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染香群
都挨告了,還匯什麼生活費?
忿忿的走出大門,落魄的時候,誰理我有吃有喝沒有,會不會凍死,債務有沒有人處理。等我「死」了,大家可好,一窩蜂的像禿鷹一樣湧上來,看有沒有腐肉可分。
叫人連尋死都不願意。
回到公司大力的摔門,把頭埋進工作裡頭,效率飛快的寫文案。用力關上抽屜居然夾到手,她在心裡破口大罵,夠了沒?一個人倒霉有沒有盡頭?
看著烏青的指甲決定不去理它。心情已經壞到這種地步,電話一響,她還是努力控制情緒,「你好,四寶出版社。」每次接電話的招呼,自己都會無奈臉紅。
不知道思聰的編輯怎麼當的,這麼俗氣的出版社名字虧他想得出來。
「四寶?哪四寶?晚安,羅小姐。」話筒那邊傳來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訂單收到了?我的秘書嚇得要死,林老闆好熱情,只差沒有磕頭謝恩。」
綠香把臉埋在手心,臉孔火辣辣。沒有一件事情她能鬆懈的,就算是確認訂單也不能交給林思聰去做,「呃,老闆只是想表達謝意而已。」
「下班了嗎?」一瞥時鐘,七點半,「應該下班了。」突然覺得疲倦到不行,「下班了下班了。工作又不會有人偷做。」
培文爽朗的笑聲傳過來,「我今天也意外提早下班呢。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我請客。」
「當然你請客,你的收入比我壓倒性的多呢。」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放肆,「呃,開玩笑的。」
「你說得對。能邀請作家吃飯,我覺得很榮幸呢。」
被他這麼說,綠香的背上長了許多刺刺,「呃,綠香是作家。」
「羅美薇不是嗎?」他的聲音滲進戲謔。
覺得一脖子冷汗。說謊真的不是好事。「有些時候是作者。」小心翼翼的回答,希望沒踩到地雷。
「二十分鐘後,貴出版社樓下見。」他笑著掛斷電話。
握著話筒,她發呆。就怕他拆穿自己了,怎麼又答應了吃飯的約會?!
「大概今天實在太沮喪了。」她自言自語,「我想看到個正常的人,想要說說話。」
抹抹臉,她將一桌子混亂疲倦的掃進大包包裡,摸著黝黑的樓梯間下來。
思聰哪兒租來這種鬼地方?地方偏僻不說,連路燈都沒有。據說還出沒XX之狼。什麼鳥地方。
顏培文找得到嗎?
不耐煩的看著表,突然有人把她拉到暗巷,摀住她的嘴。
這玩笑開得太大了吧?她跟顏培文又不熟!
「把綠香的版權交出來!」一柄銀白的小刀在她面前亮一亮,綠香高大英俊的前夫猙獰著臉,「綠香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X他媽的我花了幾十萬娶了她,不知道吃了我多少花了我多少,居然一毛錢也沒分給我?!我管你是不是她的『客兄』,把版權交出來,我就饒過你!」將她一把壓在牆上,揪住她前領,小刀晃呀晃的,「聽到沒有?」
你是豬嗎?持刀只能搶錢,你聽過持刀可以打劫版權的嗎?
「冷靜點,先生。」綠香深吸一口氣,「就算我想把版權給你,也得簽個合約什麼的,我怎麼會把版權讓渡書隨身帶著呢?」
宋鴻輝鬆了手,小刀卻還靠近她的頸邊。
「版權讓渡書在哪裡?趕緊給我!」
綠香對他的無知簡直無力極了。你以為版權讓渡書跟房地契一樣?我沒簽名,你要那個幹什麼?「好好好,我去拿給你。就在辦公室。」等走出暗巷,再想辦法脫困吧。
沒想到快到巷口,宋鴻輝把她一拖,眼睛淫邪的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其實你五官各就各位,的確沒什麼錯處。
他猛然的扒開綠香的襯衫前襟,「等我幹了你,你就知道什麼叫欲仙欲死的滋味了……女人就是這樣,一開始只會叫叫叫,等你嘗過了我的大XX就知道了……綠香就是因為我的『能力』才離不開我的……」
她的表情只有厭煩,沒有慌張,「一觸即發的能力嗎?那的確不是普通男人有的。」
他抬頭,綠香連這個都跟她說?她還跟多少人說?誰……還有誰知道我早洩?
