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若零
可是,看到自個兒的獨生子被打成這麼慘真不是滋味!
同樣肥頭大耳的縣令張榮華傷心地看著躺在床上哀叫的兒子:「富貴呀!你究竟得罪了什麼人呢?天哪,把你打成這個樣子!還有前年也是,都是在妓院後巷被人堵著打。你老實說,是不是在妓院跟別人搶女人?」
張富貴嗯哼半晌,他也想不起誰跟他有最大仇。沒辦法,結怨太廣了!嘴裡卻不肯承認:「哪有?爹,說不定是你在官場上得罪了人,拿我出氣。哎,是不是你收了誰的錢又不給他辦事,他不甘心吃啞巴虧,就找人來打我。」
「怎麼會?一定是你自己得罪的人!」張榮華也不肯丟面子。
「對了!」張富貴驀地想起一個人,興奮得一拍大腿,立即又痛得哀嚎。
「你小心點啊!」張榮華扶住他,「什麼對了?」
「我想起來了!還有柳月柔!對,就是她那個潑辣女人!我休了她姊姊,所以她懷恨來報仇!前年我被人打的時候就是她姊姊要嫁我那陣子,那時我就懷疑她了!一定是她沒錯!」張富貴越想越覺得對。
「柳水柔的妹妹?不會吧?」張榮華搖搖頭,水柔的懦弱膽怯給他的印象太深了,沒辦法想像她的妹妹會潑辣到哪去。
「一定是她!爹,你不知道,她可是出名的潑辣娘子,跟她姊姊完全不同的。」
「嗯,這樣啊……可是你不是說打人的人一定有功夫嗎?你那個保鏢也是被人一掌劈昏的。那個柳月柔有這麼好的身手嗎?」這種丟臉的事沒有證據就不能亂抓人,否則傳出去會很難聽,何況柳家到底也是書香門第。
「她可以請幫手啊!請一個會武功的人不就行了,對了!」張富貴興奮地一拍手,馬上又因為震到受創的肩胛骨而痛哭出聲:「媽呀!痛死了……」
「哎,都叫你小心一點,又怎麼了?」
「我、我想到了,前些天柳月柔在街上打王公子的時候,就有個會武功的幫手!」王公子也是他的豬朋狗友之一,前些天他被柳月柔打的事早就在他們中間傳開了。王公子還來找他要求幫忙一起報仇,而且他們已經打聽清楚了,那個插手管閒事的人正住在柳家。對了!就是這樣沒錯!「爹,我告訴你,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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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柳月柔還是收不住笑,開心得令眾人側目。昨天早上打得那麼痛快,總算為姊姊出了口氣!
朱敬祖稀里嘩啦地埋頭吃午飯,因為她開心也跟著高興,胃口也隨之大好。
「小妹!小妹!」柳仲詩一路呼叫著衝進來,「小妹,你……咦?朱兄,你怎麼在這裡?」猛然看見小妹房裡多了一個不該有的人,他愣在原地。
「大哥,凡事應鎮定、處之泰然,你大呼小叫的實在有失斯文。」心情好也有了調侃人的興致。
「柳兄來得正好,吃了飯沒有?來來,一塊兒吃。」朱敬祖像主人一樣招呼他。
「啊?不是,朱兄你在這裡幹什麼?這是小妹的閨房!」太不合禮教了!柳仲詩決定不再縱容小妹了。
「吃飯啊。」朱敬祖還是一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的無辜模樣,教柳仲詩不由覺得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柳月柔打斷大哥的呆愣:「大哥,你找我什麼事?」
「啊?」柳仲詩回神,對,先說正事要緊!「小妹,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去打了張富貴?」
「沒有呀!」柳月柔搖著頭,「沒有呀!張富貴被人打了嗎?真是惡有惡報呀!」消息是怎麼走漏的?
「小妹,你真的沒的打他?」柳仲詩仍是有點懷疑。
「沒有呀!真的沒有!」柳月柔很乖巧地搖頭。「大哥,你從哪裡聽說張富貴被人打了的?」
「縣府的衙役都上門來了!他們說張富貴昨天早晨被人在暗巷裡打成重傷,你就是最有嫌疑的人!爹爹叫你趕快出去!」
「太過分了啊!憑什麼說我是最有嫌疑的人?真是太過分了!」柳月柔一邊抱怨一邊看向朱敬祖。怎麼辦?
