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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齊晏

    「我和採菱已經分手了。」他決定說個清楚。

    「真的!」「砰」!她的臉上炸開一朵燦爛的煙花。

    「所以絕對和採菱無關。」他自顧自地走著。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考慮?」她又去拉他的手。

    他面無表情,嚴肅而簡短地回答。「因為我有不想被同情的自尊心。」

    灩灩微愕,不懂為什麼武胤喬一談起「錢」的反應,就好像被蠍子螫到一樣?

    她陷入一團迷霧中。

    ~_~

    看完如夢似幻,令人歎為觀止的冰雕展,武胤喬和灩灩錯過了最後一班開往亞布力滑雪場的小巴士。

    深夜的哈爾濱市區人潮漸漸散去,細雪紛飛,冷得透徹心肺。

    「已經告訴你時間來不及了,你還慢吞吞的看冰雕,這下可好,沒有車回亞布力了。」武胤喬對著冷冷清清的街道歎口氣。

    「難得來一趟嘛,不看個仔細,豈不是太辜負那些藝術家辛苦的創作了。」她冷得聲音直打顫,困窘不安地悄悄挨著他汲取體溫。

    「你看得也太仔細了,只差沒把眼睛貼在冰雕上。」甚至還不停驚呼好美、好偉大之類的讚美詞,引來不少側目。

    「很像土包子,是不是?沒辦法,除了參加婚宴上看過『喜』字的冰雕以外,哪裡想得到能用冰雕出一座黃鶴樓,當然十分震撼我呀!」灩灩把半張臉埋在圍巾裡,邊說邊喘氣,呼出的熱氣如白霧,很快就在圍巾上結了薄冰。

    「你還好吧?」武胤喬看著她雙手交握,冷得拚命發抖的模樣,禁不住問。

    「我好冷,冷得太陽穴好像有針在刺一樣,雙腿也是,已經刺痛得完全沒有知覺了。」她拚命地格格打顫。

    武胤喬微一遲疑,便拉開大衣,伸手摟她入懷,將她圈裡在大衣裡。

    「你不習慣這種酷寒,很可能腿已經凍傷了,我看現在要先找個地方給你取暖,否則你的身體一定會凍壞。」他低沉地說,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心上。

    「好啊!」灩灩斂不住唇邊陶醉的笑靨,躲在武胤喬大衣下溫暖的世界裡,把冰冷的臉頰貼靠在他暖熱的胸膛上,雙手悄悄環住他的腰。

    「先找賓館住下。」他說。

    「賓館!」她愕然抬頭,這兩個字代表的意思有點暖昧。

    「這裡的賓館是單純的飯店,不是日本『那種』賓館,別想歪了。」他拍了下她的額頭。

    灩灩心臟怦地一跳,唇角噙著輕笑,其實她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想歪了。

    兩人相擁著走在清冷孤寂的街道上,輕柔的雪花靜靜落在簷上、樹枝間,月牙兒在天際忽隱忽現,將這座晶瑩剔透的城市映照得更加光華璀璨。

    「真奇怪,我肯定自己沒有到過任何一座冰城,可是這裡給我的感覺卻是那麼熟悉,好像曾經來過這裡。」她夢囈似地低哺。

    「是嗎?」他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心裡想的是這附近有什麼賓館離他們最近?

    灩灩仰起臉凝視著他。「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不是特別相信。」他回應得不大認真、心中正暗自決定到離他們最近的「馬迭爾賓館」。

    「我相信。」她緊緊環住他的腰。「我相信我們前生可能是情人,也或許是夫妻。」

    「是嗎?」他低頭望她,眼瞳漸深。「中央大街上正好有『馬迭爾賓館』,我們到那裡先住一晚,明天再回亞布力。」

    「好。」只要和他在一起,去哪裡都無所謂。

    「馬迭爾賓館」是幢古老文藝復興時期、路易十四式的建築。

    灩灩在櫃檯前登記住房時,不自禁地東張西望。

    「請問一間房還是兩間房?」服務生禮貌地問。

    「兩間」武胤喬答。

    「一間。」灩灩答……

    武胤喬和服務生同時看她一眼。

    灩灩笑了笑,轉頭欣賞樓內幾處文藝復興時期的浮雕。

    「那就一間吧!」武胤喬妥協。

    「這是法國式建築嗎?是什麼時候興建的?」灩灩好奇地問服務生。

    「是法國式建築沒錯,前身是由法國人經辦的,建於一九O三年。」服務生有問必答。

    「將近一百年了,哇——」灩灩驚奇不已。

    「拜託你,別又像個土包子一樣,好不好?」辦好住房登記,武胤喬拉著她走上樓。

    「沒辦法,在中國居然能看得見道地的法國建築,實在是太稀奇了。」她挽著他的手。

    「有什麼稀奇,八國聯軍的建築這裡統統都有,要多道地就有多道地。」他拿出鑰匙打開房門,一進門,就直接走進浴室放熱水。

    「不提歷史傷痕,我還真的很喜歡哈爾濱這座冰城呢!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對我的味,不過就是太冷了一點。」灩灩在右邊的單人床坐下,歎息一聲,接著便往後仰倒,再舒服地歎息一聲。