「你……你怎麼知道?」他的聲音發抖。
綠香眼球一轉,「因為……綠香就在你背後。」
他不由自主的往後一望,正好給她機會將大包包摔在他的右手,接下來把掉下來的小刀踢得遠遠的。
怒氣疊怒氣,她也忘了包包裡有四本精裝樣書,一面砸在他身上,一面對他吼著,「老娘是你強暴得了的?吭?你當老娘是軟腳蝦?吭?撒泡尿照照吧,王八蛋!你娘生下你就該淹死在馬桶裡,不要給人間帶來禍害!」砸斷了皮包帶子,隨手摸到暗巷裡的垃圾桶,不知道哪來的神力抬起來往他一砸。他嚎叫著逃跑,綠香不顧那傢伙一身狼狽,對他又撲又咬的。
宋鴻輝原以為逃出生天,沒想到巷子口有人又往他太陽穴一拳。他天旋地轉的靠在牆上。
「快叫。」阻住氣勢洶洶的綠香,培文低低的說。
「叫?!」綠香只想衝上去補打兩拳。
「說:XX之狼呀!救命呀!」培文扶住她,「快!」
看宋鴻輝步履蹣跚的往前走,她扯開喉嚨:「救命呀!強暴呀!XX之狼出現了!」
幾個住戶持著木棍過來,吆喝著,他們一直想抓那個該死的色狼很久,居然這麼早就出現了!才八點!這王八蛋!
想要分辯,已經是一頓豪打。
「好了好了。」培文分開激動的群眾,「留條命給警察先生做筆錄吧。」
綠香臉上又是泥又是汗,「我可以看看他嗎?你們有抓牢他嗎?」她喘得很。
「小姐,你不要怕,我已經把他捆起來了。」穿著汗衫的守望員義憤填膺的。
綠香點點頭,猛然一個左勾拳,宋鴻輝馬上有個天然的賤狗妝。圍觀的人全喝采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受了太大的驚嚇。」培文聳聳肩,「請不要告訴警察……她這拳……」
「咦?你說什麼?」守望員望望鄰居,「你看到有人打他嗎?你呢?你看到嗎?」
「沒有啊,那是他自己撞到牆角的。」鄰居攤攤手。
「不是他跌倒時撞到自己懶鳥嗎?」大家都笑了起來。
一面甩著手,一面回巷子撿皮包。發現培文跟過來,她沒好氣的,「其實,我不用你救。」
「我知道。」他笑笑的幫綠香把粉盒撿起來,「事實上,我是救他。我若不救那個強暴犯,他快被你打死了。」
真慘,她最喜歡的大包包帶子斷了,折磨的又是泥又是青苔的。身上的襯衫扣子掉到只剩下最中間那顆還固守崗位,上下都陣亡了。
將包包抱在懷裡,沮喪的往外走,培文遞來一條雪白的手帕。
這年頭還有人用手帕?「不用了,會弄髒。」她沒精打采的走出巷子,警車熱鬧的轉著紅燈,警察趨前細問,還把暗巷裡的小刀撿回來。
「麻煩你來做個筆錄。」看看她的身份證,「羅小姐?這位見義勇為的先生……」
又看看培文的身份證,「顏先生?麻煩一下。」
「我第一次坐警車。」培文笑,「把臉擦擦吧。手帕洗洗就好了。」
「洗不乾淨的。」綠香向來怕洗衣服,「白色不禁髒。」
「沒關係的。真的。」
她接過手帕,擦著擦著,硬把眼淚逼回去。真是……為什麼當初會看上那種男人!匆匆的擦過眼角,狠狠地醒了鼻子。
「對不起……」她僵硬著,「我賠你一條。」
「一條手帕而已。」他不以為意,「家裡還有十幾打。可惜不在手邊,要不讓你醒個痛快。」
「我只是……只是……對不起,造成你的麻煩……」幸好沒化妝,要不又是泥又是殘妝,眼線糊開,睫毛膏讓汗水沖下兩頰變成兩條黑黑的漬痕,可以直接去拍恐怖片。
「不是天天都能英雄救美的。感謝上蒼給我機會拯救美女。我還以為得去帝國大廈排隊,跟金剛搶金髮美女才能當英雄。」他笑著。
問完筆錄,她精神委靡的站在門口。
「回家嗎?我送你。」她的衣服還有泥巴,可見剛剛的混戰多麼激烈。
「我要去吃飯。」她把大包包的帶子綁起來手提,「我要去吃飯。吃一頓好的,飽飽的忘記今天的倒霉。」
「但是……」他有些訝異,她襯衫唯一的扣子還搖搖欲墜,她要這樣去吃飯?「要不要先回家梳洗一下?」「我不要梳洗,我要吃飯!」她一扁嘴,急急的往前走。
「聽我說……你只剩下一顆扣子。回去換件衣服好不好?」哄著她,「我們一起搭車到你家換衣服,然後再出來吃飯……」
「一顆扣子就一顆扣子!」她忿忿的往前,「被看又不會少塊肉!剛剛差點被強暴都不怎麼樣了……」咬緊嘴唇越走越快。
培文覺得好笑,剛剛那麼勇敢,現在卻執著在一頓飯上。他拉綠香,「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