「放心吧月柔,你沒做過就沒事,誰也不能冤枉你。無出去吧,出去再說,柳兄先請。」朱敬祖扶著柳月柔踏出房門時,在她耳邊低聲說句:「死不承認!」
柳月柔點點頭,昂首走向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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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中,一隊衙役由縣令的師爺帶領著守在四面,大俠魏風坡被圍在中央,一臉茫然。
柳老爺柳博文在門口轉來轉去,不停地搖頭歎息。哎,真是家門不幸,大女兒剛剛被休,二女兒又惹上官司!他治家無方,愧對祖先哪!想到此,他氣惱地瞪向一旁的范氏,都是她把女兒教成這個樣子的!
范氏低下頭,暗暗垂淚。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她真是命苦哇!
這時,柳氏兄妹和朱敬祖走過來了。「爹爹,小妹來了。」
「月柔,你、你……哎,真氣死我了!」柳博文一看這個頑劣的女兒就有氣,甩甩衣袖坐在椅子上,氣得說不出話來。
「月柔,」范氏走過來,「你快跟人家說你沒有打張公子。月柔你沒有打他對不對?」阿彌陀佛,希望不是月柔。
「我沒有打張富貴,這件事不是我幹的。」柳月柔認真貫徹「死不承認」之四字真言。
范氏大喜,「真的嗎?那太好了!各位官差,這件事不是我家月柔做的呀。」
衙門師爺冷笑:「柳夫人,這可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事兒呀!是不是她做的,大人會審問清楚的!走,帶柳月柔和魏風坡回去!」手一揮,衙役們上前拉了兩人就要走。
范氏嚇得哭出來,扯著丈夫,「老爺,你快起想想辦法呀!月柔要被人帶走了!」
柳博文不耐地掙開她,走至師爺面前:「師爺,縣令大人要帶月柔去問案,老夫無話可說。但這件事情的是非黑白望縣令大人斷個明白,也讓老夫和柳家的親戚朋友心裡清楚。」不管女兒有沒有做過,今天被官府抓去問案都是一件大敗家風的醜事。士可殺不可辱!若女兒真做了這件事,他無話可說;若審明女兒是被冤枉的,他們柳家也不是任人欺辱的!
師爺噎了一口氣,明白柳家到底是地方望族,不可隨意輕辱,也就緩下語氣:「柳老爺,其實大人只是要我們來請柳小姐過去問幾句話,不會公開升堂問案的。您看,我們沒帶木枷也沒帶鎖鏈,這不就是對你的尊重嗎?」大人也說過此事不可太張揚,只不過公子吩咐要多帶幾個人來,防止打不過柳月柔。其實他個人覺得,帶著一整隊衙役過來太誇張了。
柳博文這才緩下臉色,轉身看著女兒,「不孝女,整天在外面惹事生非,才招來今天這種橫禍。」
柳月柔無所謂地低下頭。沒憑沒據,她倒要看張富貴能拿她怎麼樣。
「好了,爹爹,」柳仲詩打著圓場,「月柔既然沒有做這件事,縣令大人自會還她清白的。」
柳博文哼了一聲,拂袖而去。哎,世事總是紛擾,還是聖賢書中才有清淨世界。
師爺一揮手,一行人帶著嫌犯浩浩蕩蕩前往縣官府。柳仲詩和朱敬祖也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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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榮華果然並非正式升公堂,而是把一干人帶到縣府的大廳中。
張榮華身著官服坐於太師椅上,柳月柔和魏風坡被推至他面前;柳仲詩憂慮地站在一邊,而朱敬祖則悠閒地在四周打轉;最後,張富貴忍痛撐著枴杖來了。
「柳月柔,你勾結江湖中人打傷本公子,還不認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張富貴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喂,你說話小心點哦。憑什麼你被人打了就說是我幹的?不要仗著你爹是縣令就胡亂誣陷好人哦。」柳月柔好以整暇地回答,硬是扮無辜到底。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她變了很多,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易激易怒、直來直往了,嗯,大概是被朱敬祖氣得太多了,將儲存的火氣發出來了吧。其實她也不是不會用腦的人,當暴躁的脾氣壓制住後,她也可以是個很狡猾的人哦!
張榮華看向兒子,「富貴,你說有證據的,快拿出來。」
張富貴得意地一指魏風坡:「證據就是他!」
「我?」魏風坡指著自己的鼻端,好委屈地扁起嘴。他招惹誰了?忽然間就天外飛來一場橫禍。「對!就是你!本公子身邊帶著武藝高強的保鏢,單單柳月柔一個人是對付不了的!所以柳月柔必定是請個會武功的人一起來打本公子,因為柳家只有你會武功,所以就是你了!」張富貴用最洪亮的聲音說出這番話。
拍掌聲響起,朱敬祖一臉佩服的表情:「好!說的太好了!真是個完美無缺的推理!張公子真是了下起!」真是蠢得了不起,連天才的他都想不到可以這麼說理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