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秦方鈺
不!薛洛害死了薛琳,他絕不會原諒他,更不會拿出回魂丹救薛洛一命。
李維中恨恨的瞪著層層紗帳中的薛洛,由於紗帳的阻隔,使得李維中僅能瞧見薛洛模糊的身影。
「如今要上哪才能找到回魂丹?」
「恐怕很難了,他所剩的時間不多,根本等不及你們去尋回丹藥。」李維信也對他英年早逝,感到萬分可惜。
薛洛輕咳一聲,從昏迷七日的孱弱中緩緩醒了過來,略顯空洞的雙眸不再清澈。
「大當家的。」盧一二掀開紗帳靠近她。
「二當家的呢?」薛洛知道自己的時候不多,得先交代好駱嶺寨的一切。
「我馬上叫他過來。」盧一二連忙奔出,在寒洞外吩咐道:「趕緊去通知二當家的,說大當家的醒過來了,快去。」
有名兄弟領命奔去找尋邵雄。
「你來了。」盧一二轉身之際看到李維中。
「他害死了薛琳,怪不得我。」李維中固執地別過頭去。
「是嗎?」盧一二不想說出真相,轉頭對看守李維中的十名守衛說道:「好好的看著姑爺,不准他靠近大當家的十尺之內。」
「是!」那十人聽令的盯著李維中,李維中則漫不經心的等在一旁。他要眼睜睜的看著薛洛死,這是薛洛欠他和薛琳的,他活該為自己的絕情賠上一命。
薛琳!我的妻,我已替你出了一口氣,也會替你好好的看著薛洛死,為你復仇。李維中在心裡哀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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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的。」邵雄震動山河似的疾速奔進紗帳中,和盧一二兩人一起守著薛洛。
「你們來了真好,駱嶺寨及兄弟們就交給你們了。」薛洛的口氣是這般孱弱,一失當日勇猛的口吻。
「大當家的,你要撐下去,薛家可是只剩你呀!」盧一二的眼中閃著淚光。
「我的身體自己很清楚,只是放心不下……你們大家,所以……我把駱嶺寨全交給你們兩個當家的……不要讓我到了九泉……難以跟爹親交代。」
「大當家的死了,我又怎麼跟大哥交代?不如我先到九泉之下去跟大哥賠罪。」邵雄拿起刀,欲往自個的脖子刎去。
「兄台!」紗帳之外的李維信見狀,飛快地擲出一把匕首,及時打掉邵雄手中的刀。
「二當家的,你存心讓我死不瞑目嗎?」薛洛雙眼蒙上淚霧。
「大當家的……」邵雄整個人癱在一旁,老淚縱橫。
「三當家的,外邊是什麼人?」
「是姑爺的三弟,大當家的曾見過幾面。」盧一二答。
「三皇子,多謝相助。」
「不敢當。」李維信十分感動於駱嶺寨好漢的忠心耿耿。
「二當家、三當家的,三皇子因何來到駱嶺山?」
「因為大小姐的事。不過三皇子略懂醫術,所以屬下特地請他來為大當家的治病。除了三皇子之外,姑爺也來了。」盧一二又道。
「我的情形我自己明白,沒有用的。送他們下山,不要為難他們了。」薛洛聽到李維中也來了,心裡不免感到思念及心痛。
「大當家的,不見姑爺最後一面嗎?」盧一二心想,他們畢竟是夫妻一場,薛洛當真不想見他最後一面嗎?
「不了,有什麼好見的?送他們……走。」薛洛斷斷續續地咳了幾聲,突然嘔出一大口血。
盧一二一急,趕緊半扶起她,替她順順氣,並且為她擦拭嘴角的黑血。「大當家的,你要撐下去,我派了人到各大門派去找解藥,你要體恤兄弟們的心血,不要辜負我們的苦心和……一片忠誠。你若當真就這樣死了,駱嶺寨的每個人都不會輕易原諒自己的,難道你忍心讓駱嶺寨的兄弟都隨大當家的走嗎?」
「別說傻話了。」
「不是傻話,是真話。大當家的,咱們駱嶺寨的所有兄弟已經決定和你共生死,咱們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邵雄根本不能接受這種生離死別。
「大當家的,我們願意追隨你到九泉之下。」守在寒洞內外的人齊聲嘶喊著。
李維信見狀,驚詫不已,他們雖是山賊,卻如此忠肝義膽,實在令人欽佩。
李維中更是緊捏著手中的回魂丹,他該救薛洛嗎?
薛洛害死了薛琳,親手殺了他的愛妻,不!他不救,絕對不救殺妻之人。
可是薛洛畢竟救過他,他當真要恩將仇報嗎?再說,薛洛是薛琳的大哥,他若見死不救,薛琳在天之靈能安心嗎?
