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祁歡
魏藍聞言耳垂頓時通紅,極難為情地低下頭去。
俞季樵則繼續活活不絕地敘述故事。
「後來程焰交代她幾句,她就得意洋洋地步出他的辦公室。」
「後來呢?」魏藍對這故事也興趣濃厚,拾起頭來仔細聆聽。
「原來程焰交代甄艷的是,到那晚犯人交易的地點拍下陷害我哥的照片,當然甄艷是不知道其中原委,完全是程焰一手捏造的。他告訴甄艷說,我哥涉及不法勾當,為了給她一個獨家,特地將這秘密告訴她,並且要她到現場拍攝證據,以記者的身份來抹黑我哥。」
「但那晚的交易——」
「沒錯,被我無意中破壞了,但我哥還是派了一批警力前往犯人交易的地點進行搜捕,如果能逮到相關人士,對程焰所犯下的罪行多了許多人證物證,起訴他就不是問題了。」
「這麼說甄艷是倒榍才會在現場被逮到嘍!」
「也不能說是倒楣,身為一個記者竟然沒有追查事實,反而被壞人牽著鼻子走,這回也算是給她一點教訓。」
「……」魏藍有點愴然。
「她不是一直很顧你怨嗎?」
「可是她也是被程焰所害不是嗎?她只是傻了點、花癡了點,沒必要為了這無稽的理由吃上官司啊!」
「別替她擔心,這是她自己選擇的,怨不得別人。」
「別再難過了,倒是你,得趕快好起來,病懨懨的向日葵看起來醜死了。」
「說我醜,喔!我記起來了,你竟然說我留在世上也一文不值,就算死了地球還是照樣轉動,我有這麼沒用不起眼嗎?你說你說。」魏藍拿起枕頭連珠炮似的朝俞季樵身上落去。
「別亂動——」
俞季樵顧不得枕頭彈,一心只希望魏藍別撞到傷口。
「你說你說呀!」魏藍不識好人心,還是一個勁地猛擊。
「當時如果不騙騙他,我們倆早就沒命了。」
「誰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是真的,是真的。」俞季樵揚起沒受傷的手抵擋從上落下的枕頭彈。
「唷!小倆口這麼恩愛。」俞季桓拿著一束鮮花走進來。「魏小姐,你終於醒過來了,害我一直好擔心。」
魏藍看有訪客進來,連忙停下揚在空中的枕頭,擺出甜甜笑容。「謝謝你的關心,我好多了。」
「那就好。」
與魏藍寒暄幾句後,俞季桓轉向弟弟說:「我明天就回日本了。」
俞季樵訝異地答道:「這麼快。」
「既然兇手已繩之以法,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既然這樣的話——」俞季樵看了魏藍一眼。「我也跟你回去好了,反正留在這兒也沒人高興,運氣差的話還會平白挨一頓揍,我想台灣是住不下去了。」表情甚是淒然。
「你——」魏藍一聽,這根本就是在說她嘛!可是如果他回去了,是不是就意味著再也見不到他了。
魏藍揪著被,神情黯然。
「我回去……你會很難過、捨不得嗎?」俞季樵深情款款地瞅著她。
「誰說的,腳生在你身上,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哪管得著。」哼!王八大烏龜,你回去我就不理你了。
「我就說嘛!留在這兒爹不疼娘不愛的,好可憐唷!」
敢情把我當成是你爹娘了,什麼跟什麼嘛!魏藍嘟著嘴,賭氣地撇開頭。
「哥——」俞季樵攤攤手,無奈地轉向俞季桓道:「你是不是也認為我待不下去了。」
俞季桓語調低緩配合地說:「我看也只有這樣了。」
俞季樵又轉向魏藍。「既然你這麼討厭我,那我走好了。」其實他也不確定魏藍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暫時分開一下也許彼此都會更明白,加上他已經三年沒回家了,趁這個機會回去探望爸媽也不錯。
「你真的要走?」魏藍心裡有說不出的捨不得。
「嗯!不過還是可以當朋友的,你可以上網找我聊天,希望下次你已經是『好運旺旺來』,而不是『衰尾道人』。」
上網嗎?他們第一次不就是在網上認識的嗎?