    在軟綿綿的床上、嘩啦啦的水聲中,灩灩被舒適的暖意包圍,整個人昏昏欲睡,隱約感覺到武胤喬在脫她腳上的皮靴,但是瞌睡蟲已經佔領她的意識了,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先別睡,把沾雪的圍巾和外套脫掉掛起來烘乾。」武胤喬輕輕拍著她的臉。「還有,你的腳已經有輕微的凍傷了,泡個熱水澡以後再睡。」

    灩灩強撐起沉重的身子,迷迷糊糊地開始脫下身上的衣服。

    「喂,進浴室以後再脫!」武胤喬眼看她已經脫得只剩貼身棉衣,急忙將她推進浴室,然後用力擰一下她的鼻子。「清醒一點,不准淹死在浴缸裡!」

    看見灩灩睜開眼睛點點頭以後,武胤喬才不大放心地把浴室的門拉上,出去。

    在熱氣氤氳的浴室裡,灩灩恍恍惚惚地脫光身上的衣物,跨進放滿了熱水的浴缸裡,緩緩地,以最舒服的姿勢躺下。

    啊——好舒服——

    熱水慢慢淹過她的肩,鬆弛和舒暢的感覺也跟著淹沒了她,她的眼皮漸漸沉重,直到再也無力睜開,終於沉沉睡去。

    第八章

    這是哪裡?

    灩灩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霧濛濛的窗,窗外是一片銀白的琉璃世界。

    她覺得背部傳來暖融融的熱氣,這種溫熱的感覺對她來說是陌生的,究竟是什麼物體會散發出這種逼人的熱力?她轉動眼珠,將視線緩緩下移,看到了一隻強而有力的裸臂環在她的腰上,而她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貼身棉衣。

    那麼,她背上傳來的是另一個人的體溫?就在她怯怯迷惑的同時,體內沉睡的細胞也漸次甦醒過來了,開始熱烈地回應,一顆心也失速地跳動起來。

    誰從身後摟住她的腰?除了武胤喬還會有誰?她自問自答。

    記憶迅速倒帶回到昨夜,她只記得自己泡進澡缸裡,接下來的一切就完全不記得了。

    昨天和武胤喬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和他相擁在同一張床上?還用這麼親密的姿勢,難道……他們已經……「做過」了?

    她心頭一涼,所有可能發生的想像在她腦中火速掠過。

    天哪!如果真的做了,她怎麼可以忘得一乾二淨,這可是她的初體驗耶!

    灩灩氣得想把自己碎屍萬段,正在萬分氣憤懊惱時,圈在她腰際的手忽然抬起來放在她的額頭上。

    「現在怎麼樣?怎麼全身發燙?是不是發燒了?」武胤喬溫暖的氣息呼在她的耳畔。

    一陣酥麻的感覺從灩灩的背脊猛竄上來,想像著他裸露的胸膛正貼在她的背上,他的嘴唇正貼在她的耳際,就情不自禁地迷眩、發昏起來。

    「不是發燒。」她苦笑,這種情況下,她的背沒燒焦就算不錯了。

    武胤喬鬆開手,微微往後退開了一點。

    灩灩羞怯地偏過頭望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裸胸就在伸手可及之處,不由得心蕩神搖。

    「昨天……怎麼回事?」她囁囁嚅嚅地問。不過是看見他的裸胸就眩惑不已,要是真的和他「做」了,那不直接昏死過去才怪。

    難道……她真的因為刺激太大而昏過去,所以才會什麼都記不得?

    武胤喬伸了個懶腰,正式公佈答案。「昨天你在浴缸裡睡著了,是我抱你上床的。」

    灩灩呆了一呆,所有的想像和侮恨頓時化為烏有。

    「那……我豈不是都被你看光了。」她羞窘地摀住臉不敢看他。

    「我進浴室的時候,浴缸裡的熱水都已經變溫了,你整個人冷冰冰的,嚇得我急忙把你抱上床取暖,哪有空仔細看你。」

    武胤喬輕描淡寫地說,雖然那只是驚鴻一瞥,但其實還是將她圓挺小巧的酥胸、雪白滑膩的小腹全部收進眼底。那一刻,他體內的情慾瞬間飆到最高點,但他強行克制住,勉強自己讓腦子空白,什麼都不去想,心神才逐漸凝定下來,純粹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失溫的她。

    「就……就這樣?」她窘紅了臉。

    「就這樣,這是最原始的取暖方法,有人失溫時我們都會這麼做,這方法會讓體溫回升得比較快。」他翻身想下床,遠離容易勾動他慾望的誘惑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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