他緊緊的握著回魂丹,遲遲做不出決定,只能遠遠的看著躺在紗帳中的薛洛。
「統統不許死!你們若真追隨我而死,我到了九泉之下將無法原諒自己,你們要好好的活下去,為了我,更為了駱嶺寨的百年基業。」
駱嶺寨的兄弟們只是默默的跪在地上,個個神色悲痛。
「薛兄弟,對於你仗義相救之事,李某萬分感激。」李維信表示出相當的遺憾,若非薛洛出手相助,他根本無法迅速剿滅叛賊;可是薛洛若不出面,也就不致遭此橫禍。
「我只是做了自認為應該做的事,你們走吧!」
「走?誰都不許走!姑爺殺了大當家的,難道不用償命嗎?」邵雄忍不下這口氣的跳了起來,出言阻止李氏兄弟離去。
「這是他欠我的,是他殺薛琳在先,怨不得我!」李維中仍在心中掙扎著該不該救薛洛。
「薛琳!哈哈,薛琳!大當家的,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打算告訴姑爺真相嗎?不該讓他知道,真正殺了大小姐的是誰嗎?」邵雄吼著。
「你說什麼?難道不是薛洛?」李維中心驚的大叫,想上前找邵雄問個端詳。可是他才前進一步,十名守衛立刻戒備森嚴的圍上前來,逼得他不得不退回原位。
「你想知道是誰嗎?你上前來看個清楚。」邵雄吼著。
「二當家的……」薛洛想阻止李維中進來。
「大當家的,說什麼我都要讓這個狼心狗肺的人知道,到底誰才是殺了大小姐的兇手。」邵雄再也不管寨規如何,反正大當家的一死他也會隨後趕去。
盧一二遣退那十名守衛,道:「是該讓他見見大當家的最後一面,讓姑爺好好的看清楚究竟是誰害大小姐受了那麼多苦。」
「到底怎麼回事?」李維中感到茫然。
「進去呀!」盧一二陰狠的看著他,接著又道:「將紗帳全部拉開,讓姑爺好生看個清楚,他是如何令咱們大當家的受苦!」
細紗帳旁的四位丫鬟一致的站起來,走到床的四個角落,同時將層層的紗帳全部掀開,轉眼間,本來模糊難辨的身影,頓時清清楚楚的展現出來。
「天呀!她就是薛洛?怎麼可能?」李維信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清麗絕美的女子就是薛洛。
「薛洛怎麼了?」李維中排開人群,這才看清楚薛洛竟是……怎麼可能呢?薛洛怎麼可能是他死去的妻子薛琳呢?
李維中不知所措的緊盯著奄奄一息的薛洛,她穿著白衣,梳著簡單的女子髮髻,臉色蒼白如紙,唇瓣發青……不!薛洛怎麼可能會是薛琳?薛琳不是死了嗎?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維中發瘋似的捉著盧一二問。
「大當家的就是大小姐,大小姐就是大當家的。事已至此,我只是要讓你明白,你誤會大當家的,而且殺了自己的結髮妻子。」盧一二不屑地拍掉李維中的手。
他踉蹌地跌坐在地,李維信連忙扶起他。
「送他們走。」薛洛淚眼盈盈的轉過頭,對於眼前不如不見的場面,好生難受。
「來人呀!將姑爺和三皇子送出駱嶺山。」盧一二忍痛的下令,轉眼,數十名兄弟已將兩人團團圍住,欲送他們離開。
薛洛又吐了一口黑血,陷入昏迷的喃喃道:「駱嶺寨……就全部……全部……交代給兩位當…………家的……照……」話未說完,她又嘔出一口黑血,人已進入彌留狀態。
「大當家的,你不能死,不能死呀!」邵雄哀號。
「死?!」李維中尚未自方纔的驚訝中回神,可是當邵雄的哀號聲傳到他腦中時,他倏地尖叫一聲:「不能死!」他奮力地欲衝到薛洛床前,卻被駱嶺寨的兄弟圍著,難以前進。
「拉他出去!」慮一二也不願再看見他。
「不!我有回魂丹,我有回魂丹!我可以救薛洛!」李維中驚喊。
「回魂丹?!」盧一二猛然抬頭。「讓姑爺過來。」
李維中走到薛洛床前,盯著她面如白紙的臉龐,仍難以接受這一切是真的。他取出回魂丹放入薛洛的嘴中後,就被邵雄用力推開。
「混蛋!你明明有回魂丹,為什麼不肯早點拿出來?大當家的都已嚥了氣,你再拿出來有什麼屁用?」邵雄毫不留情的對李維中展開攻擊,李維中卻半點回手的意願也沒有,硬生生的接下邵雄的掌力。
「你們瘋了是不是?」李維信看不下去了,趕忙出聲阻止。
「我要替大當家的教訓這個沒良心的傢伙,枉費咱們大當家的對他這麼好,他居然恩將仇報。」邵雄氣得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