當俞季樵起身欲與哥哥一起離開時,恰好魏藍的好友來探望她,在房門口遇個正著。
水蓮看俞季樵正要離開,喚道:「你要走啦!」
俞季樵寒暄地答道:「是啊!我要和哥哥一起回日本。」
「真的?」裴星不解,俞季樵不是很喜歡魏藍嗎?甚至還不惜為她犧牲性命,現在為什麼又要走了呢?莫非魏藍這傢伙根本不領情。
裴星、姍姍偏頭看看魏藍,嘟著小嘴,臉上還有些許的落寞,看樣子是有些難過,唯一一個沒有慰留人家的原因就是,根本不敢承認。她們太瞭解她了,總在緊要關頭裝蒜。
不下猛藥魏藍是不會覺醒的,眾姊姊交換默契的一眼,向俞季樵深深一鞠躬。「感謝你這些日子照顧魏藍,接下來我們照顧就可以了,祝你一路順風。」
俞季樵也一鞠躬,起身的剎那與她們目光交接,舒雲眨眨眼,希望俞季樵能聰明些,瞭解她們的苦心。
俞季樵會心的一笑,微微欠身就此離開魏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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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真的走了。
魏藍出院以後本也想辭掉記者的工作,專心在「回家」當老闆,但她的好姊姊們卻一致反對,沒辦法,她只好先告假一個月,狠狠地給它休息休到爽,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她卻總是落落寡歡。
「藍藍,你專心點行不行?」姍姍為魏藍不小心打翻的鮮奶收拾殘局。
「你別站在櫃檯了,待會兒客人都被你嚇跑。」舒雲一個勁地將魏藍往廚房裡推,站在這裡只會丟人現眼。
魏藍心不在焉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鏗鏗鏘鏘,三隻高級甕盤馬上應聲倒地,裂成片片殘骸。
「藍藍——」裴星心疼地看她帶回來的寶貝。「你別在這兒,出去站在櫃檯。」裴星又一個勁地將魏藍住外推。
「裴星,別讓她出來呀!」姍姍馬上下逐客令。
裴星一臉無奈。「可是她剛剛才打破三隻瓷盤。」
「是嗎?」這傢伙怎麼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蠢樣。
「藍藍,今天你先回去好了,可能毒素還沒有完全清除,你有點阿達阿達的,」齊舞拿出魏藍的包包及外套。
「喔!」魏藍完全沒有反駁齊舞的嘲弄,只是無意識地接過自己的包包,套上外套後一臉呆滯地離去。
「姍姍,她是不是真的中毒太深哪!」齊舞看著魏藍漸行漸遠的背影。
「是愛情毒。」姍姍喝一口自己親調的「新加坡司令」。
選擇沉淪?還是復原?就看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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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藍一回到家中就下意識地打開電腦,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試著聯絡俞季樵,但網路上卻不見他的影子,不管是「好運旺旺來」、「刀巴男」,怎麼呼叫他都沒有回應。
沒有找到要找的人,魏藍即興趣缺缺地離開電腦,悶頭就往被裡鑽。
那一天他離開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蒙著頭,所以只要一蒙,所有的感覺都會回來,好像他還在她身邊一樣。
她竟然是如此地想念他,想到什麼事都不想做,生活全是漫無目的地閒晃,簡直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樣,無意識地飄蕩在時間與空間裡,永不得超生。
也許再過一陣子就好了,俗話說:時間就是最好的良藥,久了,就淡了。可是,她又不想讓這份美好的回憶逐漸淡去,矛盾的她只有將被拉得更緊、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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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星期一就是收假的日子,她得回到工作崗位上繼續努力。
魏藍百無聊賴地正在做開店前的準備,將玄關的花瓶裡換上鮮黃的向日葵,每個餐桌上也都擺著一朵朵開朗燦爛的向陽花,今天的天氣真好,魏藍將掛牌旋至「營業中」,才一轉身就聽到掛在木門上的鈴鐺鏗鏗響著。
「歡迎光臨。」魏藍轉身向今天的第一個客人行鞠躬禮。
「沒想到這裡的服務這麼好,一進門就行鞠躬禮。」俞季樵打趣道。
好熟悉的北京腔國語,好聽得令人心神蕩漾。
魏藍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眼前這個人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俞季樵嗎?
魏藍驚訝地張著嘴,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你……你不是——」
「我回來啦!」一身輕便的休閒裝,經過休養的俞季樵看起來更是瀟灑俊逸,眉宇之間儘是懾人的英氣。
「……」魏藍還是沒法回過神。
倒是俞季樵已一派優雅地往吧檯上坐去。「老闆,請給我一杯維也納。」
怔在原地的魏藍這才匆匆走進吧檯內。「好,馬上來。」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雙手卻顫個不停,而咖啡豆硬是不聽使喚地頻頻往攪拌機外跑,笨拙的動作一覽無遺。
好不容易咖啡泡好了,但擠鮮奶油的手像是中邪似的只能劃出醜醜的不規則形,唯一做得比較像樣的只有撒在上面的巧克力粉了,記得上回俞季樵暍維也納時加的正是巧克力粉,所以魏藍就直接加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