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若零
張家父子瞧向他,咦?這人是誰?哪來的?
先不管他是誰,總之這個人這麼捧自己的場就一定是朋友!張富貴開心地向朱敬祖拱手致謝。
張榮華畢竟多了點常識,聽兒子剛才這麼說可有些坐不住了,湊近張富貴小聲嘀咕:「兒子,這不能算是充足的證據哦!你到底有沒有進一步的證明?」
「啥?這還不算?那要怎麼樣?我覺得這個已經夠了。」張富貴覺得父親想的太多了。
張榮華再湊近一點,「兒子呀……」
「大、大人,小的有點事要說……」魏風坡怯怯地舉手。
張家父子的悄悄話被打斷,不悅地瞪向他,「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是這樣的,聽說張公子被打是在昨日凌晨,可那個時候,小的和柳公子正在雅香花船上,雅香院的姑娘和柳公子都可以作證。所以,小的不可能是打張公子的那個人。」魏風坡覺得他闖蕩江湖這麼久,就數金陵的人最不正常。
此時柳仲詩上前拱手:「大人,的確是這樣。琴操姑娘前天請我們去聽琴,我們是昨天天亮後送琴操姑娘回了雅香院才回家的。此外還有好幾個文人朋友同行,他們也可以作證。」
「真的?」張榮華看向兒子。
張富貴偏頭想想,對噢!他前天原本想去找雅香院的花魁琴操的,後來得知琴操已經邀請了柳仲詩等一干文人才子,才不得不改去麗春樓。記得當時還妒忌了柳仲詩半晌呢,怎麼今天就忘了?
「這麼說魏大俠就不是兇手嘍!思,難道是柳小姐能一個人打昏兩個男人?」朱敬祖托起下巴思索,「保鏢大哥,你說有沒有這個可能?」
「絕對不可能!」保鏢馬上回答。笑話,要是他說他是被一個不懂武功的小姑娘劈昏的,他以後怎麼混飯吃?「那賊人是從背後以手刀劈向我的頸側,功力非凡,而且起碼應該長得比我高。絕對不可能是柳小姐!」
「噢!張公子,這麼說,就是你誤會柳小姐嘍?」朱敬祖點著頭指向張富貴。
「啊?」張富貴呆住了,難道真的不是柳月柔做的?
張榮華不自在地清清喉,都是兒子胡亂下結論,這下怎麼收場?「對了,你到底是誰?怎麼在本大人面前胡亂插話?」尷尬之下便隨便點個人來轉移眾人的注意力。
朱敬祖吊兒郎當地攀著柳仲詩的肩,「我啊?我是柳公子的朋友,賤名朱敬祖。」
朱敬祖?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張家父子歪起頭。師爺的反應比較快,趕緊湊在大人面前提醒:「是朱家的公子,四大世家的那個朱家啊!」
啊?洛陽四公子之一的朱敬祖?張家父子驀地站起來:「你真的是朱敬祖?」
「懷疑啊?」朱敬祖下滿地皺眉。
「不不不,朱公子大駕光臨,小官真是失禮,恕罪恕罪!」張榮華拱手走下來。開玩笑,金陵城將近一半的產業都是屬於朱家的,怎麼可以得罪朱公子呢?
「朱公子,小弟久仰你的大名,今日一見,你果然是儀表不凡、風度翩翩啊!」張富貴努力支撐起傷重的身體也過來拉拉關係。早就聽說這位朱公子愚笨易騙,還有隨手散錢的習慣,只要巴結到他,一定可以大撈一筆!
「朱公子光臨寒舍,有何貴幹?」張榮華還是不明白朱敬祖為何會出現在縣府。
「我不是說了嗎?我與柳兄是好朋友,柳小姐被帶到縣府,我當然也要關心一下囉。」朱敬祖暗暗給柳月柔使了個眼色:危機解除,反擊的時候到了!「怎麼樣?現在審明柳小姐是無辜的了吧?」
「啊?原來朱公於是柳家的朋友?!當然,我們知道了,柳小姐當然是無辜的。」
「就是,其實我們也不太相信柳小姐是兇犯,都是下面的人亂信謠言,胡亂逮人。公子莫怪,我們一定會嚴加整頓手下的。」張榮華更是把過錯完全推給下人。
朱敬祖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於,「不過話說回來,柳小姐的確有點潑辣,又愛打人,難怪你們會誤解。」
「對對對。」張家父子連連點頭。
「唉,張公子也真是慘,傷成這個樣子。」他非常同情地拍拍張富貴,「很不巧」地正好拍在他受創最重的部位,當場痛得他差點昏過去。
「啊,瞧你,痛成這個樣子,好慘,好慘,真是慘哪。」朱敬祖的手「體貼」得很過頭,讓張家父子好想哭,也讓柳月柔悄悄笑彎了眉。
終於放開半死不活的張富貴,朱敬祖很有義氣地開口:「張大人,張公子,你們放心,金陵城我的朋友也不少,明天我就昭告大家,讓大夥兒一起幫忙,找出真正傷了張公子的兇手!」
正扶著兒子的張榮華顧下得即將倒下的兒子,連忙阻止朱敬祖的好意:「不!下用了,不必麻煩朱公子。」這種丟臉的事怎麼可以大肆宣揚呢?
