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千水
「狂劍、夜魅,你們……你們有話慢慢說,不要這樣子。自家內哄,這傳出去像什麼話?!」傅夫人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
「夫人,對不起,我既然問出口,就是希望門主能給一個合理的答覆,否則夜魅很難再留下。」
「你要離開和鬼刀的死是兩回事,你將它混為一談,要老爺怎麼給你答案?」傅夫人試圖緩和氣氛,「你才剛回來,先好好休息,等明天大家都冷靜一些了,我們再來談這些問題。」
「不。」夜魅拒絕。「既然已經開了頭,就一次說清楚,拖到明天一點意義也沒有。」
「夜魅!」傅夫人走到她身旁。「你不能聽我一次嗎?」
夜魅搖搖頭,她不要再等下去。
「好吧,既然你們堅持,我就告訴你們。」傅鴻儒示意他們坐下,四人面對著彼此。
「我會派鬼刀去探查喜府,是因為我聽說喜公公和寧王有往來,為了皇上的安全,我想查清楚喜公公究竟是不是漏網的一分子?」
傅鴻儒停了下,然後繼續說道:「鬼刀雖然沒有失敗,但在喜府他已經洩漏了行蹤,喜公公一直派人盯著他。鬼刀在長安惹上是非的時候,喜公公將這件事擴大,甚至面告皇上,我不得不對鬼刀做出懲處。」
「鬼刀為天綬門、為朝廷做了那麼多事,他罪不至死。」夜魅說道。
「是。」傅鴻儒點點頭。「但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別無選擇,鬼刀不肯聽我的勸告去認罪,我只能對他下格殺令,否則所有天綬門的人都會受到波及。」
失去一個鬼刀,他何嘗不心痛?!
狂劍與夜魅靜默了好半晌。
「真的只能處死鬼刀嗎?」夜魅失望的看著傅鴻儒。「如果不是為了保全你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你可以不必做得這麼絕。但是為了你自己往後的官途,你犧牲了鬼刀,這才是你心裡的真相吧?」
「夜魅──」
「你又要說我胡說了嗎?」夜魅打斷他,站了起來,一臉失望與疲憊。「門主,事到如今,你再怎麼解釋,鬼刀都不會回來了。我不想再追問什麼了,夜魅從此刻起消失,不再是天綬門的一分子。」
「你堅持退出是為了熾烈,對吧?」傅門主也動了怒。他已經盡力解釋,為什麼他們不能懂?!
「這與熾烈無關。」夜魅別開臉。
「是嗎?」傅鴻儒臉上閃過一絲冷酷。「女人的轉變通常跟男人有關,你敢說你不是愛上了熾烈?」
夜魅還沒反駁,狂劍的椅子突然發出聲響。
「狂劍──」傅鴻儒驚愕的看著狂劍也站了起來。
「保重。」狂劍沒看他們,扶著夜魅便離開。
傅鴻儒頹喪地跌坐回椅子上。
「老爺……」傅夫人趕緊扶住他。
天綬門三絕,難道就此消失?他永遠失去他們了嗎?
第九章
常喜整整昏迷了兩天。
熾烈和月靈日夜不眠的細心照顧,並且依劉御醫的大代按時餵藥;如果常喜因為昏迷而喝不下藥,熾烈就用灌食的方法強逼常喜喝下藥汁。為了義父的生命安危,他們一點也不敢馬虎。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劉御醫再來看診之前,常喜已經醒了。
「義父!」常喜一醒,熾烈和月靈立刻精神一振。
「你……你們……」常喜看著他們,語氣無力。「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咱家……怎麼了?」
「你被人下毒了。」月靈說道,扶著義父坐起來。「幸虧劉御醫妙手回存,否則……我和大哥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義父沒事,月靈和熾烈鬆了好大一口氣。
看著眼前兩個為他的安危擔心的子女,常喜一陣心酸。
「為父……讓你們擔心了……」
「只要義父沒事就好。」熾烈難掩激動的心情。
「還沒見到你們成親、有所歸宿,為父的怎麼捨得走?」常喜還能笑著打趣。鬼門關前走一回,常喜似乎可親許多。
父子三人相視而笑。
「公子、小姐,劉御醫來了。」家僕來報。
「快請他進來。」熾烈吩咐。
「是。」家僕退出去後不久,劉御醫走了進來。
「老友,這次直是麻煩你了。」喜公公一看見劉御醫,立刻道謝。
「公公言重了,老夫只是盡一己之力,真正辛苦的,是熾烈和月靈;如果沒有他們日夜不休的照顧,公公也不能這麼快脫險。」劉御醫不敢居功。
