冠臣的眼神中有著濃濃的警告意味。「我跟你之間的恩怨,與他無關。」

    這是希勒瓦第一次看見冠臣向來平靜澄澈的眼眸如此冰冷,如此有「情緒」。

    然而,即使如此,他的容顏依然超凡絕俗得令人屏息。

    此時的冠臣冷酷、美麗、高潔、凜然不可侵犯,不要說是碰觸,就連妄想獨佔他都是不被允許的。

    他就像雲端上的星子,即使伸長了手也遙不可及,如同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

    毛巾從希勒瓦的手中掉落,他倏地攬住冠臣的後腦,俯下頭來激烈地吻住他的唇,如同品嚐著一道世界上最精緻美好的餐點般貪戀著他的滋味,幾近著迷的需索著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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