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祁歡
「我現在沒法解釋,但事情絕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然到時你看擎天會不會有損傷,時間會證明的。」
「證明,證明什麼?證明曹大畫家是用一個女人來撈錢,證明我的愚蠢。」舒雲再度仰天狂笑,笑出了淚,她懷疑再笑下去,是不是可以把心裡滴著的血笑出。
「你不是視我的身份如蛇蠍嗎?原來只是假清高、假傲骨。」她的話咄咄逼人,她希望這樣的羞辱,能逼出他的解釋。
但沒有,曹譯被激怒了,他不相信她是這樣看他。「你真的這樣想?如果你真的這樣想,我無話可說。」
「沒錯!」她回答得毫不留情。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說完之後便奪門而出。
曹譯跌坐在沙發上,覺得好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他最愛的人,竟然不相信他的人格。
必須迅速解決這件事,才能證明他的清白。但舒雲己發現,事情勢必不能照原訂計劃進行,重新擬定需要時間,他到底該怎麼做?
舒雲一邊奔跑,一邊扶淚,心中吶喊著。「曹譯,你追出來呀,對我解釋,不管你怎麼說我都會相信,但就是不要讓我恨你。」
只可惜她沒有等到曹譯……
不能洩漏自己的身份,但親人、妻子除外。曹譯從位置上跳起來,他決定先把舒雲架上禮堂,一切的誤會就可化解。
他衝向「擎天」,看到正要上季煒翔座車的任舒雲。等了三天的舒雲,早已經心力交瘁。她死心了,為躲避曹譯隨時可能的出現,她打電話請季煒翔來接她。
曹譯伸手攔住她。「等一等,我有話跟你說。」
舒雲挑高眉。「說吧,我洗耳恭聽。」
曹譯凶狠地瞥向在車門邊等待的季煒翔。「這兒不方便,你先跟我走。」
「有什麼不方便的?如果你光明正大,哪裡不可以說?」
這個女人怎麼那麼固執呢?決定收起溫柔,不顧週遭的眼光,他緊緊圈住舒雲,如此霸道與理所當然地用他的齒輕咬她的耳垂。「跟我走!」
舒雲氣極了,她死命咬曹譯的肩膀一口,奮力掙脫他的懷抱。「你還是習慣霸道,你算準我會像以前一樣沒用?哼,你太小看我了。有什麼話你直接講,不然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我可以跟你解釋所有,只要你先跟我去公證。」曹譯不顧肩上的痛,正色說著。
「哈!這我聽過本世紀最大的笑話。」舒雲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你不要逗我笑好不好?你真以為我這麼好騙?跟你公證,好讓你名正言順吞下擎天產業?」
曹澤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
舒雲勾起正擔心走到她身旁的季煒翔的手,無懼地迎視曹譯陰鷙的雙眸。「為了不任意懷疑你的用心,以至污辱到你人格起見,我想門當戶對的季先生,是我最好的選擇。」
聽到這番話,季煒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飄飄然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喜色,深情的望著舒雲。
曹譯的心似乎被重重一捶,忿怒的眼睛燃燒著,幾乎要噴出火來,他衝向前拉開舒雲勾著的手。「不准你碰到她!」
季煒翔被曹譯出其不意的這樣一揮,一個不穩,往後踉蹌了一下,怒火上衝,當下便想要衝上前揍人,但被舒雲給拉往。舒雲將他推上車去,自個兒對著曹譯,儼然保護性的姿態,讓曹譯看了整顆心都快爆裂開。他抓起她的手,語氣有難掩的激動。「告訴我你說得都是氣話,你不是認真的。」
甩開曹譯的手,她定眼看著他。「你給不給解釋?」
曹譯頹喪地垂眼。「我不能。」
她仰起頭,不讓在眼眶打轉的淚珠,不爭氣的落下,心一橫,大有豁出一切的姿態。「好,從今天開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不相干。」
轉過身,她跑上李煒翔的車,猛地拉上車門。「我們走吧!」
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影,曹譯憤怒地將手往牆上捶,發出一聲巨響,關節處滲出點點鮮血。後視鏡中的曹譯,已被越拋越遠,終於看不見。看不見了……舒雲的心沒來由得一陣慌,眼淚無聲地淌下。
心太痛了,以致完全無法從冒血的手上感受到絲毫痛楚。曹譯背抵著牆,絕望地慢慢滑下,蹲坐在地下,如一頭受傷的猛獸,發出瘖啞孤獨的低吼。
手機在此時響起,他死灰的心揚起一點星光,是舒雲嗎?她回心轉意?