「咱家明白。」常喜慈愛的看著一對子女。「能有這麼一對子女,咱家這輩子都沒有遺憾了。」
「義父……」月靈和熾烈心中同時一暖。
「我再幫你把把脈吧!」劉御醫對常喜說道,隨即測了當喜的脈象、心跳、面色和瞳孔等等。
「劉御醫,義父的情況怎麼樣?」熾烈關心地問。
「放心,公公沒事了。」劉御醫微笑道,「只要再服三天藥,公公身上的餘毒便可以清乾淨,接下來只需要好好調養身體即可。」
「太好了,謝謝劉御醫。」月靈總算放了心。
熾烈懸宕的心也放下,跪在常喜面前請罪,「是孩兒不孝,才讓義父受苦,請義父處罰孩兒。」
熾烈突來的話讓常喜和劉御醫都是一愣。
「烈兒,你細心照顧咱家,何罪之有?」
「若不是孩兒誤信了人,將夜魅引進府裡,義父也不會被下毒,都是孩兒的錯!」
熾烈自責不已。
常喜看向月靈,「怎麼回事?」
「是……是有關水湄。」月靈將水湄的身份,以及熾烈的懷疑全說了一次;但在還沒有真憑實據前,她不願定誰的罪。
常喜沉默的聽完。「烈兒,起來吧。」
「不,請義父處罰,這都是孩兒的錯。」熾烈跪著不肯起來。
「在沒有證據之前,我不會定誰的罪;再說這並不是你的錯,你毋需自責。」
「可是──」
「起來。」常喜命令道,「難道你連為父的話也不聽了?」
「孩兒不敢。」熾烈回應,然後站了起來。
「烈兒,你是為父一手教養長大的孩子,為父很瞭解,也相信你絕對不會聯合外人來陷害為父;為父會中毒只是意外,與你無關,你不許再自責,明白嗎?」常喜強硬地說。
他養的孩子他太清楚了,也知道熾烈一定會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但常喜不要熾烈這麼做。
「義父……」熾烈愧疚得不敢直視常喜,是他愧對義父,辜負了義父對他的栽培;
偏偏義父一點都不怪他,他──「夜魅人呢?」常喜轉而問道。
「我讓她離開了。」月靈回答。
離開?常喜皺了下眉。
「也罷。你們兩個也夠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可是──」
「我已經沒事了,你們不必擔心。」常喜截斷他們的話。「你們兩個為了照顧我一定都沒有休息,咱家不要你們累壞了,快去。」
「你們去休息吧,我會留在這裡陪公公的。」劉御醫也勸道。
「孩兒留下來陪義父。」
「靈兒不累。」
他們兩人同時說道。
「不用了,你們快去休息,否則咱家要生氣了。」常喜威脅道。這兩個孩子……就是太關心他了。
「這……」熾烈和月靈對看一眼。「好吧,可是義父如果有任何需要,一定要派人來找我們。」
「嗯,快去休息吧!」常喜點點頭。
「孩兒告退。」
在常喜的堅持下,熾烈與用靈只好先退下,各自回房休息。
為了確定夜魅是不是下毒的兇手,月靈在義父強制他們休息之後,悄悄離開宅第,來到十里長堤。
長堤上空無一人,月靈坐在湖中心的涼亭裡,靠著一根亭柱,閉上眼讓自己先休息一下。
兩天來的不眠不休使她美麗無瑕的臉上帶著蒼白與倦意。
涼風徐徐,一抹頎長的身影隨著風勢進了涼亭,有如刀刻般分明的俊朗面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不願打擾她休眠,他就站在亭柱的另一頭,等候她醒來。
片刻後,她再度張開眼,入目的即是他的身影。
「你來了。」她站起來。
他未發一語,只是伸手摟住她,月靈疲倦的靠在他肩上。好一會兒,他們誰都沒有開口,只是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靜。
「義父中了七步追魂。」她輕聲開口。
「嗯?」
「是夜魅下的嗎?」她問。
「不是。」
她神情一僵,不是夜魅,那麼又是怎麼回事?
「與天綬門無關。」他突然冒出一句,月靈又是一震。
義父中毒與天綬門無關,那七步追魂又是怎麼回事?義父又怎麼中的毒?月靈思緒飛動,覺得這件事並不單純。
可是大哥一直以為是被魅下的毐,那……「我必須趕回去。」她低喃,他卻不放人,緊箍她腰身的手臂悍然如鋼。
月靈抬起頭,正好對上他如鷹銳利的眼眸。
「別這樣……」她薄弱的語音消逝在他唇裡。
天哪:請再給她一點自制力,因為要拒絕他……真的太難。
他細細吻了她的唇,然後放開她。
「我會在這裡。」等她。
「嗯。」她點點頭,握住他的手緊了下又鬆開。「我……你……」她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