「不必客氣!」朱敬祖豪氣干雲地拍胸脯,「這樣做可以幫你們找出兇手,也可以還柳小姐一個清白,不然大家還會懷疑柳小姐的,不找出真兇對柳小姐名譽有損啊。」
「真的不用了。大家也不會再懷疑柳小姐的,要不,要不這樣吧,我們縣府立即派人護送柳小姐回家,別人看到我們這麼禮待柳小姐就不會再說柳小姐的閒話了?」
「這樣啊,柳小姐你說呢?」朱敬祖轉頭朝柳月柔眨眨眼:別這麼快放過他!
柳月柔皺皺鼻,才不輕易饒過他呢!她為難地垂下頭,「哎,我被一整隊衙役拉著一路走到縣府,大家都看見了,叫我以後怎麼做人?」
「可憐喲!」朱敬祖同情地上前安慰她。做得好!他的月柔真聰明!
「這……」張榮華看著兩人,「那就這樣吧,我派人抬著八人大轎送你回去,另外讓兩隊衙役為你開路!朱公子,你看可好?」
「可是,可是我被帶走的時候,爹爹罵我無端惹上這場禍事,敗壞家風,恐怕不會讓我進門了,怎麼辦哪?」她委屈得快哭出來了。
「啊喲,真是慘!」朱敬祖無限唏噓。
張榮華一看朱敬祖的臉色又慌了,「這個……乾脆本官也跟你一塊回去,親自向令尊解釋,行了吧?」連娶兒媳婦柳水柔過門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委屈自己耶!
「可是……」
「月柔,你怎可這般無禮?」老實的柳仲詩看不過小妹折騰長者,岔話阻止她,「張大人,怎敢如此勞煩您,隨便派人護送小妹一下就可以了。」
「是是是,本官立即讓人準備八抬大橋!」張榮華轉身吩咐下人。
柳月柔氣惱地瞪一下兄長,這個笨蛋!真想一拳打飛他!
朱敬祖含笑拉住她。夠了,打了人還被人家用轎子抬哩,你還想怎麼樣?
也對,柳月柔笑彎了眼,她打過那麼多次臭男人,就數這一次打得最痛快!
柳仲詩和魏風坡不解地望他們,哎,看來這兩人不是他們可以理解的……
第六章
炎熱的盛夏,坐在湖畔的樹陰下,享受微潤的山風,面對的又是一大片連天的碧綠蓮葉和粉紅的蓮花。任何人也會覺得暑氣頓消,心情愉快。
啊,真是清爽!
柳月柔向後倒下,躺在柔軟清涼的草地上,舒服地閉上眼睛。好久好久了,她幾乎忘了這種寧靜悠閒的感覺。不知為何,近來她愈來愈少發怒了,即使面對朱敬祖的時候也只是佯裝板起臉孔,不輕不重地捶他兩下。
朱敬祖悄悄地接近,坐在她身邊,低頭俯視著心上人。盛怒的月柔讓他著迷,但這樣沒有一絲火氣的月柔則讓他心情愉快,忘盡世間煩憂(如果他有煩憂的話)。
感覺到身邊有人,柳月柔睜開眼,見是他便哼了一聲,推他一把後背過身去。這個混蛋,一直在騙她!
他明明有武功、明明狡猾多計,卻裝成傻呆呆的模樣被他們綁架,繼而纏著她回柳家,至今還賴在柳家白吃白喝不肯走。表面上威風的人是她,實際上他才是把她騙得團團轉的人!
痛毆張富貴一事過後她才看清他的真面目,當時太開心忘了逼問他。後來再問他時,他只會一逕裝傻,逗著她玩。偏偏她打他的力道卻變得越來越輕,真是氣人!
「怎麼啦?月柔,還在生氣呀?」他俯身湊近她,「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其實是個聰明絕頂、武功蓋世、大智若愚、大勇若怯,但是又心地善良、寬厚仁慈的人。連這麼驚世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哼,又在耍她!柳月柔決意不理他。
「月柔?真的生氣了?」他笑著伏下身,以—側手肘撐起自己,親暱地貼近她的頸後。
被她優美白皙的頸項吸引,他情不自禁地輕輕吻上去。
她怕癢地縮頸,同時順勢手肘向後一撞,如願聽到他痛苦的哀叫。哼,武功高強的人哪會被她撞傷,他的慘叫聲裡頭只怕沒一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