「喂?」他的聲音止不住顫抖。
「老大,是我。你還好吧?」阿駒問得小心,他難得聽到曹譯失控的聲音。
「嗯。」是阿駒!曹譯啞然失笑,讓自己恢復平靜。「什麼事?」
「雲霜姐鬧自殺了,現在場面一團亂,曹爸要你盡快趕回來。」阿駒急促地報告著。
「我知道了。」曹譯比初接電話的語氣鎮定多了。「我馬上到。」
一駛進家門,阿駒率先衝出來。
「在頂樓!曹爸、葉SIR都在上面,她用刀抵著自己,準備服藥,不肯任何人靠近,不然她便要往下跳。」
曹譯不禁冷笑,太假了!雲霜啊,你的心機他不懂嗎?無論如何,他不會再接受威脅。
他一言不發,直接上頂樓,阿駒緊跟在後。
他終究還是來了!葉雲霜看見那頎長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異彩。
「你勸勸雲霜,這孩子太傻了。」曹駿如獲救星似地看著曹譯,語氣難掩焦慮與擔憂。
葉鵬飛則顯得一臉慘敗,沉默地立在一旁。
曹譯沒有任何表情地走向雲霜,從腰際拔出一把槍丟在她面前,語氣有說不出的森冷。「別用藥、用刀,太麻煩了,如果你真的有勇氣在大家面前表演,就直接開槍吧。」
完全沒料到曹譯會這樣做,大家驚愣得張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尤其是葉鵬飛,臉上光影閃爍跳動著。最先回過神的是曹駿,他衝向前甩了曹譯一巴掌。
「你瘋啦?」他氣道,不敢望向義兄的臉,慚愧地無地自容。他氣曹譯妄下賭注,若雲霜真的開槍怎麼辦?
五根手印火辣辣的刺痛著曹譯的臉跟心,這是第二次,曹駿這樣對他。
並不理會父親的咆哮與漠視傷口的痛,他回下身撿起槍。
「很簡單,只要一扣扳機,往太陽穴一射,多痛快!」他故意作了個示範,將槍漂亮地在指上轉個圈,槍口對著葉雲霜,遞向她。
「你敢嗎?」
雲霜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只能不停的搖頭並向後退。她輸了,徹徹底底,孤注一擲,仍舊血本無歸。直到這一刻,她才完全死心。
「沒有勇氣就好好活著,活得像一個人。」曹譯將槍收回腰繫,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壓不住胸中湧上的怒火,不顧父親不斷使來制止的眼色,她對曹譯即將離去的背影大吼。「爸爸和我導的戲精彩吧?讓你變成覬覦心上人家業的負心漢,百口莫辯的滋味如何?沒想到你曹譯也有被人設計的一天!」
曹譯背脊一僵,是呀,他早該想到的,沒接到葉鵬飛委派的任務,沒有葉雲霜透露的密碼,舒雲怎麼可能會誤會?只是事情來得大突然,他又被舒雲氣得沖昏頭,才沒細想。算他們狠,原來對雲霜殘存的一絲情意,而今蕩然無存。儘管憤怒難當,卻也絕不順她的意,讓她落井下石。
很快恢復鎮定,他讓過身笑看葉雲霜。「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除了你們父女這對好搭檔,一個出招,一個執行,還有誰會這樣做?不過若你以為我會呆呆任你們宰割,那你就太小看我了。」
「大哥你……為什麼?」曹駿完全震愣住,不可置信地望著葉鵬飛。他簡直無法接受,向來視為生死之交的義兄,竟會這樣陷害他的兒子。執著二十幾年的情誼慘遭背叛,這打擊太殘酷了!
事到如今,戲不可能再演下去。葉鵬飛倒也沒有一絲慌亂與愧疚,更顯他的冷血。不著義弟受傷的眼睛,而是對著雲霜,用異常平和卻又令人發寒的語氣說:「你這丫頭總是太衝動,成不了氣候。」
葉雲霜這時才發現自己為逞一時口快,闖了大禍,只可惜吐出的話吞不回去,現在再怎麼後悔也來不及了。對雲霜說完之後,他又轉向曹譯,他可是一點也不擔心,他有制他的法寶。
「曹譯,不會忘了你該遵行的守則吧?沒有解約之前,洩漏身份或是拒絕執行任務,都會讓你和你的父親在牢中度過後半生。可別一時衝動,葬送你們父子的前程。」
既然留不住曹譯為他終生效命,至少可以控制他到曹駿五年後的退休日,也算差強人意。曹駿快承受不住了,這就是他認了大半輩子的大哥?何其可笑!
曹譯不怒反笑。「好個局長大人,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不過,」他收起笑容,語氣突然變得嚴峻。「您忘了後生可畏這句話!我不會讓我的父親坐牢,可我也不願幫你立功陞官,你以為我無路可走了嗎?如果我記得沒錯,條約中有一條,只要肯到敵國做臥底,竊取機密到手,事成之後,合約自動解除。非但可以化暗為明,還可以追加在暗時的功等。你這位置坐得夠久了,等著換人坐坐看吧!」